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臣——飞雨千汀
时间:2018-12-13 09:48:23

  苏妁这厢下了马车,看着前头巷子里的苏府,拎紧了手中的小包袱,不由得喜上眉梢。
  
  心忖着最后这两册书也已弄到了手,此后的苏家将彻底远离灾难,只余太平。
  
  正抬脚往前走,她忽觉手腕儿被人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人便往一旁的空巷中跌去!
  
  好容易扶着墙站稳身子,苏妁惊骇的回头去看,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最为厌恶的脸!
  
  “杜晗昱!”她眼冒愤火,这人竟还敢欺上门来了!好歹爹爹如今也是食朝廷俸禄的从五品通政司左参议,简直欺人太甚!
  
  却见杜晗昱一脸紧张的伸手来扶:“苏妹妹,你没伤着吧?方才我是太心急了才出手拙了些……”
  
  边说着,他的手扶上苏妁的胳膊,恶心的苏妁用力一甩!低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欺她苏家刚搬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无甚街坊邻居照应?可是光天化日的,天子脚下,他还敢明抢不成!
  
  杜晗昱敛了敛紧张之色,转而哀求:“苏妹妹,我是诚心诚意来给你赔礼的。那晚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完全神智不清才冒犯了妹妹。我在苏府门外等了妹妹两日两夜,还请妹妹大人有大量……”
  
  说到这儿,他面露惭仄的低了低头,声音比先前小了此许:“万万勿将那晚之事告诉苏伯伯。”
  
  苏妁脸上怔了怔,心中纳闷的是,杜晗昱竟如此怕她爹知道此事。
  
  其实这两日她回想着大家的话,也大约捊明白了爹娘送她去杜家的意思。
  
  表面说什么杜夫人将她当半女看待,其实当年不过就是爹娘生病,怕病气过到自己身上,才将自己托给了杜夫人几日。短短数日,感激有之,但若说母女情份就太夸诞了。
  
  更何况自打这回进了杜家,就一直住在杜晗昱所居的偏院儿。是以,看来爹娘是真如杜家人与汪语蝶所言,私下给她与杜晗昱订了亲。
  
  她也很想今日回家问问爹娘为何要这般做,但不管为何,她都笃信爹娘是为了她好。只是既然如此,杜晗昱又何需怕轻薄之举被她爹知道?
  
  见苏妁许久不答,杜晗昱又继续自责:“我知道我畜生!可苏妹妹你想,若是苏伯伯得知我欺负了你后又转头求娶福成公主,定会气的卧病!”
  
  “故而妹妹断不可与他人提及此事,不然惹公主不快事小,毁了妹妹清誉无法再嫁事大啊!”
  
  “妹妹那日也狠踹了我两脚,若妹妹还是气不过,实在不行你再打我两……”
  
  “啪——啪——”不待杜晗昱最后这句说完,脸上就盖过了一阵儿火辣辣!
  
  真打?杜晗昱双手捂着两侧的脸颊,只觉那辣意渗入肌底,渗入血液!心道这么娇弱个姑娘,十指纤纤还没根儿玉箸粗,这回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但他张口便喝彩似的道:“好!苏妹妹教训的好!”紧接着又换了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妹妹这下可出够气了吧?”
  
  苏妁也不知如何才能彻底出了这口恶气,眼下她想不出何惩治法子,却也不想就此轻饶了他。既然他如此怕她将事闹大,从而坏了他的驸马路……哼,这也算小辫子捏她手里了。
  
  “杜公子,您不是说来赔礼的吗?打算怎么个赔法?”这会儿苏妁倒也情绪平定了。
  
  杜晗昱原本只想着好生致歉,并未想过正式拿出赔偿,不过既然她问了,那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便都不算事儿了。
  
  “一百两黄金如何?”他豪爽道。
  
  苏妁心下冷嗤一声,这一百两黄金若是早两天,她还真有用处。可眼下书都拿到手了再要这一百两还有何用。
  
  便痛快推掉:“金银免了,我若真收了这么一大笔金子,那事儿反倒瞒不住了。这样吧,听说你们杜家看中了城东一片旺地,想将人家整个村子的祖屋收来改建祠堂,可有此事?”
  
