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坚果,这些老鼠可就大的多了,蒋惜惜的长剑在雕塑身上上下飞舞,将那些老鼠全部腰斩,灰黑色的身子“啪啪”的掉落在桌面上,溅起一片片血花。
终于,雕像上面只剩下一只老鼠了,它趴在最顶端,乌溜乌溜的小眼睛慌乱的望着下面断成两截的同类的尸身。
蒋惜惜冷笑一声,长剑朝它直飞过去。
“噗”。
它的肚子被扎穿了,身子被剑带的飞出去,直直的钉在雕像后面的一道木门上。
“原来这里竟有一道暗门。”蒋惜惜走过去,刚要将剑拔下来,木门却“吱扭”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粉紫色裙子的年轻姑娘从里面闪了出来,她的动作有几分慌乱,差点撞到了木门上那只锋利的宝剑,待看清楚剑锋上那只被扎得血肉模糊的老鼠时,她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连叫了几声老娘。
蒋惜惜忙将宝剑从木门上拔掉,嫌恶的甩掉那只老鼠后,她将那姑娘搀扶起来,刚要将实情相告,却发现门缝里闪过一个人影,虽然只是一眼,她还是将那人看清楚了,那是个男人,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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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蚕神
只扫了一眼,蒋惜惜就赶紧将头低下,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好在那姑娘抓着门环慢慢将门关上了,她看着满桌满地被分尸的老鼠,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天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该死的耗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说完,她又瞄了蒋惜惜手中那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剑一眼,“它们都是被你杀掉的?刚才那些动静都是你搞出来的?”
蒋惜惜这才注意到她明黄色的抹胸还没穿好,露出洁白的一截胸脯,于是手轻轻指了指,提醒她注意。
那姑娘瞟了她一眼,嘴巴中不屑的嘁了一声,转过身子将衣服整理好,这才又转回头,“我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这些耗子都是你干掉的?”
“是。”她如实简短的作答。
“它们都是从哪儿来的?”她砸吧着嘴,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从老鼠残缺不全的尸体上踏过去,生怕自己的鞋子粘上恶臭的血迹。
“它们突然就出现在庙中,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那姑娘站住,缓缓的回头,手指在蒋惜惜肩膀上一戳,“那你呢,你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她出言很不客气,蒋惜惜自是恼怒,她冷冷的盯着那张俊脸儿,一个字都不愿再答。
那姑娘噗嗤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呦,生气了,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说完,她弯身作了个揖,“姑娘,请问您是从何处来此地的呀,到我们这里又有何贵干呢?”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不过,蒋惜惜人生地不熟,不愿与她再有争执,况且,她现在的目的是找人,听那姑娘的语气,她应该是本地人无疑了,倒是正好可以问问她认不认识樊庆峰。
蒋惜惜清清嗓子,“我是来淡水镇投奔朋友的,他叫樊庆峰,不知姑娘可否认得。”
“樊庆峰?”那姑娘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蒋惜惜来,看了一会儿,她抖着双肩一笑,“认得,不过,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听到这句话,蒋惜惜血都凉了,她瞪大眼睛,“你说可是真的?樊庆峰真的死了?”
“真,比真金还真,他是我老爹,我前几日刚去给他上过坟,你说我的话真不真。”说完,她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鬓角的一缕头发,接着问道,“你怎么会认得我爹呢,以你的年龄,出生时他都死了几年了,难道是托梦认识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提到自己的亲爹都敢开玩笑,蒋惜惜摇头叹气,“认得你爹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兄长。”
“你兄长?那是谁?”
