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大闲后——山野荆棘
时间:2017-10-08 18:30:03

  ☆、第39章:好文
  毫无悬念,李成秀念出来的这一篇得到了满堂彩,好叫罗老夫子得意,惹得李老爹也禁不住地想要大声告诉人们,这是她的女儿!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高老夫子啧啧赞道:“好,好,这头开得实在是好!”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一位姓曾的夫子将门口一指,笑道:“可不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么。”
  “只是可惜了,我们却不是什么鸿儒!”众人皆笑:“倒免强算得上是‘往来无白丁’。”
  “各位莫要夸坏了他。”罗老夫子也不能太脸大,这时候总该要上前谦虚两句话:“这小子最是乖滑,只不过今天乖滑到了点上,哪里就有那么好了?还要诸位多多指教。”
  “罗老匹夫,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高老夫子笑道,转而问李成秀:“你这文可有名?”
  当然是有名的,不过瞧着这高老夫子这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是有名李成秀也要说没名啊。
  “还不曾有。”李成秀答。
  “不如老夫替你定一个如何?”高老夫子笑问。
  李成秀:“还请青竹先生指教。”
  高老夫子含笑着点头,大概是觉得李成秀孺子可教,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沉吟片刻,言道:“不如就叫它《陋室吟》吧?”
  “吟?”李老爹眉头一皱,深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自家宝贝闺女写出来的好文章,言道:“倒也贴切,只是这个‘吟’字未免显得娇弱了一些,不如改为‘铭’,‘陋室铭’。”
  哦耶!老爹神助功!
  “陋室铭?陋室铭!”高老夫子来回念叨了两回,失笑道:“果然是比那个‘吟’字好,一字之差,却令整个格局大变,李兄高才!”
  “哪里,哪里。”李老爹连连谦虚,心里却是得意洋洋地想:“那是当然,父虎尚且无犬女呢,更何况女儿都那么有才,当爹的岂能落后?”
  除了李成秀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这个《陋室铭》的出处,都认为是李成秀自己作的,别无他因,只因为文中所述实在是与当下太贴切了,一物一景都掐丝合缝,根本就是现搬上去的。
  这个“所有人”也保括李老爹,虽然说“知女莫若父”,可当听到李成秀念出这么高规格的文章时,李老爹有的只是一丝诧异,随即而来的便是狂喜,然后是理所当然地自得:“到底是我李道全的女儿啊!”完全不脸红的,将李成秀的优秀全归结到他的基因上了。【零↑九△小↓說△網】
  隐隐约约的,李成秀似乎看到了老爹身后长出一堆毛绒绒的大尾巴来,正在欢快地左右上下踮颤着。
  李成秀很惭愧,她觉得很对不起刘禹锡老先生,虽然这位老先生现在还没有出生……武则天改变了历史,或许他也没有机会出生了,但是李成秀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今天的这些赞誉本该属于他老人家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告诉他们这个《陋室铭》不是自己作的还来不来得及?
  看老爹刚才那高兴的,若是知道真相了会不会抽自己?
  完全有那个可能哦!
  李成秀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到底是要做一个“乖孩子,好学生”,还要做一个“诚实的孽障”之间徘徊。
  其实,自《蒹葭》事件后,罗老夫子对李成秀就有所关注了,感觉李成秀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还在观察中。今天,罗老夫子终于可以肯定,他对李成秀的观察期可以结束了,李成秀已经完全达到成为他弟子的要素。
  为师者,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收到个令他满意的学生了。
  所以罗老夫子现在很高兴,很happy,happy得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对李成秀笑道:“难道你也长进了,那为师今日便再考考你。”
  做人做事果然是不能睁前顾后犹豫不决,有时候一瞬间的犹豫就会决定一生的命运,李成秀刚才就犹豫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李成秀悔不当初,决定“浪子回头”,坦白效果:“那个老师,我就说实话吧,其实那个《陋室铭》并不是我作的。”
  “什么?不是你作的?”所有人都很吃惊,也很意外,尤其是李老爹更是难过得成了西施了,捧着心一副快要受不了的模样。也不怪他们,实在是文中之意与现实现景太相衬了,在他们看来就是李成秀为今天的文会所作嘛!
  罗老夫子也是接受不了,问道:“那是谁作的?”
