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英的那。”杨壮壮顺嘴接话道。
利冉笑了,笑得格外甜美,配合着她的妆容,简直令人如沐春风。杨壮壮认识她以来,深知这位好友在异性面前的魅力。她饶有兴致地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兰:他会不会像利冉以前的那些裙下之臣一样?
“壮壮点的火锅很多,我们两个女生肯定吃不完,一起来吃?”
利冉发出邀请的神态十分自然,像邻居家的小妹妹,杨壮壮眯起眼,真想动手打她。
“很抱歉,今天有事,你们吃。”简短交代过后,那兰便抬手关门,退出了两人的视野。
利冉向杨壮壮投来极度质疑的眼神,杨壮壮朝她摊了摊手。
“我把你的包放房间去。”
利冉跟了过来。
“你可没告诉我,你的室友是长这样的。”利冉凑在杨壮壮耳边轻声说。
“你也没问啊。”
杨壮壮把挎包顺手放在房间矮柜上,利冉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
“他是不是单身?”
“是吧。”杨壮壮道,“但是性向不明,可能是个GAY。”
“啊?”
“你有沈新培了,”杨壮壮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新培长得不错,而且你不是说,他床技极好吗?”
“床技好有什么用,性格不好是硬伤。”利冉说着说着就坐在了杨壮壮的床上,“大学到现在,在一起快三年了,他永远要为一点小事跟我吵,我总觉得,我俩快走到头了。”
利冉和沈新培的情感纠葛,杨壮壮是个见证人,她没法说清楚这俩人合不合适,但她发自内心觉得,这种爱情的状态,绝不是她想要的。
杨壮壮动手把利冉从床上拉起来。“你没洗澡别坐我床上啊。”
利冉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情若有所思。
“我给沈新培打电话了?”杨壮壮威胁她,“他可是在朋友圈漫天找你呢,感觉他一秒钟都离不开你。”
利冉倏地从床上站起来。
“不行,我得在你家小住几天了。”
“小住?几天?”杨壮壮瞪大眼睛看她,“你想干吗?”
利冉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口,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得好好和我说说,你这位……诶你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利冉一边开门一边回忆,“长辈指婚的,未婚夫?”
“你声音再大点。”
“大点怎么了,反正你又不要人家。”
介于房门已经被打开,杨壮壮不得不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我真的要喊沈新培过来接人了。”
利冉大力掰开她的手。
“杨壮壮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把我口红蹭没了都。”
客厅玄关里,那兰正在穿鞋出门。对杨壮壮房门口的这点小打闹,他完全没在意。
“真的不要一起吃吗,这位小……哦不,那小哥?”利冉遥声道。
“不了,谢谢。”那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杨壮壮身上。
杨壮壮没明白他眼神中的意味,便给他回了一个“什么意思”的眼神。
那兰微微皱眉。
“行我知道我懂了!”杨壮壮赶紧说,“外面太阳大,兰哥您注意防晒。”
“再见。”说完他就走了。
利冉盯视着杨壮壮,目光可谓如炬。
“你俩什么情况?”
杨壮壮抬脚往餐厅走。“能有什么情况,普通室友,加普通同事。”
利冉冷哼了一声,也跟着来到餐厅。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俩眉来眼去?”她在杨壮壮对面坐下,“诶你不是喜欢你们组那个日系中年美大叔吗?”
“人家三十还没到怎么就中年了?”杨壮壮一边拆外卖箱子一边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你喜欢的男人都活在荧幕上,我没见过。”
“反正不是我室友这种小男孩。”
“诶我倒奇怪了,你这位室友除了长得比较显小之外,到底哪里小了?”
“我警告你,别乱开黄腔啊——尤其在我室友面前。”杨壮壮手握羊肉片的盒子指她。
利冉用另一个盒子打下杨壮壮的羊肉盒。
“我还警告你呢,别老对男人用‘小’这个字眼,他们,都、对、这、个、字、很、敏、感。”
“……”
☆、二二篇
(10)
这个周六,那兰在体育馆打了一下午篮球。洗完澡,曾有为照例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那兰答应了。
“要不要叫靓靓?”曾有为问。
“彭靓?”
