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冠上珠——厘梨
时间:2017-12-08 16:02:36

  但不管怎么说,宫中再是愁云不散,年节还是要过的,毕竟还要图个来年的好兆头,宫中最是讲究兆头二字。
  除夕在一天天接近,后宫庆贺的一应筹备工作便都是由彤贵妃做主安排,她忙不过来时,就让朱伊帮忙打理。因此朱伊这几日在逦吉宫前殿的时间居多。到了夜里,谢映无论早迟,总会来看她。
  朱伊知道,谢映喜欢听她讲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他,如何想的,便一一讲给他听。
  但谢映总是对她“如何想他”这点不大满意,觉得她想的程度还不够。他拉着她一只白嫩的小手把玩,轻揉指端粉致致的指甲。走的时候还拉到了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
  只是临走前这一个简单的吻,便足够让朱伊喜滋滋入睡了。
  第二日,宫中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此前告诉朱伊要让她帮他做几件事,但因为时局连生变故,一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就在朱伊以为皇帝已忘记此事,却被召去了南书房。
  皇帝看着朱伊,心情也实在复杂,他不久前还用自己的儿子朱修黎胁迫朱伊就范,现下却只得朱修黎这么一个完好无损的儿子。若是后宫一直不添新丁,多半真的只能传位给朱修黎。
  朱伊忐忑地等着皇帝开口,对方却只是道:“听说禧贞在为你母妃分忧。很是不错。”
  朱伊便道:“父皇,这是女儿该做的。”
  皇帝又道:“你要多关心阿黎,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姐姐。”
  朱伊又答:“是。”
  “朕已决定,晋封你母妃为皇贵妃,册封阿黎为皇太子。”
  皇帝语气平淡,待朱伊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不由一怔,这样快就册立新太子,简直前所未闻。
  “怎么?禧贞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皇帝审视着她,目光难辨。
  “高兴。”朱伊笑道:“女儿就是太高兴,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笑道:“那就好,退下罢。”
  朱伊是真的高兴,可高兴之余,又敏感地感到不安。
  当日,阖宫就传遍了这两个消息,逦吉宫的门楣都快被踏破。
  彤贵妃欢喜得人都年轻了几岁,也不那么在意皇帝是不是天天搂着甄惜不放了。当然,有人欢喜,有人便忧。
  朱伊和几个姐妹在太后宫中时,便感受到了朱黛不时投来的复杂视线,不由暗暗叹气。
  朱黛如今才渐渐体会到朱伊和朱菁曾经的处境,但朱伊与朱菁是从小如此,早已习惯,朱黛却是从身集万千宠爱到一夕间无所依靠,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太后的视线则漫过几位公主,个个是绣衫金缕裙,花髻玉珑璁,被靡衣玉食的养大的娇娇。可如今最不了解局势的,就是这几位公主。她们身处在皇权旋涡的中心,却与最黑暗最凶险的权力博弈始终隔着一层薄纱。
  而顾南瓷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她梦到朱伊婉拒容萧后先行从花园离开。
  经过花园一角,朱伊因走得急,撞上了突然从亭中现身的谢映。
  谢映拉住朱伊向后倒的身体,用力按向他的胸膛。朱伊颤抖得厉害,挣扎两下没有成功,便待在了对方怀里没有再动。
  谢映的性格原就霸道,何况已坐稳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权力的熏染让他习惯了把控一切。他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朕要带你进宫,你回去收拾收拾,只带你最喜欢的,舍不得丟的东西。”
  朱伊一怔,理解了带她进宫是何意,很快道:“我不想去。”
  “不想去?”谢映挑起她的下巴面对他:“为什么?因为容萧?”
  朱伊被男人靠近带来的阴影所笼罩,对方的呼吸让她有些恍惚,她凝视谢映片刻,偏头躲开对方掐着她下巴的手,点了点头。
  谢映盯着朱伊的脸好一阵,发出冷嗤:“朕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你不想入宫,那就算了。你想嫁给容萧,朕就为你们赐婚,可好?”
  朱伊诧异地看看他,手指紧紧绞着裙幅,轻声答:“好。”
  已经许久没有过太大情绪的谢映,愠怒后倒是笑了,慢慢道:“朱伊,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连朕也敢戏耍。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第86章 
  朱伊近两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说得最多的人,除了对朱凝, 就是与谢映。
  其实,早在亲眼见到谢映以前, 朱伊就已从不同人之处听过关于他的各种传闻。谢映并不知道,她在不到豆蔻之龄, 就曾对他生出过小女孩对少年英雄的向往和崇拜。
  她注视着谢映胸前衣袍上精致起伏的金色团龙, 相比男人的怒意, 语气倒是平淡:“皇上自然是皇上,哪会是我的什么人。”
  谢映渐渐放开朱伊, 问:“所以, 我想方设法接近你, 与你相处, 对你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朱伊用沉默作为了她的回答。
  谢映略微抿唇, 又问:“在你眼里, 我是不是跟朱修旭、颜凤钦是一类人, 没什么区别?”