  杜晗昱一愣,心下骂道这定是苏妁住在偏院儿那几日听到下人们嚼舌根了。
  
  但他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认道:“是有这么回事。”
  
  既而眸中带着几分对鬼神之说的敬畏,娓娓道:“头几月有个方士来到杜家,对我爹说杜府祠堂压了太岁,四角红云覆罩,今秋八月恐有血光之灾。唯一的破除法子,便是在东边找处紫气祥应之宝地重修祠堂。”
  
  闻之,苏妁莞尔笑道:“那方士所见红云该是鸿运当头之意吧?保不准儿是预兆你今秋八月要荣登驸马之位呢?”
  
  杜晗昱眸中恍惚了一下,突然觉得这说法倒也有理。“苏妹妹提及此事是?”
  
  苏妁敛了奚落之意,神色庄肃道:“你若真心诚意赔礼,就将人家无辜百姓的祖宅还回去!世代蛰居之处,被你们杜家一夜间夺了去,听说还闹出了人命!若你们再一意孤行,纵是建好祠堂,夜夜被人投石送火的,祖先又焉能得片刻安生!”
  
  这话虽不中听,但杜晗昱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阵子为了拆那些破旧祖屋,何止闹出人命,至今已有五人在抗争中被打死,他也担忧再这样震慑下去会闹出大事。
  
  更重要的是纵是那祠堂建得再好,他娘的牌位也进不去!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发誓不将此事说与旁人,我便立即回府劝父亲放弃那个村子,即刻便将土地屋舍返还村民手中!”
  
  要说之前他或许还没把握劝动父亲,可如今他就要当驸马了,他已是杜家最尊贵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有很多伏笔……
 
  第三八章
 
  苏妁离家这些日子, 恰巧也是苏家迁府最为忙乱的一阵儿。她进门时,远远瞧见霜梅正带着几个新招的丫头分配各屋的杂物陈设。
  
  “小姐?”霜梅抬头时忽见苏妁, 两眼愣直,似还有点难以置信。说起来, 主仆打小同院儿一起长大, 还从未分开过这么多时日。
  
  晏晏笑着, 苏妁朝她走过来, 霜梅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紧跑两步迎上去就将苏妁抱住:“小姐你可回来了,霜梅都想死你了!”
  
  刚想伸手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霜梅推开,蓦地苏妁想到她教的那招儿踢·裆术救了自己一命, 顿时又觉得她立了一功,便附和着也张开双手抱了抱她。之后才轻轻推开:“好啦!你看看你这点儿出息, 才分开几日啊,就哭鼻子!”
  
  霜梅抹抹泪儿,盯着苏妁看了一会儿, 才终是破涕为笑,伸手接过小姐手中的包袱, 催促道:“小姐,你快先去正堂吧!老爷夫人这会儿都在那边儿呢。”
  
  “好。”
  
  如今苏府的正堂能有在朗溪县时的三间大,苏妁进门便见爹娘正万分难得的聚在同桌品茗, 显然是迁了新府心情畅快。
  
  “妁儿回来了?”桐氏激动的起身,像迎回门的新媳妇般嘴上笑着,两眼却噙着泪花儿。
  
  苏明堂虽未像桐氏那般情绪外显, 但眉眼间也挂着强掩不下的喜悦。
  
  “爹,娘。”苏妁走至堂中娇娇的行了个家常礼,轻按下娘亲,也拉了张椅子与爹娘凑在同桌。眉梢眼角皆是夷愉,自顾自的持起提梁壶往一只空杯倒了五分满。
  
  连饮下这杯茶时都是笑眼弯弯。
  
  她是当真高兴!从这一刻起,苏家上下三十六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可爹娘不知,见她如此欢喜,只当是与杜家公子相处的甚好,小姑娘动了春心。
  
  “妁儿,快跟娘说说,这些日子在杜家过得如何?杜夫人……可还好?”
  
  苏妁嗔怪的斜桐氏一眼,“娘,您就别装了。当真是杜夫人思女心切寝食不安才要我去的?可我怎么看着她比我吃的还多!”
  
  一听这话,桐氏就知女儿什么都知道了,便也不再佯作。其实原本那些说辞也只是先将女儿哄过去,并没打算瞒她多久,眼下戳穿了,桐氏便笑笑,不再绕弯子:“妁儿,那位杜公子……”
  
  “那位杜公子就要当驸马爷了。”不待桐氏问完,苏妁便抢着回道。
  
  “什么!”这下苏明堂坐不住了,愤而站起!
  
