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夫人养成记——漫步长安
时间:2017-12-08 16:03:53

  “下人们犯错,主子们教训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奴婢等哪敢会怀恨在心,姑奶奶莫要含血喷人。”
  “哼,你们分明是算计好的,想陷害我。”平宝珠紧咬着不放,这可能是她唯一能脱身的法子。
  刘嬷嬷磕头喊冤,头都磕烂了。
  赵书才看不下去,平家想倒打一耙,也要问过娘家人同不同意。“侯爷,贵府的姑奶奶如此颠倒黑白,是想将燕娘之死摘得干干净净。下官也曾做过几年的县令,虽然官小言微,却也经手过不少的命案。这案子摆得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动机在先,怎么还能红口白牙地往别人身上推?”
  常远侯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命人将她拉下去。
  平宝珠百般不甘愿,心里却知道爹是在保护她,于是想顺水推舟,频频用眼神警告自己的丫头。
  丫头心知肚明,主子是让自己不要乱说话。方才惊吓过度,自己连喊冤都忘了。
  刘嬷嬷哪里愿意让平宝珠得逞,瞧见平宝珠主仆眉来眼去,大声朝赵书才哭喊起来,“赵大人,少夫人死得冤哪。少夫人自嫁入平家以来,平少爷除了新婚之夜,其余的时候连院子都不踏进一步。姑奶奶成天挑三拣四,嫌弃少夫人,少夫人日子过得苦啊,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
  “你这个死奴才说什么?我哪里对她挑三拣四,分明是她处处针对我,克扣我的份例。”平宝珠听刘嬷嬷这一说,气得僵着不走。
  刘嬷嬷不敢和她争辩,低头伏地,“奴婢不敢撒谎。”
  平宝珠气得想破口大骂,常远侯一声怒喝,“你们还不快将姑奶奶拉下去!”
  下人们连忙使力,快速地把平宝珠拉出院子。
  赵书才父子沉着脸,看着常远侯。常远侯板着脸硬着声着人把刘嬷嬷等人连同平宝珠的丫头都关押起来,命人守在外面,同时守在外面的还有洪少卿留下来的人。
  赵书才父子站在院子里,不肯离去。段大人说回去和赵氏商议,先行回去。
  院子里只余常远侯和赵书才父子三人。三人面面相觑,常远侯请他们进屋休息,他们不肯,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关押下人的屋子。最后,常远侯离开院子。
  平湘守在世子夫人的身边,哭得伤心。她明天就要出嫁,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能不能嫁进宫中?就算嫁进东宫,也不知道太子表哥会怎么看她?
  本来前次因为祖母的事情,她已经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跟着这么一出,分明是让她难堪。
  她的心里将赵燕娘和平宝珠二人骂得狗血喷头,要不是她们,哪里会出这么多的事情。姑姑想教训赵燕娘她不反对,为何单单挑她大喜的日子。
  不行。
  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她的婚事。平湘想着,擦干眼泪,去找常远侯。
  常远侯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连审那些下人都不想审,他心里有数,赵燕娘最近和宝珠确实闹得很僵,宝珠自小骄纵,这样的事情是做得出来的。
  他神色颓废地坐在桌子前,看到孙女进来,“你来做什么?”
  平湘流着泪,一脸的委屈,“祖父,您要为孙女做主啊!出了这样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太子又会怎么看我?”
  常远侯闭上眼,孙女只担心自己的婚事,他的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后院的女人们各个都有算计,是他没有看透过,还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他以有不知道罢了。
  “你出去吧,等洪大人讨来陛下的旨意再说。你明日还要出嫁,早些回去歇息吧。”
  “祖父…”
  “出去。”
  平湘跺下脚,不甘地离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哪里还睡得着。
  她回到母亲的院子,世子夫人已经醒来,正目光呆滞地坐在塌上。
  一见她进来,连忙抓着她,“湘儿,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死了呢?”
  平湘急忙扶着她,将之前审出的事情说了一遍。世子夫人恨不得自己马上晕死过去,怎么会这样?宝珠怎么这么蠢,非要挑今天动手。
  这个小姑子,以前未出嫁前就十分的娇纵,常常给自己脸子看。就算是嫁了人,每次回娘家都跟郡主上眼药,害得自己被郡主训斥。翟家落败,小姑子随夫被遣出京,她比谁都要高兴。
  她的感觉从来都没有错,小姑子就是天生来克她的。小姑子一回京,就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先是婆婆被休,接着今天毁掉湘儿的婚事。
  那翟家也是自从小姑子嫁过去后,才出事的。
  小姑子就是个扫把星,她在哪里,哪里就倒霉。
  世子夫人青白着脸,不顾身子都站不稳,就要女儿扶她去侯爷的院子。
  “娘,祖父方才赶我出来。他不愿意我们说姑姑的坏话。”
  “湘儿,娘一定要去,娘要告诉你祖父,你姑姑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有她在,我们侯府里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世子夫人十分坚定,平湘扶着她,母女二人来到常远侯的院子。她也不进门,就直直地跪在院子中间。
  “爹,媳妇求求您,救救侯府吧。您想想看,翟家自从宝珠嫁进去没多久就出事,婆婆也是宝珠归家后才出的事,如今又轮到湘儿。若是她还继续留在侯府,只怕侯府…爹,媳妇也心疼宝珠,不如给她重新安排一个宅子,命人好生照顾,您看可以吗?”
