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影院售票柜台前,边将相机收好放回包里,边往外拿钱包。
“我前面进去那人买的哪场票?给我来一张。”
可是等到翟念拿出钱包,把包重新背好,也不见前台的服务员给她电影票。
“怎么?”翟念有些纳闷,“就在我之前刚进去的那个人,你没看到吗?”
她之前只有傅祁走进这家影院,且那男人身高脸帅,按理不该没人注意到他啊。
果然,柜台后的服务员很快解答了翟念的疑问。
“抱歉女士,”服务员双手交握放于身前,45度鞠躬,脸上挂着标准的八颗牙式微笑,“本影院今天已停止售票,不再对外开放。”
“什么意思?”翟念眨眨眼,抬手指向傅祁消失的放向,“不开放?那他为什么进去了?”
服务员为难地笑了笑,侧过脸,不动声色地看向柜台旁另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察觉到对方求助的目光,这才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甩给翟念一个眼神。
有点冷。
但说话的语气倒是平和的。
“抱歉,今天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场了。”
“你们?”翟念扯扯嘴角,“他?包场?”
翟念咬了咬后槽牙,心底仿佛被人埋进一粒火星。
好你个傅祁!
为了陪小姑娘看电影不止放了她鸽子,还为讨人家欢心把整个电影院都包场了!
想起上一次在影展,傅祁为她慷慨解囊时,翟念还因此被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她就被现实打了脸。
合着人家不是对她另眼相看,而是有钱没处花,也就偶尔逗逗她!
翟念越想越气,连日来压抑在心里的负能量仿佛终于找到宣泄口一般,开闸而出。
“包场是吧?”她眯着眼,笑得人畜无害,“我也包!”
说罢,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不就是钱嘛,她也有!
尤其她这卡里的钱,还是某人亲自送给她的!
“我也想看一场专人专场的电影。”翟念伸出手,将银|行卡向前推了推,食指虚点几下,“多少钱,从卡上划!”
“抱歉女士,我们今天真的无法接待您。”服务员并不接卡,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劝她离开,“女士,我们骐达影院旗下还有诸多分店,如果您愿意换一家分店包场观影,我们给您一个优惠价,可以吗?”
翟念看着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我不。”
翟念知道,是她在无理取闹。
但她确实压不下心里那团火。
说她任性也好,说她赖皮也罢。
她今天就是跟傅祁杠上了!
人活一口气!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色,让傅祁推了她的拍摄,巴巴地跑来这里包下整个影院,只为博人一笑。
“你,就你。”
翟念抓起银|行卡,就势捅了捅站在柜台旁那西装男人的肩头。
精致的小脸,高高地仰起,娇小的身材,却有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告诉傅祁,翟念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念妹:哼!╭(╯^╰)╮
祁哥:任性。
念妹:大家好歹是朋友嘛,你包场,我蹭电影看怎么了?不行啊?
祁哥:朋友?我从不和非女友的女孩子一起看电影。
念妹:……
————————————
你们上一章留言说,祁哥承认了念念的身份,什么身份啊?我写了什么自己都不明白了哈哈哈哈哈
话说前方的朋友!左边的朋友!右边的朋友!后面的朋友!看过来诶!
今天的糖吃着还可行?
高兴您就收藏一下可好诶~
就目录页上的收藏哦~或者app上加个书签也好啊~
明见!^-^
☆、第九章
“你,就你。告诉傅祁,翟念来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头看着戳在自己肩头的□□,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听到翟念准确地说出自家少爷的名字,他也不好再敷衍她。
万一,对方真的是少爷的朋友呢?
“你稍等。”
说罢,西装男人转身走向傅祁所在的放映厅。
不一会儿,他再次出现,行至翟念身旁,侧身,颔首,左臂微曲向前,手掌向上,态度有礼,“请进。”
“谢了。”翟念从善如流地说。
放映厅里昏昏暗暗的,只有前方的大荧幕上折射出些许光彩。
就着那斑斓的光,翟念举目四望。
却发现,偌大的光影厅里,竟然只有傅祁一个人。
一个人?
