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黄氏满脸愧疚地对她女儿道:“凤娘,你爹这情况,你出嫁的事就再等等吧。”
陶凤娘脸上明显不悦,她勉强笑道:“娘,你和爹感情好,想多在一起,牺牲女儿的幸福也是应该的。”
陶黄氏听出女儿话语中的意思,不由地怒哼:“你就这么恨嫁?”
而后她又忍不住抹泪,道:“你这种白眼狼,爹娘真是白养你了。”
陶凤娘立马有些慌了,她娘这么说了,是不是等于她的嫁妆更加拿不到了?
她连忙讨好地扶住她娘,拿出绢帕替陶黄氏擦眼泪,赔笑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是想爹好的。”
那药吃下去,果真对陶老爷子有续命的作用。陶凤娘愈发着急,药越吃越多,钱越来越少,家里还出得了她的嫁妆吗?而且只要她爹还躺着,作为女儿怎么出嫁?现在就是她能等得了,陈家也等不下去啊。
这陈家做生意的地方并不固定,他们家也是随着生意的变动搬家的。她好不容易勾搭到陈家公子,引得他同意娶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一天夜里,陶凤娘左思右想,终于干出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她给她爹的药中下了致命的毒。将药端给陶老爷子的时候,她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陶老爷子病得重,也没察觉到不妥,便喝了几口下去。
陶凤娘手抖得厉害,越想越害怕,她连忙将药碗夺回,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声音发抖:“爹,你别怪我。谁让你明明没得治了,还非得用家里的钱,拖着不肯走。你也想要女儿嫁得好的吧?你走后,女儿就能嫁到陈家去了,那可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陶老爷子瞪大了双眼,面目发青,颤抖地指着陶凤娘连咳:“你……你……”
陶凤娘见她爹这副狠极的模样,吓得拿碗就跑。
没多久,她又害怕她爹留下什么证据,慌张地跑回来,门一开,里头的油灯正巧被带进来的风吹灭了。
她爹死了,死不瞑目,随着外头月光的打进来,双眼发直,正死死地盯着她。
月色下,阴森可怖。
☆、鸡米花和黑娘子
陶黄氏一醒来便是哭得凄惨,捶胸大喊:“天呐,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让我知道这些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算了。”
陶九金和陶什连忙上前按住奶奶的手,防止她伤害自己。
陶有力也红了眼,眼中还带了红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妹妹当年没等他回来,就草草地将爹下葬。更是不顾爹的丧期,急着出嫁。现在他也总算知道为何这妹妹出嫁后就再不回来。
安抚住陶黄氏后,云珍珍让丈夫等人有话出去说,不能再刺激婆婆了。她自己则留在陶黄氏床边,好随时照看婆婆。
陶黄氏对于有这样的好媳妇,内心还是开心的,但是一想到养出个如此歹毒的女儿,她就忍不住流泪。
陶九金回屋后,不禁连声叹气,她对着陶什轻声道:“阿弟,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做这些?有些真相太残忍了,对奶奶来说,或许这辈子不知道才是好的。”
之前陈守才说陶家或许有什么令陶凤娘害怕的东西,陶九金听后很在意。她和陶什讨论一番后,得出结论,陶凤娘最怕来到她爷爷临走前住过的屋子。就像之前她奶奶说,可以让这姑妈一家住这屋子,她姑妈那活见鬼的样子也确实可疑。
陶九金总觉得应该进去好好搜寻一番。不过这间屋子她奶奶看得比较牢,寻常时候不喜欢别人进去乱动。而这搜东西自然得弄乱屋子了,没个合适的理由她奶奶肯定不同意。
所以把她爹引过去,让她爹在屋顶蹦几下,屋顶塌了,人下去了,屋子自然就乱了,她就可以借口帮忙收拾东西来查查这屋里有什么。不过也多亏她爹给力,不然她就得想别的馊主意——嗯,办法了。
没想到,她爹摔得这么好,直接把关键证据摔出来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陶什轻轻地握住陶九金的手,摇摇头,还未等他安慰,他姐姐已经笑了:“阿弟,你这么一副凝重的表情做什么?还牵了姐姐的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想占便宜?”
