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公主见齐世美那冰刀一样寒冷刺痛的眼神,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出了房间,崔娘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的翘起。
仁和公主伏在枕头上哭泣,伍氏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劝道:“公主,别哭啦,哭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你还有大郎他们几个要照顾呢,回头你要是病了,大郎他们可不是落在崔娘那小贱人手里。”
想到儿女,仁和公主止住了眼泪,她回想起刚结婚那几年她跟驸马多么恩爱,自郑旺的事情后,得罪了皇后,皇兄也渐渐不喜世美,世美这才变了,小妾一个一个的往家里纳,说来说去,都是皇后的错,要不是她的兄弟,自家小姑不会死,世美也不会因为妹妹,同皇家生分疏远,仁和公主把驸马错误都怪罪到了张音身上,她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伍氏见多识广,跟她建议道:“公主可以进宫向太皇太后、皇太后求情,太皇太后看着您长大,又是长辈,她的话陛下也要听几分的。”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大见人了,我好几次进宫都没见过她了,至于皇太后,”仁和公主叹气,“她是明哲保身的,谁的事情都不管,求她也没用。”其实现在去求皇后是最管用的,但仁和公主堵着一口气,坚决的不肯去找她。
伍氏想了半天,才道:“或者有个人您可以去找他,可能有用。”
“谁?”
“李广。”
次日,仁和公主进宫,她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照旧没见到人,又去见了皇太后,皇太后见她憔悴的样子,心有不忍道:“仁和,你看开点吧,驸马是驸马,你是皇家的公主,金枝玉叶,没人敢看低你的。”
仁和公主苦涩地点了点头。离开太后宫里后,她径直去了太初宫,刚到太初宫门口,李广就已经带着人在门口迎接了,口称:“公主千岁!”
因着皇后不喜欢齐家,众人看皇后的面子,对她这个公主都渐渐不放在心上,仁和公主见李广恭迎她,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些,笑道:“李仙师别来无恙啊。”
李广笑道:“托公主殿下的福。”他扶着公主进了大殿,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太初宫接见贵客的地方。
太初宫装饰的金碧辉煌,她却无心打量,待喝了半盏茶水后,支开身边的丫头,眼睛盯着李广。
李广神通广大,早已经知道仁和公主找他所谓何事,他等着公主先开口。
好半天,仁和才缓缓开口道:“丑事传千里,驸马的事情,仙师想必早已经知道了吧,我今天来就是求仙师帮帮我!”
李广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殿下,请恕贫道无能为力啊,陛下要罚要赏何人,贫道无权过问。”
仁和公主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擦擦眼泪,道:“陛下虢夺了驸马的官职,还说以后永不叙用,这是要驸马的命啊,齐家世代官勋,驸马却成了白身,百年之后连祖宗也难见!”
李广仍旧喝着茶,不为所动。
仁和公主突然跪在李广面前,哭道:“仙师,我求您了,陛下宠信您,只有您能帮我了!”
李广慌忙站起来,要拉着公主起来,她不肯,李广的手无意中摸到她的手,细腻滑嫩,让人舍不得松开,仁和公主哭道:“求仙师帮我,只要我有的,都给仙师。”
她身上的香味浮动,李广陶醉地闭上眼睛,尔后,又替仁和公主擦干眼泪,紧紧的搂着她,揉着她的身体,道:“公主您是金尊玉贵的人儿,贫道怎么舍得让您哭,贫道帮您,一定帮您把这事情处理妥当。”
仁和公主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但不敢挣扎,可怜的公主浑身都上下被李广摸遍了,也不敢声张,李广到底顾及她是公主,不敢向对郑金莲一样过分,他搂着公主,哄着她:“您先回去,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过两天时机成熟,我派人送信给您,您按我说的办,绝对没问题的。”
仁和公主茫然的点头,心中安慰自己,等驸马的事情了了,再也不见李广,这事情没人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李广很变态哈,根据以前看的一个剧里的一个太监的样子写的。
☆、演戏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下了几场雨后,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小公主朱秀荣在这换季的时候生病了,她还不到一岁,脸色烧的通红,在张音的怀里大声地哭泣,渐渐地哭得没力气了,声音低了下来,张音见状,更加心疼。
王乳娘道:“娘娘,小公主许是饿了,不如让奴婢给她喂点奶水。”张音把孩子递给她,王乳娘熟练地接过孩子,解开衣襟,小公主却皱着鼻子,不肯去喝奶。
张音焦急得不行了,道:“不喝奶,这可怎么办啊。”王乳娘也没法子。
小公主这病来的凶猛,突然的发起高烧来,身体抽搐,太医也过来看了,开了药,小公主服下后,烧也渐渐退了,也不抽搐了,但却哭个不停,不安生得很。
王乳娘看了皇后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娘娘,要不还是给公主喝安神汤吧?”