怎么会?
翟念踩着一字凉拖,吧嗒吧嗒地来到傅祁身边,见他身旁真的空无一人,不由得惊了,“美人呢?”
傅祁看着她,笑了,“你说你自己?”
“不是!”翟念的语气有点急,“你一个人看电影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说着,心里又生出另一个猜想,“难道你也被人放了鸽子?”
傅祁微笑着听翟念自说自话完,终于明白她是误会了自己。
“你今天被人放鸽子了?”傅祁问。
翟念“嗯”了一声,知道傅祁是一个人来的影院,便干脆坐在他身边。背包挂在一边,整个人懒懒地窝进沙发座里,才道:“约了魏苒吃饭的,她有事没来。”
难怪这么大的气性。
傅祁笑了笑,摸出手机发信息。
翟念以为他是给放他鸽子的女孩子发信息,正想着要嘲讽他几句才好,却见方才的西装男人已推开门,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将手里的大桶爆米花递给她,再一言不发地离开。
翟念眨眨眼,捧着爆米花看向傅祁。
“我猜你没吃饭,”男人好脾气地摸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陪我看完电影,再带你去吃饭。”
翟念就“哦”了声,抓起一把爆米花,一颗颗往嘴里丢,边丢边道:“不得了哦,祁哥。你看着挺闷的一个人,原来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哄小姑娘呢。”
小姑娘?
这么多年让他记挂的小姑娘,也不过只有一个她。
可她拿话酸他,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念念,你是在醋吗?”傅祁有些无奈,“可我还是单身,而且这里只有你一个小姑娘。”
“少来,我来之前你就包场了。”翟念嗤笑道:“我充其量就是碰到熟人,来蹭电影的!”
说完尤不解气,又加一句,“谁知道你这都是给哪个小姑娘准备的。”
“不是小姑娘。”傅祁轻叹一声,“是我母亲。”
“啊?”
翟念一怔,想说她怎么没看到阿姨。
话未出口,就听到傅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低低沉沉的,听上去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一并低落许多。
“她很喜欢周星驰的喜剧电影。以前她还在时,我们每年的今天都会一起来电影院看电影。后来她走了,我却已经习惯了。”
不是习惯。
是思念吧。
翟念偏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也同样在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想法,他忽地一笑,黑眸亮如繁星,“没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这年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人活着,其实没什么过不去的砍,没什么走不出夜。
翟念点点头,抓起一把爆米花,塞给傅祁,“你尝尝,挺好吃的!”
说罢,也不再看傅祁,目光专注地望向前方的大屏幕,注意力渐渐被剧情所吸引。
是周星驰早年的喜剧电影——《大话西游》。
彼时周星驰不是头发花白的大叔,朱茵芳华正茂,一眼惊艳时光。那时候,两人之间的绯闻也曾被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
但翟念被电影吸引注意力,却并不是因为这部电影本身。
有些人的回忆,大概会因为当初的美好而让人一遍遍缅怀过去。比如傅祁。
而有些人的回忆,是锁在心底伤痛。每一次触碰都会撕扯出大片血肉,所以总恨不能永不再想起。
翟念就是后者。
但眼前这一幕,却与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一晚,有着惊人的相似,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阻止,那段尘封许久的过往,已自脑海中喷涌而出。
十八岁那年,高考前夕,翟念人生骤变的前一天。
她也曾如这般,因为自己的莽撞,闯进一个男人包场的影院内。
彼时,她坐在角落,男人就坐在傅祁今天的位置上,彼此作伴看了一整天的周星驰喜剧电影。
偌大的放映厅里,屏幕上的演员嬉笑怒骂,屏幕下的他们默契地没有任何笑声,甚至在她失声痛哭时,男人也没有任何言语。
不靠近,不远离。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观赏着屏幕上的电影剧情,留给她一个无声的背影。
那时翟念以为对方是聋哑人,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可他却在她那晚哭得发烧时,嘱咐前来接他的司机,先送她去医院。
