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必太过担心,左右我也快要出阁了,家中的事只要不参与就好了。”
“小姐说的是,只是还是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
瑾玉从留香院离开之后,便与瑾芝分开,会清和院去了,此时程氏已经在用饭了,看到瑾玉之后,吩咐人加双碗筷。
“娘亲,妙妙有些私话要对娘亲说。”程氏有些好笑但是见到瑾玉如此,便屏退了下人,只留瑾玉与程氏,程氏道“是不是今天那个丫头的事情,有些不高兴啊,娘亲已经把她发卖出去了。”
“不是。”瑾玉说道。
程氏看着绷紧一张小脸的瑾玉,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些认真了,此时瑾玉说道“我感觉爹爹来年要考状元了,怎么能让一群花枝招展的丫头们分了心呢?”瑾玉说的这番话十分稚气,此时程氏正是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话,莫要对别人乱说。”
“妙妙看过画本啊,那些老爷都是被丫鬟被迷住了,妙妙可不想叫丫鬟姨娘。”
程氏心中警觉但是面上还是嬉笑,用手敲了一下瑾玉的脑门笑骂道“你这个鬼精灵,这些话又说从哪里看来的?”
“娘亲~”瑾玉摸了摸脑袋。
“疼啊~”
一顿饭吃的倒是有声有色。
瑾玉回到自己屋子之后,就把香菱与青雀叫了过来说道“以后两位姐姐就共同管周围箱笼吧,左右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
说完意味声长的看着青雀,只见青雀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管好的。”
瑾玉心中暗暗点头,上一辈子,青雀倒是个安分的丫头,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叫青雀的丫头绝对不是一个善茬,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比红鸾和紫燕还要危险。
“你们先回去吧。”
瑾玉躺到床上,摸着自己的头,看着头顶繁复精美的窗幔。
此时此刻温均府邸,张维文与张景宣与温均吃过饭之后,自然是一顿胡侃海侃,温均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老夫真的很欣赏重言你啊。”
张维文手指一颤,心中骇然,莫非这个老头子又想收自己为徒,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重言莫要想歪,你还入不了老夫的法眼,老夫只是觉得,以你的治水之术,大可去解决朝廷现今的一大难题。”张维文眯起了眼睛,自己刚刚不过是稍稍说了一点关于水利的东西,这老头子就看出来自己在这方面是专家,实在是,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上一辈子,张维文学的就是土木工程,大学时候,也考过水利工程师,就业之后前几年也在国建中担任过工程师,后来自己单干。
“雁江水患。”温均说道。
张维文摸了摸下巴,正要说话,一旁站着的张景宣开口道“老师,雁江水患由来已久,前朝大能孙单也束手无策。”
“为师想出一条计策,只是需要重言的帮助。”
温均和蔼一笑。
☆、第二十五章 孙猴子
“这雁江水患说到底也就是普阳一带的十里河滩不好处置,普阳人口众多,地势平坦,经年累月的围筑堤坝,这雁河早就成地上之河,从这里着手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张维文说道,温均点了点头,道“老夫之前去过普阳一带,哪里人口密集,地势平坦,几乎每年夏天都要发一次洪水,自然不适宜在那里动工。”
“前辈的意思是?”张维文问道。
“普阳上游凉山之下。”温均说道,张维文一愣,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这中大工程依照现在的技术水平恐怕是完不成了。
“重言不必多虑,老夫现在只需要一件东西,至于具体的工程建设,自有天人来助,只是刚刚听闻你说到了一种事物,如果我所记不错,那东西叫做水泥?”张维文心中一震,暗自吐槽道,记性当真不错,自己刚刚只是略提一下,这老头子就打起了水泥的主意,原本他还想用这个东西发大财呢。
“前辈说的没错,我也只是在古籍中偶尔得知,具体配方,还要在仔细研究一番。”
“那就拜托重言了。”温均突然站起来向着张维文行了一个礼,张维文自然不敢受这个礼,便扶起温均说道“前辈这可使不得,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做成此事。”
“重言有所不知,温某的家乡便是在那普阳,家中亲眷皆丧生于前朝那场大水患,此时行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张维文一愣,众所周知,前朝覆灭其实跟那场大水灾有着莫大的关系,雁江流域汪洋一片,北方连遭大旱,加之前朝夺嫡纷乱,乱民四起,当今陛下黄巾起义,建立了大周朝。
“前辈莫要伤心,重言定当拼尽全力。”水泥这个东西说起来容易,但是脱离了现代化社会中健全的重工业产业链,张维文发现自己连一块未然煤矸石都找不到,虽然说石灰石是主要原料而且这种东西还很多,但是建筑大坝之类的水中建筑,要求的水泥质量可是很关键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制作水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温均说道,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张维文。
“莫要在哪里装清高了,我很清楚重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维文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前辈说笑了。”张维文老脸一红。
“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你们了。”张维文与张景宣站来一个行师礼。一个行晚辈礼,到出门之后,张维文才发现有一点不对劲儿,老头子是他儿子的老师,那两个人不就是平辈了吗?
