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半晌,听见坐在对面的陈诗敏说,“你去恋爱,就有灵感了。”
她笑,“和谁?”
“顾……”陈诗敏纠结,想不起他的名字。
卓楚悦摇摇头,并没有帮她解惑,而是说,“有一件事,十五岁我羡慕过,二十岁认为这样的想法很幼稚,现在,又想继续幼稚。”
“什么事?”
“说不清的。”
“要说就说,不要吊人胃口。”
“不是不想说,是有点难为情,你不要笑我。”
在詹士杰大谈自己的爱情观点时,她已经忍住没有说,不用你来提醒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陈诗敏眼神炯炯,“先说来听听。”
“顾崇远再好……他也不是梁明轩,任何人都不是他,世界上只有一个梁明轩。”
他不是冰岛人,不需要她学习冰岛语,他就在她身边。
“他教会我三件事情,要珍惜时间,享受人生,珍爱自己,我一生受用。”
陈诗敏不知如何接话,喃喃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却不是我的爱人。”
卓楚悦转头向玻璃窗,企图烘干眼睛。
“你终于承认了!”
“至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陈诗敏差点跳起来,“你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他!”
“我担心告诉他的时候,我就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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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卓楚悦在晚餐桌上喝了半瓶红酒,坐在出租车上想要吐,忙叫司机停车。
一下车,她扶住墙干呕,浓密的长发瞬间倾落下去,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捞起头发,直起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感觉好点。
离她的小公寓已不远,走在悄静街道上,路灯照得茂盛的树叶油光发亮,从底下走过,水珠滴在她脸上,她以为下雨了,伸出掌心,一无所获。
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她没有回头,往旁边让开一步。
又按一声喇叭,才使她转过头来。车子在路旁边停下,她弯腰看见开车的人。
卓楚悦上前,惊喜说,“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路过。”顾崇远又说,“上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问着他,“你要去哪里?”
“本来准备回家,兜一圈见到你,所以先送你回家。”
卓楚悦提起手腕看一眼时间,说,“现在十点半,我家的门锁是不会开的。”
“为什么?”
“因为它说,滚出去玩,凌晨四点再回来!”
顾崇远笑一下,望住她,“你心情不好?”
“谈不上好不好。”卓楚悦一边说,一边将头发高高扎起来。
他沉吟,“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她拧起眉头,与他对视中,思考。
忽然,她舒展开眉间,打个响指。
推开一间酒吧的门,灯光是琥珀色,几乎都是外国人,怀疑身处异国,气氛俏皮。
唯一的聚光灯下,是一位拉美女歌手,她性感的嘴唇贴着麦克,正在唱The Marvelettes乐队的《Please Mr. Postman》。
她拉起顾崇远的手腕,带他穿过层层的人,游到舞池。
她松开他,在节奏里摇摆身体,晃动细长的胳膊,米白吊带衫裹住她单薄线条,露出扁扁的腰,发尾轻扫肩颈的雪白皮肤。
她跟着唱出,“Why don\'t you check it and see one more time for me……”
卓楚悦又喝下好几杯酒,从洗手间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看见一位身材婀娜的女人,在搭讪顾崇远。事出有因,周围男人都散发出如鱼得水的浓烈荷尔蒙,只有他是清爽的微风,稀有动物。
顾崇远见她走来,下巴扬向她,“我女朋友。”
卓楚悦缓缓坐下,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女朋友一样,盯住面前的女人,再飘向他。
他摇摇头,装傻说,“不认识,也许是想请我们喝酒。”
女人耸耸肩,转身离开。
卓楚悦趴在吧台上,不敢再喝一口酒精,她会彻底失去意识,顾崇远一定会安全送她到家,她是怕自己烦到他。
其他的情况,她都不担心。
那么像梁明轩的人,不会趁人之危。
没有拉上窗帘,日光照满屋子,卓楚悦睁开眼睛有一会,自沙发里坐起来,脑子糊成一团,呆呆望住明亮的地板。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顾崇远把她架回来,她实在太困了,往沙发一躺,扯上毯子盖住自己,昏睡下去。
她佩服自己,脸上的妆没有卸,衣服没有换,连牛仔裤都没有脱下,浑身不舒服,还能睡得着。
听见手机嗡嗡响,她掀开毯子摸到自己的手机,是没有动静的,见鬼。
刚觉得惊悚,就发现茶几下,还有一只陌生的手机,声音来自它。
来电人——罗小倩。
她没有接起,也知道是谁的手机,准备物归原主。
她淋浴刷牙,快速收拾完自己,打车来了写字楼,走进修理钟表的小小公司,见到打进顾崇远手机十几通电话的女孩子。
罗小倩愣一下,打招呼,“嗨!”
“顾崇远在吗?”
