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妈妈出生的都城。
每次,途经机场,当看到写着北京的航班信息,戈樾琇都会驻足,默念:等我。
戈樾琇二十二岁生日时,她终于摆脱了数据生活。
在二十一岁到二十二岁这一年间,戈樾琇回去过洛杉矶两次。
一次是去更新护照,一次是去参加卡罗娜的婚礼,这两次,很不巧她都碰到格陵兰岛来的孩子。
更新护照是在年初。
在戈鸿煊一再要求下更新完护照她去了比弗利山,那是礼拜四,见完戈鸿煊因要赶飞机不能耽搁,匆匆忙忙离开。
车子一驶离私人公路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机车,比弗利住宅区街道很少会见到机车,加上开机车男孩姿态煞是好看,人的眼睛天生会被美好事物牵引。
下午四点左右,红色机车上英姿飒爽的男孩,风一般穿梭在南加州特有的明亮色彩街道上,越过路易斯威登广告牌;越过普拉达广告牌;男孩和机车的身影映在亮红色的法拉利宽银幕广告牌上,像夏日时节的靓丽影像。
不由自主,让司机车开慢点。
目光追随映在亮红色的法拉利车广告牌上的身影,逐渐近了,是深蓝色的校服,光是从这幅身板就可以猜到,是那款会让校园女孩夜不能寐的男生。
目光往上,触及——
吓了一跳。
迅速别开脸。
是宋猷烈。
怎么会是宋猷烈?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学校上课。
催促司机把车开快点。
街道两边风景飞逝而过。
再回过头去,宋猷烈和他那辆红色机车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小点飞快朝着山顶,很快消失不见。
掉回头。
目光直直望着前方。
参加卡罗娜的婚礼是在年末。
由于飞机晚点,她赶到时婚礼已经来到尾声。
这次回洛杉矶戈樾琇没和戈鸿煊打招呼,戈鸿煊和卡罗娜爸爸有点交情,怕在婚礼上碰到戈鸿煊,戈樾琇躲在会客室里,让人给新娘子传话。
很快,穿着礼服的卡罗娜出现在会客室里。
了解完她最近情况,卡罗娜问戈樾琇要不要和你表弟打声招呼。
啊?眼睛打着问号。
卡罗娜拉着戈樾琇来到窗前。
在一众宾客中,戈樾琇第一眼就看到宋猷烈。
白色礼服,头发打着发蜡,站在紫罗兰花墙下,不可方物。
目光聚焦在那片紫罗兰墙上,说不清是在看花,还是在看站在花墙下的人。
花墙下的人目光环着人群,缓缓往着上方的会客室。
一吓,匆匆忙忙离开窗前。
卡罗娜和她说,她也没想到宋猷烈会出现在她婚礼上。
请柬发到戈鸿煊办公室,来参加婚礼地却是宋猷烈。
“也许我爸爸没时间。”戈樾琇和卡罗娜说。
没在婚礼现场逗留太久,离开前戈樾琇让卡罗娜不要告知任何人她来过。
二零一二年,一月,戈樾琇在一家旅行网站上看到这样一张图片。
图片地点为新西伯利亚的一个站台。
站台旁边有一个路标,在标注着摩尔曼斯克的地标下面,写着:我,在这里找到爱情,结婚了。
一名途经这个站台的旅人把路标连同那行字拍下,传到了旅行网站上。
二零一二年,二月。
戈樾琇来到了摩尔曼斯克。
这个下午,她上了摩尔麦斯克那趟只朝着南方方向开的列车。
列车抵达终点站。
睁开眼睛,对面坐着一名卷发的年轻小伙。
车厢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年轻小伙和她说:我怕你睡过站,又不知道你要在哪站下车,所以,我跟着你到终点站。
“你跟着我到终点站做什么?”冷冷问。
“我怕你迷路,找不到你住的地方。”年轻小伙笑着和她说。
年轻小伙说得没错,她睡过站了。
两人一起下车,一起往下走。
走了一段,戈樾琇看到了不冻港。
初来摩尔曼斯克,一名计程车司机和她说:坐上那趟开往南方的列车,就可以在下午四点看景,在下午四点看夜景是一件美妙浪漫的事情。
这天,戈樾琇和一名陌生小伙在下午四点钟,看了一场夜景。
年轻小伙给她买的热咖啡很好喝。
这一年,戈樾琇二十二岁。
第128章 戈樾琇,我唾弃你(番.上)
(番外.上)
敲门声响起,手机屏幕显示时间为九点十五分,窗外是沉沉夜色。
宋猷烈自然知道敲门声来自于谁。
嗯,戈樾琇回来了,宋猷烈想要度过一个安静的暑假应该有点难。
也许是从心理权威学者们拿到所谓的“健康鉴定”让戈樾琇感觉到飘飘然,敲门声符合正常人设定,理智克制。
从前,她来他房间总是不打一声招呼,也就只有在心血来潮时才会装模作样敲敲门。
敲门声最多维持在四次,你脚步稍微晚些,她就自己打开了,一打开门就质问,是不是不欢迎她。
或许会有人说:“既然这么讨厌的话,反锁门就得了。”
不,不,不可以。
还在乔治镇,在他个头不及她高时,她就说了“宋猷烈,你晚上不能反锁房间门,你一反锁房间门我就会很不开心,本来我就很不开心了,你不能让我更不开心。”
这是戈樾琇条约:我不开心是我自己的事情,但你让我不开心了就是你的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总是在他耳边孜孜不倦强调。
“一反锁房间门,戈樾琇就会不开心。”开始变成一道植入程序,有那么几次,他反锁了房间门,但反锁键就被他自行撤销,有时是半个钟头后,有时是一个钟头后,最长也只维持到凌晨。
这次敲门声超过四次,甚至于比四次还多出一倍,也没自己打开房间进来,更有,敲门声温柔得很。
嗯,戈樾琇十九岁,要当优雅的淑女了,这是她和外公通话时说的话。
淑女?
