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女帝的诞生(重生)——乔锡
时间:2017-10-08 18:29:15

  睿安的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原本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仇人是钟离修,可越到后来越发现,也许她上辈子的执念,这辈子的针锋相对,可能一直在被人引导着偏移了方向......
  联想到自己之前很多时候的不对劲感,睿安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容易被蒙蔽了。
  明明是被对方故意往歧路上带,还仗着上辈子的经历信以为真。睿安的目光沉沉,又想到了上辈子那些仿佛噩梦般的经历.......
  “殿下。”自己覆在玉牌上的手被另一只大掌盖住,睿安被那温热的温度吸引了注意力,带些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路承昭见对方那双水眸望向了自己,胆子便也大了些许,微微使了些力气将对方的手包裹住,“不是你的错。”
  瞳孔微微睁大,睿安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言语。
  是了,路承昭懂她,知道她是因为内疚,是因为她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所以心中的抑郁才舅舅难散。
  然而睿安就是很难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一切是意外。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重活一世,还是不能改变这些事情?为什么燃哥哥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导致了这一切。这是是他们给她的警告,更是他们对她的报复。
  “不,我.......是我的错.......”是她太晚明白,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她早就应该在怀疑骆世舟的时候,不,应该在更早之前,就该.......
  见睿安又陷入对自己的怀疑和焦灼之中,路承昭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将她腿上的玉牌拿到一边,上前伸手拥着她,微微拢住,温言道:“殿下,事已至此,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更近一步,再取得先机了。”
  被眼前泛着淡淡的药香味的男子轻轻地温柔抱住,睿安的表情缓缓地冷静了下来。
  现在,如果想要一举打击到他们,就要拿出他们早已计划好的大招了。
  将头微微侧着靠到路承昭的肩膀上,睿安缓缓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眸子里的无限心绪,马车渐行渐远,远离了漫漫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即将又驶向乱眼繁华的帝都。
  夜深忽梦少年事。
  回首已是身外人。
  *
  睿安长公主带着盛誉从漠北归来,又在帝都掀起了一阵滔天的风雨。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宽和仁厚的睿安长公主。她在参加永定伯世子的丧礼之后,就立刻向天下人展示了她从未露出的雷霆作风。
  以方鸿巍为首,支持睿安的在朝势力,联合御史台,一起检举了一大批朝臣。从正一品的尚书,到芝麻小吏,举朝上下,许多人都被御史台揭发了罪证,一条条罪状从上朝,念到正午,一时之间,满城俱惊,人人自危。
  朝会上,薛太傅面色铁青地看着那边轻阖着眸子的睿安,浑身甚至发抖了起来。
  而露出了真面目的永定伯骆世舟,脸色也狰狞了一瞬,随即依旧变成那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出列道:“敢问长公主殿下,你是怎么得知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的?是何人造谣祸害朝堂?”
  接着他拱手对上面面露疲惫的两位丞相道:“微臣望两相严查此事,莫要让这些肱骨之臣白白受无妄之灾。”
  白白受无妄之灾?
  白君离和王嵘简直很想撂挑子走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清白无辜的,那没问题啊,肯定要赦免这些朝臣的罪责的。然而他们为害百姓,作恶一方的事情,人证,物证,都已经铁证如山了,还能怎么判定?
  王嵘用眼角瞥了一眼白君离同样铁青着的表情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对骆世舟道:“此事干系重大,定要陛下亲自定夺,永定伯请稍安勿躁。”
  “敢问二相,若是查出这些朝臣都是清白无辜的,请问你们将如何处置造谣的人?”
  骆世舟沉着声,目光如同野狼般紧紧盯着睿安的方向。
  微微捏紧了衣袖,睿安状似淡然地把自己置身事外,不言不语。
  这些证据,有些是这辈子她仔细调查得来,有很多,却是靠她上辈子的耳闻回忆起来的。在着手收集这些证据的时候,她就想着,无论将来用不用得到,她都要留着一手。
  结果没想到,她真的有,做出这一可以说是壮举的一天。
  这些朝臣,一大半都是薛家羽翼,薛太傅的门生更是不少。他们明明在上朝之前还没有听到半点风声,有些人家里的罪证都还没有藏匿,就被在朝上当场抓入狱中。
  或是贪戾,或是暴虐,或是纵容家人为虎作伥,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罪名下去,贬谪的官员贬谪,下狱的官员先下狱,虽然一切的最终定论要交给皇帝陛下解决,但如果一切证据确凿,基本上就很难改变了。
  而且睿安,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
  “这.......”王嵘沉吟了片刻,“还是应当待陛下定夺。”
  “那就请两位丞相禀告陛下,此事要如何处置吧。”
  薛致渊薛太傅终于缓过神后,布满褶子的脸上带着难以消逝的阴霾,冷冷地道了这句话,便在身边侍卫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睿安旁边,钟离修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俊秀的脸上阴晴莫测。
  鹬蚌相争?