那一晚,于翟念而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夜,是她之后所有软肋和黑暗回忆的开端。
所以她忘了。
把那一天,那一晚,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甚至包括那个给过她短暂温暖的男人,一并沉进心底。
加锁,贴封,任凭岁月掩埋,不再记起。
可是今天,一切太过相似。
空旷的放映厅,周星驰的喜剧电影,还有身旁这个让她有一点儿心动的男人。
终于全部和回忆里的画面重叠。
大屏幕上,影片已放映完毕,满室华光重新暗下。
黑暗中,男人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面向毗邻的座位,伸出手,声音温润,“念念,我们走吧。”
而他眼中,翟念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似乎怔了一怔,才偏过脸,抬起头。
她头抬得很慢,可眼里的悲伤,却在眼泪的映衬下,犹如一把尖刀,深深扎进傅祁的心中。
一室昏暗中,周遭远去,只有她的眼,映入他眼底。
只有她的声音,飘至他耳边。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傅祁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听懂了。
她想起了他。
只是回忆于她而言,并不美好。
“是。”男人站在原地,垂眸看着不再如当年那般放声痛哭,只是默默流泪的姑娘,“念念,我……”
“什么时候?”翟念并不想听到任何其他说辞。
“婚礼上,”傅祁没有隐瞒,“见到你的第一眼。”
“呵!”
翟念冷笑着,胡乱地抹去脸上湿意,甩开男人在她快要歪倒时伸来的手臂,自己搭着前排座椅的靠背,勉强站直,然后向外走了两步。
知道男人没有追来,她站定,回头,茶色的瞳孔晦暗无光,“傅祁,为什么,是你?”
翟念从未想过,当年那个在黑暗中默默忍受她哭泣,无端经历过她不堪一击时刻的男人——是他。
更从未想过,她这辈子,还会再见他。
翟念走了,她眼里深深地排斥,让傅祁原本想要追上去的脚步,生生定在原地,随即后退,屈腿,颓然地坐回座位,怔怔地看着被她遗忘在座位旁的背包,出了神。
遇见翟念那天,是母亲走后的第十个年头。
他照旧来到电影院,点了一整天的喜剧电影,都是母亲生前喜欢的片子,他跟着从小看到大。
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也索然无味。
直到她出现。
虽然身上穿着高中生的校服,但个头小小的,看着格外可怜。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到,他这里放映着周星驰的喜剧片,在门外哭着闹着要进来。那时他身边还跟着明叔,被小姑娘闹得实在头疼,只好进来和他说。
他点头应允,想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无妨。
却没想到,她会在电影院里失声痛哭。他不理她,她便哭得更凶。直到哭得开始打嗝,哭声渐渐低下去。
他没多想,以为她只是哭得累了。以至于等到所有影片放映完,才发现她竟然发起烧来。
而后,他送她去医院就诊,她醒来不告而别。
这么多年,傅祁自认遇见过许多人,多到他记不住对方的容貌,记不住对方的姓名。
只有翟念,一面之缘,却深深留在他心里,想忘也忘不掉。
索性,就记了这么多年。
——
当日夜里,翟念就做起噩梦。
破碎的梦境里,都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过往。
她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却躲不开那些冰冷的回忆。
绝望的母亲,薄情的父亲,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孩和她最好的朋友,还有那年在美国时,因吸食毒`品,忽然死在她隔壁房间里的白人女孩。
一切都熟悉得恍如昨日。
一切都冰冷得让人窒息。
到最后,她终于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梦境,逃出生天。
刚睁开眼时,翟念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将被单、枕头,甚至一切看上去能温暖她的东西通通抱在怀里,然后茫然地看着阵阵作响的手机,想不起今夕何夕。
本不想接电话的,却无奈打电话的人太过执着。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