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时轮虽然无法看见,但却能感受到炙热的力量扑面而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并没察觉林朔风的命格,正因为有人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只不过此时他无心在探究这件事,过了这一关总会机会了解清楚。
“合阴阳,并五行,行法走,开神光。”
法指连动,特殊的咒印划下从林朔风的头顶笼罩而下,随后闫时轮左掌推出,掌心之上属于苍镇钦的魂魄也逐渐受到法咒的牵引,缓缓的向林朔风的头顶移动,最后自林朔风的天灵之处完全没入。
在闫时轮的视觉内,他看到苍镇钦的魂魄完整,以相同的姿势与林朔风叠加,两人的魂魄竟然可以如此契合,在这人世的一千五百多年来,他也是第一见到这样的情景。
原本林朔风还以为,自己会备受煎熬,但却没想到苍镇钦的魂魄进入之后,原本的灼烧感也消失殆尽,反而感觉周身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这迥然的感受令他一时感到迷茫,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
“一体纳双魂,已是我麻烦了你,又怎能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林朔风一惊,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竟然有一道声音,一时还不能习惯,表情有点懵懵的,惹的苍镇钦低沉的笑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先……先生,我感觉很好,他好像在我脑中说话。”林朔风傻愣愣的问道。
“他修为不凡,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依旧可以很好的控制自身的极阳之气,这是你们的造化,但虽然你现在没感受到差异,但这是一时,不可掉以轻心。”
闫时轮虽然略有诧异,但很快也就可以透彻了,不由的替两人感到高兴,只不过这只是起步,如果两人想要突破至极阳圣体,那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镇钦,言儿就在外面,现在你失去肉身,是不是愿意见他,我需要你自己做决定。”闫时轮本想转身,但突来一阵昏眩,险些撞在一旁的柜子上。
“小心……”林朔风一惊,快一步扶住了即将晕倒的闫时轮,这一个动作不仅是林朔风的意志,同样也是苍镇钦想要做的。
“你们两人,还真正是好区分。”闫时轮轻笑,并没阻止他们的搀扶。
“你体内的力量不稳定,应该先调息。”这句话是苍镇钦所说,虽然用的是林朔风的声音,但闫时轮却可以听得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我没事,她心绪不宁,很担忧你。”闫时轮没在意自己的状况,更担忧的是苍舒言,况且他也很想见她,但苍镇钦的状况却很难解释。
“他是不是一直这样善于隐忍?”苍镇钦的意识似乎在询问林朔风,话语声有点不悦。
“先生是忧心言姑娘。”
在闫时轮听来,同样是林朔风的声音,但却完全不同的语气,这种体验说实在很新奇,毕竟真正可以达到一体双魂,灵魂契合度如此之高的情况实属罕见。
“既然你担忧,就让她进来,我想你也有腹案了,虽然不能据实已告,但至少你救了我,不该再让你与小言之间存在这种隔阂。”苍镇钦也是感激,他能感受到闫时轮对于苍舒言的眷恋。
“多谢,你们两人也应该借此机会提升自己,如果能成功突破,便能获得极阳圣体,算起来也是因祸得福,至于你的肉身,我会以法术修复,放于回阴池内滋养三个月,应当无碍了,届时我再施法将你送回。”
“这句应该是我说才是,无论小言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小妹,如果你在意她,就该珍惜自己,算起来你是妹夫,也该听我的。”苍镇钦的意识说出这样的话,令正主林朔风不由的面红耳赤,极为不自然。
“哈,看来你到能好好矫正下硕风这个害羞的毛病了。”闫时轮稍事休息,将体内翻腾不休的三种力量暂时压抑,便迈步向外走出去。
“你不会打算又从露台下去吧,就这样着急?”苍镇钦有些无奈的看着闫时轮走的方向,忍不住出言到。
“我原以为,你这个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
闫时轮的话没说完,人已经越过露台的护栏,翩然而下,留下满脸呆滞的林朔风低声的自言自语。
“他平时都不走楼梯的?”苍镇钦有些讶异道。
“没啊,也许先生今天不方便?”林朔风思考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见解。
苍镇钦没再问,因为他似乎可以理解闫时轮这样突兀的离开方式,是因为此时他不愿意在耗费心神,他只想尽快见到苍舒言,化解他们之间的隔阂,他是真正担忧自己的小妹。
苍舒言心绪不宁,徘徊于青山小筑的外围,杨智城同样心绪不宁,就在闫时轮身上鬼气爆冲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他可以想象这是怎样的冲击,闫时轮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而就在此时,杨智城却接到了来自闫时轮的心识传音。
“六天,带她进入。”