蒋惜惜赶紧将程牧游的信从衣襟里面掏出来,心说还好还好,包袱虽然不知被马儿带到了何处,这封信至少没乱丢。她将信递过去,“我兄长说,你爹看了这封信,自然会收留我一段日子,所以我才千里迢迢的过来。”
“你犯了事?难道是什么朝廷钦犯?”斜着眼睛打量了蒋惜惜几下,她耸耸肩膀,“也不像啊,半大的小姑娘,就是想劫法场也没那个本事。”说完,她扭过头,将信纸摊开,逐行逐句的读了起来。
看完之后,脸皮上的那抹轻佻不见了,歪着脑袋在蒋惜惜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她慢条斯理的将信纸重新叠好,腰身一扭就朝殿外走去,“跟我走吧。”
“走?去哪?”蒋惜惜忙跟在身后问道。
那女子扭头看她,“你不是来投靠我家的吗,不跟我回家还能去哪儿。”
淡水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子,镇子地貌狭长,就像一条水蛇镶嵌在南舟河与青仑山之间。镇上的人只从事两样工事,养蚕和种茶,蒋惜惜看到的满山遍野的茶园便是淡水镇居民的产业。
走在前面带路的这位姑娘名叫樊晴,是樊庆峰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妹妹,叫樊荫,两人是双生姊妹,樊庆峰去世后,他的夫人靠着几亩茶园,将两姊妹抚养成人,日子过得着实不易。
这些都是樊晴告诉她的,听她说完,蒋惜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还好,大人给了她不少银子,自己至少不用白吃白住,樊晴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说话间也对她客气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水汽蒸腾的街上走,蒋惜惜看到不少人家都敞开着门,将一张张草席拿到门口,草席上盖着白布,布上面铺满了桑叶,绿油油、脆嫩嫩,放眼望去,如一片片绿茵。
“晒这些桑是为了喂蚕吗?”她问樊晴。
“可不,这里几乎家家户户养蚕,那小东西爱干净,叶子不洗不晒,它们准得生病,伺候它们啊简直比伺候人还难。”樊晴冷哼一声。
“不过,这是传统,镇民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樊晴耸耸肩膀,“那倒也是,淡水镇养蚕的历史估计有几百年了。刚才你避雨的那座庙,知道叫什么吗?它是蚕神庙。”
“蚕神庙?”
“相传蚕神偶经蜀地,发现万物凋败,民众衣不附体,于是他便在这里逗留了几日,教蜀地的百姓们养蚕种茶,并将蚕茧和茶种送给他们,自此之后,蜀地才变成了一块富庶之地。”
“所以这里的人才建了那座蚕神庙,用来纪念蚕神?真的假的?”
樊晴点了点蒋惜惜的额头,“脑瓜不正常吗?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当然是假的了,这里种地的少,养蚕种茶的多,不过是因为气候地形更适宜而已,和神仙又有什么关系。”
蒋惜惜讪讪的笑,心里却暗自嘀咕:你没见过鬼神,不代表世间没有鬼神,还说我半大小孩,我看你才是稚子无知。
正想着,脚面上突然一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跳到她的鞋子上,然后又一使劲,窜到了墙边,顺着墙角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蒋惜惜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只白猫,它体态轻盈,身姿矫健,踱着猫步在街角拐了个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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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安身
见状,樊晴搓着胳膊朝蒋惜惜身边靠了靠,“好恶心,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蒋惜惜皱着眉毛,她不是被猫吓着了,而是那猫跃到她脚面时牵扯到了被老鼠咬破的伤口,她蹲下身,看到伤口里又有血水渗出,不禁龇着呀吸了口凉气。
“脚怎么了?”
“方才在庙里被老鼠咬了一口,不妨事。”
樊晴看起来比她紧张多了,她过来搀住蒋惜惜,“你怎么不早说,被耗子咬了可大可小,不及时处理会出大乱子。”
蒋惜惜刚想多问,却见樊晴朝前面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挥手,“樊荫,快过来,帮我把她搀回家。”
蒋惜惜坐在床榻上,伤口里的脓血已经被挤出来了,樊夫人拿过来一只小小的白玉**,从里面剜出来一小块淡黄色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抹在伤口上面,药的腥苦味钻进蒋惜惜的鼻子里,令她想到了一个人,不禁感到一阵久违的心安。
樊夫人抬头看着围在一旁的女儿们,“没事了,只是一点外伤,上过药,休息两日便能好,”见她们还蹙着眉,于是又加上一句,“那病灭了十几年,早断了根了,你们不用这般担心。”
“病?什么病?”蒋惜惜疑道。
樊夫人温柔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兄长没告诉你吗?就是因为那场疫病,我家老爷才和他认识的。”
蒋惜惜茫然摇头,刚想再问,樊夫人却将枕头拿开,让她躺在床榻上,“此事说来话长,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好好歇息,反正你要在我们这里长住,以后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蒋惜惜感激的看着她,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翻身起来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两锭银子,“夫人,这段时间要在你这里打扰了,我什么活都不会做,这些银钱就当我宿食宿的费用吧。”
樊夫人面色一滞,将那银子推回去,“我若收了这银子,百年后和老爷相会,都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快,收起来。”
樊荫在一旁劝她,“姑娘,你这样就是为难我娘了,你来这里,我们不过是添双筷子,能多费几个钱,快收回去吧。”
“嘁,穷还喜欢装大方。”樊晴刚说了一句,就被樊夫人瞪回去了,只能瞥了蒋惜惜一眼,兀自朝门外走,“走吧,再不上山好花儿都要被别人采去了。”
樊夫人又对蒋惜惜叮咛了几句,和樊荫一同走出门。
屋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人,蒋惜惜吐了口气,将两脚摊开,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房梁:以刚才的情形看,这姓樊的人家应该和程大人关系不错,所以才会对自己招待周到,不过樊夫人说樊老爷和大人是十几年前认识的,那时程牧游应该十岁出头,难道他们两个是忘年交不成?还有那樊晴,她为何会对自己的伤如此紧张,不过被老鼠咬了一口,她却像如临大敌,未免太小题大做。更奇怪的是满庙宇的老鼠,它们像是顺着雨丝爬下来似的,而且,庙中并无贡品,难道是那尊蚕神的雕像将它们吸引过来的吗?
