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言倒是辛苦了。“颜路说道,此时颜易突然插话问道”我听闻你父亲在西北造出水泥一物,胡说要比石头还要坚硬?”
“是的,确实是水泥,恐怕陛下这次召父亲回京也是关于雁江河堤之事。”
“听闻水泥遇水则愈加坚硬,这倒是利国利民好东西。”颜易说道。
“确实如此。”
“这么多年不见不知瑾玉的棋艺如何,如此你我师徒切磋一盘,如何?”颜易说道,妙瑾点了点头,颜易便吩咐一旁的管家拿出棋盘。
依旧瑾玉那黑子,只是七年不见这丫头的棋路越发不同寻常,与七年之前歪斜诡异的棋路相比,七年之后的妙瑾棋路越发稳重,就是一位饱学仁义的老儒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看来你真是变了不少,颜易突然觉得这盘棋下的索然无味,便罢棋不下了。
瑾玉沉默不语。
“如此,我便告辞了,妙瑾领这青雀离开船舱,一旁的张御良跟着二人出去,妙瑾下了船,看到张御良,微微一笑道“御良哥哥,如今却也是翩翩君子,真是恭喜了。”
张御良看着瑾玉没有开口说话,正当妙瑾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御良突然说道“我会帮你。”
“小姐,御良少爷走了。”青雀看着愣在原地的瑾玉,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知道,走吧。”
瑾玉坐上马车,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那个在雨中读书的少年
☆、第一百零四章 七年(三)
帝京,清颜殿。
“殿下,该到陛下那里请安了。”赵恪站起身来,揉了揉略微有些不舒服的腿脚,慢步走向清颜殿外。
“今日要坐轿子去吗?”
“不必了,我今日感觉身子不错,便自己走吧。”那老太监对着一旁侍候的小太监吩咐了下去,此时窗外正是阳光正好,可是赵恪的表情却分外阴郁,红墙碧瓦之中,他却感觉到由心至心的孤独,他问道“遇白已经随顾先生回来了吗?”
“回禀殿下,前天刚刚归来,您要召见他吗?”李公公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只是那身莫测的气质越发深沉,赵恪顿了顿说道“还是算了,”
大周的帝京地处北方,与金陵这等江南之地截然不同,如果说金陵是繁华秀都,那帝京便是恢弘大气的一国国都,瑾玉只带着青雀和几个随从便从金陵辗转半月,来到了帝京,瑾玉上辈子不曾到过帝京,只记得,辽国攻破帝京之后,大周将首都迁至金陵。
帝景城街道宽阔整洁,不似金陵屋舍爱的很近,但是却没有金陵城那种温软水乡的河道,只是却比金陵城更加有底蕴,瑾玉看着那些古老的城墙,顿时心中感慨。
“小姐,我们到了。”青雀说道,瑾玉放下帘子,走出马车,出去便看见一处恢弘的府邸,堪比王府一般的气派。
张府。
当今首辅的府邸,青雀上前同看门小厮说了几句,妙瑾便被人迎了下来,一进到厅门,便看见王氏和薛氏,瑾玉上前行礼,那王氏笑道“玉姐儿多年未见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现在依然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一旁的薛氏穿着一身极其繁复的描金对襟,脖子上带纯金璎珞圈,多年未见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只是却还是掩不住眼底暗藏的那份阴郁。
“多年未见,玉姐儿真的变得让人认不出了。”薛氏拉起瑾玉的说道,瑾玉微微笑道“婶婶倒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端庄。”薛氏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为意。
“快去拜见老太君吧,老太君这些年老是念道着你呢。”王氏说道,瑾玉点了点头,留在一旁随侍的碧玉前往老太君的院子,。
七年未见这老太君似乎比之前更加苍老,一旁随侍的嬷嬷在老太君耳边说道“老祖宗,玉姐儿来了。”老太君笑道“你说谁来了?”