闫时轮的语调听的出来有些许的压抑,他的心绪并不稳定,又要强压自己体内不断冲击的三股力量,杨智城真的不愿意,但却明白即便不带苍舒言进入,闫时轮同样会忧心不已,对于他的调息也是不妥。
杨智城的出现苍舒言讶异了,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是闫时轮的安排,杨智城一直都在暗中保护自己,即便自己这样突然闯入,打破了闫时轮原本的平静,杨智城也没阻止,因为这一切都是闫时轮默许的。
“言姑娘,BOSS要见你。”
虽然不是闫时轮亲自出现,但跟随杨智城通过青山小筑结界的感受还是那样的神奇,苍舒言无法分辨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幻境,直至看见哪个月白色的人影站在庭院之中,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言儿。”闫时轮转过身,向着苍舒言的方向伸出了手。
“阿时……”苍舒言之觉得喉头像什么哽住了,想说的话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她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还不过来,是在怪我不见你吗……”
闫时轮无奈道,但话还没全说完,急促的脚步声后,是熟悉的味道,苍舒言已经扑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自己。
她的肌肤虽然不如过去柔软,但她的身段却一样的柔软又韧性,抱起来很有手感,却也令闫时轮心绪翻涌,身体疼痛来的更为猛烈。
第92章 你那么好
“阿时,你怎么样, 是不是有受伤。”苍舒言紧紧的抱着闫时轮, 就怕一个眨眼这一切不过就是自己的梦境,但她能感受到闫时轮似乎身体微微的震颤之后才抱着自己。
“总算完成我的承诺, 不先看看你的大哥吗。”闫时轮没直接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转移了话题, 反而不会令人怀疑他确实身体不适。
但此时的闫时轮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只是面对苍舒言他隐忍了,即便是一丝的疼痛他都没表露在脸上, 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他不希望苍舒言忧心,而她的忧心更会触发他体内翻涌不息的力量。
“哥, 他到底遇到什么了,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苍舒言不由的疑惑。
自己的大哥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要说比一般的老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参与了生物工程的研究, 但究竟是研究什么, 她却一点都不了解。
庭院之中的雾气渐渐的散了, 回阴池上所凝结的水气也淡了许多,苍镇钦的肉身依旧漂浮在池水上方, 好像受到一股特殊的力量牵引一样,但却看得出他的面色已经没那么苍白,睡的也极为安宁。
“言儿, 缘由我也不了解,救他确实是巧合,但你不用忧心,三个月之后,他一定会恢复如初,我给你的保证,一定会做到。”
闫时轮面向着回阴池,而苍舒言此时也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就算了解闫时轮身怀法术,但做到这种地步,苍舒言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在看什么科幻片一样。
但即便闫时轮如何掩饰,即便他再镇定自若,疼痛依旧令他冷汗直流,鬓角之处的汗水滑落,就好像带着晶莹的光芒一样,令苍舒言想要忽略都没办法,从认识闫时轮开始,她就很了解他的个性,他不愿意说,就算你怎样逼问他也不会说实话。
“阿时,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救了大哥,但除了大哥,除了妈,你在我心中也是最重要的人。”
苍舒言没再继续说,她相信闫时轮能听的明白,她想要他珍惜自己,她不希望闫时轮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直至消耗了自己的生命,那一滴汗水苍舒言可以想象,是怎样的疼痛,她不了解修者的世界,但却很明白一句话有得必有失。
闫时轮救回自己的大哥,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不敢想象,即便看起来他很好没穿没烂,更没流血,但她却可以感受到,闫时轮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就算他没流露,他的汗水却出卖了他。
“我没事,不用担心,三天之后,我来接你出院好吗。”
闫时轮柔声说道,将身边的苍舒言又一次搂紧,他听得懂,也明白她的担忧,但他却不能让她亲眼见到他力量爆冲的模样,他怕吓坏她,更怕激起姬雅的意识。
“要……送我走了吗。”苍舒言真的不舍得离开,不想和闫时轮分开,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闫时轮没回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无法压抑已经漫上喉头的鲜血,身形已经难以控制,疼痛犹如撕裂身体每一处的皮肤,力量就好像要爆裂而出。
