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朱伊真想将这纱裙盖到他头上。
朱伊默默别过头,谢映反正也要看,跪着终究不好脱,她又下了榻站在地上。因屋里暖和,她那件圆金牡丹刻丝的杏色长外褂是进屋就先脱掉了,她这时就从藕荷色的梅花襟小袄开始脱。
雪白的手指伸到腰际,她下身紫棠色的双襕马面裙也沿着笔直的双腿滑落。
接着就要脱夹棉的丝面白色中衣中裙,朱伊转眸,与谢映的眼睛正好对上。被他这样看着,她实在难为情,便转过身。
不过朱伊自己倒是不知道,从后面看她解开中衣,玉腻后背一寸寸从衣衫里露出,未必不如前面动人。尤其是那纤薄的后背,只脖颈和腰部有两条细细的粉色肚兜带子,更加刺人眼目。
她又弯下腰,分别抬起两条纤细的腿,脱掉中裤和亵裤,浑圆的小屁股朝后翘起,令床边男人的呼吸明显窒了窒,一身懒骨头渐渐坐直。
玲珑的轮廓,洁白无瑕的身体,仿佛雪揉花敷而成,实是一副绝美画面。
朱伊也意识到只穿个肚兜还背对谢映不妥,且的确是太冷了,便抱着胸转过来,急忙逃进床上的被褥中,嘴上还叫着“好冷,好冷啊。”
这跺着脚跳进被窝的动作实在孩子气,将先前暧昧旖旎的氛围破坏殆尽。
谢映倒是发现,朱伊竟难得穿了件茱萸粉的肚兜,那样娇嫩缱绻的粉色,穿在朱伊身上,简直让人的心都软成一滩水。
朱伊从绣被中伸出一条手臂,把鹅黄纱裙扯进被窝,想整个人躲在被子下面套到身上。她这时才想到,她可真傻,先前她就该躲在被子底下脱衣裳啊。
谢映这时靠近朱伊:“伊伊,你的小兜兜不脱吗?”说着将手伸到被子底下,扯了扯那片茱萸粉。
朱伊满面霞红推开他的手,一个人窸窸窣窣在被子里折腾许久,探出脑袋来。
谢映勾下腰与她交换了一个湿湿绵绵的吻,掀开了绣被,去看里面的景色。
如同烟岚中的姣花,影影绰绰,玉丘将鹅黄的纱撑出鼓胀的弧度,双腿也似蒙上一层暖霞,无一处不美得叫人喟叹。
他说:“伊伊,你不是冷么?”
“嗯?”
“我身上是烫的。”
她便感到他沉重的身体覆到她身上,还隔着细纱含住她的一边嫩蕊噬咬,两人的胯部紧紧相贴,朱伊无措地揪紧身下锦褥:“你…答应我的,只是看看。”
“伊伊,我答应的是你穿的时候只看看。没说穿好之后的事。”
“你是骗子!”朱伊嘴上抗拒,但她的身体却诚实地给予反应,在他的攻势下很快变得酥麻绵软,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帐中暖香四逸,娇吟如泣。
两人正在痴缠,眼中只有彼此,却不料他们的名字正在被人提起。
公主府外一柱六角筒灯下,顾南瓷观察着不远处带着幕篱的女子,问:“你到底是谁?”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杀朱伊?”
顾南瓷听出了这个声音,道:“原来又是你,你三番两次找我,告诉我那样多与我无关之事,是为什么。”
“我是问你,想不想杀朱伊。”
顾南瓷道:“不想。我为何要杀她?”
“你不是喜欢谢映么?”
顾南瓷发出淡淡的嗤笑,似是说给对面的女人听的:“杀了禧贞公主,谢映同样不会爱我,我杀她有何意义。”
对面的女子沉默了片晌,道:“但是,没有朱伊,他可能会娶你,毕竟除了朱伊,你算是他唯一有交情的女子,你的父亲又是他最敬重的人。你难道不想嫁给他?”
这话实在是很煽动人心。
顾南瓷道:“是你想嫁给他吧?我猜,你是颜玉儿?”
