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音似笑非笑看着李广:“你准备如何治她?”
李广道:“斩草要除根,随便给她找个错,打死了埋在乱石岗也就完了。”
“那以后的李金莲、王金莲、孙金莲是不是也都打死了埋在乱石岗,你觉得乱石岗还有地方埋吗?”
李广已然明白张音的意思,他连忙跪地道:“是奴婢错了。”
张音道:“你如此行事,只会让陛下觉得我行事粗暴狠毒,李广,你下去反省几天,郑金莲的事情不要插手了,我自会解决。”
朱佑樘晚间又来了,两人有默契的不提昨晚的事情,到了要休息的事情,朱佑樘拉着张音的手,道:“你我还年轻,一定会有太子的,不要胡思乱想。”
张音突然间就像没了力气,她靠在朱佑樘的肩上,眼泪流了下来,说:“陛下,我母亲也逼我,让周妈妈跟我说,要把表妹也弄进宫里来,因为我才会方寸大乱的,我爱陛下啊,一心只想着跟陛下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朱佑樘沉吟道,“阿音,你放心,我必然不负你,就算日后我先离开,也会给你安排好,必不会让你落入钱皇后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不太开心,大家多给我评论鼓励吧。
☆、帝后争吵
次日,待朱佑樘去奉天殿上朝后,张音用过早膳后,就让人把郑金莲与王女儿叫过来。
王女儿喜滋滋的说:“郑姐姐,你要走大运了,昨日陛下对你有意思呢!”
郑金莲低着头,扯着衣角,半响才说:“妹妹,不知娘娘叫我去做什么?”她的眼里居然隐藏着一丝惊恐。
王女儿一面在心中嘲笑她的胆小,一面劝道:“昨日陛下夸你唱歌好听,又派人送你回来,可见是对你有意思的,我与姐姐可是共过患难的,姐姐你当了娘娘后,可不能忘了妹妹还在受苦呢!”
“可是,我害怕……”郑金莲仍然磨蹭着,不肯跟着太监走。
“怕什么,咱们是太后赏给陛下的,只要咱们没犯错,皇后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走吧,姐姐。”王女儿推着她往前走,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坤宁宫偏殿。
张音看着这两名女子,心头思绪万千,自她从寿宁宫带了她们回来后,便一直把她们困在坤宁宫的做着坤宁宫的刺绣活,这一年多来,两人也算是安分,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她就放松了对两人的管控,让她们做的活计也少了许多,张音想着,等她们到了宫女出宫的年纪,赏赐一笔钱,让她们回家,这事也就了结了,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好看,谁知,一个不注意,居然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王女儿与郑金莲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老实的样子,张音冷眼看着这两人,王女儿仍然是微胖身材,白嫩嫩的模样,郑金莲却是与去年见她相比,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小腰不盈一握,模样儿我见犹怜的。
片刻,张音让两人起来,抿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说:“郑氏,听说你歌唱的不错,本宫最近正好想听小曲了,你便选你拿手的给本宫唱一曲吧!”
“回、回皇后娘娘,奴婢唱的不好了,不敢污了、污了娘娘的耳朵。”郑金莲看着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皇后,突然间有些语无伦次。
巧儿适时在一旁喝道:“大胆郑金莲,皇后娘娘想听你唱小曲,那是你的福气,你这么推三阻四,有何居心?”
郑金莲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王女儿在一旁急的不得了,顾不上礼仪,连忙替她解释道:“皇后娘娘,郑姐姐胆子小,不是有意慢待您的!”
“郑氏,你起来吧,本宫没那么吓人,本宫听说你唱的颇有野趣,你随意唱,唱的不好,本宫也不管你。”张音和蔼的说。
郑金莲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唱的还是昨日那曲,张音听着一般,她的声音颤抖,有些地方还破音了,看来她这个皇后还是有些威严的,居然能把一个奴婢吓成这样。
郑金莲唱完后,张音又问道:“你两人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女儿比较胆大活泼,她抢着回答:“奴婢今年十七岁了,父母够都过世了,奴婢与郑姐姐家是邻居。”
郑金莲点头道:“嗯,奴婢与女儿从小就认识,奴婢今年十六岁,只有个父亲还在世,奴婢父亲是武成卫的一名退伍士兵。”
王女儿虽然看着有些急躁,但她的心思都是摆放在脸上,反而让人觉得没什么,郑金莲却是一副小白莲的样子,看着柔弱无害,其实才是最厉害的,不然坤宁宫那么多宫女,为什么偏偏是她大半夜跑去后花园唱歌。
想到这里,张音笑道:“郑氏你唱的不错,整日在宫里埋头做活计也是埋没了你的好技艺,本宫看,还是要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郑金莲惊喜的抬头看着张音,王女儿也一脸喜色的说:“郑姐姐,你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
“本宫听说教坊司正缺几名歌姬,郑氏你正合适呢!”
