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弱气女——繁玉
时间:2017-12-06 16:13:26

  绿是内向腼腆的人, 被吩咐了, 就按要求做, 学的算是杂乱,但也正是这一点, 使得她的手法更为灵活。
  “普通的花样子你也能绣出——”
  绿弯眼笑笑点头,她没好意思说葛阿姨选美比赛穿的衣服是自己做的。
  这件事绿也没告诉李莉过。
  “而且你学了二十年。”
  如果不是绿说了是自学, 葛素淑差点以为她是某绣派的传人。
  许是知道葛素淑这样一步步说的目的,绿说,“是的,可是我不能当老师。”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葛素淑。
  ——想想都让绿忸怩。
  李莉安静地在一旁睁眼看着。这是绿自己的选择, 她不能插手。
  绿既是自谦又是诚恳,“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是不够当老师的——”
  府里称得上师父的绣娘哪一个不是有所专长,扬名在外。花在刺绣的年月那更是比她长,更别说她这几年没有潜心专研,让日常生活分了大半心神,这段日子好了,也先忙着画画去了。
  “你谦虚了。”葛素淑点出,“在当今你的水平不弱——”话语是对绿的信任。
  绿被点醒。是的,现在是“当今”,不再是但凡女子都会刺绣的年代了。
  女人眉间隆起小山,“可我当不了老师——”
  抛开技艺,单说自己的性格,绿知道自己做不成老师。
  绿是那种笨鸟先飞的学生,自己一开始没学好没关系,她慢慢啃就好了。但是要她去教别人,没准会把自己也整糊涂。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老师的,”葛素淑很有耐心,“如果你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老师”,那么慢慢来,多经历几次,总结经验就好了。”
  绿不知如何回,看了看葛素淑又掉头看李莉。
  李莉瞧着绿一副无辜小媳妇样,开口,“绿怀孕了,没时间当老师。”
  怀胎生子,养育婴幼儿什么的,这都是累人的活。
  葛素淑惊讶。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是慢吞吞的温和性子。怀上这个孩子以来,绿反应不大,肚子也不怎么显,只有脱下衣露出肚皮,才可隐隐约约看到肚子微鼓。
  是故葛素淑没能发现绿怀孕了。
  “这是你第二个孩子?”眼皮抬起,眼睛略微增大,额纹显现出来。
  王绿已经二十六岁了,若是第一个,那么她生育的年纪未免有些大。可要是第二个,这就违反了国家规定。
  “第三个了。”李莉笑着回答,绿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该如何回答是好。
  计划生育的年代里,有些话是不可以说到明面上。
  可李莉的祖国是鼓励生育的,她没有考虑那么细。入乡随俗什么的,李莉还需努力。
  绿的表情尴尬。
  此刻,楼下响起勇士的吠声。细细听可以听出大门被打开,听得见有陌生的男人进入了这个屋子,不过很快,万英送走了他们。
  紧接着万英上楼,“王斧买的衣服到了,要先下水帮他洗了吗?”
  万英望向桌子,布局跟她走之前变化不大,似乎三人只是纯聊天。
  绿看起来有点累,万英走近,问,“不舒服吗?”
  绿摇摇头,白皙的脸给人脆弱感,“等当家的回来再处理吧,他只跟我说他回来收拾。”女人低声说。
  三人聊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万英提议,“下去吃水果,我给你们切?”
  说完抬头看向另外两人,视线在葛素淑身上的时候格外停了一下——这可是选美比赛的冠军诶。
  看起来的确不错,六十五岁的人神采奕奕。
  又瞧着对方的肤色、穿着什么的比自己四十二岁的人不输,心里有点小嫉妒,撇开眼跟绿说,“我把甘蔗切成细条,你爱吃的。”
  绿笑盈盈地谢过万姐,“谢谢万姐。”掉过头用着商量的语气,“下去吃水果吧——”
  李莉自是不会拒绝,一口答应,“好。”
  绿看向葛素淑,葛素淑和气地说,“麻烦你了。”
  绿笑,“没有。”
  一行人起身下楼,在楼梯处四人前后行走,谁也看不到谁的脸。
  绿趁此舒了一口——比起要她当老师这个话题,她更怕的有关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
  绿模糊知道,生二胎是违法的事,尽管相公担保不会有事,可这种犯罪感让她心惊。
  下楼梯的时候没人说话,万英觉得有点冷清,又有点好奇,引起话题,“C市的选美大赛我在电视上看了,你表现真好。”
  显然这是在同葛素淑说。
  葛素淑话中带笑,“老了老了。”
  想起什么,葛素淑说,“王绿你要看一件衣服吗?我买来的,上面的刺绣精湛,当时选美比赛我就是穿它。”
  万英哈哈大笑,“那件衣服就是绿做的——”
  她没有转头,边向前走边说着,“这事也真巧,李莉原先还叫绿去参加选美比赛呢,结果人没去,自己做的衣服在现场上出现——”
  万英看向落地钟,差几分十一点了,继续说着,“然后你又拿了第一,可没把我们高兴坏。”
  高兴坏的其实也只有她和安安了,一大一小都因此多吃了半碗饭。
  没等到李莉的吃惊欢呼声,绿就听见葛阿姨说,“来,王绿你来文化馆教学,我想办法让你在文化局落个职——”声音激动。
  葛素淑没想到当初那件素罗大袖是面前这个娇小面嫩的女人做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她还这么年轻!
