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小红花?”不熟悉附近,为了找个没小孩乱窜的地方停下自己招风的车,王斧费了点时间,这也就是为什么没准时接安安的原因。
至于小红花——
王斧认为自己儿子懂事聪明,每天拿小红花那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安安撅嘴,抱着爸爸腿的双手撒开反向推开,“我这学期已经拿了四朵了,是班上拿小红花最多的人。”
小孩意思是你的要求不合理,反正按现有情况来讲,我已经是最棒了的。
男人低头冲着儿子笑,勾起小家伙的书包,示意自己拿着。同时视线瞄到安安的小伙伴。
“叔叔好。”“叔叔好。”
方弘靖和宋家飞礼貌地打招呼,同时又分别拉着自家爸爸的手,似乎在表达什么。
三个男人彼此间点头笑笑。
安安也拉上爸爸的手,像是客车里勉强够着扶手的乘客。明明是小孩举着手恰好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却给人小孩正踮着脚费力和爸爸牵手的模样。
显得男人更加冷淡。
将书包完全脱给爸爸的时候,安安发现了爸爸的变化。
眼里闪着疑惑,“爸爸你脸上怎么了?”明明今早还只有那一条大疤的,怎么到下午就多了几条小疤?
小家伙脸上浮现怜惜。
王斧诚实地回答,“被猫抓的。”
方松威和宋焦峰在一旁不说话,心里却是我懂得——
第一,有些话是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出来的;第二,脸上的伤痕最好的解释是猫抓的。
他们懂。
既然爸爸来了,安安就要回家,挥着小手小孩们道了别。
方弘靖和宋家飞念念不舍地挥手,爸爸们则是毫不留恋地拉着孩子回家。
安安牵着爸爸的手,小嘴叭叭地说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突然,熟悉的、令人无法解析的话语再次响起——
“唔啊啊——”胡葭挣开奶奶的手,跑向男人。
先前被奶奶牵着的手此刻圈上男人的小腿,另外一只手停留在口周边。大拇指伸进嘴里,腮帮子鼓鼓,仿佛那是什么津津有味的东西。
王斧和安安一同掉头看向这个奇怪的女孩子。
还是昨天那个女孩。
“葭葭。”胡葭奶奶被孩子这一举措吓住,迈着小步跑过来,“葭葭你干吗扔下奶奶自己走了——”
就算是在养育至亲面前,胡葭说话依旧含含糊糊,令人听不明白。
但胡葭奶奶能够感受得到孙女对男人的依赖和喜欢。
这让她不安。
“对不起,打扰你了——”胡葭奶奶态度良好诚恳地道歉,同时要拉开胡葭抱着男人的手。
小手被轻易地拉开,“打扰你了。”胡葭奶奶笑着说,“孩子有点不听话。”
“唔唔——”像是明白自己被奶奶评定为不听话,小女孩表示不接受,嘴里吐出不清晰的词。
胡葭奶奶揉揉孩子的手,“葭葭听话。”她冲着王斧笑。
王斧点点头,不以为意。
安安浅浅看了眼小女孩了和爸爸走了。
男人的背影上挂着小女孩的注目,牵着胡葭的胡葭奶奶没有注意到,男人和安安也不知道。
安安继续和爸爸叽里咕噜着,看着爸爸新买的车,小小兴奋一番。
想起,“妈妈问了李莉阿姨比赛结果了吗?”