这老头子占自己便宜,着实可恶。
此时张景宣与张维文一同坐在马车之中,此时张景宣感觉面前的父亲似乎与以前大不一样,或者说是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父亲。”张景宣说道,张维文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自己闷葫芦似得儿子对自己说话顿时有些惊讶,便睁开眼睛说道“何事?”
只见张维文的眼睛微微上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之意,看的张景宣心里一抽一抽的,要知道他的父亲以前,对待自己可是从来都是一副严父表情的,僵直的好似千年的老僵尸。
张景宣轻咳了一声,保持好自己的高冷范儿。
“孩儿离开一年时间,父亲倒是变了很多。”张景宣说道,心中暗想若是父亲以前的性格定然是会训斥与他,只是此时张维文微微一笑,一副温文尔雅的中年美大叔的格调。
“哦?”
张景宣顿时感觉到自己的面瘫脸几近破碎。
张维文似乎察觉到了自家儿子的无语,良心发现了一把,十分正经的说道“宣儿你要明白,人总有一天会变得,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为父也想明白了很多。”这又变身成为了沧桑大叔的模样,张景宣顿时无语。
不想理这个人。
张景宣兀自闭目养神,鼓起小脸,总算有一点孩子的样子了,张维文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看到这个一年没有孩子样子的孩子,从这个孩子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仿若黑夜一般的迷雾。
咳咳,有点文青了,张维文有些尬尴的摸摸鼻子,也装作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张府后,直奔清和院,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程氏看到张维文与张景宣周遭别扭之极的气场。
“此次拜师可否顺利?”程氏问道,张景宣看到程氏一副关心的表情,顿时脸色和缓了些,便说道“还好。”
“还好。”张维文拉起程氏的手,又说道“夫人挂心了”
瑾玉与张景宣顿时满脸黑线。
程氏脸上有些羞红拉出手说道“饿了吧,我吩咐人准备。”瑾玉看着自家爹爹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略微有些别扭的面瘫哥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饭菜就准备好了,张维文一直秉承食不言寝不语,但是此时他自己却开口道“夫人,我今年不准备去参加大比。”
程氏大惊,脱口而出“为何?”瑾玉也是一脸不解,按照一般惯例,张维文应该趁热打铁参加来年的大比。
“为夫应景宣师父所托,要做一件事情。”程氏看着张维文透彻的双眸,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其实也是张维文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墨水。
“我相信夫君,夫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此时张景宣似乎是忍不住了,便开口道“父亲何时对水利之事如此擅长?”