  对了,葛素淑是C市文化局副局长。
  此次参加选美比赛一是她老人家兴起,二是作为文化建设工作者,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体验社会民情罢了。
  比赛能夺第一或多或少跟这有点关系。当然观众中有几人知晓她身份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嘉宾有认识的。
  万英走得好好的步子差点没歪到脚。
  什么叫让你在文化局落个职?
  她认识绿还没有两小时吧——
  “啊——”绿一脸懵懂,本能推脱,“我当不了老师,谢谢您的好意。”
  绿连“您”都用出来了。
  …………
  王斧是踩着饭点到家的,衣服沾上不知哪来的灰,将男人衬得灰头土脸。
  一进屋子就闻到饭菜香,踢踏掉鞋子,急急换上拖鞋,一双脚自发地去寻找女人。
  绿听到了脚步声时,她正坐在沙发上,不待她起身迎接相公,相公就迎了过来。
  “饿了吗?”男人的声音低哑,时间起了疗效,脸上的猫爪印看上去好多了。
  一上午顶着猫爪印,王斧借此收到不少异样目光。
  “没有。”万英不会让她饿着。浅笑着,任由男人拥着她去餐桌前。
  待在厨房里的万英见王斧回来了,呼着,“回来了呀,这就把菜端上——”送走了葛素淑她们,万英立马做菜,菜正正炒好。
  绿将相公朝厨房方向推了推。
  王斧摸摸女人头顶,如同渴了一天的人喝了足了水,面上露出舒爽的表情,这才去厨房帮万英端盘子。
  三个人五道菜,有王斧和勇士在不怕浪费。
  “今天上午还好吗?”王斧的眼睛看向万英。
  他这是在问今天上午他不在家,女人怎么样。
  若非相处久了,一张凶狠的面孔却说这样的话,真会让万英摸摸自己的额头,想着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脑子里都胡思乱想起来——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好着呢,刚才李莉和那个比赛冠军来了,好家伙——”
  万英望向绿,唇角挂着笑,似乎期待绿自己把这大好事说出来。
  女人乖巧安静地坐在自己身旁,王斧低头,笑着问,“后来怎么了?”
  王斧知道那个穿着女人做的衣服拿了比赛第一的人,今天要来拜访。
  女人要是能在某方面获得成功而高兴,他会高兴。
  绿纤细的手指持着筷子,自然地将碗里的辣椒夹给相公。
  平素里她吃得清淡,这段日子爱吃辣的。万英便做菜放些辣椒,绿喜欢主菜的辣,怕配菜辣椒的辣,因此将辣椒夹到男人碗里。
  “她说要我去当老师,教大家刺绣。”绿缓缓地说,抬眸看向相公。
  “还说了要是去了,让我在文化局里上班。”
  葛素淑清楚表明,虽是去上班,但不用她做什么事,绿依旧是研究自己的刺绣,唯一辛苦地就是开设刺绣班了。
  埋头,“她说这件事让我跟你商量,考虑几天给她回复。”
  葛素淑见绿固执地承认自己做不好老师,把这当成孩子气,笑着要她跟家人好好商量。
  葛素淑想,王绿这是被家人护得太好,想问题或许不够全面,容易顽固。而也正是这一点才能够沉下心来好好专研刺绣。
  至于李莉先前指出的怀孕,葛素淑没有放在心上。
  怀孕是要比平常小心,可简单上课这也不累人。
  王斧挑眉问,“那你想不想去?”