  苏家人至今还皆未听到此风声。一来是苏明堂官阶低,上不了朝堂赴不了宴;二来刚迁至戊京,没什么好友,加之连汪府近来也不走动了。
  
  桐氏担忧的蹙起眉头,看向苏明堂:“老爷,您不是说杜大人回函同意了这门亲?妁儿都住过去了,如今他们又悔亲,那我们妁儿以后还怎么……”
  
  一时激动,桐氏竟忽略了女儿就在身旁。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女儿,见她正气鼓鼓的瞪着他们夫妻。
  
  “妁儿……”桐氏伸手想去摸摸女儿的头发安慰下,却被她挡了下来。
  
  苏妁也站起来,两手撑在桌案上,一脸的委屈:“爹、娘,居然还是咱们家写信去求的杜家?可这到底为何啊!你们是怕妁儿丑到没人要,日后嫁不出去么?”
  
  “不是,不是,娘的妁儿这么漂亮怎么会嫁不出去。”桐氏忙揽过她哄道。
  
  苏明堂起身拂袖离开正堂,只对桐氏留下了句:“罢了,全告诉妁儿吧。”
  
  接下来,桐氏便将收到御赐之礼后的一番猜疑说给了苏妁。其实爹娘的这些疑问她也至今想不通,爹爹莫名的升迁,赏赐中比别的府上多了香脂和蜀锦……
  
  可是她能确定的一点是,爹娘以为的她那阵儿半夜归家‘不规矩’,是在外头有了什么人,这是错的!
  
  既然如今书全弄回来了,她也不打算瞒了,便将偷书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娘,只不过掠去了前世的因由,只说是无意翻看时发现了那首可能招祸的诗,之后她又回房将书拿来给娘看。
  
  桐氏骇然,回房便将此事转述给了苏明堂。苏明堂死都未料到女儿半夜不归家,竟是在外奔波这事。
  
  他单手抱着那册书,双眼盯着那首要命的诗盯了半晌,才匪夷所思道:“这首诗并非出自我手。”
  
  桐氏愈发骇怪,走到苏明堂身前抬手指着那一页:“可这不就印在这儿吗?”
  
  苏明堂这才后怕的频频蹙额拍头,感叹道:“怪我,都怪我太大意,只看了校阅时送来的初本,印好后未再一页一页的仔细查阅!”
  
  他毫不犹豫的将那页撕下,拿着那张纸在桐氏眼前晃了晃:“夫人,你可知就这小小的一张纸,能要了咱们全家老小的性命!这回可真是多亏了妁儿啊……”
  
  桐氏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如今谢首辅独霸天下,自家老爷这本诗集若是被他看到,可想而知后果。如今事情明朗了,她越想过去越觉心疼:“老爷,那时妁儿半夜归家,宁可挨您的戒尺将手抽烂了,也不肯说出实话来。你说这孩子怎的这般傻?若是当时说了,大不了咱们逐府登门讨回便是,何需她受这么多苦!”
  
  “哎,妁儿是担心说出来了,全家人心系在此事上,惶惶度日。”苏明堂两眼浑浊的感慨道:“再者,若是我公然去各府登门讨回,非但开罪了诸位大人,还容易引起猜疑,反倒会置身危险。”
  
  “可是老爷,您说那诗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刻板时刻错了,误将他人的诗刻了进去?”
  
  苏明堂站在窗前望着混沌的天空,双手负至身后:“这种诗谁人敢写?便是写了谁又敢拿去印制成册?”
  
  “老爷,难不成是有人要借着您出书之际,陷害咱们苏家!”
  
  顿了顿,苏明堂沉重的将头点了下,这的确是唯一可能。
  
  ***
  
  朗溪县热闹的集市长街上,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马车上跳下,径直钻进了街边的金石印坊。
  
  “老板,我是苏县令府上的,奉老爷之命来查阅下《鹊华辞》的刻板。”小厮温和敦厚的笑着说道。
  
  那印坊老板看着他蹙眉挠了挠头:“苏县令那册书的刻版不是头两天才派人来查阅过?”
  
  小厮脸上讪了讪,摸着头一副为难表情道:“可能是上回来办事儿的没查明白,劳烦您再让我看一遍吧。”
  
  印坊老板着伙计将人带去库房,让他自行在那一堆刻板中翻阅。因着曹管家提前嘱咐过是在书的中间位置,故而他顺着那标注好的页码找起来倒也没多费劲。
  
  一个时辰后,小厮便回到了戊京的学士府内。
  
  曹管家带着人直接去了老爷书房,小厮如实禀道:“老爷,那刻板的中间一张不见了。而且听印坊老板说,在咱们之前几日便已有苏府的人去调阅过,想来是那次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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