  常远侯在屋子里听到儿媳的声音,越发的难受。
  宝珠是他的女儿,千般宠爱长大的女儿,为何会落到今日的地步?赵燕娘之死,和宝珠脱不了关系,可即便如此,他也应该护着宝珠。谁知洪少卿还未从宫中出来,儿媳妇就来逼他将宝珠赶出去。
  他咬着牙,手握成拳,关节泛白。
 
 
第93章 反咬
  世子夫人和平湘还在院子里跪着, 母女俩都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平宝珠搅和婚事。大婚前一日府中死人, 放眼古今,简直闻所未闻,皇家认真追究起来, 说不定会因为晦气而推迟婚期。
  这一推迟, 就怕世事难料, 夜长梦多。
  常远侯不开门,也不发话。
  直到洪少卿回来, 带来陛下的旨意,祈帝的意思是先将相关人等全部关押,等太子大婚后再审。
  平湘和世子夫人同时松口气, 在她们的心里, 最担心的莫过于婚事。只要平湘顺利嫁进东宫, 皇后和陛下看在太子的份上,也不可能将事情闹大。再说死的是赵燕娘, 对她们而言, 喜多于愁。
  得到这安心的答复,她们才起身,相互搀扶着离开院子。
  常远侯寒着脸, 神情复杂看着她们离去,侯府中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红得刺目,明明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 却无半点喜气。
  赵书才父子见到洪少卿,听闻陛下的意思,才敢离开侯府。洪少卿为人公正,有他在,侯府不敢耍什么花招。
  侯府的事情传到胥府,胥老夫人催促雉娘赶紧去歇息,她对着儿媳和孙媳妇分析,“这事也是糟心,明日太子大婚,陛下这是先安抚平家小姐。等大婚后再审,也是在理。咱们也不要在这里瞎猜,过两天自会真相大白。”
  胥夫人想了想,“明日我派个人去侯府,怎么说也是雉娘的二姐。”
  “多谢娘。”雉娘对胥夫人道谢,赵燕娘是她的二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派个人上门也说不过去。
  雉娘一眼瞧见夜色中走来的丈夫,胥良川的脸色如平常一般淡然,青衣墨发,貌如远山,姿如青竹。仿佛是静谧夜晚中的一幅图画,明明是轻描淡写,细细看来却意境幽深。
  胥良川和祖母母亲见过礼,请了安,便携同妻子回自己的院子。
  雉娘对燕娘之死疑惑颇多,在她看来,平宝珠再蠢,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弄死赵燕娘。同理,常远侯府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再说赵燕娘死在太子大婚前夜,不仅太子觉得晦气,常远府里的人也一样。这事不可能是侯府中人做的,倒像是局外之人设计好的。
  胥良川侧过头,就看到小妻子眉头细锁,心知她在思考赵燕娘的事情。
  他垂着眸,赵燕娘的死因颇为复杂,最近他的人一直盯着常远侯府,亲眼看到平宝珠身边的丫头乔装打扮去药铺里买药,她先是在一家药铺里买了泄药。然后分别在几个铺子里买了不同的药,这几种不同的药放在一起,就是赵燕娘所中的毒。
  平宝珠再蠢,也不可能真的直接毒死赵燕娘,除非还有后招。
  可是自赵燕娘暴毙以来,细观平宝珠的反应,不像是有后招的。
  他买通验尸的老大夫,据老大夫亲口所说,赵燕娘至少中了二种不同的毒,只不过最普通的毒,表症最明显。后宅阴私太多,他不想惹事端,于是光说出最显见的一种。
  究竟还有谁下过手?
  赵燕娘身边的刘嬷嬷,是皇后的人,出事前两天,段府曾有丫头到过侯府,不知和刘嬷嬷说过什么。刘嬷嬷要是动手,究竟是受赵凤娘的指使,还是皇后授意的?此事暂无定论。
  胥良川不想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惊了小妻子,想了想,索性什么也不说。
  翌日寅时,常远侯府里就已经灯火通明,所有的下人都起身为今日的大婚忙起来。平湘也早早就被丫头们唤醒,点着烛火开始梳装打扮。
  忽然西跨院离下人房不远的地方,响起凄厉的尖叫声,紧接着有一个粗使婆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语无伦次地说后院的水井里死了人。
  管事带人前去查看,用火把往井里一照,倒吸一口凉气。
  还冒着气的井水中,泡着一个女尸。管事想到今日是孙小姐的大喜之期,昨日府中才出过人命,心里隐约觉得不妙。严厉地叮嘱下人们不要声张,悄悄将人打捞起来再说。
  谁知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洪少卿在府中留下不少衙役,还有一名司直。他们闻讯前来,就看见被捞上来的女尸。
  春寒料峭,女尸尚未肿胀,看衣着是府中的三等丫头。
  管事见他们到来,心不由地往下沉。那司直动作极快,一瞧出不对劲,即刻派人去通知洪少卿。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常远侯也到了后院。
  很快,死者的身份便查清,她是府中的三等丫头,名唤千桃,一直在世子夫人的院子里当差。
  有人猜测着,莫不是早起打水,失足掉入井中?