颜玉儿先是一怔,后是一喜,似乎这次来找顾南瓷只是为了确认什么,她没有作答,转身消失了。
这一晚,顾南瓷又开始做梦。
她梦见,谢映去了国公府,见到了漂泊无依的禧贞公主。谢映其时已贵为天子,御极八方,虽然年轻,心思却越发深沉,加之历来淡于女色,对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也没有表现得另眼相待。
而皇后知道谢映微服去了国公府,却头一回找谢映拌了嘴。
很快,容霆求到谢映面前,希望他为自己的妻妹朱伊做主,说是皇后为他妻妹指了一门婚事,而朱伊并不想嫁给对方。谢映自然帮容霆解决了问题。
接着是容霆的生辰日,一如往年以兄弟的身份邀了谢映去国公府。围坐一桌的没有别人,就只得谢映与容霆夫妇三人。只是这一次,加了个朱伊。
朱凝酒量浅,朱伊也难得放纵,喝得大醉,许是她本要找朱凝,却找错了人,抱住了谢映便不放,在他怀里又哭又闹。
容霆安抚完朱凝,回头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他知道谢映最烦女人有意的引诱,更别说借着酒意装疯。正要上前带走朱伊,却见谢映垂眸看朱伊片刻,伸手搂住了对方羸弱的肩。
第84章
看到这样反常的谢映,容霆即知对方是难得对女人起了意, 果然, 谢映接着对容霆直言:“朕想带她入宫。”
谢映是何类人, 容霆自然清楚,对方若真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而谢映会提出要一个女子, 是破天荒头一遭不说,且定是已经过思忖斟酌,绝不会是头脑突然发热提出。
而朱伊的表现也让容霆很奇怪。尽管朱伊对着他与朱凝时常会露出笑容,但他总觉得对方并不开心。或者说, 朱伊似乎将自己关闭在她一个人的小世界里, 外面的花花美景, 时事更迭, 都引不起她半丝兴趣。容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如此外露。
容霆爱屋及乌,自然不希望朱伊再过身不由己的生活, 便称还得看她自己的意见。
待朱伊第二天酒醒, 容霆询问了她,对方的答复是:“不愿进宫。”
容霆也明白, 皇宫对朱伊来说,虽是长大的地方,或许更留下了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朱伊不愿进宫, 谢映倒也没有强迫,只是微服至国公府的时间变多。
宫中隐隐有风声,称以往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召见官员、处理政务, 甚至除了初一十五皆宿在养和殿的君王,如今常常下午就从宫中不见了踪影。
参与传风声的宫人,很快都被处置。鉴于谢映作风强势,出宫又是私下的举动,前朝也暂时没有言官敢明着提出,怕落个“窥探圣躬”的罪名。
谢映到了国公府,总是毫不避讳地接近朱伊。有时是召她来外院,陪他说说话,玩玩双陆。有时鸠占鹊巢,占用了容霆的书房处理事务,便召朱伊过来研墨。
渐渐地,谢映将朱伊单独带出了国公府,去乘坐画舫游水,或是到马场骑马,最远的一次,是带朱伊与容霆夫妇一道去了趟京郊天明山,向来勤政的君王居然辍朝三日,引起了私底下的议论纷纷。
就连接着到来的除夕夜,谢映在宫中守岁过子时后,也到了国公府,非将已睡下的朱伊召到前院,令她陪他守岁。
朱伊今日也是守过子夜才去歇下,还没睡暖和,就被男人以权压人,从被窝里又爬起来当陪客。她向来贪眠,守着守着,那脑袋便跟小鸡啄米似的,朝下一点一点,谢映看着朱伊毫不设防的憨态,也没有再叫她。
他扶着软软倒向另一边的朱伊靠向自己。朱伊闭着双眸,任谢映的手指在她脸庞流连也不知,甚至男人的双唇含住了她的唇瓣,不轻不重蹂躏一番,朱伊也只发出了细细的闷哼声。
又乘着上元节有戴面具的习俗,谢映将朱伊带到了灯会游玩,两个人都戴着个面具,也不怕被朝臣或者别的人认出这是当今天子。朱伊显然是高兴的,不再是往常对什么也无动于衷的样子,而是随着人流,到各个杂技演处去看热闹。
谢映在朱伊身上花了对女人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时间,但却并不急于彻底占有她。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朱伊与容萧两人单独在花园里。
虽距离得远,以谢映的耳力,仍是听清了两人的话,容萧正对着朱伊表达思慕之情,声称希望求娶她为妻,此生只会对她一个人好。而朱伊沉默好一会儿,才委婉拒绝了对方。
她的表现,似乎是想嫁给默默爱她多年,痴心不改的容萧,但又想到自己如今被皇帝瞧上,担心惹来谢映嫉恨容萧,不得不拒绝。
谢映站在树影下,眼底阴晴不定。
顾南瓷的梦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大师姐的脸好红,额头也很烫,怎会这样?”
“什么?”另一人走过来:“师姐不会是发烧了吧?”
先那女子道:“不会吧,师姐身体向来很好,她今日没淋雨没受风的。”
顾南瓷这才轻轻睁开眼,看着两人,体热也很快褪下去。
那边颜玉儿离开顾南瓷,却被颜征“请”去了颜凤钦处。
颜凤钦看着女孩,脸色和语气都实在称不上好:“颜昊保管的蜃女药被你偷走,你用到谁身上去了?”
“偷?哥哥说得太难听了罢。什么叫偷?以往我拿了你的好东西,你可从没有这般大动干戈地叫我过来训过。”
颜玉儿啧啧道:“我来猜猜原因,你以为我把药用到了你心爱的公主身上?”她笑道:“哥,你放心,我明知你想要朱伊,又怎会动她。”
“玉儿,我比谁都了解你。”颜凤钦面容冷厉,道:“不要再仗着我对你的疼爱,挑战我的底线。”
颜玉儿知道糊弄不了颜凤钦,也冷下了脸道:“就为了个心里没你的女人,哥哥就要对着自己的亲妹妹绝情?”
