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包着泪花,紧紧咬着嘴不敢说。
姑娘和宁王吵了一架,宁王气的拂袖而去,郭侍卫也被姑娘打发回去了。
这些事,没有姑娘的许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
林嫣见疏影为难,摆摆手对绿萝说:“我无事,只是有点冷。”
虽说已经入了秋,可是天气还热着,怎么说也不可能冷成这个样子。
那只有一个可能,姑娘病了。
绿萝叹口气,同疏影一起扶着林嫣到床上,又赶着红裳去熬碗红糖姜汁来。
林嫣抓着绿萝的手下了死令,不许将自己病倒的事情传出去。
输人不输阵,哪怕这次闹的两败俱伤,她也得咬牙挺着。
还有国公府,不要以为自己不住进去,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几个丫鬟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人打扰她,林嫣这才头一晕,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病,大半个月才好。
林嫣歪在青缎靠背引枕上,用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雪梨燕窝粥,听疏影将这半月的事情说了一遍。
京城一片寂静,很是无聊。
倒是有几家瞄上了林嫣,怂恿着自家的千金往小庄子上投请帖,想近距离的看看被分宗的当事人,这些都被疏影等人挡了回去。
林嫣皱了皱眉头,问:“国公府那边消停了?”
疏影抿嘴笑:“还是那些个事,二夫人伤好的差不多就被送回了济宁侯府。偏偏小侯爷又起不来床,下人没一个敢做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的人扔下二夫人就走。”
“不过二夫人的嫁妆,竟只返回了一个包裹,说是里面有一千两银子,可是没谁去证实。那些田庄、店铺一个也没不见。”
“为此事,二夫人撑着没好利索的身子,又和大奶奶狠狠吵了一架,引得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最后还是国公爷出面,又补了些银子才算了。”
看来没洗劫干净。
林嫣喝了口燕窝润了润喉咙,又问:“那长房呢?”
疏影道:“长房倒是平静的很,大夫人被关了家庙不能出来闹,身边的丫鬟也被发配到了浆洗房做粗活。”
“倒是那真正作恶的一点事没有?”林嫣挑了挑眉毛:“国公府黑白颠倒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难道赵氏的娘家竟然还怕着林礼的威严,一点也不敢替自家姑奶奶出头?
她放下了细磁碗,低着头想了很久,叹口气:“这半个月舅母可是天天派人来问?”
“正是。”疏影道:“您一直没有露面,舅夫人担心的紧,却又怕你不耐烦招待,一直忍着没来,只派人天天往咱们庄子上送些吃的喝的用的。”
那自己真是够没良心的,只顾自己伤秋悲月,倒让二位长辈跟着担心。
林嫣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我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些东西往舅舅家去住几日,免得二老总是担心。”
姑娘能想的开出门透透风,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疏影欣喜的出门吩咐婆子们准备满满装了几筐庄子里下的枣子梨子,又催着绿萝等人收拾林嫣手边常用的东西。
临出门,林乐昌不安的跟着送了有十里路。
林嫣觉着好笑,劝道:“又不是不回来,父亲担心什么?”
“那个,”林乐昌道:“白姨娘做的事我全知道了,是该好好敲打敲打她。”
林嫣怔了怔,笑笑没说话。
林乐昌怕她心里膈应,以后不管自己了,忙道:“妇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你祖父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你爹我也不至于挨了这么多年的鞭子。”
林嫣斜眼看了看他,林乐昌惊醒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呸呸呸,我闺女自不是一般人!”
“好了,”林嫣打断他:“父亲回去吧,今日不同往日,既然分了宗,那边自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女儿过几日就回来,您关好门户好好等着就是。”
林修和随着宋国公的西北军,距离京城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了。
林乐昌这才松了口气,目送着林嫣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反转回家。
他决定以后对八归一定不能再那么宠着了,跟着闺女和成人的儿子,日子才安稳。
到了六安侯府,七弦等在二门,看见林嫣的软轿一出现在拐弯处,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来了,”七弦行了礼,搀扶住林嫣一只胳膊,边走边说:“今个儿真是巧,二爷正逢休沐。知道您过来,他快马加鞭的往家赶,过会而也到了。”
林嫣笑:“那是最好不过,正好一家人团圆。”
“说的正是呢。”七弦笑呵呵的将林嫣让进了正房。
楚氏一早就看着下人收拾了林嫣的静园,此刻见林嫣进了屋,一把扯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孩子还瞒我,瞧着小脸瘦的,衣裳穿着都晃晃荡荡的,肯定是扛不住病了,对不对?”楚氏心疼的问。
林嫣握着她的手坐下,鼻子抽了抽,有些发酸。
她赶紧的看了看屋子上的梁柱,将眼泪倒了回去。
楚氏怕又惹她伤感,摩挲着她的头没再说话。
七弦笑着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了过去,道:“姑娘,知道您过来,夫人专门让人做了您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尝尝?”
