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只有魏苒一个人来看望过翟念,帮她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又转达了杂志社同事们的关心。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第四天,翟念终于被老刘医生放行,准予她办理出院。
那天,是魏苒特意来接的。
先将翟念送回公寓里梳洗换衣,吃过午饭后,两人再一同回到杂志社,给翟念销假。
再见到陈鸿,对方显然被翟念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待问清楚只是拔了一颗牙后,陈鸿也有些哭笑不得,“别人拔牙不过疼起来恼人一些,你拔这么一颗牙,倒像是被生生地抽去半身的精气神儿。”
翟念想了想,觉得陈鸿这比喻很是贴切。便笑了笑,没反驳。
就这样,翟念重新投入工作。
人忙起来时,也能暂时地忘记一些事。
只是翟念刚回来时那一周,傅祁日日来送煲好的汤品,渐渐成为众人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原因无他,男人长得高大帅气,又有日日的汤品加分,想不引起社里一众单身女孩儿们的注意都不可能。
只是翟念对此,却无甚反应。
傅祁来送汤,她就接着,回头和魏苒分着喝。
众人茶余饭后的打趣,她也玩笑似的揭过不谈。
时间长了,大家也知趣地不再揪着这话题试探她。
只是,翟念的脸色,却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
到一个月后,连陈鸿都看不下去。
特意放了她小一个月的年假,让她回家休养。
谁知翟念在第二天清晨,天刚微微亮就驾车离开了B市。
翟念离开时,只通知了魏苒一个人。
魏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后,还有些愣神,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在电话里一个劲哭唧唧地跟翟念说,舍不得她走。
待听到翟念再三保证,自己只是驾车出去玩,且人就在国内,这才安静下来。
又过了几秒,许是魏苒终于回过神,才猛地找到重点,“你走这么急,不会是因为那位傅医生吧?”
傅祁对翟念的好,魏苒看在眼里。但她是翟念的朋友,自然万事以翟念为先。
“我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翟念矢口否认,“我就是想去没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顺便拍点照片回来。”
“那你就这么走了,傅医生知道吗?”
“他是我什么人,我需要告诉他?”翟念嗤笑一声,留下一句“走了”,就此挂断电话。
车子平稳地开上公路,将这让人压抑的城逐渐抛在身后。
清晨微凉的风,肆意地吹进大开着的车窗,呼呼作响,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畅快。
好似她终于冲破束缚,全身的毛孔都在欢歌,喜迎着四下最新鲜的空气。
翟念深深吸口气,风中的凉意仿若能直达肺腑,让她心里那点儿因为魏苒的话,而挑起的波动再次平静下来。
翟念很清楚,她可以放任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随意调情;却无法容忍自己和一个踏足她过去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即便,这些并不是他的错。
——
傅祁并不知道翟念已离开B市,仍就掐着她午休的时间,来送鸡汤。
今天这份汤,是他自己炖的。
用市场里新买的乌鸡,炖了整整一夜。知道翟念怕油腻,特意滤过汤上的浮油,才装在保温桶里带过来。
没成想,翟念不在,只有魏苒出现告诉他,翟念今天休息。
傅祁道过谢,转身,正想着要不要去翟念家里,看看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魏苒竟再次叫住他:“傅医生,你等下。”
傅祁应声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有事吗?”
“念念这次是休年假,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魏苒道,“还有她出远门了,具体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但她最近都不在家里。”
初听到这些消息,傅祁“哦”了声,人还有些发怔,只是礼貌地回应道:“多谢你告诉我。”
魏苒笑了笑,摆手说“不必”,见他似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深意,只得再次提醒道:“傅医生,虽然我并不清楚你和念念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我了解她。倘若你是真心的,不妨多给她点时间,她会自己想明白的。”
这一次,魏苒没等傅祁作何反应,便先一步走回办公室。
她边走,边拍拍胸口。
果然太帅的男人都不能多看!