知道小孩想要听什么,男人直说,“第一名。”中午吃饭的时候女人提起了这件事,眸子里闪着光,和此刻的安安一样。
“哦,太好了——”安安把自己摔倒车座椅上,将自己卷成一团,快乐地滚动。
王斧笑,坐上驾驶位点火发动。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接儿子女儿就是他的责任,对于平平前一段时间都是由研究室里的师兄送回来这件事,男人有几分不满。
这些男人有什么龌龊心他一概清楚。
王斧爸爸坚决捍卫自家的三朵小花。
男人驾着车,一路绝尘开去,窗外划过的景物变成了默画,快速翻动,似乎有件重要的事等着要做。
…………
李莉对于妙妙挠伤王斧的脸这件事很愧疚。面对错误,她敢于承担,男人既然不肯打破伤风由她承担费用,她只好采取别的措施补偿,比如——
“想着你们没有烤箱,我就买了,当做赔罪。”笑得诚挚又大方。
烤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购到的,李莉能在一天之内送来,足以表明她在C市的能力。
绿没做多想,只是好奇这新鲜的电器。
万英也围观着,这玩意她也不会用。但她知道外边蛋糕店就是用这个的。
“可以做很多美味的食物——”李莉说。
绿抚摸着这个铁灰色的冰冷外壳的大箱子,“你不用这样的。”
说不上来是谁的错,要是绿不惊呼,或许相公就能躲开一劫,但妙妙没准就要受伤了。
这件事怎么算都算不清楚。
“不要拒绝,这可是好东西,就当做外国人推销自己国家的特色吧。”李莉胡乱说了一个借口。
绿总是很认真呢。
虽可爱有时候也让不好应付。
“这是烘焙的书。”图文并茂,胜在的它是华文编写的。
万英和绿一起翻看着。
图片虽不是彩印,但看着被精心制作出来、并摆置的食品,依旧能够激发人品尝的欲望。
绿笑,最终被李莉说服,道过谢,收了这个大铁家伙——厨房工具。
情意自然默默记在心里。
“午饭后我跟葛老太太联系了。”李莉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间人当的不亦乐乎。
“她说明天就可以,还说你要是怀孕不方便,她来这里也可以。”
李莉知道王斧对绿护得多么严实,同葛老太太说明了绿的情况。
譬如女人不接受长时间的交谈,因为会累;女人不接受在喧闹的环境见面,因为会被吵到,等等一系列的要求李莉数豆子一般点出来。
她觉得这挺好玩的。虽然和王斧打交道不多,可透过小细节她能够观察出男人对绿的情感。
想想绿这么可人玲珑又贤淑的华国女子,以柔化钢“驯服”王斧这般“凶猛”的男人,李莉大感欣慰。
自己交识的朋友怎会普通——
于是同葛老太太的电话,她调皮起来,吊着老人的好奇心,只透露自己这位刺绣技艺高超的朋友是个需要休养的。
用她不夸张实话实话的言语,和隐隐约约的词汇,成功将绿打造成了一名潜伏在民间的高手。
“这么快?”李莉是雷厉风行的,但绿没想到这么快,事情还是今早商量着的,见面这就安排在了明天。
李莉点头。
“那就来这里吧。”绿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见面。
她的生活圈子很小,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交流的地方。一边心里期盼着葛老太太是名精于刺绣的前辈,一边领着李莉走出厨房,问着,“要吃点心么?”
客厅里的茶几上总会备上点心,这几天都是樱花制作的糕点。
李莉不客气道,“那就太好不过了。”
绿笑,是那种简单又动人的笑。
此刻的她不知道,属于自己命运的齿轮正式开始拨动。
她偷偷看了一眼落地钟,想着:相公和孩子快要回来了。
☆、画上的人
男人孩子回来的时候, 李莉已经回去了。
绿和万英捣鼓着烤箱,试探着它的功能。
安安拿过小书包, 自觉地上楼写作业,写完作业才可以尽情地玩。
绿低声地和相公说了李莉给自己做的安排,这种事应该让相公知道的。
王斧点头,双眼仔细检查女人有无不适, 这才将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坐在沙发上说, “你高兴就好。”
只要人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王斧并不会多加干涉女人的行为。某种方面来讲,王斧对绿的要求和孩子们一样高,甚至更加宽容。
绿笑, 小酒窝深陷,仰脸检查相公面上的伤口, “这里还好吗?”素手在男人脸上的伤口附近划出平行线。
纤细柔软的手指点在脸上, 爱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男人心神荡漾起来。
眼也不眨地说,“这儿不疼, ”男人提了提胯,“这儿疼。”嘴角的笑意带着痞气, 眼神放肆地在女人身上掠夺。
绿佯装生气,涨红了的脸上樱桃小嘴斥着,“它活该。”
推开男人欲从男人腿上离开,却被大手箍得紧紧。绿的俏脸红红的, 烫烫的。
“不要乱动——”王斧身上某处也红红的,烫烫的。没有真正尝荤之前,男人只能靠各种补偿措施稍稍弥补一下自己。
大手摸上女人的肚子,想着,有空去结扎。
