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小翠应声。
明白了来人身份,绿坦白,“没有,当家的很好,也回来了的,早上出去了,我只是想他。”小脸焦急。在绿的心里,相公的地位已经隐隐只落在嬷嬷后了。她不希望有人误会相公。
这句话让王小翠的怒火熄了大半。
“诶,你看你,鞋子都没有穿好,着什么急,有什么再大的事也比不过身体,来来来。”王小翠拦着新媳妇走向卧室,结果看见房内的情况怒了!
心里暗骂,王斧这个不着调不着家的人!当初娶媳妇急,她精力有限,只能就顾着捣腾乡里那边,忙前忙后。想着王斧也是个要娶新娘的人,多少能长进,县里的房子就全权丢给王斧自己处理了,也没赶上来看上一眼!
结果瞅瞅!这房间哪怕有添置一粒沙子大小的家具,或是有布置过,她以后就倒着走!
哪个新嫁的人看到这不寒心!明眼看出就没有认真迎娶!
王小翠不知道的是,在绿的眼里,这个房子是她前所未见的高配了,怎么会寒心呢!
王小翠大手一捞,将鞋子摆在绿的脚下,试图打造出好婆婆形象,为儿子加点分,“是不是到了新环境也有点不适应,想家了?”王小翠开始了笑眯眯。
绿避开相公娘的服侍,自己低下身子穿上鞋,对着问话轻轻点了点头。
王小翠依旧笑眯眯,“嫁人都这样,可也不能一辈子赖在爹妈身边对吧!”安慰一番,却绝口不提回家探亲的事。
当初商量婚事的时候就说好了,这结了婚,可就是生是她王家人,死是王家魂。但说到底王小翠是怕这孩子瞒着她,而王斧那家伙又做了什么幺蛾子,万一媳妇看见亲爹妈一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就大头了。
如今离婚变得简单,这感情也就容易散了。然而她希望的也不过是儿子后半生能有一个真心人陪着他。
浑浊的双眼泻出精明的光亮,“你看,我背了这么多东西来,累咯,累咯。”边说边捶打后背,“你们刚结婚,怕你们有什么不清楚、搅不明白,我这不放心,公鸡没叫就起床。听到你说想他了,我也是放心了你们的感情,生活上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王小翠熟练地带着绿在房间里穿梭,并将背来的东西依次找好各自的着处,一看就是利落人。
绿也迫切地在旁边帮忙,“都很好。”我只是担心自己太笨,相公嫌弃。
王小翠听了一笑,心里也想起当初对这媳妇的打听,不爱说话,但勤快能吃苦。这一看,果然差不多!
也算是个好媳妇,可瞧瞧她儿子干的是什么事!
媳妇家穷,嫁妆几乎就没有,聘礼倒是给了不少,但能给儿子找到一个正经姑娘她就高兴了。耳提面命地交代儿子给新媳妇添置生活用具,王小翠在屋子里走了看了一圈,脸都气肿了。
斧是在王小翠和媳妇吃午饭的时候回来的。本来绿是不愿意用餐的,她倒可以先伺候婆婆吃了,可王小翠说相公有事,不一定会回来吃,并暗示斧的活基本每天不间断,很累,希望绿能体谅男人对家里的用心不够。
王小翠按捺不说的是,斧的工作无非找茬,干一些不怎么光明的事。
“妈,你来了。”王斧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的男人,他们冲着餐桌上的王小翠和绿笑笑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然后斧带着他们,一群人涌进卧室。
“这是怎么了?”王小翠放下碗筷问。
绿早在斧一进家门就停下动作,眼神心思追逐男人了。眼色欣喜又委屈。
只见斧带进来的人像是做考察一样,对着屋里测量、指点、商讨,还有人拿出笔快速画画。
“整理一下屋子。”斧简单地回复老娘,视线却转向给蠢婆娘,看见对方得到他注视瞬间所散发的激动与高兴。就差摇尾巴了。
无奈,额头青筋蹦出。
这蠢婆娘!这还有外人看着,难道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娶了个傻女人回来嘛!
一伙人行动力很强,聚集起来讨论几句,画图人笔下唰唰,立马就交给斧一张图纸,问,“斧哥你看这样成吗?”
