念起——贝晓莞
时间:2017-12-04 16:39:47

  刷卡?
  哪来的卡?
  她今天没带卡!
  如果说在付款完成之前,翟念还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思考着如何帮傅祁凑钱用来买她自己的照片,那么在眼睁睁地看着男人面不改色地刷卡签字,完成付款事项后,翟念已不知该用何种眼神仰望这个男人。
  一个巨帅!且巨有钱的男人!
  她究竟该拿什么诱骗他做自己的模特呢?
  “照片我们会按照您提供的地址,直接送货上门,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联系我。”
  程钊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傅祁,看着对方接过,目光扫过自己的名字后,重新看向他。
  “谢谢。”
  傅祁将名片收进钱夹,抬眸见程钊仍站在原地看着他,想了想,解释道:“抱歉,我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
  “无妨无妨。”程钊摆摆手,“那……”下次再给?
  “再见。”傅祁说。
  程钊怔了一秒,顺着傅祁的目光看向他斜后方的翟念,才后知后觉出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他笑了笑,再次和傅祁握手告别,而后对翟念招招手,“念念,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傅先生多逛逛。”
  翟念“嗯”了一声,心里想着骗傅祁做模特的事恐怕要落空,脸上就有些厌厌的。
  见傅祁自顾自地欣赏着其他摄影师的作品,翟念更加无精打采。
  他走,她就跟着他的脚步慢悠悠地走;他停,她也站定脚步,低头划拉脚尖玩;他不说话,她也乐得清净。
  直到……
  傅祁突然停下脚步,翟念一时不察,一下就撞在男人的肩头。她错愕地抬头,就看到男人眼睛里毫不避讳的笑意,直达眼底。
  翟念眉心一跳,莫名道:“你干嘛?”
  突然,笑得这么勾人。
  傅祁摇了摇头,像个乖乖的好学生,“《永恒》的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吗?”
  翟念一怔,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又回到今天见面时的地点。
  此时因为《永恒》而停留的游客,较之方才多了许多人,人们纷纷驻足,观赏着同一张照片,但每个人的脸上却染着不同的情绪。
  有的笑着,有的哭着,有的难以言说。
  翟念也看着《永恒》,茶色的瞳孔里,映着照片上的勾着鼻子的大小象。她嘴角在笑,眼底却溢满悲伤。
  “他们去了天堂。”
  这是傅祁第一次听到翟念这样低沉,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
  “偷猎者掠夺了母象的象牙,小象虽然幸免一难,但你知道,象很重情,即便找到小象的救护站医生会将它带回去饲养,但小象会自己拒绝进食,然后追随母亲的脚步死去。”
  气氛有些悲伤,傅祁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可说。
  他并善于安慰人。
  好在,翟念很快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落在傅祁眼里,说不出得牵强。
  “说起来,人类在这方面和动物相比,总是凉薄得多。好听地说,是人类坚强,能走出失去亲人的伤痛。” 她嗤笑一声,“但事实上,何尝不是薄情。”
  越说心情越低落。
  翟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头就看到傅祁耐心地听着她的抱怨。
  他眼底笑意收起,却多了几分安抚。
  无声地,安抚着她心底突生的悲伤。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只有她的脸。就像是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一个她。
  那一瞬,翟念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也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她眨眨眼,借着拢起耳边碎发的动作,错开傅祁专注的视线,忽略掉这一秒的悸动,不咸不淡道:“钱我回头还你。”
  “不用。”傅祁猜翟念说的是买《永恒》的钱,遂道:“作品我很喜欢。”
  “我……”
  “我知道,这不只是你的作品,更像是你的‘孩子’。”傅祁说,“但请你相信我会照顾好它。”
  男人的目光太过郑重,以至于翟念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想了想,只好伸出手,“那……拜托了。”
  傅祁同样伸出手,回握她,承诺,“一定。”
  “不过钱还是要退还你的。”翟念收回手,边说边向外走,“以我现在的身价,不值你给的价钱。”
  闻言,男人看着迎着光走在他身前,将双手背后,把话说得一板一眼的女孩,笑了笑,没有急于反驳她的话。
  即便在他看来,这幅作品物有所值,但翟念的话,是一个人对自己能力的评估,也是她的尊严和骄傲。
  不过,这笔钱,傅祁并没打算收回。
  “钱不用退我。”傅祁思忖片刻,“就当做是你为我拍摄照片的酬劳。”
  “拍照片的酬劳?……拍照片!”