三个孩子也够了。
平平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这打情骂俏的场面。
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眼睁睁看着小白花妈妈被大灰狼叼在嘴里,还是心甘情愿的。这滋味说不清楚。
平平撇开眼上了楼,顺便示意楼下的勇士一起上楼,将空间彻底留给夫妻俩。
万英在厨房做饭。
…………
翌日。
葛素淑今年六十五岁了,经历了国家的更替,经历过革命的洗礼,岁月在她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刻下印记。然而她的精神依旧矍铄,只有花白的头发表明过她曾经经历过的摧残。
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句话用在葛素淑身上极为贴切,正是她的一身恬淡、宁静邈远的气质,和她那依旧积极向上、饱含宽容的眼睛,让人忽略她松弛又干净的脸面,不自主地对上她的眼。
李莉带着葛素淑站在绿家门前,“就是这里了。”
李莉修长高挑的身形,在小巧的葛素淑面前被衬托地年轻健美。
葛素淑今天的着装正式,青黑色的衣服在她的压制下,恭顺地烘托她极佳的精神面貌。
“嗯。”葛素淑微微点头,嘴角噙着笑。
按响门铃,听见屋里有人来开门。
“是李莉来了——”开门的是万英,她身上还穿着围裙,脚边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勇士。
望向李莉旁边,那个电视里面拿了选美大赛第一名的葛素淑,万英笑着侧身,让二人进来。
“绿还在楼上。”俯身找出两双鞋,给客人穿。
大房子就这点不好。普通人家谁家进个门还要特意换一双鞋,可光鲜亮丽的大屋子就得换,不换吧,做卫生能将人做哭。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绿在楼上待着。
家里就她和万英二人,孩子上学,男人去上班了。
王斧既然要在C市扎根,自是不能同以前那样打酱油,很多事情还等着处理。
有了一个小家,他开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起来。
往前数几年,没有女人跟孩子的时候,每天都是随随便便地混混,混口饭吃,混个有屋檐遮顶的屋子。
钱这玩意它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他不会特意打着算盘,斤斤计较。
那叫一个潇洒。
今天早上王斧起床换衣时还同女人说着,白天会有人送衣服上门,女人不用收拾入柜,等他回来自己收拾。
在港香虽有正装,男人却不会为此特意跑回去,直接简单粗暴地在C市买新的。
C市算是新的起点,男人致力于开创好的局面。
让平平安安有个叫得出名的好爸爸,让女人有个能赐予她安全感的男人。
总之就是王斧拾掇拾掇自己的脸和外观,欲在C市好好打拼,给自家女人和孩子长脸。
带着这甜蜜的负担,男人早早出门去养家糊口去了,精气神十足。
李莉和葛素淑谢过万英替她们拿鞋的行为,李莉弯身摸摸勇士的头,这才领着葛素淑,“走吧,她在楼上。”
勇士摇着尾巴要跟上去,万英制止它,“你上去也不好玩,陪我待着。”
勇士开始掉毛,万英不准它各个房间跑来跑去。虽然绿和王斧都没有苛刻地要求她务必家里整洁到狗毛都不见,然万英自己对自己这么要求着。
一家子这么好,她也得对人家好。
不想让勇士给自己添活,每天大部分时间便拘着它在自己的身边,就跟带小小孩似的。
勇士也不倔,听话着呢。对于这个掌握自己餐食大权的女人,给予足够的尊重。
等到勇士掉毛情况好一些,她自然就不会这样。
万英转身又忙碌去了。
通过观察屋子,葛素淑猜想对方或对方家人具有一定社会地位。
楼梯台阶干净地反光,脚落在上面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清澈而又含蓄,仿佛怕打破什么。
屋子在这远离街道、花木扶疏的植物包围下,静悄悄的,轻轻呼吸着,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葛素淑跟着李莉的脚步,猜想着李莉口中的王绿是谁。
通过李莉和先前开门人对王绿称呼单用一个“绿”,可见此人的不拘于世、洒脱心态。
绣房里阳光透过洁净的窗子,驱散黑意,绿此刻正埋头画画。
没有天赋,学得也晚,她只能靠勤奋的练习来磨练着。
在家里绿都穿着自制的衣。
素雅的颜色、细腻的绣纹、保守传统的款式,葛素淑第一眼看到女人,以为时空穿越,回到了几百年前,见到了画上人。
绿被推门声吸引,抬头。
见着李莉旁边的女人,偏头笑笑,礼貌不失亲切,“你们来了——”声音温柔,态度和蔼。
紧致的肌肤代表女人还很年轻。
葛素淑不自觉地问身旁的李莉,“这是王绿——”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肯定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