  一丝快.感从内心深处战栗而起,钟离修的眼神在附近的睿安身上打了一个圈,又重新燃起了深沉的怒火.......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舅对她的私念竟然会影响大事,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允许她如此嚣张了。
  钟离雁低头沉默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一般。
  “诸位大臣请先在偏殿等候,莫要离宫。”白君离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从容地对百官道。
  接着他就和王嵘,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又再一次打算面圣请求皇帝处理此事,却没想到此时,偏殿守候着的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将整个大殿的人都镇住了:“皇上驾到!”
  无论满朝文武怀着什么心情,都向那不断靠近的明黄色辇驾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
  明黄色辇驾里,元兴帝轻轻咳了一声,颤抖着拿一块帕子掩去唇边的血迹,苍青色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须发尽白。若睿安见到,定会吓一大跳,距离她从漠北回来那次进宫,不过半月余,怎么元兴帝眼看着就要病入膏肓了?
  两位丞相恭敬地在辇驾外面向他禀告着刚刚朝会所发生的事情,元兴帝淡淡地回他们一声:“朕明白了,两位爱卿辛苦了。”
  王嵘和白君离相视一眼,都往下退了一步,站在两侧,等候元兴帝的处置。
  下面,刚刚被点出罪证的各个官员们都被羽林军们把守在了一边,另一边的官员们在两位丞相说完后,立刻就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道起这些人的无辜来。
  元兴帝浑浊的眼睛透过面前的纱布看着阶下这些多年相处的老臣新臣们,疲惫地闭了眼睛。
  “按律处置即可。我早说过,一切任凭你们命令。”
  “微臣不敢。”两人敛目,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应下的。最是难测帝王心,他们现在做的是随时会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事情,一点都疏忽不得。
  “陛下,您要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心人造谣的.......老臣的这些门生,都是无辜的啊.......”
  薛太傅声泪俱下,一字一句,仿佛字字泣血般,听得那些被圈禁在偏殿的大臣们不禁热泪盈眶。
  呵。人群里的方鸿巍冷哼了一声,微微侧着脸看了一眼睿安的方向,见她面色如常,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睿安受皇帝桎梏太深,如今她渐渐地能放开了,这让他不禁感到一丝欣慰。
  元兴帝闭眼听着薛太傅的喊冤,忽然在对方的停顿处轻声问了一句:“太傅,你可知,那些蒙冤的人,受害的人,是何等心情?”
  仿佛被堵了嗓子,薛太傅和永定伯等人顿时仿佛卡顿了起来,言语间也带着小心翼翼,“陛下,微臣不知.......”
  “朕知道。”元兴帝睁开眼,“朕这段日子,夜夜梦里就是这些人对朕的哭诉。”
  作者有话要说:  待捉虫emmmm。。。。。。
☆、争执
  皇帝......在说什么?
  众人的表情怔住,就连睿安和方鸿巍,也呆愣了一瞬。
  元兴帝,这是做了噩梦了吗?所以.......他们的处境是依然不妙了?
  薛太傅的表情沉了下来,眼里一丝厉色闪过,但说出嘴里的话却变成了打感情牌:“陛下,您怎能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些人兢兢业业,一直为社稷劳心劳力,怎么能到头来却蒙冤入狱?陛下,您看看老臣,老臣历经两朝,我的人品您还信不过吗?这些,可都是老臣的学生啊.......”
  元兴帝的面上无波无澜,隔着辇驾的纱帘,看着薛太傅等人的作态,“太傅,你应该比朕更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老臣不知,老臣不知啊!”薛太傅的老脸上带着仿佛伤心欲绝的表情,抬头虚抹了一把泪水,“陛下定要明辨是非,还众官一个清白啊!”
  “咳,”皇帝在辇驾里轻咳一声,声音里仿佛带了沙哑之意,“其他爱卿呢?你们怎么看?”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方鸿巍眼珠一转,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亦认为,您的处决是无比公正的。”
  “方侍郎,您这话说的,似乎很有奉承陛下之嫌?”在他不远处的永定伯骆世舟冷冷地反驳他道。
  方鸿巍岿然不动,“永定伯此言差矣,陛下一言九鼎,而且从未处处置失当过。您说这话,难道是对陛下有什么意见吗?”
  “好了,莫要再争论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咳......”
  语罢,元兴帝咳出了一口血来,昏厥了过去。
  朝臣一时慌乱了起来,一些人似乎还蠢蠢欲动,白君离和王嵘见势不对,连忙下令散朝,羽林军维持好秩序,押送着那些下狱的人离开。
  永定伯骆世舟眸色幽深地看着众人惊慌失措地将皇帝的辇驾快速抬走,和人群里的薛太傅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同时朝对方轻点了点头。
  睿安正焦急地随着元兴帝的辇驾一起离去,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倒是密切关注他们的方鸿巍皱起了眉。
  这两个人,又想搞什么鬼?
