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弱气女——繁玉
时间:2017-12-06 16:13:26

  “现在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全县最厉害的!”
  乐得活似弥勒佛,脸上就差没写着,两孩子有今天全靠他。
  周围人捧笑,夸赞。
  王红军言语转弯开始诋毁,“唉,可惜王斧那小子早些年没管好,我接手的时候已经是改不了了。”
  鼻子喷气,一嘴嫌弃,“小子没教好,这要是亲生儿子,我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但我是做大伯的还能怎么办,我——”
  王红军的腰被人掐了一下,“哎哟——”
  “你说你,侄儿侄女高兴的日子喝这么醉,还想人家完事之后伺候你呀,吃点菜,解解酒。”
  王红军媳妇李彩丽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他的嘴,这嘴怎么就这么没边呢!
  满院子里的人笑笑不说话,有什么话当然也是人后说。
  好在,王小翠带着龙凤胎去屋里敬酒了,这话没被她没传到她耳里——
  咦,王小翠儿媳,王斧的老婆还在这儿呢!
  却见绿起初听着大伯讲着以前有情有义的故事,一阵感动,心生敬慕;继而听到相公擅自辍学有些遗憾;到龙凤胎双双高中,又内心高兴引以为豪;但是——
  他说相公不是好的,还要打一巴掌!
  绿突地闷了一肚子气,却又碍于教养,没有当面顶嘴。
  可难受可难受了,最后——
  “哇——”
  “哎呦,怎么突然吐了——”附近坐着的女人喊出声。
  近来吃得多,也就吐得多,浓浓酸臭味飘散开来,让人忍不住捂鼻。
  喝高了的王红军受刺激,“哇”得也吐了。
  但没能像绿那样稀里哗啦吐个不停,只吐了两口酒,模糊的意识只感觉自己被人投进腌菜坛子。
  酸臭死了!
  
