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峦
时间:2018-12-03 08:55:28

  目光锁定在宋猷烈脸上,戈樾琇告知寿星公,她和正在调酒的服务生是亲戚关系,她是代替该名服务生的家人带他回家去。
  “先生,可以吗?”问,从包里再拿出一叠美金交到寿星公手上。
  “当然可以,非常可以。”
  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家伙。
  通向宋猷烈的道路畅通无阻,绿头发家伙以夸张的手势示意大家舞动起来。
  戈樾琇从包里拿出枪,这么晚了她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枪,一步步朝宋猷烈。
  距离宋猷烈还有差不多五步左右距离,一抹身影窜了上来,挡在她和宋猷烈之间,那还能有谁,冲着这份帮忙挡枪口的情谊,咸鱼头对宋猷烈应该是真心的。
  对上鲜于瞳的眼睛,冷笑。
  傻里傻气的。
  但,傻子还不仅鲜于瞳一个。
  留着板寸头的大个子挡在鲜于瞳面前。
  看来,宋猷烈认识的都是一些傻子,就是那类空有热情但每到关键时刻都会添乱的家伙们。
  停下脚步,饶有兴趣打量大个头男孩身上。
  个头这么大怪不得得吃大号汉堡。
  如果戈樾琇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三位就是华西提夏令营三人小组。
  板寸头大个男孩就是三人小组叫约翰的成员,也就是宋猷烈口中的饮水机男孩,饮水机男孩身后就是三人小组成员安娜贝儿。
  “你是不是约翰?”瞅着大个头男孩,问。
  “你想干什么?”大个头男孩看着她手上的枪,“你不要伤害安娜贝儿,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安娜贝儿是连一只蚂蚁都不会伤害的好姑娘。”
  已经无需大个头告诉她他名字了,答案非常清楚。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警笛声。
  拿着枪的手缓缓抬起,以枪口示意大个头让开。
  大个头一动也不动。
  “宋猷烈,不想让你同学遭遇的话就快出来。”牢牢握住枪,说。
  无任何回应。
  没关系,很快警察就会出现了,宋猷烈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这事情不适合闹到警局去。
  警笛声清晰可辨。
  宋猷烈放下调酒器,身体越过鲜于瞳时,鲜于瞳一把扯住他,顿了顿,和鲜于短暂耳语,再拍了拍大个头肩膀,停在戈樾琇面前。
  把她手里的枪放回包里,揽着她肩膀,朝巴士出口走去。
  下了巴士。
  飞车党们在完成任务后一哄而散。
  车在深夜的海湾公路飞驰,宋猷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离开百老匪街,她就开始愤怒指责他欺骗她,那个周末宋猷烈压根没遇到他的数学老师。
  他和她耍手段了,她傻乎乎上当了。
  对于她的指责,宋猷烈自始至终都保持安静。
  这家伙太坏了,到最后她连给他扣上“你对我撒谎了!”的罪名都无法成立,答案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她傻是她笨。
  手狠狠拍在方向盘上。
  车子进入海湾公路。
  算了,都过去了,要是那时,宋猷烈当真骗她在图书馆遇到数学老师让她知道了真相,那会更要命。
  狡猾的家伙。
  呼出一口气,戈樾琇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现在,充其量她只是把宋猷烈从他工作岗位带出来,她还没完成把他带回去的任务。
  清了清嗓音,说:“我见过你们学校负责人,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和之前一样,宋猷烈不做任何回应,脸朝着车窗外。
  触了触鼻尖,低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和咸鱼……鲜于瞳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说,你同学的生活方式对于你来说很新鲜,所有让你产生想成为他们一份子的想法。”连忙改正。
  好言好语等同于空气。
  戈樾琇心里恼怒极了。
  她干嘛要和外公揽下“带阿烈回家”这项差事,她干嘛去担心宋猷烈会受到戈鸿煊的惩罚。
  “好吧,如果你喜欢鲜于瞳的话……”
  话被宋猷烈连串挪威语打断。
  “啊?”侧过脸去看他。
  宋猷烈依然在看着窗外,只是已不再沉默,以挪威语表达:“我怎么能够把你比作夏天?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后知后觉,戈樾琇才听明白他在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这个时间点,她可没心情去欣赏诗歌。
  继续。
  “如果,如果你喜欢鲜于瞳的话当然也可以……”
  “但有你的长夏永远不会掉落;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
  又!继续。
  “如果你喜欢鲜于瞳的话当然也是可以的,但……”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子漂泊;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皱眉,这可是宋猷烈想出来阻止她说话的法子?