“阿时,答应要来接我的,我等你。”苍舒言可以感受到闫时轮身上越来越浓的香气,这种香气她很熟悉,但比平时浓郁了很多倍,好像那一天在隧道她也有闻见过。
“咳咳……好好养伤,我一定会来接你。”闫时轮强压着将鲜血咽下肚,他无法压抑内心感慨,他也没想到苍舒言会这样善解人意,明明感受到了却不点破,他甚至宁愿她无理取闹一些,至少心也不会这样愧疚。
杨智城很明白,闫时轮已经无法再忍耐,他不愿意在苍舒言面前暴露力量,并不单单只是怕她害怕,怕激起姬雅的意识,闫时轮更怕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会伤到毫无所觉的苍舒言,他们毕竟是天敌。
直到苍舒言隐没在结界之中,直到闫时轮感受到那属于苍舒言的气息已经离开了青山小筑,他强撑的意志终于瓦解,喷出一口鲜血,便再也站不住,单膝跪地右掌支撑在地面,全身散发出一股浩瀚的金光。
这股力量就好像自每一个毛细孔中冲出,刹那间整个青山小筑都为之震动,回阴池中的句芒不由的大惊失色,室内的林朔风也感到心慌意乱,不知怎样处理。
“大人……”句芒想上,却知自己上不了,也不能上。
“不要过来,会让你灰飞烟灭的。”闫时轮很了解,无论身上的神力,还是佛力,都不是现在的句芒可以承受的。
但现在的自己,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消失殆尽,一句话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力量,接下来是连续的闷咳,鲜血滴滴洒落,就好像寒梅绽放一般,绚烂夺目,月白的衣衫由内而外由白而转为鲜红。
“你还发愣,要看着他爆体而亡?”苍镇钦敲了一下林朔风的脑袋,看起来那就是自己敲打了自己。
“啊……对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替先生疗伤?”林朔风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呆在原地。
“先把人扶回去。”苍镇钦有些无奈,这林朔风怎么还想十年前那么呆萌?
闫时轮虽然很痛苦,但意识却十分的清醒,他能分的出向自己跑来的人是林朔风,而现在自己这种状况,也只有林朔风可以送自己回房,给自己调息稳定体内的力量机会。
“多谢。”
“你怎么那么喜欢说谢。”苍镇钦忍不住还口。
“我现在感觉自己救了一个麻烦。”闫时轮也不甘示弱,似乎在口舌之上,他也从来没落於下风。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模样……”苍镇钦实在是不忍心,和现在的闫时轮打口舌战。
“我穿的应该是白色的衬衣吧,看来以后还是换一种颜色。”闫时轮语带调侃。
虽然对象是自己,但却令苍镇钦默默的想扶额,而林朔风则是一脸无奈,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怼闫时轮。
将闫时轮送回他的房间,林朔风的脸上还充满了担忧,直到脑海中苍镇钦的声音再度响起,林朔风好像才有点回魂了。
“其实我和他也有一点像。”
“先生,会没事的吧,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吗?”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我们做不了什么,只有靠他自己了。”
苍镇钦不由的钦佩,他能想象闫时轮承受的痛楚比自己割肉放血要痛上数倍,但他却依旧面不改色,言语调侃之间还在安慰他们。
“对了,我还没问你,我们是不是见过?”林朔风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很喜欢问人这句话吗?”苍镇钦不由的想要逗一逗林朔风。
“啊……你怎么会知道。”
林朔风是真的脸皮薄,这一会功夫,脸又红到了耳朵根。
“一体纳双魂,对我来说你已经没什么秘密,但这个方式对你还是有一定的损伤,你需要多加休息,否则双魂之力对你的精神力消耗还是成倍的。”
苍镇钦觉得林朔风脸红真很可爱,和那时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好像小尾巴一样的小男孩,现在也成长了,竟然还会为了一个他很陌生的人付出生命。
苍镇钦一说完,林朔风忽然就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意识也有点开始混沌了。
“喂,你还真是说困就困?自己走回去,如果我操控你的身体回去,对你更是损耗了。”苍镇钦无奈的在林朔风的意识中嘟囔。
林朔风一边嗯,一边迷迷糊糊的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虽然他还是有点担心闫时轮,但是他相信,以闫时轮的能力,调息过后一定会恢复的。
然而回到医院的苍舒言心却没办法安定,虽然她相信闫时轮的能力,也相信他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但就像她之前说过的,就算会恢复也是会疼,也是会流血,她就是舍不得闫时轮会承受这些,或许爱一个人就会如此,愿意替他承受一切苦难。
“阿诚哥,阿时不会有事的对吗。”
杨智城没有继续留在病房之外,而是站在病房里,只是他背对着苍舒言,因为这个问题连他也没办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