  “谁作的?”李成秀想要说是刘禹锡,可是他们要问刘禹锡的身份来历怎么办?毕竟能做出这种文章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于是,李成秀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是一个算卦的道士。”
  “算卦的道士?”所有人都是一愣,道士作诗,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算卦”、“作文”、“道士”,怎么就这么般配呢?
  “哪里来的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作的文你是怎么晓得的?”罗老夫子连珠炮似地问着,很是然对李成秀给出的这个答案产生了很严重的怀疑。
  “就路边摆摊儿的,怎么个样子说不好,有些胖,个子不高,鼻糟鼻,脸上还有些疙疙瘩瘩的,穿是破破料烂的,我还替他治了脸上的暗疮……”说着说着李成秀就是一愣,咦,怎么好像是吕赛先?算了,不管他了,还是应付眼前要紧:“那一天我下学归家,走在半路莫明其妙地栽了一个跟头,吧唧一下就摔趴在了地上,把我的后服脑勺给摔得疼得哦……”
  “一个扑趴摔在了地上,却摔着了后脑勺?”大家猜想着当时的情景,完全想不出李成秀到底是以怎么样的一姿式摔在地上的。
  ……,这些人,不过是在讲个故事,有必要抠字眼儿么?
  “对啊,一个扑趴摔在了地上,却摔着了后脑勺。你们也觉得奇怪对不对?而我却不觉得奇怪,而是感觉很诡异。”李成秀接着说道
  ☆、第40章:再考
  很明显,这厮在胡诌,罗老夫子很肯定是认识到。
  渐渐地,罗老夫子和李老爹的脸色变成锅底了,但李成秀没有看见,继续胡说八道:“爬起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道士在路边摆摊,想道士和这事儿专业对口啊,于是就走了过去,请他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道士听了我的话后就替我算了一卦,喽,算过后他就将这个给了我……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卦文说得就是今天啊!这个道理厉害了,一个多月前他就知道我今天要参加这个鸿儒齐聚的盛会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形容自己的心情,更不用发表什么感慨了。唯独罗老夫子还很自如,等李成秀终于说完了,便悠悠地说道:“其实那个道士给你算了两卦。”
  “啊?”李成秀一愣,有两卦吗?好像一卦都没有吧。
  “一卦是给你的这个好文章。”罗老夫子说:“还有一卦他却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李成秀顺嘴儿问道。
  “来,你过来,我告诉你。”罗老夫子朝李成秀招手。
  咋感觉这么不妙哩?
  李成秀犹豫着就往蹭了蹭。
  “他给你算得另一卦是……”罗老夫子说着就一巴掌招呼了过来:“……你今天要挨老夫的打!”
  果然是感觉对了!
  李成秀眼疾身快,嗖地往下地蹲,竟然躲过去了!
  “你还敢躲!”罗老夫子怒了,奔过来拽着李成秀的衣襟,啪啪地就给李成秀的后脑勺几巴掌!“道士,算卦,还算得准!我叫你胡诌,我叫你胡诌!”
  “打!该打!”万年不遇的,李老爹在“外人”打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拍手称快的,欢呼了不算还一个劲儿地怂恿:“使劲打!这种东西,打死他爹他娘都不找你麻烦的!”叫了好,怂恿了别人还不算,竟然还亲自上马了。——可能是昨天晚上李成秀跑得太快,他还没有打过瘾。
  两个人合起伙来将李成秀摁在地上好一通胖揍,揍得李成秀嗷嗷地惨叫:“不要打脸啊,不要打脸!”
  一个是亲爹,一个是老师,李成秀能怎么办?好像也就只有抱着头求饶、认错这一条路可走了。
  至于其他的人,他们都表示自己看得很欢乐。
  曾老夫子问高老夫子:“青竹先生您怎么看?”
  高老夫子回答:“该揍。”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唯独薛慕轩有些不忍,对武皓说:“还是劝劝吧。”
  武皓道:“怎么劝?”
  “总要劝的。”薛慕轩说。
  “不要劝,让他们打!”高老夫子说:“亏得他不是我的学生,否则焉有他命在?”说着一指墙上挂着的宝剑,“早叫他葬身在我的万仞古剑之下了!”
  高老匹夫好恶毒,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就要下此毒手。——就是恶意的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李成秀万分庆幸,还好他是拜在了罗老夫子门下。
  但是别人跟李成秀的看法完全不同。
  “是啊,太不像话了!”