张维文一愣,继而笑道
“一向擅长,之事为父比较谦虚罢了。”
瑾玉实在忍不住,笑了。
用过饭后,张维文留下瑾玉景宣两人,美其名曰,亲子教育,就是讲一些莫名其妙却有十分有趣的故事饶是自觉老姑娘的瑾玉也听得津津有味。
“父亲,佛祖与孙猴子本就有嫌隙,怎能证明那被打死的就不是正真的孙猴子呢?”张景宣一本正经的问道。
张维文摸了摸下巴,暗想道这熊孩子果然智商高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就因为佛祖与孙猴子有间隙,他就要害了孙猴子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辩着瑾玉看起来十分没有营养的问题。
此时屋外一人声渐响,瑾玉眯起眼睛。
果然要来了。
☆、第二十六章 诉衷肠
慈溪院的碧玉来到院子里,对着程氏行礼道“四太太好,我刚从老太君那来,老太君唤您与四小姐去呢,说是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程氏看了看一旁的张维文,瑾玉拉起程氏的手,说道“定然是老祖宗想我们了。”程氏摸了摸瑾玉的头,对着碧玉说道“我们这就随姑娘去。”
三人不一会儿,就到了慈溪院,此时坐在堂前,看到程氏进来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但是还是上前打过了招呼,此时堂上做的老太君,看了看瑾玉小小的模样。
“今天晚上,叫你们来,是为了让我这心直口快的媳妇出了这口气。”程氏看了一眼薛氏,不明所以。
“四弟妹啊,着实是我前段时间太过忙碌,你看把不干不净的人带到你院子里,实在是对不住了。”薛氏这一番话,着实说的有些低声下气,程氏说道“嫂嫂莫要挂怀,你事务众多,照顾不周也是人之常情。”
薛氏面色不虞,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程氏这是在讽刺薛氏,但是瑾玉知道他娘亲才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但往往是这种情况,最令人生气,瑾玉暗中无奈。
“弟妹说的是。”薛氏说道,堂上的老太君此时说道“维文身边也没有个人,薛氏送那几个人倒看着不错,只是那个叫做红鸾的丫头坏了一锅汤,索性就不从那两个人中间选,改日再物色一个识文断字的,伺候好爷们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番话说的程氏无话可说,瑾玉握紧了双手,上辈子老太君就是这样子,看似大公无私,但实际上只是对于家中男丁而言,那些媳妇儿,孙女,什么的,到底不如孙子,大爷,来的亲。
上一辈子张维文没有取得功名所以在老太君面前到底是不受宠的,只是到了这辈子,张维文一跃成为解元郎,待遇自然不一样,自然要送一些丫头,与这外孙建立感情。
“老祖宗,明天我就会告诉你那个祖母说的话,你是不是很期待?”瑾玉说道,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好啊。”老太君眯起了眼睛,像一个弥勒佛,可是瑾玉却看见那双慈祥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精光。
瑾玉看向程氏,程氏握紧了双手,慢慢说道“老太君教训的是,我从小就知道这世家大族中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弟妹也不必介怀。”薛氏说道,她笑着看着程氏越发凝重的脸色。
“可是,我从小在发过誓,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不行。”瑾玉愣在原地。
同样的话,上辈子程氏在抬为贵妾,只是当着张家众人的面,将滚烫的茶说泼到苏柔的脸上,却被一旁的爹爹挡住了。
爹爹当时反手就给娘亲一巴掌,娘亲从此之后在未同爹爹说过一句话
老太君与薛氏似乎没有料到程氏会说这一番话,顿时惊在原地,老天君面色不虞说道“你当真如此顽固?”
“说过的话怎能不当真?”程氏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天君气急拂袖离开。
“粗鲁之极的村妇!”
程氏低下头,没有说话,薛氏在一旁说道“四弟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老祖宗看似和蔼,可是最容不得任何忤逆。”
薛氏心中略有同情,这老太君也曾经赏给张二爷不少丫头,这个老祖宗可是分外喜爱掌控孙辈啊。
瑾玉看着程氏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明里暗里对娘亲说了多少话,可是她一句也没有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也许,张瑾玉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不禁想起来上一辈子娘亲的遭遇,张府这个满门自诩读书人的家庭自然是不怎么待见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媳妇儿,先是苏柔,后是几个丫鬟,那个以前独属于自己的男人再也没有给予她任何一点点温存。
于是,娘亲在寂寞孤苦中郁郁而终,又或者说是在某人的阴谋中恰时死去。
瑾玉握紧了手,看着程氏有些飘忽的背影。
程氏回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异样,只是话不多,看着张维文,美丽的眼镜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声色。
“外祖母,对你说了何事?”张维文问道,他看着程氏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
“老太君说要给你纳妾。”程氏淡淡的看着张维文,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她看到的只有张维文惊讶的神情。
“你答应了吗?”张维文问道。
“怎么可能?我嫁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你只能有我一个妻子。”
“夫人这样想最好,我没有纳妾的打算。”张维文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了些,他把手搭在程氏的肩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