从度假屋回比弗利山一路上都在骚扰他,刚刚还拿小石子打他的窗户来着。
淑女?
打开门。
说要当淑女的人毛毛躁躁,从他和门缝挤了进来,发末不经意间拂在他脸上,擦过,嗅觉此刻异常活跃,是夜间花粉混合着沐浴水的香气,一种很奇异的味道,但不能否认地是,很好闻。
关上门。
不听使唤,往她靠近。
这样一来,就可以从她身上摄取那种奇异的香气。
她和他说“我的睡裙裙摆被打湿了,鞋子也是。”让她身上好闻的香气越发浓郁,她就站在他面前说得这话。
仲夏之夜。
打湿她睡裙裙摆地一定是夜晚露珠,想象着她的裙摆擦过花瓣,想象着她的脚踩在草尖上,最后停在他的窗前,站于簇簇繁花中。
光是这样想,就让他忍不住想弯下腰,轻揉她被露珠打湿的裙摆,用掌心哄干她裙摆的湿意,再握住她脚腕,把她的脚从打湿的鞋子里解脱出来。
最后,抱起她。
现在,他要抱起她已经是非常容易了。
“要抱起她很容易”这个想法在沉沉夜色中时常会引发他淡淡喜悦和遐想。
但,那是曾经。
如果,一个月之前,他没在那个天蒙蒙亮的清晨看到戈叔叔从妈妈房间出来,宋猷烈想,他也许会那样做,抱起戈樾琇。
那个天蒙蒙亮的清晨,他睡不着,绕着跑道跑了几圈,远远的看到有人从妈妈房间里出来,走进,走进……
是这幢住宅的主人,戈鸿煊,他的戈叔叔。
要怎么理解这个时间点戈叔叔从妈妈的房间里走出来呢?
那一刻,很慌张。
倒是那在清晨走廊走动的男人身影无任何慌张,甚至于隐隐约约间可以窥见狂妄,狂妄的男子背影镶着富丽堂皇的住宅。
站在妈妈房间外,没打开妈妈房间门去一探究竟,也没追上男人身影大声质问,就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变成可笑的人。
这个早上,宋猷烈骑着单车从这条街上绕到另外一条街上,用尽全力,只为了甩掉让他慌张的那个念头。
直至精疲力尽,车往一边丟,躺在篮球场中央。
太阳出来了,明晃晃挂在头顶上。
即使一再否认潜藏内心深处的那个想法。
按照思绪逻辑:妈妈对戈叔叔的作风并不认同,戈叔叔喜欢性感风情的女人,妈妈瘦削且行为刻板,戈叔叔最近和某位性感超模打得火热。
但,脑海里深深映着戈叔叔从妈妈房间离开时的身影,很惬意。
那个惬意的身影毁掉这个清晨的一切一切,就在昨晚,他通过了跳级测试,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
阳光很明亮,但和昨天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那个清晨,从戈樾琇口中说出的“我想你了,每天都在想你”应该会有一点点可爱的吧,也许像那只总是很骄傲的小猫儿难得露出温顺,那温顺让人忍不住伸手想挠它几下。
阳光很明亮,但和昨天已经不一样。
戈樾琇,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和从前不一样的还有宋猷烈。
成长的道路在这个清晨被拦腰截断。
此时此刻。
敲门很有耐心、嘴里说着“我想你了,每天都在想你”的戈樾琇让宋猷烈内心深处泛起一阵快活感。
但那快活感只适合放在阴暗角落里。
好比一无所有的人庆幸着旁人幸福破碎,都是见不到光的。
戈鸿煊不再高高在上让他敬仰,戈樾琇也不再可怜可爱。
从这一刻起。
他要享受,享受那种存储在阴暗角落里的快乐。
充分享受到阴暗角落里的快乐前提是你必须去追求。
某些情绪萌芽,茁壮。
一切如宋猷烈想要的发展,戈樾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单纯,单纯得让他头疼,单纯得……也让他愤怒诅咒。
这个周末下午,在他房间书房里。
小疯子,我要吻你的,你那父亲大人正朝这边走来,戈叔叔应该是想给那两个孩子一个惊喜。
自负独断的商人应该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眼中的两个孩子暗地里给他送上更大的惊喜。
平淡无奇的生活需要让人跌破眼球的转折点,这是宋猷烈献给戈鸿煊的转折点。
宋猷烈得承认,这样的时刻,让戈樾琇温软的身体陷落于他怀里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亢奋。
那种亢奋还夹杂一丝丝愤怒:傻妞,没感觉吗,没感觉到正在吻你的人动机不纯吗?