郑金莲脸上的惊喜顿时转为不可置信,她喃喃的说:“皇后娘娘,奴婢唱歌不好,奴婢愿意留在坤宁宫伺候娘娘,求娘娘成全。”她跪下来给张音磕头,地板被磕的咚咚响,很快她的额头上就磕出红肿的印子来。
张音让身边的宫女制止住郑金莲,喝道:“郑氏,你这是威胁本宫了!”
郑金莲虚弱的站了起来,面色苍白的说:“奴婢不敢,娘娘,奴婢也是好人家的闺女,万万是不能去教坊司那种地方啊。”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身穿明黄色衣服的人向这里走过来,嘴角拉出一个弧度,然后闭了眼睛,晕了过去。
张音本来只是想吓吓郑金莲,然后再退一步,让她早点出宫回家嫁人也就完了,没想到,她这么胆小,又是磕头,又是晕过去了,弄得人人都以为她这个皇后多狠似得。
王女儿见郑金莲晕倒了,扑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朱佑樘进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坤宁宫吵吵闹闹的情况,他面色严肃,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个情况?”
张音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心思并不细腻,穿越到古代后,又是嫡女,金氏也给力,基本上没有遇到宅斗,等到入宫后,日子更是好过了,除了暂时受无子的困扰,朱佑樘对她是千好万好,从未逆过她的意,所以宫斗的技能她也是完全不会,今日居然被这个小百花用最简单的手段给制了。
张音懒得解释,看了巧儿一眼,巧儿会意,说:“娘娘今日想听郑姑娘唱唱歌,没想到她自己胆子小,见到娘娘紧张,歌没唱好,自己紧张的磕头,居然也给晕了过去。”
朱佑樘也不管这些事,于是吩咐道:“那还不让人把她带下去,找个大夫给看看。”
卜呈祥,郑金莲这时候却又醒了过来,她扶着头,一副茫然的样子,王女儿趁机说:“郑姐姐,陛下找大夫给你看病呢。”
郑金莲瞬间像是有了力气,她跪在朱佑樘面前说:“陛下,皇后娘娘想让奴婢去教坊司,奴婢本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想去做歌姬之流啊。”
“郑氏,你本是皇家买的宫女,乃陛下娘娘家奴,岂有反抗主人的命令。你们还不快把郑氏带下去。”巧儿连声说。
郑金莲与王女儿被人带了下去。
朱佑樘性情宽厚,即使是万贵妃家族那样伤害过他,到他掌权后,依然饶过了万喜等人。张音见他的目光中有一丝失望,她一下子爆发了,口不择言道:“陛下冷香惜玉了吧,见到柔软美人儿,我自然成了那可恨的母老虎了!”
朱佑樘叹气:“阿音,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今日你确实处理事情不妥当,你是什么身份,郑氏是什么身份,你想要打发她派个人去就行了,郑氏受伤,闹成这样,宫里宫外的人怎么看你,我是担心你啊。”
“哼,我看你是只管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以前没见你对那个宫女这么关心过,这个郑氏就是个小百花,她额头分明是自己磕伤的。”张音气道。
“阿音,”朱佑樘加重语气,“是否我对你太好了,太过保护你了,你仍然像个未知事实的孩子一样。吵架伤感情,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我先走了。”
张音眼睁睁的看着朱佑樘远去,一行清泪从眼里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很蠢,我知道。。。
☆、张氏恶行
巧儿劝道:“娘娘,您别哭了,等陛下气消了就没事了!”
张音由着她扶到床上,嫁到宫中的这几年,朱佑樘对她好的不像话了,难得他发一次脾气,确实有点吓住她了,张音对朱佑樘还是有信心的,他却对不会为这点小事厌弃了她,想明白后,张音的心情好起来了。
巧儿察言观色道:“娘娘,您这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奴婢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张音点点头,又说:“随便弄几道菜就行了,还有,李广也反省的差不多了,你让他过来伺候吧。”
张音休憩一会儿,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巧儿正带着太监们在摆饭,李广见她醒来,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张音瞟了他一眼,李广连忙跪着磕头,哭泣道:“奴婢在家的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娘娘!”
“好了,你起来吧,以后用心办事就行了。”
问道饭菜的香味,张音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饿了,李广替她布菜,张音尝了一口鱼顿觉口齿生津,简直不要太好吃了,因问道:“这是什么菜?”