  加大声音:“你喜欢鲜于瞳的话也可以,但,但不是现在,等以后……”
  “我抗拒那一天!”他声音更大,“倘若那一天终会来临;看到你因我的缺点敛起双眉!!!”
  狡猾的家伙,这是想和她比声音谁大来着。
  放慢车速。
  大声喊:“宋猷烈!”
  “我抗拒那一天!!倘若你像陌生人一样和与我擦肩而过,请别用你那阳光般的眼睛和我致意。”
  少年的嗓音像风中劲草;像严冬寒梅;像高傲的雪峰;像屹立于山巅上的青松。
  “宋猷烈,你想干什么?!”
  “我抗拒那一天!!!因我躲在对自己恰如其分的评价中;为你种种合法借口提供佐证。”
  又,又!都说她现在没心情听十四行诗。
  侧过脸。
  撞上那束迎面而来的视线。
  少年的眼眸,一动也不动胶在她脸上。
  “这次……这次,我不会上……上你的当。”嘴一张,结结巴巴说出。
  十四行诗还在继续着。
  “抛弃可怜的我,你有法可依;为什么要爱你,我无理可讲。”他凝视着她,眼眸里头有星火点点。
  手和脚不听自己使唤,车子缓缓的,缓缓的,最终一动也不动。
  头顶上有万丈星光,白浪在暗夜里翻滚撒欢。
  世界宛如静止。
  那片阴影急急罩在她脸上,后脑勺被重重扣住,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低头,摄取她的双唇。
  双手在半空中徒劳挣扎,这一秒是推他的,下一秒又不由自主拽住他衬衫,再下一秒推他,拼命推他——
  他亲吻她的嘴角,喃喃叫着戈樾琇。
  喃喃叫着:“戈樾琇”。
  喃喃诉说:“戈樾琇,你哪里也不要去,我哪里也不要去。”
  “我们哪里都不要去。”
  来自嘴角的声线就这样一缕一缕溜进她心里,心灵有一角领土就那么地……松动了。
  车子沿着比弗利山。
  那个吻之后,谁都没说话。
  快要到比弗利山。
  戈樾琇才想起宋猷烈还没正式表明他会跟她回家。
  清了清嗓音,目光直直望着前方:“外公很担心你。”
  “嗯。”淡淡应答到。
  “外公希望你回家。”
  “嗯。”
  “你……要不要回家?”
  “嗯。”
  戈樾琇心花怒放,这下她可以在外公面前耍威风了,她真把宋猷烈带回家了。
  眉开眼笑。
  片刻。
  “戈樾琇。”
  “嗯。”
  “你还去不去陪外公?”
  不应答,她怎么知道,去不去陪外公得看她心情。
  车厢里再次响起十四行诗:
  “矫揉的吝啬人啊!越是算计,则浪费越多,怜惜这个世界吧!要不然,贪婪的人儿,你和墓冢,将成为吞噬世间报偿陷于鱼腹……”
  “停!”慌忙制止。
  这怎么听都像是宋猷烈在给她填堵,又是坟墓又是贪婪又是吞噬的。
  “你还去不去陪外公?”宋猷烈再次问。
  呃……
  看了宋猷烈一眼,慢吞吞说:“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外公每天让我写一百个汉字,我写得都烦了。”
  之后,宋猷烈没再念十四行诗。
  离开车库,戈樾琇往自己房间方向,宋猷烈往贺烟的房间方向,离家出走的孩子深夜回家,自然得和自己母亲报备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她在戈鸿煊休假前把宋猷烈成功带回来了。
  为了把宋猷烈带回家她都累坏了。
  洗完澡,几乎是一沾到床垫就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戈樾琇似乎看到有抹人影来到她床前,那抹人影熟悉得很,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
  只是,这么晚宋猷烈到她房间来做什么。
  那抹人影在她床前驻足着,小会时间,微微扯开一点眼帘,他还在呢。
  次日醒来,看着昨晚宋猷烈站的方位发呆,一时之间,戈樾琇也不清楚昨晚站在床前的身影是来自于幻梦还是现实。
  顾不上梳洗,戈樾琇就打电话询问外公身体状态,并告知外公她成功把阿烈带回家了。
  外公问她是用什么发法子把阿烈带回家的。
  想了想,说:“我运气好,去找阿烈时正好碰到他想回家。”
  怎么把宋猷烈带回家的其实戈樾琇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真像她和外公说的那样:碰巧那时宋猷烈也想回家了,类似新鲜生活体验完了一把,发现不过如此动了回家的念头,而她是赶巧了。