陶什无语地扔开陶九金的手,抱臂翻白眼。
“其实我觉得爷爷既然留下证据,就说明他并不想原谅这姑妈。杀人偿命,更何况是这弑父之人。”陶九金正正脸色,一拍桌子道,“走,阿弟我们抓人去!”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陶九金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毕竟这方圆百里还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她弟跟着。再不行,还有老干妈雨伺候嘛。
她以前也有调皮大晚上出去溜达,然后就遇到抢劫的了,刚开始她还会选择舒展舒展筋骨,亲自动手。后来懒起来了,只要有人抢劫,她就在一旁淡定地坐好,拿出随身带的瓜子,一边嗑,一边吟唱“mmp”之歌。这首歌没什么别的歌词,全程只有“mmp”。
再后来,她就成了方圆百里正义的小恶魔,时不时出去打劫抢匪。一时间,周边乡里再无人敢夜出抢劫。有句话在当地抢匪界很流行,挥着大刀抢劫,拄着树枝回家。
陶九金跑出屋去,牵了门口的黑娘子,难得温柔地摸摸它的脑袋,鼓励道:“娘子,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陶什正好收拾了下出来,听到这称呼,不禁被噎了一下,斜扫了他姐姐一眼。
黑娘子一直被陶九金欺压,对于她的命令自然不敢反抗。
陶九金带黑娘子去陶凤娘之前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让它对着梳妆台上的梳子狠狠地嗅了嗅。
见黑娘子似乎胸有成竹了,陶九金又鼓舞道:“看你的了。要是你今晚能成功把这杀人凶手找到,今年冬天我就不剃光你的毛了,给你留几根过冬。”
黑娘子似乎听懂了,眼睛发亮,尾巴摇得跟风扇转起来一般,还兴奋地“汪汪汪”。
陶什莫名很心疼这只瘦黑狗。
陶九金收拾一番,背上小布包,装上补充体力的小零食,而后松开黑娘子脖子上的绳索。
黑娘子一得释放,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飞窜出去。
陶九金感叹他们家这只黑娘子不愧是她爹妈当年的专业送信狗。瞧瞧,这速度,不知道地还以为它脚踩滑板,专职摩擦摩擦。
陶什和陶九金立马施展轻功,紧随这只好似拥有飞毛腿的狗。
离家已经有一段距离,两人到了一个分叉路口,黑娘子突然停了下来,左闻闻右闻闻,很是纠结。最后它干脆蹲坐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陶九金忍不住为他们家的狗鼓掌,不愧是他们家的神犬,竟然还懂得席地思考。
反正漫漫长夜,她也不急。陶凤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陶九金也不担心她能跑多远。
一路轻功飞过来,陶九金觉得肚子也瘪了些。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她准备先吃些零食补充体力,首先从布包中拿出的是一包鸡米花。
这鸡米花用上好的鸡胸肉制成,取鸡胸肉切丁,用盐,香料,蛋清腌制后,再裹上生粉,蛋液,放入油中炸至金黄酥脆。取出后,陶九金又在上面撒上香粉,涂上自己特制的糖醋酱汁。
陶什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说好出来抓人的,她竟然还有闲情吃东西。
陶九金见弟弟看过来,连忙取出另一包鸡米花,讨好地递给陶什,道:“阿弟,我前世肯德基店的火爆食品——鸡米花,我改良了下,屈尊尝尝呗。”
听到是和姐姐前世有关的,陶什眉毛微动,有了兴趣。
陶什接过鸡米花,用竹签挑了一个放进嘴里。鸡米花酥香,肉质上乘,味道咸淡适中,再配上酸甜的酱汁,就更为诱人了。
“怎么样,垃圾食品是不是吃起来也特别棒?”
“垃圾食品?”
“是啊。这东西用的香料多,又是油炸制成,吃了容易上火,脸上还会爆痘痘。更致命的是热量高,是减肥的死对头。”
陶什顿时觉得手上的鸡米花有点沉重。
“不过人就是如此,往往为了享乐,无视会有的下场,到最后报应还是会来的。”陶九金送了一个鸡米花到嘴中狠狠地咀嚼了几下,想起某些人,她的目光中就多了几丝无奈和厌恶。
陶九金和陶什把鸡米花吃完了,黑娘子还在路岔口杵着,这下子陶九金怀疑她家大黑狗是不是睡着了。猛地一踹黑娘子,黑娘子呜呜嚎了一声,被惊得随意挑了一条路。而后如同尾巴着火般急速地冲向前。
最后黑娘子很给力,给力得令陶九金痛心疾首地奖励了它一个爆栗。
因为黑娘子找到的并不是陶凤娘,而是陈小雅。想想也是,她们母女两一个屋,梳妆台上的梳子自然也不是只有陶凤娘一个人用的。
不过这遇到她的地点倒是有些诡异,是个周边无一人的野外。这里四周的树木高大而立,正巧此时风将乌云吹开,树木被冰凉的月色笼罩着,个个仿若鬼差一般,阴森恐怖。
当然,陈小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环境就害怕了。她手上拿着一把铲子,铲子上带了不少新鲜的泥土,她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粉嫩的衣衫更是被染黑了好几块,就连头上簪着的粉色珠花都脏了些。
她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一边蹦跳一边嬉笑。腰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和她发间流苏上的铃铛应和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那笑声更是清脆,有着少女的清纯之感,可是在这么寂静冷清的环境下,陶九金听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陶什身边靠了靠。
陈小雅发现前方有人影,一仔细看,发现是陶九金等人,顿时眼睛发亮,笑得更加开心了,如同饿狼看到羊咩咩一般。她连忙迈开步子,提起粉衫襦裙快跑了过来。
大概是陈小雅来势汹汹,黑娘子都被惊得冲着陈小雅凶恶地狂叫,陶什也不自觉地挡在了陶九金前面。
“九金表哥——”陈小雅用铲子朝着陶九金挥了挥,带动上头嵌着的泥土簌簌落下。
陶九金嘴角抽搐,只能蹂/躏黑娘子头顶的毛来冷静冷静。黑娘子头顶的毛已经很稀疏了,再拔估计就成秃头狗了。
陈小雅越来越近,看这架势是想往她身上扑,陶九金吓得立马窜到陶什背上,用胳膊环住她弟弟的脖子,大声嚷嚷道:“陈小雅,你……你别过来!”
