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虚荣——萱草妖花
时间:2017-12-08 15:33:40

  姜邵一听手枪,额间青筋突突暴跳。
  他攥紧老虎的牵引绳,冲动地往外走,到门口却被老油叫住:“姜董,你干嘛去?”
  姜邵咬着牙,尽量克制不去想可能发生的后果,“她是我叫来的,她失踪我最应该负责。我带老虎去找她。”
  时穆拉住姜邵:“有警察在,你别冲动。”
  姜邵甩开他的手:“是我嘲笑她出门带五六个保镖大题小做。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出事!老时,我这人是不是特烦?人女明星出门带保镖不是很正常么?我嘲笑她干嘛?”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如果她真出什么事,就算把我下油锅炸成肉干,也不能赎罪!”
  时穆沉默片刻,松开他,“我陪你去。”
  司茵也牵着AK上前,“我和AK也去。AK是搜救犬,寻找陆南的气味儿比老虎在行。”
  老油也道:“你们都去,我老油不能在家等啊。我和小油也去,你们放心,小油虽然只有三条腿,但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时穆去和警察沟通,警方安排人带他们一起上山。
  他们在歹徒弃车的地方下车。
  司茵松开AK牵引绳,拍拍它的脊背,贴着它耳朵说:“AK,今天靠你了,一定要找到陆南。”
  AK工作欲望强烈,“汪汪”两声,信心十足。
  所有人,跟着三条犬在密林里展开了搜索。
  五点半,开始刮风,加上刚下过露水,陆南遗留的气味儿越来越不明显,追踪的难度加大。
  ——
  七点半。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河边水流涓涓,风里夹带着湿气。陆南双脚被冻得麻木,身上却暖烘烘。好红趴在她身上,正吐着舌头看她。见她醒来,在她脸上舔了舔。
  陆南摸了摸它的狗头,艰难地站起身,打量四周,看见河边有一条路。
  在石头上睡了几个小时,她浑身酸疼。稍微一动,骨头似要散架。
  她艰难地跳下石头,刚走没几步,对面的树林走出一个男人。陆南头皮一紧,脊背冒冷汗,转身便跑,却一个不慎摔倒。
  男人走过来,什么开场白也没有,举起手中铁棍,重重落在陆南身上。
  陆南疼得缩成一团,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红飞扑过去,被男人一个铁棍甩开。
  这一棍正中好红头部,敲地它七荤八素,暂晕过去。
  歹徒表情狰狞,瞪大眼睛看女孩,“陆南,你的保镖不是很牛吗?怎么那么不堪一击?”
  陆南疼得浑身颤抖,靠仅剩的意志力问他:“你……是谁……”
  歹徒勾唇一笑,“还记得一年前,被你嘲笑的那个保镖吗?”
  骨头仿佛正一点点碎掉,疼痛刺激她清醒。她恍然:“是……你!恐吓信是你寄的?跟踪我的变态也是你?”
  “没错。”歹徒蹲下身,用铁棍一下又一下敲击姑娘的腿,“跟了你这么久,难得找到机会。”
  他每一次重击,陆南便疼得大叫一声。
  男人利用铁棍,轻戳她的太阳穴,“想知道脑袋炸掉是什么感觉吗?”
  她捂着脑袋,哭得泣不成声。
  男人所有力度集中,攥紧铁棍,举起来,就要落下时,身后昏迷的狗子突然跳起来,再次含住男人的手,用尽全力将他扑倒。
  好红咬住男人的肩颈,双眼充血,猩红凶恶。
  它齿间是红色,是滚烫又恶心的鲜血。嘴下的男人终于不再挣扎,它放松警惕,慢慢松嘴。
  它刚松口,装死的男人突然睁眼,随手抓住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它。
  一下,又一下。疯狂地重击好红的头部。
  陆南躺在地上,无能为力,张嘴,口型是“不”。
  她内心的呼啸声几乎冲破胸腔,滚烫的眼泪模糊双眼,身体所有的疼痛都不及心脏处的钝痛。
  她和好红相处时间不长,可她真的很喜欢它。
  它很听话,是一只很温柔的狗子。
  男人一脚将无力反抗的好红踢开,像踢开一只泄气的皮球。
  他又拾起铁棍,朝陆南走过去。
  手中铁棍再次扬起,突然又窜出一只身姿矫健的马犬,咬住它的脖颈。
  AK不给对方任何反抗机会,咬口重且深,眼神猩红,如战场屠夫。
  司茵等人带着警察赶到。
  司茵喝了一声:“AK!回来!”