难怪翟念跑了,换做是她,她……她也受不住啊。
魏苒心里的想法,傅祁自然不知,也不关心。
但她的话,傅祁倒是记在了心里。
以至于再次见到翟念时,他真就没有再急于靠近她。
彼时,翟念已经驾驶着车子,一路向西行驶近一周时间。
路上走走停停,边看边逛,虽漫无目的,倒也闲适惬意。
直到一周后,翟念遇上一行同是自驾出行的车队,才结束这闲逛出来的一段行程。
车队里的几人是网上自发组织去西藏的驴友,大家目标一致,索性结伴而行,路上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翟念偶然听到几人的行程安排,心里一动,想着自己也没有去过藏区,干脆也加入到队伍之中,跟着他们一起西行。
有了车队的带领,以及队长老张详细的行程规划,翟念接下来的几日旅途,过得很是充实。
到第三天,一行人便已顺利到达计划好的第一处落脚点——波密。
这里位于西藏自治区东南部,地处念青唐古拉山与喜马拉雅山交界处。四周雪山环抱,虽因着云雾的遮挡,难见真容,但翟念仍然被眼前的美景所以吸引、震撼。
翟念几乎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按下快门,将眼前的景尽她所能地完整拍下。
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完整的拍下眼中看到的美好,就是一副最美的画卷。
那是大自然的瑰丽,带着与生俱来的美。
若非亲临,难窥真容。
直到端举着相机的手臂开始发酸,翟念才停下动作,眼神依然流连在雪山之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手臂,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翟念循声望去,见是车队的队长老张冲她招手,忙起身跑过去。
“怎么了?”
翟念皮肤白,此时只有两颊的脸蛋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像颗苹果,煞是可爱。
老张今年四十有八,每每看到翟念,就会想起家里的小女儿,是以对翟念最是关照。
“没啥,看你一个人在那边呆了好一会儿,叫你回来喝点热水,暖暖身上。”
翟念笑着“哎”一声,道过谢,双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热水壶,拧开盖子,也不避热气,就灌了两口。
热水流进嘴里,虽然烫得舌头发麻,但流经之处,却如一股暖流,渐渐让四肢百骸都温暖了许多。
喝罢热水,翟念就这手上的热乎气搓了搓脸.
看她被冻得脸红手红的模样,老张收起热水壶拧好盖子,笑道:“再撑一会儿,等到了县城扎木镇,咱们可以休息一天,让丽姐带你去买件藏服,那衣裳虽然看着笨重点,但是比你身上这件可暖和多了。”
翟念点点头,傻笑了笑,心里想的也是,她终于可以买衣服了!
其实不怪翟念准备不充足,之前她一直在国外,对高原气候并不了解,更没料想到自己会千里迢迢跑来藏区。
车里的旅行包都是她之前出门采风时一贯准备好的,所以带来的衣服中,只有一件薄款的羽绒夹克能勉强御寒。
之前人在平原地区时还不觉得,但是随着他们驶入藏区,踏上高原,骤来的寒冷,让翟念的羽绒服、防风衣都近乎成了摆设。
偏偏一路走来,车队规划好的路线上几乎没有大一点的村镇集市,翟念也不好让整队人因为自己改变已定路线,就这样忍到现在。
好在,车里可以开暖风,倒也不算太难捱。
不一会儿,他们继续上路。
果真如老张所说,没过多久,就到了扎木镇。
镇上不算繁华,但尤为热闹。
有面容粗犷的当地人来来往往,讨价还价,也有如他们一般的旅客,兜兜转转,说说笑笑。
他们将车子停在一处民宿外,陆续办理好入住手续。
民宿的老板和老张是几年前认识的,这几年老张入藏,都是住在他这里,一来二去,便成了好朋友。
知道入住的人都是老张同行的队友,老板见到他们也很是热情。
翟念将装着相机和镜头的行李箱从车里搬上楼,又重新检查一遍,确认没受损,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就着房间里的热水洗一把脸,就带上惯用的相机,背着随身的包,去隔壁找丽姐一起买衣服。
丽姐是藏区旅行爱好者,往返过藏区多次,对扎木镇上许多店铺的位置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临近中午,晴好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让四肢都暖烘烘的。
翟念跟着丽姐的脚步,边走边看,看到新鲜玩意儿,不止要拍照,还要随手买上几个。
到两人坐在面店里吃饭时,翟念本就不大的衣兜早被那些小物件塞得满满的,直往外掉。
丽姐看得乐不可支,直笑她小孩子心性,还没长大。
翟念也笑,一手捂着合不住的口袋,一手挑起碗里的面,小口往嘴里送。
吃过面,丽姐带翟念去衣服铺子买衣服。
小小的铺子里,挂着颜色鲜艳的藏族服饰,多是红蓝撞色的款式,颜色虽然过于浓艳,但处处都透着一份喜庆。
丽姐帮着翟念挑了一套铺子里码数最小的成人藏服。
内里是一件淡青色为主的缎面长袖,外着藏袍。藏袍以红色为主,蓝色走纹,红蓝撞色,鲜艳却不俗气。花纹看着简单,实则做工很是精细,加之衣领处缀有一圈厚厚的绒毛,穿在翟念身上,更显得她脸蛋娇小可人。
老板娘帮翟念扎好腰带,推她到丽姐面前转了转。丽姐一见,竟然笑得前仰后合。直打趣她这个身材,应该试试她买给女儿们的小姑娘穿的藏裙。
翟念被她笑得没了脾气,也不多说,径自在铺子里挑选其他物件。
没一会儿,又给魏苒选了一套藏服,让老板娘帮着包起来。
她在一旁看了几分钟,觉得铺子里闷,径自走到门外站着,只是没想到,会就此遇见傅祁。
作者有话要说: 祁哥:你往哪里跑!