  施施然站起身的钟离修冷嗤了一声,路过钟离雁的身边蹦出嘲讽的一句话,“二哥,你怎么看......这盘棋呢?”
  钟离雁垂睫不语,却是在对方离开后放开了紧拽的布料。
  他从来,都只想当一个局外人。
  所以棋局赢输与否,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能否逃离这一切......
  这边,睿安跟着辇驾,一路到了皇帝的寝宫外,慌乱地等待着太医的治疗结果。
  而一众妃嫔,消息灵通的,也赶紧摆出一副紧张担忧伤心欲绝的样子,纷纷朝这里奔来。
  “长公主殿下,陛下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气急攻心了?”昭妃哭的梨花带雨,似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睿安的眼睛没有离开那紧闭的殿门,听到她的话也只是轻轻阖上了眼。
  “朝事不顺遂,父皇因此气倒。”
  “哼。”一声冷哼从他们身后传来,“要不是殿下你,陛下怎么可能会气成这样?”
  妃嫔们惊呼一声,让开一条路来。
  怒气冲冲的薛贵妃,一张美艳的脸仿佛都狰狞了起来,步伐都快了不少,“殿下你虚构出那些罪证,迟早是会被揭穿的,还不快快向天下人禀明真相,也许还能求得陛下的原谅。”
  睿安微微转身,就看到对方那仿佛施舍一样的眼神,不由轻笑一声。
  “贵妃娘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都按律法行事,睿安如何能杜撰出这些罪名?”
  薛贵妃一脸不屑,“是不是杜撰还不是一张嘴皮子的事情,殿下,您可千万要三思啊。雁儿他,可是储君!”
  说道这里,薛贵妃又得意了起来。只要等里面那个老不死的去了,她儿子就是最尊贵的皇帝,她就是地位高贵的太妃,即使不是太后,任何人恐怕也不能小瞧她这个皇帝生母。
  “贵妃慎言。”一边的惠妃垂目,“一切以陛下的安危为重才是。”
  薛贵妃轻摇了摇头,想到刚刚被岔开的事情,又恶狠狠地瞪着睿安。没想到啊,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把他们那么多人都弄到了牢里了。其他大部分人也贬了官。还好等他们执掌大权之后,还能放了他们。
  “殿下,不知道永定伯世子的事情,您会不会很难过啊?”眼里闪过一丝恶意,薛贵妃故意刺激着睿安。
  这件事,她可是清清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状似没听到,睿安继续盯着房门,见到有几个太医退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杜太医,请问父皇如何了?”
  那位姓杜的老太医沉吟良久,还是用眼神向睿安传达着不妙的信息。
  睿安闭眼,虽然她早就知道,父皇的日子不长了,但是当这一天快速逼近的时候,她依然难以接受。
  “杜太医!”
  睿安身后那个让人厌恶的声音继续响着,“陛下到底如何了?”
  看见问自己的人是薛贵妃,杜太医连忙低头恭敬状向她行礼,“娘娘,陛下身体有恙,需要静修,望诸位娘娘能够减少前来探望的次数。”
  而此时,王皇后才从皇帝的寝宫里一脸疲惫地走出。
  “皇后娘娘,陛下到底怎么了?臣妾们都很担心啊。”
  “是呀是呀。”
  诸位妃嫔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王皇后却是沉着脸,没有半分言语,渐渐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下毒。”王皇后沉沉地看了一圈在场的女人们,面上是凝重的表情,“有人给陛下下了毒。”
  “什么!下毒!是谁这么大胆,给陛下下毒!”
  妃嫔们惊呼,却有好几个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杜太医,“太医,有什么方法可以挽救陛下吗?”
  杜太医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带着疲惫,“太医院将竭尽全力,让陛下可以再多.......一段时间。”
  睿安怔怔地看着那又重新紧闭的房门,感觉到了心里细细密密的难受。
  父皇,你早就知道了,却从未告诉过我对吧?
  为什么?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要对他们如此放纵呢?
  睿安无力地垂下了手,慢慢往外走去。
  宫檐的一角仿佛要直插入天际,皇城的巍峨和庄严肃穆,在此时凛凛地向睿安昭示着这是一个怎样的深渊。
  *
  “萧家?”
  路承昭扬眉,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算了吧,萧家早已不掺和近朝堂之事,隐居山林,我们这么做,难免受到众人诟病。”
  方鸿巍无奈,薛派一去,现在许多空缺的官位,就要找人补上,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前几朝盛誉绝佳的萧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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