  收到主人的命令,AK才收回所有怒气,松了口。可它已经咬断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的脖子不断冒血,翻着白眼抽搐。
  陆南恍恍惚惚,被人抱起来。
  她听见姜邵叫她的名字,听见司茵叫她的名字,听见好红的叫声……
  好红头骨碎裂,倒在一堆乱石中,望着远处,目光逐渐涣散。
  山间雾浓,有一抹红色冉冉而升,越积越浓,变成了一只咸蛋黄。一阵风将雾吹散,那只蛋黄红得刺眼,很漂亮。
  这样的风景,它以前常陪奶奶看。
  奶奶是个很喜欢自然风景的老姑娘,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养了它。
  山间的白雾聚成一团,变成了奶奶的容颜。老姑娘满头银发,褶皱满脸,笑容却美丽地刺眼。
  奶奶说:“你就叫好红吧,你看,日出的太阳多红?”
  它爱奶奶,也爱她身上的味道。
  AK为了司豪,可以守护司茵,守护这方土地的每一个人。
  它的心没那么大,不想去守护其它人,只想为了奶奶的味道,去守护这个姑娘。
  它好累。好累。
  闭上眼的那一刻,它仿佛闻到一抹浓香,是真正属于奶奶的味道。
  它终于明白,小油为什么喜欢老油,AK为什么深爱司豪。
  狗子的心很小,小到,一生只够爱一人。
 
 
第33章 梳头犬
  宠物医院大厅, 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司茵和老油被记者堵在门口,记者一波又一波涌上来, 纷乱的话筒不断往他们脸上杵。
  为了避免AK和小油被踩, 司茵和老油将狗子抱起来,扛在肩上。
  一个瘦弱的老头, 扛着一条健壮的成年黑背。
  一个瘦小的女孩, 扛着一条精干体格却足够大的马犬。
  AK和小油分别趴在司茵和老油肩上,居高临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 记者们不断拿话筒杵它们狗脸。
  两狗对视一眼,满眼无奈, 全程狗脸冷漠。
  它们不会说话, 拿话筒杵它们干嘛!!AK不敢对记者们凶, 怕吓到人被司茵揍,索性扬起头,学哈士奇“呜呜呜”地嚎起来。
  小油也委屈。作为一只黑背, 长得凶神恶煞,也不能随便儿对人叫。
  索性也学AK, 仰着头“呜呜呜”嚎起来。两条狗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唱歌。
  司茵呵斥一声:“闭嘴。”
  两条狗同时闭嘴,将嘴筒子搁在主人头顶, 一脸委屈。
  记者采访司茵和老油,“听说是你们带犬从歹徒手里救下陆南,二位是否可以曝光一下营救行动的细节?据可靠消息,是你们的狗咬死了歹徒, 这个消息可靠吗?属实吗?”
  AK咬断了歹徒的脖颈,警察扣押歹徒下山时,失血过多而死。
  歹徒曾应聘过陆南的保镖,但因为有精神病史,被陆南拒绝。陆南已经忘了当时对他说过什么,总之是些不太中听的话,刺激到他,才有了被绑的事。
  司茵笑道:“抱歉,不能。”
  老油笑得满脸褶子,“记者们,你们要拍照呢赶紧拍,想知道细节就去采访带队的警察,别跟我们较劲儿啊。我和丫头还得去医院看病狗,没工夫陪你们搁这儿耗费时间。求求你们放我们走,行吗?”
  记者见他们要走,拉住老油问:“这位小姐是您孙女儿吗?你们是怎样训练出这么优秀的神犬呢?”
  老油袖子被扯住,一脸不耐烦,避重就轻道:“对对对,我孙女。可以让我们走了不?”
  司茵趁着老油被拉住的功夫,抱着AK使劲儿往人群外面拱,终于开辟出一条道。等上了楼,老油总算松一口气,“这群记者太疯狂了,这辈子没被这么堵过。”
  可不是,太疯狂了。司茵也很无奈。
  新闻是直播。
  西郊一所老小区的昏暗租房内,一个男人吃着罐头,直勾勾盯着电视新闻,目光阴沉。
  他看着老油那张脸,下意识地将罐头捏下一个凹陷。
  有人敲门。
  他警惕地走到门口,消瘦的脸紧贴着铁门,嗓音嘶哑,“谁?”
