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西兰花炒蛋
时间:2017-12-04 16:44:50

  张音蹙眉,“宫里照顾孩子的人多得是,我哪里用的上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我实话跟您说,我的孩子不会与张家联姻。”
  “你、你”金氏满脸通红,用手指着张音说不出话来。
  张音叹气,扶着金氏的肩膀,“母亲,您怎么就想不通呢,有太子在一天,张家只要不犯十二大罪,日子必定好过,张家还能鼎盛五十年,这就足够了,多的您就不要贪心了,历朝皇帝都尚且没能传承五百年的,更何况靠姻亲起家的张家。”
  张音不想在张府再待下去,金氏越来越固执,只能把张家带到坑里。
  金氏本来还想提几句儿子的事情,但看到张音神色不愉,便没在开口了。
  也没在张府用午膳,张音等人便离开了。
  朱佑樘见张音脸色难看,明了于心,也不主动提起话茬,张音反问道:“我那两个弟弟有没有跟陛下要求什么”
  朱佑樘道:“瞒不过你的法眼,鹤龄与延龄想要将爵位往上面提一提。”
  张音咂舌,“他们可真敢提,于国无寸功,居然敢要封侯,陛下没答应吧?”
  朱佑樘摸摸下巴,清清嗓子,道:“我没答应,可也没拒绝。”
  “这算什么?”
  “我告诉他们,若是他们表现好就给他们封公爵。”
  “唉,陛下不许给他们封公爵,得陇望蜀,现在给他们封了公爵,以后照儿继位了,给他们封王么,真是胡闹!”张音气两个弟弟不知事。
  “你别生气啊,他们两个怎么表现还不是我说了算了,鹤龄与延龄如今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你没看他们近两年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吗?”
  “算了,不提他们了。”张音闷闷地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看向外面,这会儿太阳正悬挂在高空,街道两侧的米面、布料、胭脂铺子等都开着,逛铺子的人并不多,不远处的酒楼却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很,张音仔细地看街上的行人,神色安详,大多衣着整洁,即使有补丁,也都干净整洁,她转过头对朱佑樘说:“陛下,成化末年我从河间府进京,一路上田地荒芜,人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即使是天子脚下,普通百姓也是衣衫褴褛的,过来十年再看,京城人民安居乐,听我母亲说,河间府那边这些年百姓生活的也不错,这是陛下的功劳,陛下这些辛苦了。”
  朱佑樘笑道:“难得娘子这么夸赞为夫,再辛苦也是值得啊!”
  张音倚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那请陛下保重自己,陪我与孩子们的时间更长一些。”
  “你怎么说起这么伤感的话来。”朱佑樘问道。
  “李广的那些药就不要吃了吧,秦皇汉武哪个不是追求长生不老,修道炼丹,有用吗,反而摧毁了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吧?”
  朱佑樘有些烦躁地说:“我知道没有长生不老的丹药,阿音,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李广炼制的丹药只是强身健体的,我吃了这几个月,身体并不其他的不适,况且道家的吐纳之术养气固精确实有用,你是对道家存有偏见。”
  张音见他冥顽不灵,索性又去看窗外,只是不理他。
  朱佑樘舍不得她生气,又把她拉到怀里,亲她的脸,哄道:“娘子,别生气呀。”
  “那你从此戒掉丹药,把李广赶出宫里,我就不生气了。”张音气恼道。
  朱佑樘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提那李广了,行不行,我在做什么心中都清楚明白,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张音还是不作声,朱佑樘又说:“咱们去醉仙楼吃片皮鸭,还有酒酿糟鱼,红烧海参,都是极有名的菜,宫中的厨子也做不出来这样的特色菜来。”
  “好了,那去吧。”张音对他实在无法,这事情再继续说下去,也没个结果,只能以后找机会把李广赶出宫。
  醉仙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迎客的店小二那都是极有眼色的,张音这一群人虽然穿着低调,但衣服上的精美的暗纹,身上挂的玉佩那都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以用的上的,更遑论那周身威严高贵的气质。
  店小二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一处包厢,朱佑樘翻着菜单子点菜,张音则打量着包厢的布置。
  这间包厢位置极好,前窗靠着热闹的大街;后窗则临着醉仙楼后院的花园,暮春时分,落红缤纷,赏花喝酒是极有意境的。包厢内里摆着美人榻,以供喝醉酒的人歇息,四角则放置苹果等物,果香充盈,比那瑞脑香不知好多少。四壁则挂着字画,这些字画大多是平庸之作,张音漫不经心地扫过,却被一幅画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副《山路松声图》,此画用笔顿挫转折,遒劲飞舞,意境寂寥萧瑟,与张音常见的那些笔法匀细、设色秀艳的富贵美人花鸟工笔画差别太大了,画卷右上角还提着一首诗:“女儿山前野路横,松声偏解合泉声。试从静里闲倾耳,便觉冲然道气生”再仔细看,落款是:唐寅。
  唐寅,唐伯虎,十年过去了,他更有才了。
 
☆、争美
 
  朱佑樘点完菜,见张音久久地站在一幅画前面,心中好奇,也走进了看这幅画,赞道:“画不错,这个叫唐寅的人我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店小二恰好这个时候进来换茶,见状,笑着说道:“各位客官,容小人插嘴一句,这个唐寅乃是苏州府生员,是个极有才气的人。”
  “哦?”张音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你见过唐寅本人?”
