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日记——居尼尔斯
时间:2017-12-06 15:59:14

  “我要窒息了,你快给我人工呼吸。”她吞了吞口水说。
  “我不会。”那兰笑意不敛道。
  “那我给你做?”说话间,杨壮壮的手臂不自觉地勾上了他的脖子,整张脸凑到他面前。然后,她听到他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忍不住也笑了开来,打算奚落他几句。
  那兰没给她机会。他头一偏,像老鹰扑食那样,准确而迅猛地缠住了她。
  杨壮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在的沙发上,那兰在她旁边,两人极默契地看天花板。
  “你和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她随口问。
  “不是。”那兰道。
  “那你们是怎么相处的?”
  “忘了。”
  “骗人。”杨壮壮心里有些微失落,对自己还是不能免俗地问起他之前的感情状况感到丢脸。“我想知道。”她还是问。
  那兰的手指一直在她脸颊连着颈间的部位流连,听到她的问话,动作有片刻停顿,而后又是没完没了地滑来滑去,像滑手机屏幕,杨壮壮被他滑得痒,就抱住他,猪拱菜一样拱他。
  “真的忘了,时间太久了。”他的声音空前温柔。
  “多久?”
  “这是谈恋爱必须要聊的话题吗?”
  “嗯。”
  “我以为你会例外。”
  “我不例外。”杨壮壮任性道。
  那兰沉默了片刻。
  “你想知道什么?”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两个。”
  “哇,那么多?”杨壮壮拔高音调,“我以为你没交过!”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两个都算不上谈恋爱。高考结束那天,她在考场给我表白,我答应了,后来我们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我们没有考在一起,就分手了。”那兰缓缓道,“大二下学期交了一个——”
  “也是她追你的吗?”
  “是。”
  “行,你继续说。”
  “过了两个月,也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忘了。”那兰道,“她在微信上和我分的手,没说原因。”
  “你是被甩的?”杨壮壮震惊道。
  “是吧。”
  “那你拽个屁啊,失恋阴影都不够你自我检讨变成一个随和的人啊?”
  “哦。”
  “这几个女朋友里,谁最漂亮?”杨壮壮抬头看他,“加上我。”
  那兰瞥了她一眼,对她的提问很不屑。
  “大学那个。”
  “不是我?”
  “你要听假话的话……”
  杨壮壮重重把脑袋撞进他胸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型。”杨壮壮装作浑不在意地说,“你的型是那种特别文静温婉的吧?”
  “嗯。”
  “你还嗯?!”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兰语气茫然道,“事实证明,我也许并不了解自己。”
  杨壮壮琢磨了一会儿他的话,想起一个久远而古老的问题。“对了,你喜欢我什么?”
  这回,那兰沉默的时间比较长。杨壮壮抠着他胸前衣服上一个棉扣子来回地绕圈,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她很喜欢这样靠着他,好像他们就该这么待着,天长地久的待着。
  “以前,我应该是个目标导向的人,习惯于完成属于自己的,每个阶段必须完成的任务,学习,考试,听爸妈老师的话,我不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这样的生活我自我感觉很舒适。”那兰的叙述语气静水流深,“我过去没有遇到过你这一类人,永远不在自己该待的区域活动的人,不安分,自不量力,所以永远在惹麻烦,然后解决麻烦,最后被麻烦所伤。”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实在是个没什么魅力的人。既然这样,咱们就好聚好散——”杨壮壮说话间假模假样要起身离开,被那兰一把按住。
  “是我输了,我待不了舒适区了。”
  “怎么听着……”
  “我没办法,”那兰把她拉进怀里,“我爱你。”
  杨壮壮一时没留神,张口要说出去的话集体被他末尾那就轻如呼吸般的三个字堵了回来,加上他抱得紧,害她一腔上泛的语气呛在喉咙里,猛地推开他才顺过气来。
  那兰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你,你刚刚,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杨壮壮拍着自己的胸口命令道。
  那兰愣了愣,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继而站起来,给自己捋顺了衣角,终于低头看她。
  “忘了。”他抬腿就走。
  杨壮壮及时拉住他的手。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兰这回非常坚决地要走,任杨壮壮拉着他,他也步履不停地往房间走着,杨壮壮不得已,最终放开他,气呼呼道:“你真的很不浪漫!”
  那兰在房门口停住,扭头看向她。
  “别再挑战我的忍耐力了,”他脸上透着不自然的情绪,“我很难受。”说完这话,他没给杨壮壮过多的反应时间,直接进门关门,行云流水。
  剩杨壮壮瘫坐在沙发上,震惊的眼睛又圆又大。
  到底是谁更难受啊?杨壮壮瘫倒在沙发上。
 