  绿留给王斧头顶,一副思考样。
  王斧见此明白,“不要去了,就说我不准。”
  女人真要愿意去,早就把这件事放在最开头讲,还会抓着自己的衣服,仰着头,眼里冒出小星星等自己同意。
  “真的吗?”绿的声音都带着欢快,抬起的小脸像是愉快的动物。
  ——就是这样的表情。王斧想亲一口女人,碍于万英坐在对面,克制住了。
  “嗯,我说的。”男人独断。
  绿笑着说,语气娇憨,“我说了我教不好,可她还是希望我去,她年纪又大了,态度还那么好——”
  薄脸皮的绿做不到直截了当、不留情面的拒绝。
  “你教不好,而且我不准。不去。”男人插话。
  “对,而且你不准。”绿高兴地挑起一小口饭塞到嘴里。
  相公不准呢。她是一定要听相公的。
  于是坐在二人对面的万英目瞪口呆。
  在文化局上班唉,这可是去当官,还是不用做事的清闲官,就这么拒绝了!
  作为平民老百姓的万英她不懂。
  
 
  ☆、一口的肉
 
  等过了几天, 葛素淑上门拜访获取绿的回答时,王斧正好在家。
  他正在指挥人修整房子后面的大泳池。听见门铃声, 见着万英一直没去开门,拍拍手上的灰尘,向玄关走去。
  勇士撒蹄跟上。
  打开门,勇士闻出是来过的人, 甩甩尾巴跑回泳池附近添乱了。
  “你好。”王斧的脸若非刻意表现喜悦,那么便总是拉长的、不屑的表情。
  “你好。”葛素淑矜持地微笑点头, 用她在岁月里沉浮的眼睛打量着男人。
  万英这会儿才赶过来,瞧见王斧已经把门开了,而门口站着的是葛素淑。笑着说,“是来找绿的吧?”
  葛素淑将目光收回, 朝着万英认同地点头,“她在家吗?”
  万英看了眼男人, 这才掉过头直视着葛素淑说, “在家呢。”
  又反头跟王斧说, “要不把勇士关起来,或者拴上, 不然它一直疯着。”
  可不,大泳池要消毒冲洗清理, 人家举着皮带喷水,它就要冲到喷水口得瑟,也不怕打湿了毛感冒。
  刚刚勇士从自己身边蹿过去的时候,湿淋淋的毛挨着自己的腿, 一股子凉意。五月天,太阳不大,一直玩下去,勇士还真容易感冒着。
  而她要准备午饭——这么些工人一直干活,一时半会做不完,家里就给提供午饭,既是心意,也是望着对方干活能更尽心。
  勇士她便管不了,一直跟在男人脚边,围着泳池兴奋地闹腾。
  “没事。”王斧撇嘴,勇士再调皮捣蛋他也能制住。接着说,“她在楼上,有什么事吗?”
  后一句话对着葛素淑说的,既无小辈对长辈的敬意,但也没有无礼之徒的轻蔑之意,说得很随意。
  葛素淑一边谢过万英给自己提供的拖鞋,一边同王斧说,“我是来问问她的决定。”
  葛素淑瞳孔颜色浅,浅褐色的温柔又和气,似乎任何困难在前,她都能够笑着面对。虽然此刻她的内心开始怀疑王绿会不会同意——在自己提议的跟家人商讨后。
  男人模样冷峻,看起来厌烦世俗之事。狭长的眼睛配上长长的伤疤,使得世俗也不敢主动打扰他。
  “她不去。”王斧在葛素淑落音后立马回答。
  随后大拇指头指楼上,“你也可以去问她,我有点事,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男人慵懒地举起双手,打开给葛素淑看,很脏,似乎在干什么活。
  并非王斧不友善葛素淑,只不过女儿提出的要求这都几天了,还没解决,作为爸爸的他心里不在意这件事。
  ——何况他和女人都决定不去当什么老师,文化局挂职又如何,这是能让女人年轻几岁还是多活几年?
  王斧是真的不屑。
  绿则是没有名利思想。
  葛素淑先是没了笑意,而后恢复笑颜,和气地说,“我上去和她聊聊。”
  王斧微不可查地点头,返回泳池。
  万英瞧着他的背影喊着,“看着勇士别让它再玩水了,没那工夫一直守着它,到时候别感冒了——”
  “好。”高大的背影走远。
  “给你倒泡杯茶吧——你先去楼上,绿就在之前你来的屋子里。”万英急冲冲地说,风风火火埋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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