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良缘错——静寂月
时间:2017-12-07 15:55:39

  新帝启用曾经的镇戎大将军南宫弦出城迎战,只因丞相柳括进言:“南宫弦身负赫赫战功, 在军中威望过盛,其父投敌叛国,助纣为虐, 正好借此时机,一并除之而后快。”
  南宫弦离开侯府已有两日,夏浅汐几经担忧, 彻夜难眠,早膳时又觉胸口堵闷,饭食难进,没吃几口就搭着丫鬟的手出了饭厅,来到花园散步舒心。
  园中的月季又开了一茬,姹紫嫣红,香氛弥漫,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往前走,绕过月门,入目是一座葡萄架,几串果实从密叶缝中坠下,晶莹剔透似玛瑙翡翠,光看着就叫人馋得要命。
  夏浅汐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拍拍子栗的手腕,指指葡萄架,“子栗,让人给我摘一串来吃。”
  “是,小姐。”子栗扭头去喊旁边的守卫,半天没人吱声,回头时却见小姐已经摘了低处的一串青葡萄,揪了两颗塞进嘴里。
  “哎,小姐,这串葡萄还没熟,就这么吃了,你也不怕酸。奴婢这就回屋搬个凳子,给您够上头熟透甘甜的吃。”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吃。”夏浅汐拦住她,用帕子掩口吐出葡萄籽儿包起,没一会儿,将这串青葡萄吃了个干净。
  子栗好奇摘了一颗青葡萄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呸呸吐了出来,“这么酸简直能酸倒牙,小姐您怎么不嫌酸呢?”
  话一出口觉出不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惊讶。子姝将两人拉到偏僻处,小声问起:“小姐,您该不会是……”
  “是啊,小姐,您的月信迟了好些日子了。”子栗又惊又喜,“要不然奴婢让他们传个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夏浅汐一脸犹疑,“兴许是近日烦心事太多,小日子迟来也是有缘故的。就算是真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不要让人知晓了,你们两个也不许碎嘴往外说。”
  两个丫鬟听小姐如此说,只好点头应下。
  侯府各处都有重兵把守,消息闭塞,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样。这日守卫不知为何突然松懈,随风多日未见,一进来就让她们收拾包袱细软,说是世子爷的吩咐。
  半个时辰后,一辆青幔马车行驶在城北郊外。
  路面不大平整,夏浅汐颠簸地有些想吐,她掀开帘布,透了口气,“随风,你们爷呢?他现在何处?”
  随风甩了一鞭子,回头道:“回禀世子妃,爷现在有事去办,命属下过来接应你们。世子妃请放心,夫人在后面的马车里,夏府那边也有人去接夏员外了。”
  夏浅汐不由疑心道:“那我们现在要往哪儿去?”
  随风迟疑一下才含糊道:“是个安全的地方。这里路不好,世子妃请坐稳。”
  夏浅汐细想一下急了,“是不是阿弦发生了什么事?停车,我要回去找他。”
  “恕属下不敬,实难从命。”随风直视前方,长甩马鞭,马车速度更疾。
  夏浅汐深吸了一口气,给子栗使了个眼色。
  子栗会意,掀开帘布蹲坐在车头,作势要往下跳,“随风,赶紧停车,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吁——”随风无奈,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子栗扶着夏浅汐下去,顾氏也由丫鬟搀着从后面走过来。
  自从侯府被封之后,顾氏整日呆在祠堂为故去的张嬷嬷诵经祈福,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突然被人带了出来,亦觉得惊讶,“浅汐,发生了何事?”