林嫣忙转了笑,还似往常那个没肝没肺的样子:“七弦姐姐,其实我最想吃的是福鑫楼门口李大爷的瓜子儿,要不您派人给我每种口味都买一斤来?”
七弦笑着同楚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样最好了,能吃能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虽说被强制分宗是难听了些,可是能摆脱那从根子上烂一窝的人家,焉知不是福气?
就看林嫣能不能想通了。
七弦见楚氏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准备出门吩咐人去买瓜子。
还没走出去。宗韵凡一挑帘子进来,将手里提的几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呶,你要的瓜子!”
177不许虐狗
见儿子一回来就先惦记着林嫣的口味,楚氏同七弦相视一笑。
林嫣欣喜的起身,望向宗韵凡。
许是整日在山林里,对方倒是白了些,但是却更加的消瘦,绷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林嫣抿了抿嘴,在舅舅家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身心,那些糟心事和消沉的情绪,全被她撵到了边边角角去。
她问:“凡哥哥,云龙山好玩吗?”
宗韵凡白了她一眼,黑着脸没有说话。
楚氏掐了他一下:“你妹妹问你话呢!”
他这才从嘴里硬吐出几个字来:“好,嗯,就这样。”
“……”
林嫣有些懵。
楚氏伸手又要往宗韵凡腰上掐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掐中。
她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儿子,伸手在他要上摸了一把,滑不溜湫,竟然不觉间练出好腰身。
宗韵凡一下子跳开,脸色绯红:“母亲!”
楚氏撇了撇嘴:“前几年还在我怀里淘气呢,这才几年,摸都不让你娘摸了。”
她又喜滋滋的看了看林嫣,越看越觉的好,金童玉女、亲上加亲。
林嫣被楚氏用看肥肉的眼光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忙转移对方视线:“凡哥哥,你饿了没有?山上的伙食听说不是很好。”
楚氏这才想起儿子是从山上下来的,忙道:“对对对,我去厨房亲自看看今天都备了什么菜,你们先聊着!”
“……”
转移视线失败!
舅母不但没有转移视线,还找到了理由让两个人相处,果然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林嫣有些泄气的坐回了椅子,与宗韵凡相顾无言。
两人知道彼此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却被楚氏强制留了下来,都有些尴尬。
宗韵凡瞧了瞧林嫣不像以前那么肉嘟嘟的可爱,瘦了两圈的脸。
他皱眉说道:“早说让你防着些宁王……”
看到林嫣脸色一沉,之后的话他咽了下去。
其实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到了目前这种地步,除了徒增烦恼还有什么用?
只是看着从小宠着的妹妹被人欺侮成这个样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以后,你只管在庄子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回头我给寻个合适的房子,再搬回来。”
“表哥立了战功,除了信国公那个被内宅之事闹的焦头烂额的人,京里谁家没听到些风声?”
“如今是国家用人的时候,表哥这种能打仗的人才不可多得。所以,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还有那个宁王,若是再敢往上凑欺侮林嫣,看不揍胖他的脸!
林嫣埋着头,偷偷抹了下眼睛。
丫丫的,怎么最近都快成了泪包了,真是够丢人的!
这半个月她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喝醉酒莫名其妙的醒来,到沧州遇见墨宁,以至于最后被分了宗。
就像个梦一样。
若真是个梦,也比前世那个梦强上许多。
可是……自己是真的笨,这是个事实。
抬眼看见宗韵凡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朝胸口摸,林嫣又想起墨宁常常摩挲的那枚羊脂玉环来。
她叹了口气,抽了抽鼻子,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凡哥哥,你心里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喜欢就上门提亲,若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索性冒失失地开口逗宗韵凡。
宗韵凡果然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吓:“别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姑娘?没有!”
欲盖弥彰。
看着对方涨的通红的脸,林嫣还有什么不明白。
国公府的事情了了,眼下就是宗韵凡心上姑娘这个执念了。
“真的没有吗?”林嫣起身,不等宗韵凡有所反应就朝着对方的怀里掏。
宗韵凡傻在当场。
这熊孩子,男女大防呢?
不过,好似他们从小就是这么闹的。
宗韵凡傻住的功夫,林嫣手上已经多了支孔雀绿翡翠珠链,想去抢已经来不及。
林嫣脸色沉了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