太医确实开了安神汤的方子,但是张音嫌这汤药成分有些霸道,且女儿年纪幼小,脑部没有发育完全,担心这药伤到身子,因此拒绝了,但这会儿见女儿这么可怜,牙一咬,心一横,道:“让御药房给公主备药吧。”
待药上来,她亲自喂女儿喝药,中药味苦,大人尚且受不了这个味,更何况是个幼儿,朱秀荣哼哼唧唧的哭着,一碗药好歹是灌进去了半碗。
女儿哭,张音也跟着哭,生在帝王之家,锦衣玉食,却还是抵挡不住疾病,张音偶尔也痛恨这古代,医疗落后,连抗生素也无。
朱佑樘进来坤宁宫,就见着这母女二人相对着哭,他上前抱住母女两,柔声道:“阿音,你别哭啊,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情,你这样哭,秀荣见娘亲哭,她也会哭,这样病什么时候好的起来。”
张音把朱秀荣交到他怀里,去了净梳洗,出来的时候,就见着女儿已经躺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张音爱怜的抚摸她的小脸蛋,苦涩地道:“这小家伙还没学会吃饭呢,就已经会吃药了。”
朱佑樘把孩子放到小床上,吩咐两个乳娘好好照看,拉着张音的手去了隔壁的屋里。
见妻子还是愁眉不展,朱佑樘道:“咱们荣儿命格贵重,一定能熬过这关的,炜儿小时候不也是多病,后来不是身体健健康康的。你放宽心,可不要把自己熬出病来了,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张音沉默了半响,突然道:“陛下,咱们有这三个孩子,就够了好吗,好好养大他们。”古代的小孩子夭折率高,连皇室的小孩子也不例外,张音不能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只能减少这个概率。
朱佑樘似乎是知道她的心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我们就要照儿、炜儿、荣儿他们三个,好好的养育他们长大。”
“嗯!”张音依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心中安定下来,精神也放松了,竟然慢慢的睡了过去,朱佑樘本来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这话,见她不出声了,低头看,才发觉她睡着了,眼底有两块暗青印子,想必是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料女儿,没顾得上好好休息,朱佑樘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替她掩了被子,又守了张音半个时辰才离开了坤宁宫。
仁和公主已经连着三天进宫了,她每日进宫先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请安,然后便直接去奉先殿,对外号称前些日子梦到了父皇母后,心中甚是想念,于是连着几日都进宫拜祭父母,整个宫中都为小公主的事情焦急着,也没有人管她。
朱佑樘也为着小公主的事情担忧,思虑了半日,终于摆驾去了坤宁宫,李广拿着桃木剑跳了一段舞,又用朱砂笔画了一些谁都看不懂的符,脸色沉重地对朱佑樘说道:“根据符相显示,必是先帝与孝穆太后想念孙女了,陛下您这段时间多去奉先殿祭拜先帝与太后,贫道再多做几场法事,待先帝与太后离开后,公主的病自然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朱佑樘年纪大了,对鬼神之说是宁可信其有了,他赐了很多黄白之物给李广做祭祀之物。出门看看天色还早,就去了奉先殿。
奉先殿冷清清的,秋风吹过,让人不禁打起寒颤来,萧敬连忙给他披上披风,到了门口,朱佑樘摆手,“你们都留在外面,没有朕的吩咐不要进来。”他独自进了大殿。
大殿阴森森的,点着蜡烛,祖宗的牌位在烛光中若明若现,突然有女子细细的哭声传来,仿佛在诉说这什么。
朱佑樘厉声道:“谁?出来!”
“皇兄,我是云婳啊。”仁和公主转过身来,她的双目红肿着给朱佑樘施礼。
朱佑樘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这个妹妹了,此时,她一身素衣,柔弱不堪的站在这奉先殿里,分外可怜,便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仁和公主道:“臣妹听说秀荣病了,臣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来求父皇母后,求他们保佑小侄女快点好起来。”
朱佑樘疑惑,仁和公主与小公主并不亲近,说她专门为小公主的事情来奉先殿祭拜,实在说不过去。
仁和公主见皇兄似乎是不信,“我从小母妃早逝,父皇心中又只有万妃,小时候被宫女们欺负,皇兄也曾为我做主,时时的看顾着我。如今皇兄竟然怀疑我的真心,果真是皇家无亲情吗?”
朱佑樘咳了一声,道:“朕没有这个意思,齐世美好些了吗?”