然而,纵使脑中思绪缭绕,却终抵不过困意的袭扰,她奔波了半月,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一个念头还没过完,眼皮已经沉得挂不住,努力挣扎了几下,便重重的阖上了。
醒来时已是黑夜,不过,她不是自然的醒过来的,而是被吓醒的,梦里,她看到黑暗中隐藏着一双双眼睛,很亮,反射出一片斑驳的白光,潜伏在角落中,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
醒来时,蒋惜惜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她脸朝里背对门,胸口剧烈的起伏,梦中那种惊怕的感觉久久都没散去。
终于,她回忆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也想明白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可是,身体还是收的很紧,没有因为从噩梦中醒过来而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两腿蜷缩着,脚趾紧紧勾起,她很怕,毛骨悚然,却不知道自己怕的究竟是什么。
背后有什么东西吗?蜷成一团,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蒋惜惜一点一点的将头转过去,她看到,窗台上卧着个小小的黑影,背毛被月光照得油亮,一双眼睛闪着寒光,直直的插进她的心底。
老鼠,我杀了它那么多同伴,所以它来找我复仇了。
一个荒唐的念头闯进她的脑子,可是,明知道很荒唐,她却坚信不疑,心脏噗噗的跳,她的手在床边摸索着自己的长剑。
手指触到剑柄,冰凉的触觉让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可是,老鼠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的喉咙一阵发紧,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它冲她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深红色的口腔和舌头,一团鲜艳的红中间,夹杂着几颗锐利的尖牙,森白色,亮晶晶的,仿佛集中了世间所有的冰霜。
蒋惜惜觉得浑身上下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喉咙,让她差点忍不住胸口的翻腾。
“喵。”
一道白光闪过,窗台上的老鼠不见了,蒋惜惜连忙走到窗边朝下望,她看到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只白猫正站在院中,它已经将鼠头整个吞进了嘴巴里。
“咔嘣。”
几缕鲜血从白猫的嘴边溢出来,老鼠的头被咬碎了,它也终于停止了挣扎,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渐渐瘫软下来。
白猫得意的瞅了蒋惜惜一眼,叼着自己的猎物,昂首阔步的朝院外走。
“咪咪。”
蒋惜惜在窗前唤它,冲它投注赞许的目光,白猫却对她的夸奖不感兴趣,它走到墙边,四脚微弯准备跃上去,院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樊晴看到一猫一鼠的身影,吓得大叫一声,臂弯里堆得满满的鲜花全部丢了出去,洒的满院都是。
白猫被惊到了,身子如一道闪电般,“嗖”的穿过院门,贴着樊荫的腿窜了出去。
樊荫没叫,反应却比她的姐姐更加夸张,她当即跌倒在地,捂着脸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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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无伤
一直到第二天,蒋惜惜坐在桌边和母女三人一起用早膳时,樊晴还耷拉着张脸,对她爱答不理的。
虽然昨晚的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寄人篱下,又怎好与人起争执,于是蒋惜惜不得不陪着笑脸,“樊晴姐,你别生气了,以后我见猫就赶,绝不让它们再进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