☆、四六篇
 
  (2)
  邵博文在一个下班后的晚上把那兰独自叫到会议室,神色间透着凝重。那兰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他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杨壮壮九点才能忙完,他还得等她。
  “今天把你叫来,是有件大事。”邵博文沉稳地说。这位已婚已育的中年领导大部分时候都显得老实无害,那兰知道,他其实十分精明,并且很懂得争取应得的权益,属于会在不经意间做些事情提醒你,他不是老实人的那种老实人。“你是我手下带的人里,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所以我话讲在前面,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那兰眼神坚定地回应了他。
  邵博文斟酌了一会儿,叹了声长气才继续开口:“咱们项目,要黄了。”
  那兰心里滑过很短暂的意外。
  “这是公司管理层的决定,IFT项目做了太久,战线拉得太长,出来的产品在过审的时候,很不尽如人意。平台产品中心那边只花两个月,就做了款市面没有的产品,我听说他们用了不少创新技术,只要面世,业界势必会盛赞这产品革新。当然,我没见过他们的产品,一切都是听说的,但是IFT要撤组的消息是傅文昭早上找我们几个开会说的,我第一个找你聊呢,”邵博文停顿下来,目光半打量半思量地看着那兰,“是想问问你的意愿,有什么打算。我上个月和平台产品中心那边的总监聊过,可能有个新项目的机会,我去那边带开发组,平台产品中心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王牌部门,收益和成长空间方面,肯定比现在这个部门好,战略中心,说得好听,不过就是炮灰,虚的,没有安身立命的产品,在这个公司,在这个行业就吃不下去。”
  邵博文还在说着,那兰已经提纲挈领了他找自己的目的:拉拢他。以往,他会很快对这种行为有打算,虽然不会立刻做决定,起码心里是明白的,然而此时,在他脑子里晃悠的,除了他自己,还有杨壮壮。
  “组里其他人呢?”那兰问。
  “什么其他人?你是说张闻,还是谢廷?”邵博文陆续道,“这俩人我还没聊,慢慢也会找,他们想跟着我当然可以,有别的打算和出路我也不会拦着。”
  “其他组呢?”那兰语气平静,像是随口问起。
  邵博文却皱了皱眉。
  “其他组我不太清楚,李悟大概有可能会离职——他毕竟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当然,消息也不确定,你当听听就行,千万别像张闻那样,乱传。”说到这里,邵博文又憨厚地笑了笑,“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会乱传。”
  那兰扯了扯嘴角。“您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从会议室出门,那兰遥远地将目光递向杨壮壮的工位,她还在埋头工作着,一如那兰最初注意到她的样子。
  刚刚听到的消息像一张蜘蛛网,飞快地缠住了他,其实他自己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并不巨大,地图软件市面上比比皆是,如果能做出创新性,倒是有项目开发的必要,如果只是把现有的软件杂糅在一起重新做一款四不像,势必是没有前景的,即使IFT能够顺利上线,未必能收到用户好评。可是杨壮壮不一样,她对这个产品,这项工作寄予了太多情感性的东西,她太需要这个项目的成功来找到认同感,或者存在感,而且李悟如果离职,她的岗位归属将会变得十分尴尬……
  那兰不愿再多想。
  晚上两人一起坐公司夜间班车回家,虽然这个点坐班车的人很少,为了避嫌,他们还是选坐在班车角落,等车也是分头行动。
  昨天他们第一次这样做,在没有开灯的班车尾部,窸窸窣窣来来回回地做着许多亲密的小动作,那兰记得自己昨晚差点把她压在班车上,勒令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今晚,杨壮壮似乎还想重演昨晚的剧情,那兰却有些心情沉重,没有配合。
  “你怎么了?”她凑到他耳边问,“晚上看你被博文哥喊去会议室了,被骂了?”
  她离得近,眼里的关切分明,那兰垂眸看着她,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的眼尾。
  “没有。”他说。
  “那怎么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天黑,你看走眼了。”
  杨壮壮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她掐了他的掌心。
  “我导师今天也有点奇怪,很不在状态,”杨壮壮讷讷道,“下午好几次找他他都不在。”
  那兰心里一咯噔。
  “项目测试还有一周不到,他这种状态挺让人担心。”杨壮壮压低声音道,“我怀疑他可能交女朋友了。”
  “怎么说?”
  “能让一个平时热爱工作的男人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抛弃工作,除了恋情还有别的可能吗?”
  “哦。”
  “哦个屁。”
  “……”
  “你为什么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也陷入一下爱情?”
  那兰在心里翻了一道白眼,他这几天每晚都失眠,凌晨三四点才能勉强睡着,还不够陷入?
  当然,这话不能对她说。
  晚上路况好,班车很快开到绿景豪苑附近的公交站。两人依次下车,瞬间被夜里一道突来的冷空气袭中,杨壮壮完完全全把自己藏进了那兰的温暖怀抱里。
  “项目一上线我就去玩,去旅游,去海边。”她高声说道,语气里有浓郁的期待感。
  那兰抬头看了眼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很想告诉她实话,项目没有上线的那一天,然而,他最终没有。
  他想,她是要去参加一场考试,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考试,不管怎样,那是她的考试,他不该提前泄题。他唯一要做的,应该仅仅只是陪在她身边吧。
  这么想着,那兰心里有一丝久违得有些陌生的感受滑过,说不清是在哪个时间点,她好像隐约成为了他的责任,他的顾虑,他为自己想得越来越少,为她却想得越来越多。
  温热骤离,是杨壮壮突然松开了他。
  那兰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些疑惑,手倒是像有了独立意识一样,自动伸过去要把她捞回来。
  “我要开门啊傻瓜。”杨壮壮笑着朝他晃了晃手上钥匙,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小区楼下。
  那兰愣愣地站在她身后,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此时横亘在他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她好甜,想睡。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氓啊你
 