  翟念将傅祁的话小声默念一遍,而后脚下一顿,一步跳至男人身边,抓到他的衣袖,茶色的眸子,亮如星辰,“你同意做我的模特了!”
  傅祁摇摇头,耐心地解释:“纠正一下,是我请你为我拍照。”
  “那有什么分别!”翟念笑得飞扬。
  原本以为落空的事情,突然梦想成真,让她开心得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所以,她完全忽略了两人口中这两句话之间相差甚远的主谓宾关系。
  傅祁虽然心知翟念理解有误,但难得看到她如此开心,也没再多说。
  总归是她,退一步又何妨。
  只是彼时,两人都没料到,拍照的时间,会一直延至一个月后。
  从夏末,到秋初。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愣是没挤出一个共同的休息时间。
  翟念忙,傅祁更忙。
  时间恰好碰到每年都要爆发一次的禽流感,翟念忙着推进专题报道,傅祁忙着没日没夜地看病救人。
  直到一个月后,杂志如期发行,翟念手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这天,翟念难得睡到自然醒,醒来梳洗一番,边喝着牛奶边给傅祁打电话。
  一连拨出三次号码,皆无人接听。
  翟念思来想去,干脆带上相机去医院找傅祁。
  他若有时间,两人就谈谈拍摄的事情;他若忙,她就只是去看看他。
  车子开到医院附近的主干道上,路况就被堵得寸步难行。
  翟念勉强将车子开进附近的一处停车场中,兜了一圈,才找到一个角落里的停车位。
  她停好车,背起包,检查相机。
  想了想,又特意从后备箱里掏出几瓶水装进背包里,这才步行着走向医院。
  翟念前两次来军医院时,皆来时迎着朝阳,归时伴着夕阳。
  期间在医院里度过的时间,大多有些糊涂。
  以至于今天翟念再一次站在军医院的门诊大楼外时,几乎无法描述自己内心的感觉。
  入目都是人,医生,护士,患者,家属,来往间穿梭而行。
  每一部电梯门口都排着长队,上电梯时要挤上去,下电梯时也颇为艰难。有的人等不及,只得摩肩擦踵地走向楼梯。而与此同时不止各个诊室外面排着整齐的队伍,缴费口外的长龙更是拐了几道弯的长龙。
  如此繁重的就诊量,难怪她在美国时,经常看到报道称国内“看病难”,想来——确实很难啊。
  医生有限,而病患无限。
  也难怪,傅祁经常无法回复她的电话了。
  这样想着,翟念便用怀中的相机,拍摄下眼前的这一幕。
  并非想借此抒发些什么言论,只是单纯地用相机记录自己眼中的生活。
  但有人会误会她的初衷。
  比如拦住翟念去路的这位保安。
  保安先生身材略魁梧,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昂首挺胸地站在翟念面前,虎着脸让她不要拍照时,颇几分吓人的气势。
  可是翟念看着他,就不由得会想起她在美国时,遇到的那位爱种花草的邻居大叔。
  大叔是烤肉店的厨师,身材也是这般的……魁梧。
  翟念想笑,却又碍于保安太过严肃的表情,不好表露,只得强忍着笑意,还要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记者,拍照也不是为了曝光什么事情,我就……”
  茶色的瞳眸一转,翟念为自己的身份找到一个较为准确的描述,“是个摄影爱好者,对,爱好者!”
  “爱好?”保安先生的眉头挑得老高。
  许是见过太多伪装成摄影爱好者的记者,所以对于翟念的说辞,保安先生非但不相信她,甚至还多了一分的警惕。
  “那你出门左拐随便拍,医院里不能拍照。”
  这是要赶她走啊?
  翟念心下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念妹:有钱人上班的医院,连保安的伙食都这么好!
  祁哥:你喜欢?我请你吃。
  念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带我吃一个食堂餐试试?