李广道:“娘娘,这是鲜蒸鲥鱼,是湖广进贡来的长江鲥鱼,色如银,肉质鲜嫩。”
只这一道菜张音吃着甚好,其他诸如杏仁豆腐、白烧笋鸡之类只能说味道一般。想到这里,张音对巧儿说:“晚膳的时候,让坤宁宫的厨房做四份鲜蒸鲥鱼,分别给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吴娘娘送过去,说我孝敬她们的。”
到了晚间的时候,朱佑樘果然派人来说,不过来坤宁宫用晚膳了,张音便派李广去给他送菜。
朱佑樘正在文华殿批阅奏折,李广放在菜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娘娘特别爱这道鲥鱼,特地让奴婢给陛下送过来的,请陛下趁热吃。”
朱佑樘心头思绪万千,鲥鱼再鲜美此刻他也尝不出味道来,他有些后悔上午的时候对她发脾气,张音孤身嫁到宫里来,无亲无故,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了,他平日连轻轻呵斥她一声都不愿意,今日当着宫女的面斥责了她,唉。
朱佑樘看着殿右侧的书架,灵机一动,道:“李广,朕这有本书,你带给皇后。”
李广莫名其妙的拿着书给张音。
居然是周密的《武林旧事》,武林是杭州的别称,这本书讲的是南宋时期临安的风貌旧事。
张音惊喜的拿起这本书,摩挲着。
众人都露出不解地神色,张音却没有多做解释,让他们都下去了。
只看朱佑樘别的书不送,偏偏只送这本《武林旧事》,张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去年元宵节,两人在宫外走百病时,张音告诉他,自己出生在北地,平生很向往“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朱佑樘那时候便许诺,等国泰民安,两人携手同游江南。
张音明白朱佑樘仍然是旧日对她的心思,她就放心了,一夜好眠后,便开始着手解决郑金莲的事情了,郑金莲被她以御前失仪治罪,直接发配冷宫,而王女儿则被安排在无人居住的储秀宫去了。太皇太后对此事虽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
张鹤龄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长安街上,张延龄在旁边跟着他,他苦着脸说:“三哥,咱们这么逃学出来,被父亲大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鹤龄趾高气扬的说:“谁敢告诉父亲,我先叫他吃一顿板子!而且父亲回河北了,这段时间都不在京城,你我还不好好享乐一番!”现在满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他两人是当今陛下的小舅子,陛下宠爱皇后,连带着宠爱他两,不知赏赐给他们多少好东西,若不是实在年纪小,否则早早就封了伯爵了。
张鹤龄本是金氏嫡子,平日除了张峦还有姐姐外,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延龄是庶子,胆小些,一向为兄长马首是瞻。
两人带着家中侍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飞驰在大街上,弄着长安街是乌烟瘴气,老百姓怨声载道。
张鹤龄哈哈大笑,喝停马,用马鞭指着这些前伏后倒的人,对延龄说:“你看这些人像不像小丑?”
延龄连忙笑道:“像,确实像!”
这两人本是喝醉了酒,见此状况,更是疯癫,张鹤龄索性乱挥这马鞭,这马鞭又长,不但挥着马儿了,连一边的行人也被鞭子给带伤,马儿经不住痛,也发怒起来,在闹市区疯跑,一时间不知踏伤多少人。
众人见他两是国舅爷,也害怕他们身边带着的侍卫,因此并没有人过来阻止他们,这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势。
张鹤龄玩够了,也笑够了,终于停下马来,他从荷包掏出一堆银子,随手抛在人群中,大笑道:“诺,赏你们啦!”
正当张鹤龄兄弟带着人要走的时候,突然有个白面书生从人群中站出来,挡在了马前,指着他两骂道:“此亦妄人也已矣,与禽兽奚何异哉!”
光天化地之下,被人当面骂做禽兽,张鹤龄兄弟顿时血气上涌,不待白面书生说第二句话,一鞭子挥了过去,顿时,白面书生的脸上出现一道血印,他毫不畏惧,斥责道:“尔等宵小,今日之事,我必回向大理寺举报!”
张鹤龄阴狠的笑道:“先别忙着去大理寺,我看你还是先去阎王殿给阎王老爷说吧,来人,给我打,往死了打他!”
众侍卫一拥而上,只听得见白面书生的惨叫声,渐渐的声音也低了,最后领头的侍卫叫停,俯身试了试他的鼻息,然后给张鹤龄汇报道:“少爷,人已经死了。”
张鹤龄得意的看看周围,百姓们都露出畏惧的表情来,他满意地笑笑,骑着马,带着侍卫离开了。
这长安街中发生的事情在宫中的张音是完全不知道的,但朱佑樘却是知道了。李梦阳与这白衣书生本是同窗好友,见好友无辜被外戚所杀,次日早朝的时候,便当着满朝大臣,弹劾张氏兄弟当街杀人,朱佑樘按下此事不表,张氏兄弟不几日就要进宫赴宴,他本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劝导这两兄弟,不想这两兄弟在宫中又闹出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