“对啊,虽然你对人家没兴趣,也不要排斥多交个朋友嘛。”
那兰把脏衣服收到背包里,淡淡道:“这种朋友我应付不来。”
“应付不来是什么意思?”
那兰没接话,就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
两人走出体育馆时,天还大亮着。春森八月底的风很闷热,吹得人心烦意乱,曾有为走过来要搭那兰的肩膀,被他毫不客气地一手挥开。
“你今天怎么了?”曾有为纳闷道,“打球也是,不要命了一样。碰上什么棘手的事?”
“热。”
“春森的夏天出了名的热,你在北京待了四年,肯定不习惯。”
那兰听他絮叨着讲些琐事,突然忍不住问:“彭靓喜欢我什么?”
曾有为步子一停,脸上受惊的模样。
“我没听错吧?你问我妹子喜欢你什么?”
“随便问问。”那兰先行迈步走下台阶。
曾有为很快追了上来。
“喜欢你长得好看呗,还能有啥。这年头,女的都颜控,特肤浅。”
那兰点了点头。
“不过,靓靓倒是和我说起过,她觉得吧,你和别的长得好看的男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谁知道呢。”
二人刚走到路边,立刻有辆出租车驶了过来。钻进车里,经空调的风一吹,那兰对曾有为道:“叫她一起吧。”
曾有为一愣:“谁?”
“彭靓。”
餐厅是曾有为选的一家泰式料理,那兰以前没怎么吃过泰国食物,点菜这事,自然而然落在了曾有为身上。
“靓靓说她过来。”曾有为边滑手机边看菜单,“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加下人家微信呢?”
“你喜欢的女生加你微信,你会不会以为自己有机会?”那兰反问道。
“当然会。”
“一样。”
曾有为从菜单里抬起头来。
“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别怪我多问啊,你以前谈过女朋友吧?”
“你觉得呢?”
“不是,我是觉得,你对女生真的都太不近人情了,明显就是没被女朋友□□过的类型。”
“我?不近人情?”那兰没想到自己能获得如此殊荣。
“对,就你。”曾有为把点好的单交给服务员,“你得随和点,得给身边女孩儿机会,要去了解别人,也让别人了解你——我问你啊,你追过女人吗?”
那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行,我知道答案了。”
“彭靓什么时候到?”那兰眼神指了指曾有为放在桌上的手机,他刚刚看到屏幕亮了一下,有新消息。
曾有为拿起手机看了眼,目光立刻又瞟向那兰,眼神中玩味十足。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喊靓靓出来吃饭?”
“有问题想问她。”
“什么问题?”
“工作相关。”那兰随口扯谎。他知道曾有为不相信,但他绝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因为真实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T&C员工基本都扎堆住在一个区,彭靓答应邀约后,只花二十分钟就赶来了餐厅。
她今天的装扮很素净,看那兰的神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加上曾有为在旁,三人间的氛围比她和那兰两人的氛围轻松很多。
“我点了几道菜,靓靓看看还要不要加点?”曾有为把菜单推到彭靓面前。
“不用了,我晚上吃不了太多。”
“真不用?今天是那兰请客,是他非要让我喊你来呢。”
彭靓不好意思地笑了,目光缓缓移向那兰。
那兰回视她,想分清楚一些感受上的差别。
“真不用,我最近在健身。”彭靓率先移开了视线。
那兰心中若有所思。
后来的一整顿饭,那兰心中都若有所思。
他发现,彭靓不一样,确切地说,应该是杨壮壮不一样。
☆、二三篇
后来的一整顿饭,那兰心中都若有所思。
他发现,彭靓不一样,确切地说,应该是杨壮壮不一样。
