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启珅分析的头头是道,姚可清很是欣慰,自己平时教导的,弟弟都记下了,便继续引导着他说下去,“那你说父亲的目的是什么了?”
姚启珅知道姐姐是在考自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全说出去了,“这话还是姐姐说的,一件事生了,也许你一时不知道是谁做下的,但是谁从这件事里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和利益,那这件事儿即便不是他做的,也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从中推波助澜,要不就是他根本就是幕后黑手!父亲找我说了这么多,总共离不开两件事,一件是跟我跟母亲亲近,一件是要跟大哥二哥来往。大哥二哥肯定不会跟父亲说这话,即便是他们说了,父亲也不一定会听他们的,所以母亲肯定是跟父亲提过这件事的,至于大哥二哥嘛……我就猜不到了,也许只是父亲随口说的罢了!”
78、教弟
姚启珅不过才七岁,就能想到这个份上,姚可清已经觉得很满意了,不强求他接着想下去了,帮着他把这件事分析开来,“父亲找你是说了要你和母亲亲近,和兄弟来往没错,但是这两件事都离不开一个前提,那就是让你不要和我太过亲近了。所以这两件事的最终目的都是要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姚启珅想了想,觉得姚可清说的很对,可不是嘛,要跟母亲和兄弟亲近了,那哪里还有时间很姐姐亲近了?顿时,姚启珅觉得有些丧气,亏得自己还以为自己想的很对,原来还是差了一截的。
姚可清见姚启珅垂头丧气,安慰道:“其实你能想到这里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才七岁而已,不要太过强求了,物极必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姚启珅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儿有表面上的目的,还有更深层的目的,要仔细想才能想明白!我遇见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把它压在心里慢慢想,不要着急,越急越想不明白!”
姚可清道:“你说的对,遇见不懂的,你固然可以来问我,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帮着你想问题,所以,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凡事自己多想一想,想不明白的,便暂时搁在一旁,总有想明白的时候,只是有了疑惑,一定不要放过。刚刚说到父亲让你和大哥二哥亲近,这个目的是什么,你没想明白,却把它抛在脑后了,这样是不行的!”
姚启珅郑重道:“我知道了!我不该因为自己想不明白便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见弟弟虚心受教,姚可清便把整件事说了个明白,“父亲找你之前去过二婶和母亲的院子,在那之后便来找你了,所以很有可能是二婶或母亲,或者她们二人都跟父亲说了什么,父亲才会如此行事的。父亲的最终目的是让我们姐弟疏远,如果我们姐弟疏远了,你自然会跟母亲,还有大哥二哥亲近起来。母亲没有亲子,你跟母亲亲近的话,母亲日后的生活就更有保障了,所以母亲能从这件事中受益。
那跟大哥二哥亲近了?跟大哥二哥亲近,你自然就跟二房亲近了,跟二房亲近了,受益最大的是二房的当家人,二房明面上的主人是二婶,但是她的背后是父亲和祖母,究竟是父亲和祖母的意思,还是二婶自己的意思,我一时也猜不出来,他们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既然我猜不到,那又该如何了?
先,这件事对我们是没有好处的,所以,我们一定要避免这件事情的生,它不生,那么别人也不就能从中得利!其次,我们不按他预期的那样去做,他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们也就可以通过他下一次的行动来判断谁是幕后之人!”
姚启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这件事儿肯定跟母亲有关系,但至于有没有别人,还要再看看了!如果我们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肯定要先避开才是,然后再谋其它!”
“珅儿真聪明!”姚可清高兴道。
姚启珅道:“姐姐更聪明!”顿了顿,姚启珅有些犹豫的看着姚可清,想说些什么,却又始终不开口,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问道:“姐姐一直告诉我,让我不要和二婶,还有祖母太亲近,虽然我也觉得二婶和祖母对我们不如大哥二哥亲近,但是我还是不清楚是为什么,姐姐能告诉我吗?”
