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日记——居尼尔斯
时间:2017-12-06 15:59:14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进医院大楼里,冷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更剧烈的消毒水味,那兰重新看向医院里往来的芸芸众生,大约是听了杨壮壮那番话,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和人群带给他的感受,和刚刚自己出去找她时,有些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囍
 
☆、十八篇
 
  (6)
  阳城之行,在一整天密集的用户访谈后结束。IFT四人回程时仍然坐的同一趟高铁,杨壮壮特地和柯沁旁边的乘客换了座位,打算好好和他交流此行的收获。
  柯沁坐在窗边,耐心看杨壮壮拉下小桌板,打开电脑。
  “如果你是想和我聊工作,我可能不会搭理你。”他说。
  杨壮壮吓得赶紧合上了电脑。
  柯沁笑出声来。
  “说吧,又遇上什么难题了?”
  “不是难题不是难题。”杨壮壮摆手道,“我就想采访采访您。”
  柯沁给了她一个“请开始采访”的手势。
  “柯大做用户调研这项工作多久了?”
  “毕业入职到现在……”柯沁缓缓道,“应该超过五年了。”
  “您觉得,”杨壮壮边问话边在脑内整理思路,“用户调研这项工作,在一个互联网产品项目里,是不是不可或缺的?”
  柯沁静静听她问话,末了,他并不答话,只是笑着看她,在铁道灯光的拂照下,他的眼睛里群星璀璨。
  杨壮壮心跳快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谈工作的吗?”他温声道,“采访我的内容听起来也都是工作相关啊。”
  杨壮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除了工作,也不方便采访您别的啊。”
  “别的是指什么?”柯沁饶有兴致地问。
  杨壮壮低下头,小声道:“个人生活啊,感情方面什么的,这种隐私不能问吧。”
  柯沁又轻轻笑出了声。
  “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被柯沁笑声吸引,后座范雅微起身趴在椅背上,探头扫视前座两人。
  “聊工作,聊工作。”杨壮壮偏头朝他答道。
  “啊?!”范雅微拉长声音丢下一个颓丧的语气词,立马坐回了原座。没过多久,后座就传来他和那兰的交谈声。
  “你刚刚问我,一个产品项目里,用户调研是不是不可或缺……”就在杨壮壮犹豫要不要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时,柯沁突然说,“我先问问,不可或缺是什么意思?我不大记得这个成语的具体含义了,是指或者可以缺少、可有可无的意思吗?”
  被他这样一问,杨壮壮也有些不确定,她刚刚顺嘴用了这个成语,没想过它的准确含义,她下意识地想用百度搜一下,然而柯沁并没有等她的回答。
  “如果你问的是用户调研在一个产品项目组里是不是可有可无,那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绝不是。”柯沁语速很慢,语气却很坚定,“大到一家互联网公司长续运营,小到一个产品能否成功,成功到什么地步,都和他们重视用户的程度有关,用户调研,是目前为止,最有效最直接接触用户的方式。”说到这里,柯沁停住话头,移转视线看杨壮壮。
  杨壮壮始终保持认真听讲的神情。
  看着她,柯沁脸上再度浮现出笑意,随后,他抬起手,轻落在杨壮壮的头顶。
  “如果你对用户调研感兴趣,可以写一份心得报告给我,就这次的调研——不过,写报告不算你的工作,我也不是你的上级,我建议你在休息时间写。”
  “没问题!”杨壮壮欣然应允,她本来也确实有一些体会想写。
  “好了,工作就聊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咱们聊点别的。”柯沁换了个语气,“刚刚你说的那些,都可以问。”
  杨壮壮愣住,短暂回忆了一遍自己前面说过的话。想明白柯沁所指后,她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真的可以问?”
  柯沁也朝她眨了眨眼。
  “那我想知道,”怕再次引来范雅微的关注,杨壮壮压低声音续道,“柯大为什么单身?”
  “不为什么,没碰到合适的。”柯沁笑着答。
  “合适的?哪种是你觉得合适的?”
  “在一起舒服,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都能感觉舒服,基本就算是合适了。”
  杨壮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隔了半晌,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在一起舒服,或者说合适,是喜欢吗?”