  最后,戈樾琇告知外公,她要留在洛杉矶过圣诞。
  佣人已经在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圣诞忙碌了,即使这幢住宅在圣诞节时总是很冷清。
  想必,住比弗利山的居民今年没什么心情过圣诞,被称为加州近三十年来最顽强的山火算让数万人从家园撤离,洛杉矶北部有数百户居民于昨天接到政府的撤离通知,今天,一些气象专家学者和洛杉矶的消防队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是否让比弗利山的居民撤离。
  午餐时间,戈樾琇没在餐桌上看到宋猷烈。
  今天是礼拜天,佣人说宋猷烈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贺烟给出的说法是“阿烈去处理他一些事情。”
  宋猷烈的回来没让贺烟笑逐颜开,显然,她也知道,针对宋猷烈此次“离家出走”事件戈鸿煊是不会善罢甘休。
  宋猷烈和戈鸿煊相隔不到十分钟,一前一后回来。
  晚餐一如既往没趣,安静沉闷,就她偶尔会说几句话,小姨象征性回应她的话题,但也已不见儿时那种自然随性,戈鸿煊有身为男主人要维持的威严,宋猷烈要维护优等生做派。
  晚餐过后,戈鸿煊让宋猷烈和他到书房一趟。
  九点半,戈樾琇敲开宋猷烈的房间。
  宋猷烈并没和戈樾琇说戈鸿煊让他到书房去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睡裙裙摆。
  她问他怎么了。
  他没说话。
  “怎么了?”顿脚问。
  依然不说话。
  不告诉就算了。
  “你今天都去处理什么事情?”低声问。
  这次,宋猷烈回答了她的问题。
  今天宋猷烈退掉她之前常去的公寓房间,也辞掉了之前的工作,还找到新的工作。
  为什么要退掉公寓房间,用宋猷烈的话说是要租好一点的公寓房间,他离家出走的这个礼拜赚了一点钱。
  “起码得租有洗手间的房间。”他低声说。
  想起之前她每次去找洗手间的窘态,戈樾琇觉得宋猷烈说得对,当然,她那是为宋猷烈着想。
  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点头。
  下午,宋猷烈还去见了鲜于瞳。
  去见鲜于瞳做什么宋猷烈没告诉她。
  还不放心,戈樾琇问宋猷烈,戈鸿煊有没有想出什么变态法子来惩罚他,要真那样的话她就去和他闹。
  宋猷烈摇头。
  “真没有?”
  点头。
  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是十点二十分,明天宋猷烈还有课,后天才是圣诞节,这个时间是宋猷烈准备休息时间点。
  “我走了。”低声说。
  “我送你。”
  呃……
  这还是宋猷烈首次主动提出送她。
  不约而同,两人脚步都慢吞吞。
  慢吞吞穿过走廊,三分之一走廊过后,两人身体靠得很近,因为身体靠得近,导致手好几次都碰到一起,迎面而来一个人,两人不约而同拉开距离,那是洗衣工人。
  隔着一道房间门。
  他在房间外,她在房间里。
  “晚安。”
  “晚安。”
  不放心,问爸爸真没为难你?
  “没有。”
  没有那就好。
  “晚安。”她怎么又道起晚安来了。
  急急忙忙关上门。
  隔着门板,那声“晚安”从门板外传来。
  次日,宋猷烈和贺烟同时缺席圣诞大餐,戈鸿煊告诉戈樾琇,他让宋猷烈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给朋友送一件球衣。
  “步行去的。”戈鸿煊轻描淡写。
  看着戈鸿煊。
  “你没听错,”戈鸿煊抬手看了看腕表,“为了让他更节省时间体力和安全,我建议他走十五号公路线,今晚他会在附近露营,明天一早出发。”
  “爸爸!”手狠狠拍在餐桌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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