  祁哥:……
  ——————————
  各位小天使都很聪明嘛,好像都猜到是祁哥买了念念的作品呦~
  但是你们猜到祁哥这么快就答应念念拍照的事情吗?哈哈哈哈哈哈
  来来来,跟我一起念口号!
  ——社会我贝爷!心宽体胖套路多!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我来求收藏呀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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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看文好方便呀好方便!
  祁哥:此贝已疯魔,大家晚安~
 
 
☆、第七章
 
  翟念心下一惊,忙收起相机,立正站好,“大哥,我真不是记者!我是来找人的。”
  “你一会儿是摄影爱好者,一会儿来找人,小小年纪就说话颠三倒四的,能不能实在点?”
  说着话,保安一面注意着大厅里来往的人流,预防着发生突发事故,一面还要留意着翟念,防止她趁自己不备时,溜进医院里捣乱。
  翟念无法,想着还没见到傅祁,不愿就此离开,也不愿因为这样的小事,打扰傅祁,便干脆站在原地,随着保安的目光,四处张望。
  保安先生环顾一圈,一回头,和翟念看了对眼。
  见小姑娘乖乖站在原地,也不离开医院,也不进医院,乐了。
  “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翟念两手抄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来找朋友啊。”
  “说实话!”
  “我真是来找朋友的!”翟念无奈地笑,“他叫傅祁,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傅医生?”听到这,保安先生的表情变了一变。
  好的是,他不再敌视翟念;坏的是,他的表情让翟念看不明白。
  像是想笑不敢笑,想说不能说。
  翟念挑了挑眉头,无声地询问。
  “你说自己来找傅医生,我就更不能放你进去了。”保安随口说。
  看到翟念乖乖跟在自己身后,保安干脆重新巡视起安保来,反正这个喜欢傅医生的小姑娘看着也不像坏人。
  “为什么?”翟念闲闲地跟在保安身后,娇小的身材让她看上去,像个小跟班。
  保安回头看她一眼,神情越发老神在在,“每天以各种理由来找傅医生的小姑娘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我都放进去,那傅医生接待完你们,还有空给病人看病吗?”
  说罢,他不等翟念作何反应,又继续道:“要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真是不懂事。傅医生是救人命的好医生,你们天天追他追到医院里来,不是耽误他治病救人吗?那……”
  剩下的话没机会再说完。
  因为当他转过身时,才发现傅祁正和乖乖听他絮叨的小姑娘一并站在他身后。
  “傅医生?你……”
  被点名的男人身上仍穿着蓝绿色的洗手衣,外面甚至来不及套一件白大褂,宽松而单薄上衣领口开至锁骨以下,裸|露着大片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越发清减许多。
  “王师傅,”他笑着点点头,解释道:“我刚做完手术,听小白说我有朋友被您拉着做思想教育,就赶紧来认领。”
  话音刚落,名叫小白的护士便从不远处拿着一件白大褂追至几人身边,边喘气,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傅祁,“祁哥,你走那么急做什么?喏,赶紧穿上你衣服,好不容易感冒刚好,别再着凉了。”
  说完,看了看一脸礼貌微笑的翟念和明显有些愣怔的保安先生,噗嗤一声笑了,“王师傅,您放心吧,这真是祁哥的朋友,不是坏人!”
  王保安抓抓头发,回想自己方才和小姑娘说的那些话,很是不好意思,“好好,是傅医生的朋友就好,那你们聊,我去忙!”
  见王保安走了,小白冲傅祁眨眨眼,也挥手走了。
  人来人往的大厅中,莫名安静的角落里,突然就只剩下傅祁和翟念。
  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傅祁扣上外褂上最后一粒纽扣,正思忖着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就听翟念率先问道:“你生病了?”
  “没,感冒而已。”傅祁温声回答,只是声音听上去确实有些发闷。“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啊。”
  傅祁所说的办公室就是科室办公室。
  平日里大家在各自的办公桌办公,同一间办公室内还能隔空讨论问题,倒不觉得不方便,只是今天傅祁脑袋一热提议带翟念来,反而觉出些许公共办公室的不方便来。
  没有私人空间。
  幸而今天事忙,办公室里除了一名刚换下岗,在角落里睡觉的同事外,就只有刚进门的傅祁和翟念。
  傅祁让翟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稍等,自己则走进更衣室里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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