 
  ☆、当妈的彪
 
  一个桌上的几位婶子忙围着绿, 给递水,给递纸, 还将污秽物给收拾。
  正吃饭着呢,农村人再糙也不能边吃饭边忍受这味呀!
  伺候绿的都是婶子辈,是因为年轻辈的人都在厂子里上班,家里有家长出来赴席, 他们就不来以免工钱被扣,更何况假并不好请。
  厂子离着村子不远, 附近村的年轻人基本都去那上班而不在家种地,促成了好几段姻缘。
  邻座的几个和李彩丽差不多年纪的婶子笑嘻嘻打岔,“肚子里的娃子看到今天这么热闹,也活络起来了。”
  一张一合的嘴油腻腻, 透过唇还能看见口腔里的食物残渣。
  村民们跟绿少有来往,虽然大家心里都猜想是不是王红军打脸王斧的话, 让做婆娘的绿激动, 恶心到吐了。
  但也没人因此站出来说些什么维护王斧, 借此抚慰绿。
  毕竟王斧那小子的确不像话,要是能教训教训, 甚至是踩几脚,大家还是乐意的。
  绿到底不是王小翠和她们生活了几十年, 在王小翠面前她们还会伪装,做面子活。
  可轮到绿,那就是村里没出息、找不到老婆的混小子“买”来的媳妇,她们不冷落她就很好脾气了。
  女人们东一句西一句说些逗趣的话, 半点不提王红军当人家女人的面打人脸面的过失。
  至于座上的男人,基本是醉了,没有清醒脑子的人,不提也罢。
  做为大伯母的李彩丽,给自家男人擦完嘴,反身欲照顾着大侄子的媳妇。
  “没有不舒服吧,估计是吃多了一时撑的,怀孩子本来就累,你还怀了两个,不要担心没事——”
  有婶子闻言插嘴,“诶呦,谁家不想一口气怀两个,何况儿子女儿一次性都有了,李彩丽你就可劲说吧,故意刺激我们吧!”
  绿听得懂她们这是粉饰太平,胃似乎越烧越燃。怀孕三个半月,这还是她第一次吐出来。
  之前产检时医生还夸,说她头三月没吐少受了很多罪。要知道孕吐通常持续在怀孕五周到十二周之间了。
  头三个月不吐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可此刻胃像烧起来一般,并蔓延烧上心,绿想做出平静的模样,而不破坏宴席都做不到。
  因为她的心不允许。
  又干呕了几口,终是皱着脸,咬着下唇,“我不舒服回房休息一下。”
  主动起身离开这些人,椅子是长条椅,因她突然的起身还导致刚坐过来的李彩丽差点一个趔趄扑地。
  身体的不适加之孕期的情绪波动,绿直接无视在场人的脸色,径直向王小翠的寝屋走去。
  李彩丽的脸上出现短暂的难堪,随后坐回王红军旁边,正了正他醉得不成模样的身子,“喝喝喝,一点都不晓得节制,摆酒不能帮侄儿侄女招呼不说,回头还要来照顾你。”
  啪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腿,一脸无奈气咻咻的模样。
  接着对席上人说,“大家吃呀,我就不招呼了。”
  李彩丽是龙凤胎的伯母,算是酒席主人,一伙人听言便继续热热闹闹又吃又喝起来了。
  绿一手扶按在肚子上,另一只手被从后面赶来的季明明季奶奶扶住。
  季奶奶梨形身子,四肢细腹盆部圆润,为人最是慈祥,“孩子很难受吗要不我们去诊所看看。身体重要。”
  她比绿还挨着半个头,本来在另一个桌上埋头吃饭,想早点吃完回家捡豆子,给嫁在县里女儿送去,顺便看看外孙。
  自顾自扒饭,老人家耳朵本来也不好,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只是隔壁桌的骚动吸引太多人,她也跟着看了一眼,就发现王斧媳妇吐了。
  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王斧媳妇一个人离了桌,想着进门前王小翠还高兴地说,媳妇怀的是双胎,老人爱操心,就跟上来了。
  屋院不大,三两步就到了寝屋,屋子里长久没住人,还有些冷清。
  “季奶奶,我想先躺一会。”绿难受地说,声音有些闷闷。
  不仅仅是胃不舒服,心情上相公被大伯说了也很不舒服,还有众人冷她心寒的表现。
  季婶子估计着绿这是烧心了,嘱咐,“你先躺着,我回去给你煮点生姜水,顺便跟你婆婆说一声。”
  煮花生米也是有用的,只不过时间长。
  王小翠正被一群人恭维着,被季奶奶通知儿媳身子有点不舒服,当即想脱身看看,被奶奶拦住。
  “我看着就行了,怀孕容易烧心,我给你儿媳煮点生姜水,今天你儿子闺女高兴事,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不待王小翠做反应,回家给绿煮生姜水去了。
  王小翠也是兴头上了,一时没太在意,只喊了一声“辛苦了”,又跟人喝起来。
  今儿个高兴呀!
  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静静躺着,三五分钟后,泪水猛地唰地流下来。
  止不住地哭,如同水龙头被打开,泪水哗啦哗啦流着,但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已经有七十六天没有见到相公了。
  收不到任何来信,相公甚至不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也不知道弟弟妹妹考上了好的学校,她把勇士也照顾得很好。
  她不知道相公在做什么,她只能守在家里等着,可是有人侮辱相公的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相公爱护她,维护她,可是当有人“欺负”相公的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绿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懦弱的,并且痛恨这份懦弱。
  庭院喧哗,而屋内的人独自啜泣,一面光亮,一面黯淡。
  绿讨厌这种局面,却又无计可施,拿起从家里带来的针线,手指翻飞。内心煎熬。
  她心疼相公,她在意相公。
  即便王斧不在身旁,绿也可以织出合乎他身材的衣服。
  绿在用自己的方式对王斧好。
  眼泪还是掉呀,掉呀,但不擦,执着专注于手上的活。
  …………
  季奶奶煮好了生姜水就颠颠过来了,碗身还是滚烫的,她却毫不在意。
  “孩子快喝了它。”音色或许老气、不悦耳,但是里面的善意却触人心弦。
  “谢谢。”绿何等感激,让长者为自己忙碌,恭正地用双手接过碗。
  被泪水清洗过后的双目澄清,盈盈如星,眼睑略红肿。脸面上的肉也因为养胎补回来,不再瘦削,五官含着秀气。
  上了年纪的季奶奶视力减退,眼睛只能睁开缝大,看不出绿哭了,只模糊觉得孩子挺好看。
  “孩子真俊,王斧那孩子有福气——”
  季奶奶或许是村里唯一对王斧不抱有任何厌恶的人了。
  “男人不在身边,自己照顾好自己最重要。”老人家唏嘘,这年头孩子不好养,尤其是怀孕的时候。
  更别提什么计划生育,万一生出个病娃娃,还不能再生孩子了。
  老人家真是一语成谶,绿后来的确生出了一个病娃娃。
  “你看你小叔子小姑子考上好学校,王斧也知道出去做活养家,自己怀里还揣着两个宝贝,大好日子在后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子——”
  季奶奶似乎看到了那场面,松垮的脸露出笑容。
  “嗯。”绿端碗的手紧了紧,烫热的触感似乎正慢慢暖化她寒冷的心。
  “季奶奶你去吃饭吧。”绿提议,大家都在外头吃饭,她不能拖着季奶奶在这陪着她。
  “我再陪你一会。”季奶奶说。
  “季奶奶你去吃饭吧,这儿我在。”
  原来是王小翠来了,推开门的时候屋亮了几分,也带来了屋外的嘈杂。
  “你这孩子,今天你家摆的酒,你在外边待着,你儿媳我在这就好了。”季奶奶瞧见王小翠来了,一脸“你不用担心可以放心走”地说。
  王小翠笑着却没同意,扶持着季奶奶出去。
  老人家拗不过,被带出去。
  王小翠再次回来的时候还给绿端来一杯水,杯子是铁杯,外壳锈掉一些里面还好。
  王小翠喝了几杯酒,到底还是觉得儿媳怀孕本就不稳,应该小心点好,就溜出来了。
  “怎么突然肚子不舒服了,上次从医院出来医生还说挺好,要不再去医院看看。”
  王小翠坐在床边。
  亲人来了,绿肚子里、心里咕噜咕噜冒起酸水泡泡,嘴一瘪,呜咽着声音就说了,“大伯说当家的不好,大家都不帮当家的。”
  这跟绿眼中伟岸的相公完全不一样,可不就委屈又伤心么,而且还气自己没有勇气去反驳。
  “唉。”王小翠也不知怎么解释,抱住绿的肩。
  “你别听你大伯的,那些人也别在意。这都是今天王斧不在,王斧在了她们就不这样了。而且你别看大家都坐在一起,今天座上谁要是不在,那么那个人也准是要被说的,别想太多。”
  跟儿媳住久了,王小翠意识到自己儿媳是个单纯乖巧的性子,有些不清世理。
  说不好听点,是容易让人骗去,但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安安稳稳守着她儿子了。
  有时想想自己居然能给儿子娶到这样的媳妇,人贤惠顾家,真不知从哪踩来的狗屎运。
  “不是事,别放心上啊。”王小翠拍拍绿的背。
  话是这么说,其实王小翠心里早已拿起锄头挥向王红军了。
  把我儿媳弄哭,看我儿子回来怎么收拾你。
  不得不说,王斧如今的模样除了内在原因,环境因素肯定是有的。
  当妈的也彪呀。
  