姚可清闻言静默良久,她之所以不告诉弟弟这些事,一是弟弟年岁还小,不一定能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二是她不希望弟弟小小年纪就背负着兴旺长房的负担。她一直尽力的保护着弟弟,想让他平安的长大成人,可是如今的弟弟却不是那个还在自己怀里撒娇要糖吃的孩子了。虽然他仍是稚嫩,可是无形中,他仍旧背负起了太多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了,自己仍旧是没有保护好他!
见姚可清沉默,姚启珅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姐姐告诉我好不好?我知道姐姐一直有事瞒着我的,姐姐说过我们是姐弟,我们是一体的,我什么事儿都告诉姐姐,姐姐有事也告诉我好不好?有什么事,珅儿和姐姐一起想,一起面对!”
姚可清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弟弟懂事的让她觉得心疼,他还是个孩子,却要承受家族的阴谋和亲人的算计。前一世,弟弟是否也这样的渴望着自己和他的亲近,自己却毫不知情,任由他被人教唆,最后惨死。
看见姚可清哭了,姚启珅以为是自己逼问的事情,惹姐姐伤心了,忙道:“姐姐不哭了,都是珅儿的错,珅儿不问了!姐姐不哭……”
“不关你的事儿,姐姐只是想到了别的事儿罢了!你既然要知道,姐姐就告诉你,只是你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可以!”这件事儿,姚可清也是前世在弟弟去世之后,族里为了长房的香火子嗣找上门来了,她才知道的!
姚启珅伸手昂姚可清擦了眼泪,郑重的点头。
姚可清拉着弟弟的手,缓缓开口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让你给祖父守孝三年的事情?”见姚启珅点头,姚可清接着道:“按理说,我们的父亲还在,我们只需为祖父服期一年,不执杖,可是最后你却是守了三年的孝,只因为你是承重孙!”
姚启珅问道:“什么是承重孙?”
姚可清道:“其实我们的父亲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父亲!”
姚启珅惊愕不已,“怎么可能?那……那……那我们的父亲是谁?”姚启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叫了这么多年父亲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父亲。苗氏姑侄一直刻意混淆长房姐弟的身份,姚启珅以前一直以为他和姚启康他们是一样的,他心里一直没有长房和二房有别的概念。
姚可清解释道:“如今的父亲是我们生身父亲不假,但他并不是我们礼法上的父亲,按理,我们该叫他二叔的,只是祖父怜惜我们幼年失母,不忍我们连父亲也没了,便由着我们叫二叔父亲了!”
姚启珅有些明白了,“难怪如今我们府里只有父亲一人,而我们这些小辈却有长房和二房之分了,我记得姚嬷嬷曾说过,父亲是兼兆的,所以才娶了两房妻子的!”姚启珅现在才明白过来,他和姚启康他们是不同的,长房和二房是有区别的。
姚可清点头,“父亲可以说是兼兆,但也可以说父亲不是兼兆!因为我们是过继给长房已逝的嫡长子,也就是我们礼法上真正的父亲了,我们一出生,我们的名字就是记在他的名下的。所以如今的父亲我们该叫二叔,我们真正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所以二婶才不喜欢我们吗?”姚启珅问。
姚可清见弟弟对小苗氏的态度已经有察觉,便道:“不止是二婶,连祖母都是不喜欢我们的,我们虽是祖母的亲孙子,但我们的父亲却不是她的亲儿子,祖母是继室,二叔才是她亲生的。我们承的是长房的香火,我们认得是长房长子为父,祖母不喜欢我们的父亲,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我们!”
姚启珅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因为祖母觉得我们跟她,还有二叔和二婶不是一家人,所以才对我们不亲近的!”
“对!”姚可清道:“但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却是他们的私心在作祟!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儿的,只是如今既然已经讲给你听了,我便全说了吧!祖父在同意二叔兼兆的时候,在族里立了规矩的,二叔虽是兼兆长房,但却不能得了长房的财产和爵位,长房的财产和爵位日后还是要归还给长房的子嗣,也就是珅儿你!”
姚启珅皱眉道:“祖母不喜我,就是因为我要继承长房的一切?”