  “当然。” 
  两人交谈时,声音都默契地放得很轻,不知不觉就靠得很近,近到杨壮壮能闻到柯沁身上淡雅的香水味——或许不是香水的味道,她不确定,她很喜欢。受这种氛围左右,她心跳的快感很真实,让她陡生幻想。眼前是高铁不断穿梭过山中隧道,忽明忽暗的灯光在车厢里滑过的场景,她脑子里装的全是和身边这个人未来的可能。
  想着想着,杨壮壮突然定睛看向柯沁,他正闭着眼,靠在窗户和座椅的夹缝间,神情舒展,眼角眉梢的弧度透着格外的温柔。杨壮壮想,在那个当下,如果他是睁着眼在看她,她想问他,她有没有可能成为他合适的人。
  列车还在行进,凌晨熬过夜接送范雅微去医院的杨壮壮终于感到困倦,渐渐也闭上眼睛,长久地睡过去了。
  醒来时,列车已经快要到站,杨壮壮揉了揉眼睛看旁边,只看到柯沁的半边脑袋,他正凝神看窗外,窗玻璃上有他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杨壮壮霎时间醒了神。
  “待会儿怎么走?”范雅微起身问,“我住南岗,打车回,有人一起吗?”
  “我坐地铁。”杨壮壮道。
  “你也坐地铁?”范雅微神色很意外,说话间低头看了眼旁边座位上的人,“那兰也坐地铁。”
  “真巧啊。”杨壮壮回过头,假模假样地说。
  “柯大呢?”范雅微又问。
  “不和你们一起了,”柯沁回头朝范雅微笑了笑,“有朋友来接。”
  “哇哦。”范雅微语气暧昧地低呼了一声。
  四人最终在高铁出站口分道扬镳。杨壮壮原本以为那兰会和她一道走,没想到刚分手没多久,他人就不见了。
  杨壮壮不得不站在原地给他发了条微信:你去哪儿了?
  那兰没有回。
  杨壮壮想了想,估摸着那兰的性格又给他发了一条:我在出站口等你哦。
  果然,那兰立刻回复她:我先走了。
  杨壮壮撇了撇嘴,边往地铁站走边给他发微信:这么晚,我一个人弱女子独自回家,你都不要护送一下吗?
  那兰没有再回复她,一直到杨壮壮踏进地铁,他都没有回。杨壮壮决定不再自讨没趣,半靠着车厢里的扶杆,构思起这趟调研之旅的心得体会来。
  地铁到站,杨壮壮的报告已经差不多在脑内有了雏形,她急着想快点把它写出来,便匆忙出站往外走。
  万万没想到,那兰会在出站口等她。
  “稀客啊!”杨壮壮面带惊喜地走过去,“小家伙真的开窍了啊!”
  那兰垂眸白了她一眼。
  “别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两人边说话边往绿景豪苑的方向走,“怎么我叫你啥你都不乐意呢?”
  “按法定出生年龄计算,我比你大一岁又三个月。”
  “哦,”杨壮壮道,“照你的意思,我该喊你哥?”
  那兰脸上立刻有了不自然的神色,察觉这一点后的杨壮壮忍不住笑着指他:“哟哟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叫你哥?”她甚至笑出声来。
  那兰停下步子,郑重看向她。
  “你很喜欢开这种玩笑吗?”他问。
  “什么意思?”杨壮壮错愕道。
  “你知道什么是分寸吗?和人交谈的边界?”那兰语气不善,顿了顿,自顾道,“对了,一个连‘不可或缺’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的人,怎么会懂这些。”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就和现下的高温互斥,杨壮壮的表情也渐渐变了。“那兰,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那兰凝眉看着她,对她的质问眼神,没有分毫的闪躲。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懂和人交往的边界,你知道今天晚上在高铁上,范雅微把你和柯沁睡觉的合照发在他们设计群里,他们怎么讨论你的吗?”