  门外传来年轻人的声音,“给你打过电话,莫东先生想给你看点东西。”
  ——
  手术室外。
  陆南坐在轮椅上静等消息。姜邵靠在墙上,心情也很沉重。
  老虎无精打采趴在姜邵脚边,看见AK从电梯出来,立刻摇着尾巴跑过去,兴奋地与其打成一团。AK没有与它胡闹,无论老虎怎样挑逗,依然是冷静姿态。
  它在陆南跟前停下,用爪子去拍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AK这一爪子,让陆南想起好红,她压制了一下午的情绪,忽然就崩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
  好红头骨碎裂,只剩一口气。昨天回到市里,浑身抽搐,由于伤势严重,不能马上进行手术,只能吊水消炎。
  今天一早,时穆同院内其它医生开紧急会议,制定手术方案。
  此刻,时穆正在里面替好红做手术。
  他们在外面大概又等了一小时,时穆从手术室出来。
  陆南推着轮椅过去,问他:“好红怎么样了?”
  时穆摘掉口罩,摇头,“我替它取出了脑内碎片,但是昨天下山过于颠簸,导致好红伤势加重。还有,它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尽力了。”
  在医院最恐怖的话,莫过于医生那句“尽力了”。陆南捂着嘴,痛哭出声。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谁也说不出安慰陆南的话。时穆拍拍她的肩,“进去见它最后一面吧。”
  陆南擦了擦眼泪,抬眼问时穆:“它还能活多久?”
  “依它现在的情况,挺不过今晚。”时穆表示抱歉。
  陆南没有进去,抓着姜邵的手腕说:“帮我一个忙。”
  姜邵:“嗯?你说,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陆南说:“送我去蒋家,我想去蒋家取一张蒋楠女士的遗照,让好红看着蒋女士的遗照度过最后几个小时。”
  “蒋奶奶的遗照?”姜邵疑惑,不知什么状况。
  时穆将好红与蒋家的关系解释一遍。姜邵不可思议:“原来好红是蒋奶奶养的那条牛头梗?陆南你放心,我跟蒋家沾点亲。蒋奶奶是我表弟奶奶,我打个电话,让他送张照片过来。”
  司茵想起什么,插嘴问:“你说的这个表弟,是严科?”
  “对,严科。”姜邵说着去掏电话。
  司茵皱眉。她没想到同样养狗的严科会舍得遗弃奶奶爱犬。
  一个小时后,严科赶到,带着奶奶遗照气喘吁吁冲进宠物病房。他看见司茵“哇”了一声:“小矮子你也在啊!”
  姜邵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没大没小,叫谁小矮子呢?”
  严科莫名被踹,揉着膝盖委屈得不行,“哥你干嘛啊,又欺负我。小矮子是同学之间的爱称,又没有鄙视的意思,小矮子这称呼多可爱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流氓,我觉得你这称呼一点也不可爱。”
  严科揉着脑袋转身,看见时穆,浑身肌肉绷紧,吓得一哆嗦,“时……时穆!”他下意识看四周,没看见那只绿毛鹦鹉,松了口气。
  AK仿佛也听懂他叫司茵小矮子,冲着他叫了两声。
  “汪汪!”声音中气十足。
  老虎也来助威。小油见老大和老大的公狗都冲着严科吠,也来帮忙。病房顿时被一片犬吠淹没。
  悲催的严科被三条狗围攻,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贴着墙,哭着求助,“司茵你救我!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矮子。”
  时穆走到三条犬前面,看着贴在墙上的严科,淡淡问:“那你是什么呢?”
  严科欲哭无泪,“我是小流氓!小流氓!”
  时穆这才作罢,指挥三条狗去门口蹲着。
  陆南将蒋女士的照片放在好红视线正前方,然后去轻声叫它:“好红,好红?”
  好红听见有人呼唤,痛苦地睁眼。它看见视线前方的奶奶,双眼顿时一亮。它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身体喘息的起伏也明显变大。
  严科看着此时的好红,眼圈也微红,“奶奶养了它大概有一年。它也很重情义,奶奶走后,一直守在奶奶墓前,差点没命。”
  陆南狠狠瞪了严科一眼。
  司茵也朝他投去鄙视的目光,冷冷道:“严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严科一脸懵:“我是哪种人啊?”
  司茵冷哼一声:“我以为你很爱狗,没想到,你会和你的家人一样绝情。”
  严科抱着头:“我冤枉!”
  见表弟被两位美女围攻,姜邵帮忙说话:“小司茵,真不能怪他。他奶奶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家族庞大,而且这条狗和他们一大家人抢家产,那些长辈如何处置狗,他这个小辈还真不能做主。”
  “是啊,”严科噘嘴说,“当年还是我悄悄让弟弟送狗来医院的呢。如果不是我,我弟那小屁孩能把狗安全送到这里?你们今天能看见它?做梦呢吧。你不夸我就算了,还说我绝情!我委屈死了。”
  陆南趴在病床前,看着好红哭得脑仁疼。
  晚上十点。
  好红身体的痛苦渐渐消失,感到一阵解脱。它仿佛回到了出生的那一刻,视线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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