和曾有为、彭靓结束饭局,那兰便回了家。他在心里料想过杨壮壮和她朋友都在家的情形,真正见到实况,他还是震惊了。
杨壮壮和她的朋友坐在阳台上喝酒,客厅往阳台的门开着,空调开着,整个屋子里却很热,而且充斥着酒气,往阳台的一路,到处是空酒瓶。
那兰揉了揉眉心,强自让自己冷静,冷静地简单冲个凉然后睡觉。
在那之前,他必须去趟阳台,打完球的脏衣服必须洗。
那兰把运动背包里的脏衣服翻出来,抱去阳台的洗衣机,他想全程无视阳台上喝酒的两人,未料两人并不打算无视他。
“兰哥您回来了?”杨壮壮率先喊道,声如洪钟。
那兰尽可能慢条斯理地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倒洗衣液,关上洗衣机盖——
一只酒瓶伸到他面前。
“要一起喝吗?”杨壮壮跪坐在地上,仰着酒意弥漫的脸对他说,“反正今天周六,明天不用上班,可以一醉方休。”
“对对对,那小哥也一起来喝。”杨壮壮那位叫利冉的朋友道。
那兰默默移开杨壮壮的手,关上洗衣机盖,然后按下启动键。
“我不喝,你们喝。”
“真不喝啊?”杨壮壮抓住他的手腕。
那兰抬手要拂开她,突然又对眼前场景有些迷惑,他移转视线,对上杨壮壮的脸,看了好半晌之后,他恍然意识到她和彭靓的不同之处在哪儿。
“不喝就不喝,千万别生气。”杨壮壮先行松开了他,人也瞬间坐回原地。
那兰愣了愣,低头又瞧了瞧刚被杨壮壮抓过的手腕,以及腰上被她拖泥带水掠过的地方,心道,一直以来,他对她真是太大意了。
第四章
(1)
进入九月,IFT项目组有两件事在全组造成了广泛的私下讨论:一是产品组刘雨盛和PM组李悟在需求评审会上的大吵;二是柯沁发出的用户调研报告邮件里,附带了杨壮壮写的心得体会。
这两件事在那兰看来,都属于于己无关的事,但在张闻那里,却仿佛成了与他休戚相关的大事。为了讨论这些,他还特地把那兰带到一家T&C员工很少的餐厅吃午饭。
“咱们项目自立项以来,明面上是李悟在牵头做各块的工作,新人们都默认他是这个组的leader,这次刘雨盛和他公然大吵,无非是想告诉其他人,IFT这个项目,还没正式任命谁呢。”
“我一直以为他是项目负责人。”那兰沉声道。
“本来是,”张闻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最近的项目进展,上面的boss们不满意,就给了点管理手段,让下面几个核心骨干竞争上岗了。你没觉得邵博文最近都卖力很多吗?”
“嗯。”邵博文最近确实给那兰新加了许多工作。
“邵博文、李悟、刘雨盛——设计组就没法参与这事了,顶多站个队,目前就是这三位,明争暗斗要开始了。”
那兰对张闻的话始终半信半疑。
“哦,还有柯沁。”张闻又道,“他估计也是要亲自下场争位了。”
那兰面露惊讶地看向他。
“怎么说?”
“就他那个邮件啊,附带上杨壮壮写的报告是怎么回事?杨壮壮是李悟手下带的人,他越权给杨壮壮派工作也就算了,还在抄送了大老板的邮件里带上她的报告,这不明摆着给李悟难堪吗?”
那兰没想过职场中的这些复杂情况,杨壮壮写的报告他看了,内容详实得简直像论文。他由衷地佩服文科生们的写作能力,换做是他,写八百字短文可能足够他毙命。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报告写得还不错?”那兰问。
“再不错,以柯沁的为人和入职年限,这么敏感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啊。”张闻唾沫横飞道,“IFT是今年年初刚立项的新组,组里这群老人呢,以前都是其他项目的骨干,被boss抽调过来做新项目的,说他们不图名分,谁信呐?”
“柯沁……”
“柯沁以前为人云淡风轻,听说是想走产品方面专家线,不走管理岗位的,廷哥以前和他在一个大部门,听过他的一些事,对他挺看不上的。”那兰斟酌措辞的空当,张闻急不可耐地接过话去。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