☆、四七篇
 
  (3)
  杨壮壮被李悟喊去谈话的那天晚上,那兰在公司楼下等了她一个多小时,最后一趟夜间班车开走后,他对杨壮壮的担忧变得愈加沉重,直恨不得冲上楼,闯进会议室,看看他们到底还在聊什么。
  十点过四分,杨壮壮给他发来微信,三个简单的字:打车吧。
  那兰打了辆车。
  十点十六分,看到杨壮壮下楼,那兰从车窗口招手和她打招呼,她疾走几步上了车。
  “开车吧,师傅。”第一句话是对司机说的。
  那兰想问她情况,杨壮壮却只是兀自低头拉扯安全带,简单的操作,她做得手忙脚乱,最终是那兰轻轻按住她的手,倾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猝不及防的,那兰手上接到她的眼泪。开始是一两滴,渐渐地,是她啜泣的声音。
  “我还是被劝退了。”她压抑着哭腔说,“待不到项目上线了。”
  “李悟和你聊的?”
  杨壮壮点了点头。“他让我另做打算,IFT项目组没有我的岗位了。”
  “说了原因吗?”
  “没说,我问他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他就说我不适合待在这家公司。”杨壮壮哽咽着说,“我以为,我以为他已经接纳我……”
  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难以维系,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
  那兰抢先一步把她按进自己怀里,驾驶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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