不是有那样的说法,一名精神病患者具备高于缠人的敏锐直觉吗?你应该推开他!
一点推开他的迹象都没有,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更进一步,依然是无半点抗拒的架势,愤怒持续加强,动作肆意。
戈鸿煊进来了,依然是高高在上,脸部每一丝纹理都写满自以为是。
看着戈樾琇因戈鸿煊的进来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笑,戈叔叔,目前,游戏正在进行中。
如果,您的女儿能聪明一点游戏会应该更加精彩,但,截止目前,她的表现差强人意。
抱她,拉她的手,亲吻她的嘴唇,带着她去做那些可笑的事情等等等等都是针对戈鸿煊的游戏,戈樾琇是这场游戏的一个棋子。
一旦,道德枷锁被解开,欲.望就条条大路通罗马。
被禁锢的劣质根源,获得甘泉的滋养。
午后的图书馆,思想家道德家们撰写的言语被制作成为了严肃书籍,精美绝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在模样,嗯,又一个戈鸿煊。
堆放着严肃书籍的书架下,站着的那女孩叫做鲜于瞳。
鲜于瞳是宋猷烈在华西提夏令营认识的,是那类一看就很乖学习很好的女孩。
一次忽发山雨中让河水漫涨,回营地的路被阻断,他们被困在河岸一整夜,两人翻箱倒柜就只有一个口香糖,口香糖还是从他包里翻出来的。
他把口香糖给了她,曙光来临时,她告诉他,她还有一个中文名字:鲜于瞳。
她说以后你能不能叫我的中文名字。
“鲜于瞳”叫起来很拗口来着,索性,他以单字唤她“瞳。”
华西提夏令营,他和她早就知道,很快,他们还会成为同班同学。
在华西提夏令营,和宋猷烈走得比较近地还有名叫约翰的洛杉矶男孩。
约翰是一个头脑简单但运气特别好的家伙,因一次救人事件成为洛杉矶人的平民英雄,连洛杉矶市长也号称和约翰是朋友,洛杉矶著名高中也朝那家伙抛出橄榄枝。
那应该是全校最笨的家伙吧?很快,这家伙在学校就得了一个“饮水机男孩”绰号。
即使,饮水机男孩随时随地沦为笑柄,但依然每天乐呵呵吃着汉堡,喋喋不休说着心爱的姑娘。
怎么形容叫约翰的饮水机男孩呢?
如果,你和他被困孤岛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前五十五分钟都会是他在说话:说他的家庭亲戚;说他爸爸妈妈是如何的抠门,但就是这么抠门的爹妈却在他成为高中生的前夜,带着他去了消费最低不能下一千五美元的高级餐馆。
说完家人,接下来就轮到他的亲戚。
他的堂姐堂哥会开几个钟头的车来到洛杉矶,就为了帮他在黑色星期五抢一双三折的鞋。
说了一大堆话后,发现一直都是他在说话不是很礼貌,堆上敦厚的笑容说“你也讲讲你的事情吧。”
如果和这家伙一起困在荒岛中的人是宋猷烈的话,也许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说完他的日常:四岁那年我爸爸就走了,是的,是永远走掉的意思,我妈妈叫贺烟,不需要我说,很多洛杉矶人都认识她,我住在比弗利,对了,我还有一个表姐。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那你说说你的表姐吧。”
不,不不,这万万说不得。
一说出来就会被获悉,那叫做宋猷烈和戈樾琇的表姐弟和别的表姐弟不一样,别的表姐弟在互相抬杠时,那对表姐弟正在玩亲亲游戏,更有,亲亲游戏玩着玩着就来到危险边沿,他知道自己表姐的胸部结构,依靠用手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