  “我也非得给他好看不可!”
  “定是要将四书五经抄百遍!”
  “抄不完不准吃饭!”
  “不准喝水!”
  “不准出恭!”
  ……
  “那还不如让我立即血溅三尺呢!”李成秀心中哀豪,再求饶时话说得就真诚多了:“是我作的,那《陋室铭》是我做的,我再也不乱说了,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饶了她,扇子继续挥下:“还敢上课不认真听讲不?”
  “不敢了!”
  “上课不认真听讲?”李老爹一愣,随即啪啪地再补两巴掌。
  “不敢了,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
  扇子又挥下:“以后还敢老往青楼跑不?”
  “不敢了!”
  “老往青楼跑?”
  啪啪,再补两巴掌。
  “不了,不去了!”
  接着挥扇子:“以后还敢不务正业不?”
  “不敢了!”
  “不务正业?做什么歪门邪道去了?”
  啪啪啪……
  “不是歪门邪道啊!”
  扇子又来了:“说你两句,还敢不敢乱顶嘴?”
  “不敢了!”
  “我看你是敢得很!”
  啪啪啪啪……
  还有完没完啊?都说不敢了啦,到底还要哪样?
  李成秀觉得,还不如高老夫子的血溅三尺呢。
  啊!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怎么办?
  没辙了,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呃……”李成秀白眼一翻,身体一歪躺在了地上。
  “等等,等等……”到底是亲爹,最先发现了,连忙拉住还要招呼李成秀两下的罗老夫子。小心翼翼地将李成秀的手拿开,只见得她紧闭着双眼,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起开!”哽在李老爹嗓子眼儿的那声痛呼就要喊出,罗老夫子一把就将他拉开。罗老夫子手上端着一个茶碗,拉开李老爹后便将其啪地泼在了李成秀的脸上。
  李成秀打了一个激灵,也只好悠悠地醒来。
  “醒了?”罗老夫子面无表情地问。
  “嗯。”李成秀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醒了就起来。”罗老夫子冷声说道。
  李成秀乖乖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乖觉地垂手而立。
  瞥了李成秀一眼,罗老夫子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呵呵……劣徒不肖,让诸位看笑话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确实看笑话了,但众人却觉得罗老夫子没有啥对不住他们的,他们看得很欢乐。
  “哪里,哪里。”众人笑逐颜开:“学生么,可不就得学。从哪里学来?就得咱们教。慢慢教吧。”
  李成秀听出了意犹未尽的味道。
  又与众人道歉再三,罗老夫子这才回过头来与李成秀说:“诗有了,文也有了,那我们便作对吧。”
  “是。”李成秀欲哭无泪。
  罗老夫子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背着手踱步到了屋外,立于檐下顿了顿,随即一笑,最后抬手一指:“那便是我的上联。”
  是什么?
  李成秀伸长脖子看去,只见他指的是对面的那片竹林。
  然后呢?
  李成秀静待下文,却左等右等等不来。
  ☆、第41章:对对
  “仔细想一下,休想再胡说八道!”罗老夫子威胁地瞪了李成表一眼,然后背手立于一旁,再不言语了。
  “是哑对。”有一个人悄声地提醒李成秀:“竹。”
  竹?竹什么竹?
  是谁在提醒她?
  当然,李成秀想得更多的是,这群里居然也有好心人?
  那声音且低又模糊,也辨不出是谁来。李成秀转头一看,竟是武皓,只是他那一张扑克脸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他在提醒。且他那个人吧,也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
  不管他了,是他自己要深藏功与名的。
  李成秀将寻找出好心人的念头抛在了脑后,静思这对子来。
  竹?
  竹……
  竹!
  灵光一闪,有了!
  李成秀微微一笑,侧身向屋,朝那书架一指:书。
  竹对书。
  罗老夫子挑了挑眉,又对着竹子一扫!
  又指竹?
  难道是“竹竹”?岂不是她要对“书书”?可是怎么这么怪呢?
  不管了,瞎蒙吧。
  李成秀也指了指书架。
  你是一大片竹子,我是一大架子书。
  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让她蒙对了,罗老夫子笑道:“行啊,有两下子。”其他人等也是连连点头。只是没有想到,转眼罗老夫子又指向了竹子!
  还是竹子?
  难道是“竹竹竹”?恐怕不是吧,好怪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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