 
  ☆、又进医院
 
  下午散了席, 留下王小翠和几个妇女在院子里收拾,绿被勒令好好休息。
  龙凤胎自然还是学习, 市高中带来的除了荣誉更多的便是压力了。
  王小翠刚把借来的凳子还回去,并谢走帮忙收拾的乡亲们之后,勇士撒着欢回来了,欢乐跟在天上飞。
  没错, 欢乐就是当初的黑白鸟。
  被带回家之后,便一直没再离开了。
  也算是家庭多了个新成员, 王小翠想着也得给起个名字,和绿商量一下,就起了这简单直白的名字。
  欢乐鸟如其名,能带来欢乐。
  主要在于欢乐聪明和有一副好嗓子。
  聪明在于不会自己飞走, 也同勇士一般能听懂人使唤。
  好嗓子在于每天早上用悦耳的鸟鸣声唤醒睡梦中的人,令人心旷神怡。
  勇士许是失去了管束和训练, 性子开始散漫, 进了院子将叼回来的野鸡吐在地上, 仰头嗷嗷两声,就躺在地上打滚。
  将自己弄得脏兮兮, 才起来,颇有一番闯荡了天地回来, 纵情肆意的得意姿态。
  欢乐一个鸟眼也没给它,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锁定了绿所在的位置,飞过去。
  “啾——”报了一声到后, 停留在绿的视线范围内。
  随后慢悠悠用喙整理自己的毛羽。
  “啾——”这一次的叫声起承转合,虽然绿听不懂,但也能猜到内容一定丰富。
  欢乐是在说——这林子的鸟全都连它一根羽毛都比不上,嗓门差差劲劲的。
  绿闻调皮声,抽出手用食指摸了摸欢乐的小脑袋,温和笑笑。
  腿上的毛衣已经完成一半,可以想象到绿何等快速并且不停歇地编织。
  欢乐的回来,让绿微微抛掉心中的苦闷。
  “欢乐可真乖。”这里不同于县里,村子后面便是浓密的山林,飞禽走兽总是不缺的,而欢乐没有飞走,足以见得鸟的乖顺。
  虽然即便欢乐要离开,绿不会阻拦,可欢乐若是能够留下来,绿自然是更高兴。
  可欢乐当然不会走。
  每天有威风凛凛的大狗“屈”于自己身下,外界的鸟都对自己刮目相看。窝也不用自己搭了,在一个丝丝滑滑的东西上睡着很是解暑。
  更重要的是每天还有干净的水喝,而不用担心被灰尘泥土各种浊物沾染的污水,毒坏了自己的嗓子,从此歌声不再美妙。
  欢乐做为一只高贵、审时度势的歌鸟很是会为自己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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