  店小二自豪地说:“去年唐寅游历京师,也曾来过小店,因此小人见过他,他年纪轻轻,学问极好,诗词绘画也是极好的。”他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小人没怎么读过书,说不出哪里好,但小人就觉得他的画比别人画的好看。许多大官人们都说他日后必定高中三元呢!”
  唐伯虎才华横溢那是毋庸置疑的,解元出身,刚才听着店小二说他还是生员,看来他现在还没有中举啊,唐伯虎是在进京会试的时候,卷入科场舞弊案,张音暂且为这才子放下心来。
  朱佑樘以为她喜欢这幅画,便对店小二说:“小二,这幅画你们掌柜卖不卖?”
  店小二恭敬道:“客官若是喜欢,小人这就去问问掌柜的!”
  “不用了,”张音瞟了朱佑樘一眼,“我只是觉得笔法比较新颖,哪里用得着买回去,看看就行了,家里的字画还少吗?”
  朱佑樘无可无不可的,见她不想要,也就不买了,正好这个时候,菜也陆续的上来了。
  醉仙楼的片皮鸭果然名不虚传,香味扑鼻,鸭皮烤着金黄油亮,大厨的刀工更是出神入化,鸭肉片的薄厚均匀,码成富贵牡丹的样子,又有清新的薄荷叶子配色,远远看去,就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让人不忍下口。
  张音边用热毛巾擦手边盯着这色香俱全的烤鸭,心想这滋味该比得过卖火柴的小姑娘幻想中的烤鸭吧。
  朱佑樘左手拿薄饼,右手执筷子,夹了几片鸭子肉,又沾了点甜面酱,放在饼上,张音见他那筷子又伸向那盘切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大蒜,连忙制止,“够了,够了,我不要大蒜。”
  朱佑樘笑她:“真的不好,烤鸭配上大蒜才不会太腻人,你可不要等会儿嫌腻。”
  “不嫌弃,不嫌弃。”张音连连摆手,她接过朱佑樘卷好的饼,咬了一口,鸭肉的鲜香配着甜面酱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朱佑樘给自己卷了一个,吃了一口,不解,“宫里的御厨做的烤鸭不比这个差啊。”
  张音心道,这是自由的味道,朱佑樘的后宫虽然比历朝皇帝的后宫好混多了,但皇室规矩多,一言一行皆有法度,张音难得出宫一次,自然就觉得宫外的东西更好吃了,这理由可不能跟他说,张音想了一下说道:“宫中的膳食吃多了味道感觉都差不多,就不觉得好吃了。”
  朱佑樘难得见她这么开心,便说:“咱们把这厨子带回家里,好不好?”
  又来了,张音叹气,她对什么表示好感,朱佑樘就想着带回去,这,不好,真是甜蜜的负担呀,“相公,人家厨子在这里做的好好的,就让他继续做下去呗,宫里太小了,他在这宫外,这道美食才能让更多人吃到。”
  “好,以后我再陪你到这里来吃东西。”
  “嗯”张音点头,筷子又伸向了红烧狮子头。
  两人正吃着菜,隔壁的包厢里传来“彭彭”的声音,似乎是桌椅倒地,间或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这声音张音听得很耳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再哪里听过。
  朱佑樘脸色越来越沉,最后重重地搁下筷子,小声的骂了一句脏话,“真是狗改不了吃……”正要说最后一个字,幸好想起来这是在饭桌上,张音看着他,不厚道地笑:“原来温文尔雅的陛下也会这样呀。”
  朱佑樘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刚才那人是仁和的驸马齐世美。齐世美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去屏风后面坐一会儿,我今日倒要审一审这事情。”
  张音乖乖去了屏风后,朱佑樘这才吩咐锦衣卫去隔壁包厢把人带了过来。
  不一会儿,三个垂头丧气的华服公子被带了进来,张音从屏风缝隙看去,中间那个穿蓝色直裰的正是仁和公主的驸马齐世美,右边则是一位肥头大脑的公子,穿戴富贵的很,一看就是京城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左边的人却让张音瞪大了眼睛,长得也太漂亮了吧,对,只能漂亮来形容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一身嫩绿的衫子,若是做女子打扮,那是京城最美的女妓也比不上。
  白胖的公子刚被锦衣卫押进来的时候还一直嚷嚷着,他表哥的姑妈的大伯的侄子是九门提督的最宠爱的小妾的兄长,直到看见锦衣卫露出的绣春刀才停止了挣扎,齐世美经常出入宫中,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见到朱佑樘后,立刻跪下向皇上请罪。另外两个人听到他口称陛下,也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几人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白胖公子也就是张礼,家中养了一个漂亮小厮,也就是穿嫩绿衣服的漂亮少年绿柳,他与齐世美本是酒肉朋友,有了漂亮的东西自然就拿到齐世美身边去显摆,齐世美也看上了这绿柳,就想着随便拿个小厮或者美貌的婢女跟张礼换,那张礼都没有玩腻绿柳,怎么舍得放人。齐世美实在爱那绿柳,就强迫起来,张礼愤怒,于是两人就闹了起来,于是,醉仙楼的桌椅碗碟就遭殃了。