  和死者同住一屋的小丫头哭得十分伤心,嘴里一直小声地呢喃着,“千桃姐姐真是命苦,好不容易得到世子夫人的赏识,还没来得及受到重用,就这样…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的声音不大,可司直耳聪目明,立刻传她上前问话。
  “你方才说,死者得到世子夫人的赏识,是何时的事情?”
  小丫头有些害怕,缩着身子,唯诺道,“回大人,昨日千桃姐姐和奴婢说,世子夫人让她去给少夫人送点心,还夸她做得好,赏了她一根簪子。”
  司直眼里精光大盛,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这丫头死的时机太过微妙,若说和赵燕娘之死无关,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只是赵燕娘所中的毒,是下在菜里面的,莫非?
  司直不敢妄自猜测,一切等少卿大人到了再做定断。
  洪少卿很快就赶到侯府,他看一眼常远侯,常远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早年前杀敌无数,何曾怕过死人。
  可是死人发生在自己的后院,后院之中都是女眷,都是他的亲人。却连出命案,一连死了两个女子,想想就让人脚底冒寒气。
  跟随洪少卿过来的仵作很快验过尸体,死者并非自己坠井而亡,是被人掐死后丢弃在井里的,脖子处陷痕清晰可见,已经转为青紫。
  死亡的时辰约莫在子时左右。
  洪少卿审问和千桃同屋的丫头,大家都说昨日府中太忙,众人忙了一天都十分的疲乏,睡得很沉,连千桃何时起身都不知道。
  最近千桃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异常,除去昨日得到一根簪子,没有其它的不寻常之处。
  几个人都提到了簪子,想必千桃曾经显摆过。洪少卿征得常远侯的同意,派人搜查千桃的床铺,果真搜出一支金簪子,做工还算精致,份量也不算轻。
  同时在床铺的夹层里,搜出一包药粉。
  洪少卿递给后面的仵作,仵作只闻了一下,就断定是害人之物。
  千桃私藏此物做什么用,她和赵燕娘之死有没有关系?
  常远侯冷着脸静静地立着,看着洪少卿派人去请老大夫,老大夫气喘吁吁地上门,验过药后,立马就肯定此药正是赵燕娘所中之毒。
  洪少卿着人去提审刘嬷嬷,刘嬷嬷被押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骇了一大跳,抖着手指道,“这…这丫头奴婢昨天见过,说是世子夫人命她来送点心给少夫人。”
  “那平少夫人吃过那点心吗?”
  “回大人,吃过,都吃完了。”
  洪少卿望着常远侯,事情到了这一步,下毒之人已经找到,派千桃去送点心的是世子夫人,赵燕娘之死难道是世子夫人做的吗?
  世子夫人此时正在平湘的屋子里,下人们都被叫走,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眼皮子直跳。后院死了人,她嫌晦气,不敢去看。
  平湘阴着脸坐在妆台前,镜子中映出的女子面上无半分的喜色。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大婚之期,连接出了两起命案,谁都开心不起来。
  她的手指紧紧的抠着妆台的边沿,木然地盯着妆台,身后的喜娘不是府中人,倒是不必前去。
  喜娘僵着身子,不敢出声,也不敢询问是否还要继续梳妆打扮。
  突然门帘被人掀开,随着冷风进来的是常远侯,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世子。
  世子夫人心倏忽一下,不知为何觉得透骨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昨日,是你让丫头去给赵燕娘送点心的?”常远侯盯着世子夫人问道。
  世子夫人惊得跳起来,“爹你为何要这么问,难道死的人是我院子里的丫头?”
  “正是,死者就是昨天你派去送点心的丫头。”
  “祖父,我娘不过是好心派丫头去送点心,这丫头命不好,又怎么能怪到我娘的头上?”平湘急忙从妆台前起身,跪到常远侯的面前。
  常远侯有些于心不忍,今日可是孙女的大喜之日。
  他扶起孙女,“好孩子,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今天都会顺顺利利地出嫁,陛下都发过话,你就放心吧。”
  世子站在常远侯的后面,怒其不争地看着世子夫人。这妻子是娘给他娶的,成天病怏怏的,谁知还如此犯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