颜凤钦没再答话,正要走,颜玉儿却叫住了对方,道:“哥,我送你个姑娘。你看看可要留下。”
颜凤钦脚步停下:“胡闹,哪有未出阁的妹妹给兄长送女人?你最近小心点,皇帝要对付的可不止我。”
颜玉儿没回答,只拍拍掌,有人带着一名女子走近。
颜凤钦察觉了什么,转过身,便见出现在面前的女子下半张脸蛋与朱伊很是相似,尤其那张红艳艳的嘴唇,傲人的身段,再加上特地描画过眼睛,又刻意模仿朱伊的妆扮,倒是能达到六分相似。
见男人上下打量自己,女孩怯怯道:“依依见过公子。”
颜凤钦被她那“伊伊”两个字的发音恶心到,嗤道:“不要东施效颦,扎眼。”言罢转身离开。
颜玉儿气得瞬间捏起了拳头,她看一眼不知所措的依依:“别担心,自有你派上用场时。”又看向颜凤钦离去的方向,轻而慢地吐出两个字:“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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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伊头枕在谢映臂弯,困在男人怀里,一动也不动,她太累了,两边大腿内侧都黏腻得难受,也不想起身去清洗,只想闭上眼睡觉。
第85章
谢映叫了送水, 便将朱伊抱去净室中的青玉池。瓮泉宫之行后,朱伊也不再避着谢映, 由得他在水里又一通胡闹,最后才被谢映将她拾掇得干净整洁地送回宫去。
却说顾南瓷第二回 从奇怪的梦中醒来, 始终疑云重重。
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真正发生的事, 而她站在旁边看着发生的经过。顾南瓷也怀疑是自己患了癔症, 但医不自治, 她便找了陶扇过来。
陶扇为她观色切脉,又问了她些问题, 并未发现不妥之处。这倒叫顾南瓷愈发地不安。
这日, 恰逢容萧又过公主府找容霆, 顾南瓷便让人请了容萧至垂花门。
容萧以为是顾南瓷要托他办什么事, 谁知对方出其不意, 开口就问道:“容三公子可是思慕禧贞公主?”
容萧先是一怔, 白皙的脸很快红透, 过了片刻才结巴道:“南,南瓷姑娘在说什么,我对公主自然只有臣子对君的忠心,没有别的想法。”
虽然容萧出于对朱伊闺誉的爱护否认了,但他的反应, 却叫顾南瓷弄清楚,容萧果然如她梦中一般心仪朱伊。如果容萧这段是真的,那其他人又如何?太子和靖海王世子也与朱伊关系不一般么?若是朱伊身边围绕着这样多男子, 那她对谢映又有几分真心。
只是顾南瓷不明白,朱伊既是太子名义上的妹妹,梦里为何后来却……难道在现世中,太子身为义兄,其实也肖想这个妹妹?谢映又对朱伊与这些男人的关系知道多少?
顾南瓷仅凭自己猜想,自然没有答案,她为朱凝行完针后,便找人去联系谢邵,约对方见面。
谢邵与顾南瓷都是话少的人,在一起时话自然更少,见面时都谈不上多热络。但谢邵心里一直感激顾南瓷的救命之恩,两人也一直有来往。
坐在谢邵安排的茶楼雅室里,喝了一杯清透绿润的天目青顶,顾南瓷便道:“谢邵,我找你……是想问问关于禧贞公主的事。”
谢邵闻言,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道:“禧贞公主?南瓷问她何事?”
“我想知道,太子与靖海王世子,可是都对这位公主有意?”
饶是谢邵知道顾南瓷说话几乎不会绕弯,也着实诧异于她的问题:“南瓷从何处得知,为何有此一问?”
顾南瓷便道:“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若是没有的事,谢邵会直接否定。
如此一来,谢邵的确不好再否认。
顾南瓷心道,这样看来,这梦中事一半真,一半假,难不成是托梦?时人多半笃信有托梦存在,鬼神入梦,能预知至亲之人的吉凶祸福,给予警示。但这到底是要警示什么?
谢邵看着顾南瓷,微微皱起眉。
宫中的气氛如今很是云诡波谲。
皇帝痛失几个儿子,心情之恶劣,叫周围的人随时像是提着命在伺候。
因朱绰的胞兄朱修敬也在地宫里丧生,淑妃连日来以泪洗面,朱绰自个难过之余,还要安慰母亲,精神也不好大。
现下最为春风得意的,便是彤贵妃了。皇后薨逝,妃嫔中本就是她的位份最尊,现在主理后宫事务,又只她一个人育有皇子。彤贵妃的地位,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水涨船高。唯一令她不称意的,大概就是甄惜。
如今皇帝的雨露可说是全给了甄惜一个人。皇帝心情低落,便靠着与甄惜醉生梦死寻找慰藉,还总是盯着甄惜的肚子,隔两日又让太医过来给甄惜诊一回脉。按理说以皇帝临幸甄惜的次数,是该有身孕了,却总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