说话人看着可并不比斧年轻。
王斧主要注意的是床,看见床画出的空间所占比例大了,能让俩个人睡好觉,万一真用得上,还能做些必要运动,就点头同意。面无表情。
一伙人却笑得面上开花,又冲着王小翠和绿打了招呼,便涌出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吃饭聊天
“还没吃吧我去再整一个菜。”王小翠风风火火要进厨房,男人吃的分量大,就桌上那些定不够吃。
“嗯。”斧思索片刻,应声。随即随便坐在一条凳上。
绿既想给相公做吃食,又不想让相公离开自己的视线。咬咬唇,跟着婆婆进了厨房。
嬷嬷说过的,嫁出去后要勤快。
王小翠看见身后多了条小尾巴,朗声笑,“你不用跟着我,以后可都是你给做饭,不差这次,你看家里缺什么,跟王斧商量,小两口过日子,趁早买齐。”王小翠冲着绿眨眼,“王斧也是有了男人样,刚刚可是叫人来设计屋子了。”王小翠添柴生火,继续说:“那可是费精力和钱了,村里出来的人,王斧可是第一个。”
王小翠故意捧了捧斧,她是希望媳妇能接受并喜欢儿子。“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往常看他也没在意这些,这房子当初住进来的时候,那是缺床买床,缺桌子买桌子,需要什么才买什么的。”
“儿子会心疼媳妇,我也不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们好好过好小日子就好!”王小翠的言语中可以了解,她是真心盼着儿子能找个伴,过好日子。岁月冲刷过的脸遮不住对子女的呵护和祝福。
绿听到相公娘允许自己不用待在厨房,去陪相公已经很高兴了,王小翠后面的话,却是让她羞涩。
“我去当家的那边。”绿红着脸脱身,早上的失落与害怕从男人回来之后,早已被冲淡。
王小翠的嗓门不小,屋内也就这么大,斧将娘老子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拿起桌子上筷子桶里的一根筷子,对着桌子比划。右脚不时踩地。
“当家的。”绿对着斧轻轻说,那口气像是家里养的一只哈巴狗,对着回来的主人叫了一声。斧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乖。
绿的确很乖很安静,待在府里的日子,生活简单至极,十几年来日复一日,心思也至纯,绿能有的最大幻想就是日后能有一天也能当上主子们的专用绣娘。
这不是没有野心和奴性,至少绣房里绝大多数人在为这个目标奋斗,目标的实现意味着,你将做更少的活,拿更多的月前,并有机会学习其它绣法,精湛技艺。
呆呆的绿在没有活,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情况下,就这样陪着相公,二人默默无语处到王小翠端上菜来。
“两个人在这干坐着什么,你们也可以先吃呀,之前的饭菜可要凉了。”王小翠将碗递给了迎身走过来要接菜碗的绿。
“吃饭。”斧说,从筷子桶里又抽出一双筷子,不待二人,张开大嘴开吃。
“瞧你,急什么。”王小翠开始絮絮叨叨。 绿捧着饭碗垂首在旁边细嚼慢咽,府里养成的习惯让她在一开始就将要吃的菜都夹到饭碗里,这会都凉了。可还是要吃,筷子一下也没朝菜碗伸出去。
王小翠瞅见,状似顺手夹了一筷子菜填到绿碗里,这孩子怕以前吃饱都难吧!
王小翠的猜想是八九不离十。这个时代真正的钱绿可不就是没有吃饱过,在他们那个偏僻落后的村子里,甚至有人因为营养不良而全身浮肿,可真是又穷又贫可怜到没边。
要是生一场病不能用山上草木治疗,就跟等死差不多。
但一代代的总是舍不得离开那片土地,钱家夫妇能将女儿嫁出去,也是深爱女儿,希望她日后能过得好一点。
“你弟弟妹妹现在读书紧要时候,你也要体谅,那天结婚的时候没来,也是我说的,这不怕耽误学习了嘛!回一趟乡里太远,还不如一家人直接在这一起吃顿饭,又亲近又不耽误事。”双胞胎婚礼没来的事,王小翠早就跟斧打过招呼了,现在是特意说给绿听的,她担心王斧没有好好跟绿解释过。
“等过几天他们休假,我就去他们学校和他们一起过来吃饭。”王小翠看了一眼二人。
说和他们一起过来,一是因为她肯定不是待在这儿跟夫妻两住,下午就要回乡里,吃饭肯定要赶过来。二是担心双胞胎两人出状况,还是亲自带着比较好。
绿口中嚼的速度都给放慢了,她不知道相公还有弟弟妹妹!嬷嬷明明说了相公是独子!
随后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估计相公和之前嬷嬷为她议亲的男子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双眼惊慌地抓住斧,只要现在的相公对她好就好!