陶什心情大好,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他尽量自然地将一只手放到身后,托住他姐姐,防止她摔下去。
陈小雅一时没办法扑到陶九金身上,她停住脚步,手上揉捏着腰间的银铃铛,面上仍是一副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觉得陈小雅应该淡定了,陶九金才从陶什背上跳下来,奇怪地问:“陈小雅,你在这做什么?”
“埋我爹呀!”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矫情一会,很感激现在看我文的baby们~
你们都是肯陪我这只蠢虾成长的,感动ing~
每一条评论都有好好看,谢谢大家~
☆、糖炒栗子和不正经
陈小雅抬头冲着陶九金眨眨眼,神情轻松又愉悦。
陶九金被表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吓得她手上的糖炒板栗都掉了。
凉风拂过,树枝摇曳,落下枯叶一片。
“陈小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陶九金稳了稳心神,塞了一个剥好的糖炒板栗到陶什口中,而后厉声问。
陶什被他姐塞一口板栗,表情无语,嘴巴还是乖乖地咀嚼起来。
“我知道呀,我亲手埋了我爹。”陈小雅举了举铲子,笑问,“九金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孝顺?”
陶九金瞪圆了双眼,不免觉得这话可笑又可怕。
她突然产生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活埋了你爹?”
陈小雅掩嘴轻笑道:“九金表哥,活埋多累呀!”
气氛一时间更加诡异。尽管如此陶九金还是忍不住诽腹,姑奶奶诶,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
“他突然死了,我大度地埋了他。”陈小雅又道。
陶九金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奇葩表妹的脑回路她真的跟不上,埋爹还能用上“大度”二字。
“他怎么死的?”陶什声音低沉,话语间倒没有太大情绪。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反正他都死了。”陈小雅微微低头,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石头继续道,“你们就别管了,这事连我哥都不关心呢。他只是遗憾没了做公子哥的机会,现在他应该回外婆那儿吧。连爹都懒得埋,真不像话,真没良心。”
不不,姑奶奶,你们兄妹两个比良心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听到那下流界的佼佼者又回她家,陶九金顿时黑了脸。好在她一向乐观,马上往好的方面想去。至少自己还能多个沙包不是?而且还是打着完全没有负罪感的那种,越打越觉得自己是个正义的小恶魔。
倒是陶什,听说陈闵才走就回来了,面上难看地难以描述。
陶九金赶忙安慰他:“阿弟,你看你最多就一只恶心虫会惹到你,看看我,每天除了忙着做你的护花使者,还得应付——”
说着,陶九金用眼神瞟了瞟陈小雅,意思很明显,她还得肝这个一天到晚想嫁她的熊孩子。
她摸摸脸,对月长叹一声道:“长得吸引妹子是我的错吗?”
陶什斜视了陶九金一眼,冷哼道:“无耻。”
“九金表哥,其实我不是单纯看脸的。不过你说的没错,你这张脸,的确太吸引狐媚子了,比如杜茵茵那丑八怪,一看就是看中你那张脸的肤浅女人。说真的,有的时候,我真想抽死那些狐狸精。”陈小雅哼哼道,“要不你毁了你那张脸吧,省得狐狸精络绎不绝。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陶九金:“…………”
阿弟,救命!有变态!
陶九金向陶什投去求救的目光。
陶什一声不吭地挡在陶九金面前,无形中在维护她。
陈小雅戳戳小指,一脸单纯地抬脸:“我说笑的。其实我也舍不得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