  这是谢映第一次提到朱伊的过去,他从前总是刻意避开,怕不小心碰触到她不知好没好全的疮疤。
  听到这两个名字,朱伊的身体果然僵滞片刻,然后垂头只看着地面。她连先前的问题也不回答, 这种问题,自是更不会答。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彼此能领会就行。谢映自嘲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还站在原地没有走。从来都是女人对他主动,他唯一一次真心想要的人,偏偏只想躲他。
  “朱伊,如何让朕对你知难而退,还要不得罪朕,着实让你费了一番心思吧。”
  朱伊的眼睫迅速眨了眨,对面前男人的洞悉力感到可怕。
  “你倒是算准了容萧是容霆的弟弟,朕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朕就让你厌恶到了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摆脱的地步?”对方的声音越压越低,低得碜人。
  朱伊深深呼吸两下,道:“皇上多虑了,我不敢。”
  “你不敢?”谢映轻声讥诮:“我看你什么都敢。容萧守了你这样久,为何突然向你求亲,无非是你暗示了他。”
  朱伊这下愈发说不出话,觉得谢映简直会读心术。
  她不说话,谢映却又道:“你跟我说说,我与容萧在你心中的不同之处究竟是什么?”谢映想知道,她为何同意为她与容萧赐婚,却不接受他。若是朱伊告诉他,她爱容萧,那他真的不敢保证会对容萧做什么。
  朱伊看谢映一眼,思索片刻,道:“我与容萧相识多年,但我和皇上,认识才近三月。皇上有妻有妾,容萧没有。在皇上面前,永远是我听你的话,但是……”
  “但是,容萧什么都听你的?”
  “嗯。”朱伊点点头,她正在忐忑,突然身体一轻,已被男人抱起,带入一旁密闭的八角亭阁里。
  “你做什么?”她用力推拒着对方,却毫无作用。
  随着谢映拂袖,桌案上空置的梅子青越窑香炉被带到地上,清脆的裂瓷声令人心惊。朱伊被摁在桌上躺着,纤细的双腕被捉在头顶无法挣脱,嘴也随即被男人堵住。随着谢映用舌尖撬开朱伊齿关,缠着她嘴里的小香舌又咬又吮,朱伊的挣扎从最初的剧烈渐渐变小,等谢映稍微离开时,她脑中混沌,手脚也已软了,一张脸粉艳如桃花,眸子里也水润一片。
  朱伊不知道原来被人亲的时候还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仅不觉得厌恶,反而让她醺醺然如醉,不知身处何地。她急忙将脸转向另一边,根本不敢再看对方。
  她的动作却被谢映误以为是嫌弃,他的亲吻,让她嫌弃到连看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谢映没有了再继续的心情,平复着自己已然粗重的呼吸,从朱伊身上离开。他将她扶着坐起后,再也没有将目光扫向对方,连余光也没有,不发一言转身就走了。
  被丢下的朱伊用力抓着桌沿,看着谢映的背影消失,才慢慢滑下桌子,自己独自走了回去。
  一连多日,谢映再没有到过国公府,也没有再过问朱伊。堆积在龙案的折子原就跟雪花片似的源源不断,候着列子要上奏的官员也接踵不停,他若要忙,从早到晚,从春到冬也忙不完。之前若非他实在太想见那个跟冰似的捂不热的女人,怎会半日、整日地挤时间出宫。
  倒是容霆某天进宫时顺道提了几句,称有人上国公府求娶朱伊,还特别提了句容萧也有此意。
  朱伊身为朱凝的妹妹,如今与姐姐姐夫同住,外界的有心人自然把容霆当作朱伊的家长看。上门提亲者众多。
  而容霆着实希望朱伊能有个好归宿,他今日在谢映面前提,便是为了试探。若谢映没这个意,他与朱凝的确准备给朱伊挑夫婿了。
  谢映第一次对容霆脸色阴沉。只道:“若是你想让任何男人死,就尽管把朱伊嫁给那人。”
  容霆明白了,这是压根没有放下的意思。
  容霆一走,谢映便提笔继续写朱批,然而只写几笔,便停了下来,将笔丟到桌上。
  谢映这回至国公府连容霆也没有告知,径直入了朱伊的闺房。谢映若有心避开人,自然没人抓得到他。
  夜幕早就降下,朱伊此刻已入睡许久。
  只是,谁能想到这么个光艳动人的大美人,睡相竟如此不佳。朱伊整个人早就离开了枕头,在床尾以一个奇妙的姿势,半趴半蜷成一团。
  这么趴着她也不嫌难受?谢映摇摇头坐到床边,钻进他鼻尖的全是酒意。他皱眉道:“怎又喝这样多酒。”
  男人的目光接着从朱伊的睡颜往她身上挪。或许这睡姿真的不太雅观,但因为是朱伊摆出来的,实则极为诱人。女孩双臀撅出的美妙曲线,叫人只看一眼就心猿意马。谢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的手已落在那浑圆上轻揉了两下。
  他随即又去抱朱伊,引得被迫挪动的女孩扭动轻哼,以示抗议。
  “我抱你去床头好好睡。”谢映哄着,他将朱伊翻过来想让她仰躺,身体却僵住。
  春衫轻薄,朱伊身上水绿辑丝睡裙的前襟早就因她满床挪的睡姿而敞开,一对玉雪般的娇柔就这样露出大半在外,小小的红蕊果也被纳入男子眼底。
  虽平时都是隔着衣裳看,谢映也一直知道朱伊这处生得丰盈。但只有什么遮挡物也没有时,才知生得居然丰盈若此。加之那细纤纤的一抹小腰,令谢映身下的欲望顿时苏醒。
  朱伊这时睁开了眼,与谢映对视。
  谢映知道朱伊醉酒后情绪变化大,第一次见她喝醉,她就抱着他哭闹不止。似是将平日内敛的所有情绪都借着酒发泄出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朱伊突然坐起来抱住了谢映,道:“你终于来找我了。”她欺身去亲吻对方,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上他,竟有引诱的意味。
  谢映眯了眯眼,一把将朱伊扯离自己身体。他盯着她,声音危险地问:“我是谁?”