“你看着办吧。”斧不在意地回复,大碗很快要见底了。可又突然改口,“赶快一点,过点时间我要出去。”
王小翠看到绿的反应尚且来不及揣摩,就被儿子的回答勾起了疑惑,“出去哪里”
“还没定好,就县城外边。”斧说,其实心底下要去港香的欲望开始膨胀。
王小翠说起双胞胎读书是重要事的时候,斧就有点烦躁,再加上张宝健这几天一股子要出去闯的劲,还暗示着希望自己也出去的请求,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是咯,他这大儿子就是一当混混的,有个有希望读大学的小儿子女儿衬托,哼,“吃完了。”斧放下碗,筷子被随意地置于桌面。转身就要出门。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急忙忙,事也没说清楚。”王小翠在屋内吼,斧已经关上门了。
而至今没跟午餐战斗完的绿又被乌云压顶,不高兴了。相公走了。
索性有个能说话的婆婆分散注意,聊起了小叔子小姑子。
绿将相公娘的话,总结出来就是,小叔子小姑子读书厉害,那是祖宗听了都会高兴的事。(绿刚开始得知男女都能共同进学的事,很是惊讶。)
小叔子小姑子人也很好相处,到现在还没和亲嫂嫂见面,实在是学习重要。
还有一句,相公娘提的很隐晦,但绿也牢记了的是,小姑子和相公在一起就容易别扭,她这个又是嫂嫂又是媳妇的人,要好好会斡旋。
“娘,我会对弟弟妹妹好的,还有相公。”绿做出保证,信誓旦旦,而日后发生的事也证实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王小翠看着憨厚实诚的媳妇笑了,老脸布满褶子。
绿也回以乖巧的笑。
☆、洗洗睡觉
等斧回来的时候,星星铺满了整个天空,王小翠早就回了乡下。绿死守在桌前,努力让自己不睡过去。
“当家的!”斧一进屋,就被这一富含惊喜欢乐的声音打消一身冷漠。
灯光弗一照亮屋内人儿的同时,声音随之启动。王斧没有被吓着,只是清醒了昏沉的脑子。一帮男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喝酒助兴呢!
“你还没睡。”男人眼角轻微上挑,一身的醉态仿佛也被这一动作给冲淡了些。
“没有。”绿实话实说,室内没有开灯,即使相公娘教了她,她也是不习惯使用。绿小心翼翼看着相公,她是不是吓着相公了。
之前一个人的寂寞孤独情全全忘在脑后,相公回来了,绿就是高兴的绿了。
斧可以感受到女人欢悦的心情,感染之下,语调竟温和,没有了向前的陌生人情态,“这几天会有人来家里装修,你就让他们进来,懂吗?”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枚钥匙,递给女人。
收回来的手顺势揉揉额头,这几天的事有点多。
“好的,”绿接过钥匙,迅速答到,瞧见斧的动作,因为劳累而稍许蜡黄的脸立马挂上了担忧,道,“当家的要洗身子爽快吗?”
绿一个人在家里,便不停找事做,同时也是在熟悉这一切。
而多年来双耳默默收集的女人该做的分内事她更是一丝不苟,就希望能让相公满意。这种下意识地讨好也是出于内心单纯的人为自己寻求的一层保护。
寄托于自己的付出能有所收回。绿潜意识地表现自己,已盼得到王斧的维护。
所以绿看起来灰仆仆的,这和同样在外待了一天的斧,反而挺搭。
“好。”男人耸起的眉头微微减缓斜度,迈步进入卧室。反手一捞,轻轻松松就脱掉外衣,随手丢在床上。
做为习惯一个人住的单身汉,衣服换洗自然就不够勤快,而屋子最干净的地方便是床上,第二天穿着从床上拿起来的衣服,相比不知从哪捡起来的衣服,这就是干净讲卫生了的。
王斧自认是“讲究”的人。
这种不冷不热天气下王斧也就穿了一件衣,舍了外面的遮掩物,膀子健腰就大剌剌地露出来。
跟在后面的绿瞬时一阵热烧上脸。心里默默念着这是自己的相公后,反复自我镇定,才好了点,上前收拾衣服,折起来挂在小臂上。
结果又被男人味的衣服熏得脸红,反而比清冷下来的斧更像喝过酒似得。
绿只能立马放置好需要清洗的衣服,转身手脚勤快地整理出男人需要换洗的衣物。绿可以很自豪地说,她已经熟悉这个家的每个角落,挑拣一套衣服出来对她而言仅是三两下的事。
王斧看着婆娘兜兜转转自顾自忙着,终于等到最后,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人和水的汇合了。
绿有事做着,之前不稳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完事了。猛一发现周围静悄悄地,抬头一见相公正注视着自己。
没骨气的家伙在男人自带凶气的眉眼下,声音较先前软了好几度,嗫嚅,“当家的,我做的不好吗?”
也真是府里风水奇妙,还能养出这么心思单纯的人,这般伺候就是刚出生样样不懂事的娃儿也都挑不出毛病,自己居然真反思起自己来着。
可绿当真是被这安静气氛吓着了,不自觉地又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揉搓手指还拿捏手袖。
傻傻地杵着慢慢低下头,房内前一秒还因为新女主人的忙碌而生出的一丝生气,也渐渐开始若隐若无。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在接受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后,有了好好适应并过好新生活的打算之后,却发现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