姚可清道:“是!当初祖父原是打算直接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给父亲的,只是祖母再三劝导,才换成由二叔兼兆的。祖母和二婶算计了这么多,怎么舍得已经到了二房手里的爵位再还给长房了?所以,才会不待见我们,这还是其次的,若是她们有了歹心,咱们只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姚启珅怒道:“难不成咱们还能就这么让她们欺负了去?”
姚可清严肃道:“珅儿!这也是我让你藏拙的原因,一个平庸的人,更容易让对手放松警惕,你也就越安全!所以,以后你还要接着藏拙,直到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姚启珅冷静下来一想,有些不甘道:“我知道了!只是想着以后还要叫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防备自己,算计自己的的人为祖母,心里就别扭!”
姚可清见弟弟已经明白过来,只是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也不逼他,让他自己慢慢的想明白就是了,便笑言:“咱们还要叫二叔为父亲了!二叔承了本该是父亲的爵位,咱们又叫他做父亲,是不是还有点‘认贼作父’的意思了?”
姚启珅闻言就笑开了,“姐姐说的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卧薪尝胆了!”
姚可清正色道:“你就是在卧薪尝胆,不然别人哪里容得下你!你日后仍要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父亲还是父亲,祖母也还是祖母。你若是表现出对她们的敌意,她们怕是会起疑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们要使出什么法子来了!”
姚启珅沉默片刻突然道:“不如我就装作听了父亲的话,去跟母亲和大哥二哥亲近,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姚可清一愣,有些不太愿意弟弟以身犯险,但是弟弟说的确实是个好法子,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他,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
79、姚氏
姚家的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面上却是一片和气,德光十年就在这样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度过了,迎来了德光十一年的春。在连着两年没有回过娘家之后,姚芳雨终于在第三年的正月里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姚家。
随着一声“姑奶奶来了”,姚氏满面春风的进了寿安堂,几年没见女儿了,苗氏有些激动。当初因为看不上喜哥儿,便舍不得柔姐儿,一下子把话说的太过了,得罪了女儿,也得罪了代家,看着儿子这几年过的憋闷无比,苗氏也是后悔的很。如今女儿既然已经愿意揭过不提,两家合该重修旧好才是!
“母亲,女儿回来了,女儿给母亲请安!”姚氏给苗氏请了安,又让代明伟和代明喜上前问安,苗氏笑眯眯的给了两个孩子大红包,就让人领着他们下去,姚氏却留下了代明喜。
“母亲瞧瞧,喜哥儿近几年可是长进了许多呢!”姚氏对苗氏当初的狠话还是有些介怀,在家里狠狠地调教了代明喜一番,特意带到老夫人跟前来雪耻的。
苗氏见代明喜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比起前年来规矩了不少,以为他是真长进了,便又夸了几句,因急着与姚氏商议姚可清的亲事,便仍旧让人领着代明喜去寻代明伟和姚家的三个孩子去了。
姚氏见老夫人对代明喜刮目相看,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满意的吩咐代明喜的贴身丫头好好的照顾代明喜之后,才跟苗氏说起亲事儿来,“母亲现在可还瞧得上喜哥儿?喜哥儿配不配得上侯府的小姐?”
苗氏虽觉得即便是长进了不少,但代明喜也不过是平常罢了,却仍是很给面子的说道:“我瞧着喜哥儿如今大了,行事也稳妥多了,不再是一团孩子气了!这孩子日后定是个好的,把孙女交给他,我也放心!”
姚氏笑道:“我还以为母亲会一直不同意了,如今竟是想开了!我也是看好这两个孩子的!早知道母亲早晚要答应这件事儿的,何不当初就应下呢?否则哪里会生出如此多的波折来,还差点儿坏了两家的交情!”
苗氏怕姚氏不同意代明喜和姚可清的亲事,在信中就只说让姚氏正月回来一趟,商量一下代明喜的亲事,没说是想将姚可清许给代明喜。此时见姚氏还想着姚可柔,便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许是我在信里没说明白,你哥哥和你嫂子的意思是将清姐儿许给喜哥儿,至于柔姐儿他们是另有打算了的!”
姚氏一愣,她还以为仍旧是姚可柔和代明喜的事儿,如今苗氏竟是想换了人,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