  “怎么讨论的?”杨壮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们……”才到嘴巴的话就这样被那兰全体吞了回去,他移开和她胶着的视线,没有再说话。
  杨壮壮冷笑了一声,终于知道那兰生气的缘由。
  “谢谢你的提醒,我确实没弄明白‘不可或缺’的意思,但我很清楚‘人言可畏’是什么意思。你大概没怎么听过别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和你不一样,”杨壮壮定定地说,“我早就听习惯了。”
  那兰重新看向她。
  这回却是杨壮壮率先移开了视线。
  “回家吧。”她说,随即迈步前行。
  很快,那兰也跟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囍
 
☆、十九篇
 
  (7)
  那兰的话,接下来几天在杨壮壮心里发酵成一个很大的认知转变:职场环境和校园环境截然不同,要应付的敌意不止女人,还有男人们。
  这使她在工作场合变得更低调。柯沁留给她的小作业,她花了三天时间写完,赶在周一一大早发给了他。
  上午十一点四十,距午休还剩二十分钟时,埋头工作的杨壮壮听到面前格子板被敲响的声音。她受惊抬头,对上的是柯沁笑意盈盈的脸。
  “一起吃午饭吧。”他说。
  杨壮壮立刻环视了一遍大办公间,尽管没有人抬头看他们,她仍然能够感觉得到,有不少人的注意力在她这里。
  这是杨壮壮入职以来,第一次有同事找她一起吃午饭。即使之前感受过柯大的好,她却没想到他会当众邀她一起吃午饭。她隐约知道,这个行为并不只是简单的约饭,它打破的是这个项目组里一直以来的微妙平衡——杨壮壮被孤立的微妙平衡。
  “怎么了?不肯赏脸吗?”柯沁的声音将杨壮壮从怔忡里拉了出来,只听他接着说,“正好和你聊聊报告的事。”
  “好。”杨壮壮起身拿工卡,在她前侧方格子间里坐着的是李悟,她状似无意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终于离开座位,和柯沁一同走出办公间。
  “想吃什么?”等电梯的时候,柯沁问。
  “我都可以。”
  “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柯沁举起手机看了眼,“附近有家不错的西餐厅,你看行吗?”
  “行!”
  西餐厅离T&C公司不远,午餐高峰,外面到处都是科技园上班的员工们,杨壮壮一路跟在柯沁身边,心情后知后觉地忐忑起来:这顿饭的目的是谈她写的心得报告,她没有用户调研工作的基础,也不是学这方面专业出生,按概率来算,她极有可能会得到差评。
  到了西餐厅,柯沁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招手喊来服务员点餐。
  “想吃什么?”
  “柯大做主就行。”
  柯沁最终给二人点了两份午间套餐,服务员走后,柯沁倾身给杨壮壮倒了杯茶。
  “谢谢柯大。”杨壮壮捧起茶杯,心中越发不安,深怕这是大刑前的慰问。
  “不客气。”
  “您说,要聊我的报告?”杨壮壮主动问起。
  “对。”
  “您……看完了?”
  “看完了。”柯沁简略道。
  杨壮壮等了半晌,以为他会继续就她的报告做点评价,未料柯沁并没有再提报告的事。
  “今天把你叫出来吃饭,看你样子……吓着了?”
  “有一点。”杨壮壮不好意思道,“您是全组第一个,就是……当着大家的面,叫我一起吃饭的人。”
  “又是第一个啊。”柯沁悠悠道。
  “您千万别有压力!”杨壮壮连忙道,“是我自己感觉,吃饭这件事,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组内关系。”
  柯沁抬眸看她。
  “那你说说看,怎么从吃饭这件事看出组内关系?”
  杨壮壮思忖了半晌,道:“比如产品只和产品吃饭,程序也只和程序吃饭,除了聚餐,几乎不会串组。”
  “观察很入微。”柯沁喝了口茶,“不过程序和程序吃饭,产品和产品吃饭,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的工作进程比较一致,吃饭的时间能碰在一起,又或许是因为能聊到一块,公司不是学校,不会搞这么明显的小团体,真正的职场站队,往往都是暗流涌动的。”
  杨壮壮一边慢慢咀嚼他的话一边疑惑地问:“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从来人没有喊我吃饭呢?”
  柯沁送了她一个分外纠结的面部表情。
  “事实上,也从来没有人喊我吃午饭。”
  杨壮壮震惊地看向他。
  这时,服务员端来午餐,两份牛排和玉米浓汤。两人接过自己的例份,各自切起牛排来。
  “不聊这个了,我们换回刚刚的话题。”柯沁切牛排的动作很是优雅,“有没有考虑过换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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