仁和公主又给他施了一礼,道:“多谢陛下关心,他的伤已经好了,他感激陛下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清醒过来,已是彻底想通了,如今在家闭门读书,希望日后能为陛下效劳。”
朱佑樘见这个妹夫能悔悟过来,也是替仁和开心,道:“夫妻齐心,家业才能兴旺,你好好的和驸马过,朕这做兄长的也放心了。”
仁和公主道:“臣妹必定不负皇兄的吉言,现在臣妹最放心不下的是皇兄了,自秀荣生病了,您这日子的辛劳,我一直看来眼里,您只比我大六岁,却已经有了白发了,我也许对小侄女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我与皇兄一同长大,我实在不忍心您这样劳心劳累,我每日在这殿里给向祖宗们祈祷,就是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保佑小公主早日好起来,保佑皇兄圣体安康。”
仁和公主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朱佑樘的疑心,他正想着与仁和多说几句话,仁和公主却突然的晕了过去。
朱佑樘箭步上前扶住她,见她的脸色如白纸般苍白,大声叫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太监侍卫们都冲了进来,朱佑樘让人把仁和公主抬到最近的宫殿,并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诊断了片刻,又问了贴身伺候公主的侍女,才道:“公主这是操劳过度,且长时间如素,营养极度缺乏所致,好好将养着,多吃点鸡汤、人参之类的就没事了。”
不一刻时间,仁和公主悠悠转醒,扶着头,茫然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刚才不是在奉先殿?”
朱佑樘慢慢地扶起她,有些心疼地道:“云婳,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刚才晕过去了,已经请太医看过去,以后不许吃斋了,知道吗?”
仁和公主惊慌道:“不可以,臣妹在父皇的灵前许下心愿,要吃一年的斋,为皇兄与小公主祈福,不可以违背誓言。”
朱佑樘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罢了,肉就不必吃了,但是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是不可以断的!”
“好,都听皇兄的。”仁和公主乖巧的回答,就像从前未出嫁的时候一样。
朱佑樘又让人送仁和公主回府。次日,源源不断的赏赐如流水一般进来公主府,不到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仁和公主又重新得到了陛下的宠爱。
仁和公主仍然拖着病体每日进宫祭拜祖宗,看望小侄女,张音虽然很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小姑子,只得敷衍待她,仁和公主也不在意。如此过了半个月,小公主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虽然仍旧是羸弱不堪,但慢慢的也能喝得进去奶,朱佑樘与张音都松了一口气。朱佑樘放下心来,赏赐了太医院的一干人等,想到仁和公主,心中的兄妹之情占了上风,于是官复了齐世美原职,有赐个仁和公主京畿附近的皇庄一块。
仁和公主得意地对伍氏说:“多亏了乳娘提醒我找李广,李广这厮虽然不堪,但是却十分了解陛下,所以咱们的事情才这么顺利。”
伍氏恭敬地道:“那是您的福气大,跟老奴有什么关系,不过老奴要提醒您一件事情,趁着这会儿形式好,驸马须处处仰仗您,您干脆将西苑那群小贱人一道卖了算了。”
仁和公主拍手道好,“乳娘想的周全,今日就找了人贩子过来罢。”人贩子来的很快,公主府卖人,只要求将人卖的远远的,也不要求价格,相当于半卖半送给了人贩子,一时间,公主府里哭声一片,驸马齐世美躲在书房装鹌鹑,哪个小妾求情也不见,形势比人强,公主占上风,他不得不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朱厚炜朱秀荣都早早的挂了,按好莱坞电影的原则,不死小孩子,我就让他们好好活着了。
☆、选人
女儿年纪小,而且身体瘦弱,张音自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无意中就忽视了两个女儿,朱厚照还好,每日读书,再者他是皇太子,朱佑樘最是看重长子,只有朱厚炜很失落,他今年才四岁,还是整日缠着母亲的年纪,好几次母亲都没空抱他,不禁两眼泪汪汪的,他的乳娘上来想带他走,朱厚炜不肯,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张音心疼急了,连忙抱住他,哄道:“炜儿,等会儿娘带你去玩。”
今日恰好是每月一日的休息时间,朱厚照不必去上学,带着侍卫们射箭、骑马玩累了,回到坤宁宫休息,正好见着弟弟撒娇,讥笑道:“二弟,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整日缠着母亲撒娇,像个姑娘家一样,居然还哭了,真不害羞!”
朱厚炜听到哥哥这么说,嘟着嘴巴,叫道:“才不是呢,大哥你是坏人。”说完把头埋在张音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朱厚照此时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逗着弟弟又快哭了,他自个反而笑嘻嘻的。张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兄弟只要不是大的矛盾,她通常是不管的,他们自有解决的办法,这会儿吵得不可开交,过一会儿马上就又在一起玩耍了。
朱厚照回屋换了衣服,张音拍拍朱厚炜的肩膀,笑道:“你不是天天唠念着跟大哥玩吗,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