  夏浅汐向她行了一礼,“母亲,没事,儿媳只是坐车劳累,想下来走动歇歇。”
  夏浅汐面色轻松,劝顾氏回了后面的马车里。
  “说吧,你们爷到底人在何处?”顾氏走后,夏浅汐偏头干呕,靠在子栗肩头。
  子栗虎着脸道:“有什么事你快说,一句都不许掖着,不然我就跑到山上当姑子,不嫁给你了。”
  “你真是胡闹。”随风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道出。
  “什么?阿弦他奉命讨逆,皇上只给了精兵八百?”夏浅汐忧心忡忡,“端王大军少说也有十万,只给精兵八百,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随风劝慰道:“战事在即,恐防有变,爷交代属下将你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战事结束,他会回来与我们会合。”
  “不行,我不能走。”夏浅汐背脊发凉,沁出一身冷汗,“随风,帮我找到五殿下,哦,不,是晋王,求他帮忙,我要进宫面见皇上。”
  随风办事利索,安置了顾氏之后,很快联络到晋王宋承启,半个时辰后,夏浅汐与宋承启跪在御乾宫的大殿上。
  “民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宋承卿坐在上首赤金九龙腾云宝座上,淡然俯视跪在地上的两人,“免礼。”
  “谢皇上。”宋承启起身理理袍子,火急火燎开口道,“听说您派世子带兵攻打端王,只给了他几百个兵士,可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封锁消息,连我都不知晓。”
  宋承卿手肘闲闲搭在金龙扶手上,撑起下巴,似在出神。
  夏浅汐担忧南宫弦的安危,心急如焚,只得叩首道:“皇上乃圣德明君,为君者,需讲一个诚字。”
  宋承卿起身,步履闲适地从金阶上走下来,明黄色绣团龙袍角拂在光如明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扑簌的声响,“朕与你也算旧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恕你无罪。”
  “多谢皇上。”夏浅汐再叩首,直起身道,“先帝在时,曾许诺民女一个心愿,无论何时,皆可兑现。常言道,父债子还,民妇的夫君率部讨伐反贼,此行凶险,危机重重,民妇恳请皇上发兵救他。”
  宋承卿冷哼,“南宫珏投靠端王,乃叛国逆贼,朕没有下旨将侯府上下满门抄斩,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宋承启性子鲁莽,气急败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计较这个。再迟些,就等着给世子收尸了。”
  见皇帝一脸神情漠然,又急道:“皇上,您痛快给句话,到底发不发兵?您若不愿救他,不等端王老贼打到家门口,本王,本王豁出去,今日就先把这个反给造了!”
  宋承卿冷笑两声,不以为杵,“你那点能耐朕还会不知道,少在这里放空话。看在父皇的份上,朕就当没听见,否则定治你个谋逆之罪。”
  “本王……”宋承启顿时灭了气焰,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总之,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落难,却一丁点儿忙都帮不上,我这个兄弟白当了。”
  夏浅汐咬牙道:“民妇愿意捐出夏家所有财产,充盈国库,请皇上施恩,尽快发兵救人。”
  “在你们眼里,朕就是这般无耻的阴险小人吗?”宋承卿闭目叹息,摆手道,“你们走吧,世子他不会有事,刘将军早率大批兵马从小道伏击,很快就会赶去应援。”
  夏浅汐与宋承启对视一眼,微微错愣之后,伏地叩首拜谢离去。
  宋承卿望着殿门外那道渐行渐远的倩丽身影,脑中依稀浮现那年春日的明媚光景,她穿着一身色浅素雅的藕荷色绣玉兰烟纱儒裙,出现在及笄宴上,峨眉淡扫,明眸宁澈,姿容清丽绰约,让满园锦绣景致都跟着失了颜色。
  她娇身微屈,向他盈盈施礼,“妾见过三皇子殿下,殿下万福。”
  他在夏府第一眼见到她,便再也没有放下过。
  还有后来御花园的宫宴上,伊人俏脸洇红,不胜娇羞,那一刻,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
  宋承卿轻轻一笑,苦闷地闭上双目。
  夏浅汐,你可知,那万人之上的尊荣与声色,亦不及你的一个微笑。
  ……
  京城三十里外,端王大军严阵以待,气势磅礴,旌旗猎猎迎风招展。
  端王皇袍加身立在战车上狂妄大笑:“贤侄,宋承卿那个黄口小儿就派了这么点人前来迎战,明摆着是让你来送死的。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若就此归降,与你父亲一同效忠于我,孤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南宫珏骑马候在一旁,也劝道:“若你还肯叫我一声爹,就听命归降。”
  南宫弦一身甲胄,面容沉静肃穆,没有丝毫惧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只剩本将一人,也会力拼到底。老贼,受死!”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兵士步伐整齐,如山岳城墙般浩浩荡荡向前进逼,兵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寒光。
  南宫弦从容不迫,命令精骑摆开阵型,用刀背猛抽胯/下骏马,身先士卒,率领部从奋力拼杀,似利刃一般将端王大军撕开一道口子。
  那厢厮杀正酣,南宫珏手按上腰间,拔剑出鞘,将剑鞘重重掼在地上,而后从马上跃起,攀上战车,一剑取了端王性命。
  守卫战车的侍从早被南宫珏的人用剑指着脖子,一一制服。
  南宫珏提着端王首级,扬声喝道:“端王已死,尔等莫再负隅顽抗,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侯保你们性命无忧。”
  兵士仰头看见端王被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孤在此,死的那个只是孤的替身,众将士听令,给孤将南宫珏父子千刀万剐!”