  原来演的是一出争美记啊,绿柳长得很是不俗,倒也值得这两人争起来。大明律规定,官员嫖
  ~娼被捉,终生不得录用,不过,这也算不上嫖~娼,尤其是弘治朝对皇亲国戚又过于宽容,齐世美其实心中根本不担心什么的,当今皇后的两位兄弟,太皇太后的侄子们,在京城做的坏事那是比自己多得多,皇帝尚且没有处罚他们,自己只不过是跟人争一个美貌小厮罢了。
  朱佑樘了解完事情真相之后,让锦衣卫传喻,责令九门提督严加看管家人,又重新虢夺了齐世美的正四品指挥佥事官职,这已经是齐世美第二次被撸成白身了,又赏了齐世美与张礼一人三十大板,受完这三十大板后,两人都已经站不起来,最后各自的家人找了一条春凳把他们抬了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求人
 
  齐世美被人抬着回了齐府,很快有人来报告仁和公主这件事,仁和公主一听说齐世美因与人争美貌小厮的事情被陛下惩戒,心中一惊,急忙问下人,“驸马怎么样了?”
  下人道:“回公主,驸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先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仁和公主十分心疼地说:“驸马身娇肉嫩,从小到大连老爷的一根指头都没挨过,皇兄他也太过分了。”
  公主乳娘伍氏则及时的拉住了她,不叫她当着下人的面继续抱怨陛下,又忧心忡忡地说:“我苦命的公主啊,驸马如今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他又是白板一条,日后赴宫宴,当着众皇亲国戚、诰命夫人的面,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挂啊,唉!”
  仁和公主哪里顾得上自己丈夫是不是白身,她一边吩咐下人道:“你拿着本公主的名帖去请太医。”一边急匆匆地往驸马的屋子那边走去。伍氏在后面叫了她几声,理也不理,伍氏摇了摇头,这公主也太傻了。
  才走到齐世美的屋子门口,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抱怨声,仁和公主恨恨的跺了跺脚,心知,必是齐世美的那一群小妾在哭闹。待她推开门,小妾们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继续围着齐世美哭诉,最受宠爱的一个叫崔娘的小妾,先向她飞了一把眼刀,然后用帕子抹了抹眼睛,哭诉道:“相公啊,妾身真是心疼您,您毕竟是陛下的亲妹夫,陛下他也太不近人情了。”
  齐世美趴在床上,哎呦地叫疼,仁和公主心疼极了,上前几步,关切地问:“世美,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等会儿就没事了。”
  齐世美见到公主那关切的神色,脸色好些,正要说话,崔娘又大哭起来,“相公啊,陛下不公平啊,想那皇后的兄弟,太后的侄子,在京里犯了多少事情,又有哪一次陛下不是轻轻的放过,怎么到您这儿,就这么不留情了,”她瞟了一眼公主,又哭道:“公主,您也该劝劝陛下,驸马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妹夫啊,为什么这么不给驸马留体面!”
  崔娘这一席话说完,仁和公主的脸色涨得通红,大声斥责道:“崔娘,本公主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本公主滚出去。”
  那崔娘浑身一颤,眼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她身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道:“公主,奴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吧,”然后又看着齐世美,哀哀地说:“相公,救命啊!”
  她这一副可冷兮兮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仁和公主,仁和公主再也忍不住,恨恨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崔娘的脸立刻红肿起来,齐世美见自己的爱妾当着自己的面被公主打骂,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怒道:“够了,公主请回吧,只怕您走了,我这身体倒好的快些!”
  仁和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驸马,半天才回过神来,“驸马,我这是关心你啊!”
  齐世美冷冷地说:“我就是个白身了,你皇兄还下旨永不叙用,你满意了吧,我丢了齐家的脸面,以后连祖宗也不敢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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