  女孩茫然问:“你不是谢映?”
  谢映沉默片刻,似是经过思索,才缓缓勾起了唇角,凑近对方道:“朱伊,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起身出了房门,点了朱伊婢女的昏睡穴,才又走回来,朝衣衫不整坐在床上的女孩俯下身。
  顾南瓷脑中嗡地作响,这个梦做到这里,她自然急切地想要醒过来,不想再看。顾南瓷虽未与丈夫圆过房,放在她嫁妆里的册子她也未取出看过。但她小时候却很是顽皮。见过她爹娘藏在抽屉里的陶瓷小人,还有两夫妻压箱底的画册。
  谢映果然是没有经住朱伊的诱惑。
  朱伊将自己送到谢映面前,被男人压到身下,没有半分犹豫地占有了她。年轻的帝王一遍一遍地采撷她的甘美,不愿收手。
  朱伊的双眸起初含着羞怯,后来荡漾着水雾朦胧的春情,到最后已被折腾得涣散失神。娇声的抽泣渐渐沙哑,萦绕在风景旖旎的闺房内。
  当酒意褪去后,朱伊穿好衣裳坐在床边,许久没有说话。
  她终于开口,慢慢对一直看着她的男子道:“我不要皇上负责。你回宫吧。”
  满室的春意早就散了,谢映的目光冷得能生出冰渣子。他从桌旁来到朱伊面前,居高临下道:“不要我负责?你确定?”
  朱伊短促地嗯一声。
  谢映沉声道:“朱伊,你随意到了被我白睡一晚也不在意吗?”
  朱伊一怔,身体颤抖起来。听他又道:“我们俩都经过了昨夜,你还要坚持嫁给容萧?这对容萧可不公平。”
  朱伊的情绪也终于激动起来:“我没说我还要嫁给他,我也可以一辈子不嫁人。”
  见朱伊有了一丝人气,谢映倒是面色稍缓,道:“那也不行。你不要我负责,但我要你负责。朕不可以被人白睡。”
  “而且,昨晚那样多次,万一你怀上我的孩子怎么办?龙嗣问题,绝不能轻忽。”
 
 
第87章 
  朱伊嘴唇轻轻嗫嚅, 若他真担心她怀上龙嗣,一碗汤药就能让他省心。但她抬头看了看谢映阴沉沉的脸色, 没敢说出来。
  朱伊说不过谢映,论势更是无人压得过他, 她不想让容霆太为难,最后还是点了头。
  顾南瓷这时觉得, 朱伊并不是真心不想进宫, 她分明对谢映是渴望的, 从她很多反应皆能看出。甚至连朱伊与谢映第一夜的发生,也是朱伊藉着醉意, 存心引诱。
  然而事后, 朱伊却故意说不想进宫, 利用男人求而不得才最好的心态, 让谢映对她更加上心。颇有欲擒故纵的算计之嫌, 可见朱伊绝不是她表现出的简单和恬淡寡欲。
  可惜, 明明平日最是洞若观火的谢映却偏偏看不透这点。
  谢映竟就在房里守着朱伊, 看她立即收拾包袱进宫,根本不给她犹豫、拖延,甚至是逃离京城的时间。
  朱伊被谢映缠磨一晚,着实困倦,入宫后, 她对自己是怎样被谢映从马车抱进屋安置的一概不知,安置在何处也不知。
  谢映精力远比常人充沛,这样一晚并不困, 看着朱伊熟睡的面容,却忍不住和衣躺到床上,舍不得离开她。
  朱伊这时又换了个奇怪的姿势,谢映直接笑出了声,他对纠正朱伊的睡姿生出瘾,把她弄回枕头上,再把对方摆得格外板正:“以后,我抱着你睡,看你怎么满床跑。”
  朱伊醒来后,听到明间正有人说话。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辨了辨,是颜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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