“他在里头。”罗小倩指向她身后的工作间。
卓楚悦开门进去,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喏——”
顾崇远反应过来,“哦,在你家?”
“学长的手机怎么在你的?”罗小倩在门外叫起来。
“昨晚我喝醉,他送我回家,不小心落下了。”
顾崇远纠正时间,“是今天凌晨。”
“只要天不亮,都是晚上。”
罗小倩听到他们的对话很有默契,狐疑说,“你们两个……”
不等到她说出来,卓楚悦笑着回答,“不是。”
罗小倩将不开心摆在脸上,嘟囔,“我才不信呢。”
卓楚悦干脆地说,“我有喜欢的人。”
她愣住。
“先走了,我还要上班。”
看着卓楚悦走出去,罗小倩醒神,逃回自己的电脑桌后面。
但她忍不住,小心翼翼探出头,望见顾崇远神情如常,做自己的事情。
她眼珠睩睩,有几分窃喜。
卓楚悦到美术馆上班,已是下午三点钟,因为身体年轻,宿醉的疲劳完全消尽。
她正点着下巴,站在白墙前犯难,手机电话忽然响起。
是母亲打来的。
“今天下午外公爬山的时候,把腿摔断了。”
她惊得掩住嘴巴,“现在外公怎么样?”
“进医院了,具体我也不太了解,你爸爸在美国出差,舞蹈协会邀请我来做比赛评审,最快要三天以后,才可以飞回家。”
“我,我回去。”
“工作走得开吗?”母亲犹豫说,“不如,我让文姨……”
卓楚悦打断她,“不用,我马上回家。”
尽管大多数的事情,卓楚悦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她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当晚下起雷雨,只好搭第二天早上的飞机,近中午落地,赵城来机场接她。他简直是她的助理。
坐在车上,他说,“梁总他,大概要晚上七点才落地。”
卓楚悦诧异,“他也回来?”
赵城同样的表情,“他没有跟你说吗?”
她没再问下去。
到了医院,她走进病房,外公外婆的目光一齐投来。
见到是她,外公继续看电视,外婆继续削苹果,“哎,也没什么事情,还特地叫你回来一趟。”
卓楚悦睁大眼,“这样也叫没事情?”
外婆嫌弃的说,“医生都说静养就好了,这老头,一点点小伤,小事化大。”
卓楚悦无奈,在病床旁边坐下。
“来,吃苹果。”
外婆把苹果切开,一半给她,另一半竟然是给自己的。
“今天几点可以出院?”卓楚悦问。
外公出声抱怨,“一早就可以走了,你外婆要等到现在。”
外婆瞪住他,“不等外孙女来接你,你自己飞回去呀?”
卓楚悦忍不住哈哈笑出来。
车子已等候在医院大门前,看见卓楚悦推着轮椅出来,赵城马上前来,接下她外公坐的轮椅。
卓楚悦向家人介绍,“这是赵城。”
外婆眼睛冒光,问她,“是你男朋友呀?”
“不,不,我是司机。”赵城连忙说。
她说,“城哥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有女朋友的,要办婚礼了。”
赵城喜气满面地说,“到时候请你喝喜酒,记得赏光。”
从医院回家,又载外婆去买菜,忙到傍晚,赵城衬衫袖子快要卷到肩上,才坐下来吃外婆烧的饭菜。
外婆说,“多谢你呀!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他诚诚恳恳说,“不会,今天我的工作就是负责你们出行安全。”
于是,外婆就不见外地,叫他在家中照顾外公,她要带楚悦出门去。
出门前,外婆把保温杯塞进卓楚悦怀里。
外婆带她步行十分钟,来到附近的一间大教堂。
教堂里,灯都亮起,光柔柔晕开,落点是一排排长椅上。
发觉她怀中的保温杯纹丝不动,外婆奇怪的说,“你抱着它干什么?”
她更纳闷,“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一直抱着了。”
“煲给你喝的,当归党参乌鸡汤!”外婆催促她,“赶快喝掉!”
“哦。”她慢吞吞打开。
外婆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我装进去时已经是温温的,再不喝就凉了。”
不是周末,来教堂的人不多。
卓楚悦悄悄向后退,退到最后面坐。
当彩绘玻璃下传来赞美诗的歌声,她低头,假装不在场。
不知过多久,她身旁坐下一个人,只看见他深色的男装裤管。
如果是很熟悉的人,可以从气场感受到他是谁。
他低下头,对她耳语,“这是什么?”
感觉耳朵痒痒的。
卓楚悦抬起头,看到他,再低眸,将外婆给她的汤,倒进杯盖,“你尝一口。”
即使有迟疑,他还是喝了一口。
“党参鸡汤?”他说。
“好喝吗?”
“我应该说实话吗?”
卓楚悦笑起来,“我家没人有做菜的天赋……”
“可能是它冷了。”梁明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