  南宫珏循声望去,只见数百名骠骑扈从拱卫一辆战车朝这边驶来,中间那人正是如假包换的端王。
  南宫珏自知中计,带领为数不多的部从冲上前,与南宫弦互为腹背,奋勇杀敌。
  空气中尽是血的味道,南宫弦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他挥刀连砍数人,扭头欣然笑道,“爹,儿子就知道您不会叛国!”
  又有敌军包围杀来,南宫珏挥剑抵挡,“爹早就想通了,留在端王身边这么久,只为等待时机,取他狗命,只可惜……罢罢,今日我们父子并肩作战,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南宫弦好笑道:“儿子年轻力壮,久经沙场,砍多少敌军都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您这一把老骨头能否撑得住。”
  南宫珏被他的话气笑了,“臭小子,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今儿个爹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宝刀未老。”
  “好!”南宫弦慷慨激昂,“我们父子并肩作战!”
  大军死伤众多,战况不妙,端王冷声下令,“弓箭手何在,放箭!”
  密集的箭雨破风而来,南宫弦挥刀砍落射到跟前的羽箭,一面保护南宫珏。
  “拿来。”端王从侍从手里接过弓箭,拉满,“嗖”一声朝南宫珏射去。
  “爹,小心!”南宫弦大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南宫珏前面。
  震天的马蹄声与杀喊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袭来,尘土漫天,浑浊了视线。
  南宫弦用刀撑住身子,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淡笑,“是援军,端王的大限之期到了。”
  “阿弦,你怎么样?”南宫珏架起他的胳膊,拔掉他胸口的毒箭,命余下的部从掩护他们突围出去,“阿弦,你撑住,爹带你去找军医。”
  战场上的厮杀声被远远甩在身后,刚穿过一片林子,突然从正前方疾来一辆青幔马车,赶车之人有几分眼熟。
  是随风!南宫弦心下一惊,眩晕感袭来,没走几步,却软倒下去。
  是她来了,来见他最后一面。
  随风将马车赶到近前,掀开车帘,“世子妃,是世子爷他们!”
  夏浅汐从马车上跳下,大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眸中盈满水光,“阿弦,我来了。你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南宫弦,你醒来看看我啊……”
  她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躺在她怀里的人,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子爷,那个英勇无敌的常胜将军,那个许诺她生生世世的人,此刻却紧闭双目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才是大结局,作者菌这么爱男主怎么会忍心让他死呢!对吧!
 
☆、大结局之终守斯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枝桠, 照在东屋的纸窗上时,夏浅汐躺在南宫弦的身边醒来。
  “阿弦,天亮了。”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为南宫弦掖好被角, 下床穿衣梳洗,抽出门闩打开木门, 晨风凉凉拂面。
  小院干净整洁, 泥墙上攀爬着几株长势良好的丝瓜藤,角落垒着一堆干燥的木柴。夏浅汐走进厨房的时候, 子栗已经围在灶台边忙着淘米做饭了。
  夏浅汐走过去夺她手里的水瓢,怪怨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这才刚出了月子, 身子还虚着,不能太劳累, 朝饭还是由我来做吧。”
  子栗一扭身子,笑着躲过,“没事的小姐,我整日在床上躺着, 都快躺出毛病了,这会子孩子吃了奶刚睡着,我就起来帮你做饭了。”
  “那你用了早膳就回屋看孩子, 好好歇息去,万一累着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子栗“哎”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往大锅里添了两瓢水。
  夏浅汐往灶膛前的小木凳子上一坐, 找出火石燃着一把干草塞进灶膛,再慢慢填些木柴进去,等火着得旺了,便起身打了一木盆温水,回了东屋,为南宫弦擦手净面。
  五年前的那场战事中,他的胸口受了一支毒箭,皇上命数名御医极力救治,仅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因他中毒太深,伤及心脉,至今都没有醒来。
  京城的气候不适宜养病,她与公婆商议之后,举家迁至这座西南边陲小镇——丽城居住。
  皇上派了两名御医随行诊治,就住在镇上的驿馆里,隔三差五会来家里为他针灸药浴,平日给他口含参片续命。
  他曾经说过,要带她到一个很远很美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富贵闲人。这里四季如春,民风淳朴,风景如画,宛若世外桃源。如今这个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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