念妹:吃你老孙一棒?
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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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几章内容是基于百度百科的……胡编乱造~
若有真懂行的朋友,请温柔指出不妥之处,阿贝一定改!
若大家和我一样也不甚了解,那就一起权当看个热闹,毕竟都是剧情需要嘛~
祁哥:资料没查全,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阿贝:【哭唧唧】我真的尽力了~/(ㄒoㄒ)/~~
念妹:那来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阿贝:遮。
☆、第十二章
翟念站在衣服铺子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和她隔着一条土路的傅祁时,男人也在看着她。
半月未见,她原本奶白色的皮肤似乎被晒得黑了一点儿,整个人看着也清减了许多,但气色是好的。
相较于在B市时的压抑感,此时的翟念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鲜活的灵气儿。
衣领的绒毛里半遮着她尖尖的下巴,露出的小脸看着红润润的,配上她身上穿着的藏袍,倒有几分像年画里的送福娃娃,让人很想捏她一把。
傅祁脚尖微动,双眼却敏感地捕捉到翟念眼底的拒绝。
脑海中兀地闪过魏苒的话,想要靠近她的脚步,便就此打住,定在原地。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娉娉婷婷地站在铺子门口,脸上的笑自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开始淡去。
算了。
傅祁想,只要她开心就好。
想到这,傅祁便远远地对翟念笑了笑,然后转身,就此离开。
全程竟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翟念看着男人对她笑,看着他转身离开时渐行渐远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虽说是她不告而别在前,但既然见了面,他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好歹告诉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几日,翟念会时常想起傅祁,转而又想到两人的关系。
也不知该算作是旧识,还是新交。
她拿不定主意,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可今天打过照面,翟念才知道,原来他真的不理她,就这样礼貌地笑一笑,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她会很难过。
真矫情。
翟念暗骂自己,却恰巧被刚走出门的丽姐听到声响。
“嘀咕什么呢?”丽姐拍拍她的头,倒不在意,“走吧,我们出来得够久了,该回去了。”
翟念点点头,心情有些低落,自然也没兴致继续闲逛。
两人就此回了住处。
众人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从波密出发,前往下一站。
也是此行的目的地——墨脱。
翟念晚上睡得不好,脸色看上去更差。
中途休息时,众人看翟念脸色不对,忙让老张拿来应急的常用药,给她吃下,又重新规划队伍,好让丽姐帮她开车。
一番停顿,自然耽误了不少时间。
翟念心里过意不去,丽姐却毫不在意,一面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一面安慰她:“嗨,这有什么。大家出门在外,本就该互相照应。你年纪小,我们都把你当妹妹的。听姐的话,别多想了,你身体不舒服,就系好安全带睡一下,有事我喊你!”
相处数日,大家伙都对她很是照顾,再听到丽姐的话,翟念很快放了心,加之困乏,便没推脱,和丽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就在轻微的颠簸中,安静睡去。
但毕竟在路上,翟念睡得不沉,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车子正行驶在盘山而上的山路,路上没有来车,只有云雾缠绕着、好似距离他们很近的雪山和沿路翻飞的经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