“是玉姐儿。”
“那个玉姐儿,就是维文少爷的嫡女。”这老太君当真是老了,瑾玉抬头看着这个已然老眼昏花的老祖宗,大声道“是我回来了,老祖宗,我回来看您了。”那老太君似乎是想起了谁,便伸出手,拉着瑾玉,说道“玉姐儿,你长大了,如今衣襟出落的如此漂亮了。”
“是啊,四姐姐,真是漂亮。”人如其声。瑾玉转过头去,看见一位容貌清丽娇美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精致的衣服,身材纤细,眉间愁绪点点,当真是弱柳扶风,一派席子做派。
“五妹妹,多年不见,可还安好。”瑾玉定定地看着张瑾苏,张瑾苏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好像从这位美丽女子的眼睛里看出来一派地狱的景象。
“多亏老祖宗照拂,妹妹一切还好。”说完笑盈盈的看着像老太君,老太君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显得极其亲昵。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免得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孤单,看来也是我多想了。”正当张瑾苏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玉姐儿,你终于回来了。”张瑾意依旧是如同以前的性子,像是一阵风似得跑到屋内,那嬷嬷有些责怪的开口道“三小姐形式可要稳重些,若是惊到了老太君可怎么办?”
张瑾意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而是拉起瑾玉的手说道“你好久都没有给我回信了。“
瑾玉笑了笑说道“这几年随父亲管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时间给你回信,真是对不住了。”张瑾苏听到瑾玉帮助张维文做事情,顿时心中有些不平,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瑾玉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只是那张瑾意继续说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我姐妹年岁也都不小了,你与何肃表哥的婚事也快了,到时候,我们姐妹就没有时间相聚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瑾玉笑着拉起了瑾意的手,又开口问道“不知,二姐姐怎么没有来?”张瑾苏说道“二姐姐此时正在家中待嫁。”
瑾玉心中微微一动,开口道“不知是那家的。”张瑾意说道“好像是一户
侍郎家的独子。”瑾玉笑了笑说道“倒是们好亲事。”
瑾玉心中想到,上辈子,瑾芝便是这门亲事,端的是桩极好的归宿,可是这张瑾芝却不知足,生生使了些手段退了这门婚事,然后又凭借些下作手段,毁了瑾意的婚事。
倘若这次她张瑾玉还会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成功的话,她就真的是白活一场了。
“那可要恭喜二姐姐了。”
拜见完老太君之后,碧玉带着瑾玉来到了老太君为她准备的院子,碧和园,一处荷塘,与金陵的清和院倒是相像,瑾玉对着碧玉说道“老祖宗可算是有心了。”
“四小姐,您就暂且在此处住下,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此地很好,没有什么缺的,多谢碧玉姐姐了。”
“那奴婢就告辞了。”
“青雀,去送送碧玉姐姐。”
瑾玉坐在凉亭之下,看着微风下微微荡漾的荷叶,心绪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小姐,颜先生的信。”青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瑾玉看完之后,眼角显出一丝狠厉,对着青雀说道“这么多年了,我错过了这么多年,让她逍遥了这么多年,可是到了她还债的时候了。”
帝京东城一处低矮的小巷内,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将一个猥琐的老和尚推倒在地。
“可算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在帝京啊,缘信大师。”
那老和尚惊恐的看着那名壮硕男子
☆、第一百零五章 缘信和尚
“你这贼秃。可真是让我们找了许久。”壮汉拉起缘信有些破旧的僧衣,吐了口浓痰,甩了这老和尚两巴掌。
“跟我走吧。”
翌日一早。张维文从朝廷告假,得了半日清闲,便回到张府拜见一下老太君,顺便看望一下自家许久未见的儿子,张绍宣今年正是大比之年,现下正在张府整备举业。
“老爷,老爷你快去老太君的院里去,老太君正念叨着你呢。”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恭敬道,张维文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带我前去吧。”
张维文此番回京,陛下亲赐了一处宅院,所以这些时日因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回到张府,知道公务告一段落,才有空回到张府,也好将自己的家眷接回府中居住。
一进去,那老太君便眉开眼笑道“维文来看外祖母了。”张维文,走到老太君面前,向着她行了一礼,那老太君因为年岁渐长,所以心思逐渐和善起来,这人一旦变得心肠柔软,面容就是变得和蔼,做事情自然也是没有之前要来的狠厉果决,所以现在张府的大部分权柄落入了王氏手中,毕竟就算这人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岁月。
“孙儿见过外祖母,多年未在祖母身前尽孝,实在是惭愧了。”张维文心中着实有些惭愧,这位外祖母对待自己确实非常好,只是自己长时间公务在身,也没有在老人家身边尽孝。
“回来就好,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外祖母啊。”老太君说道,她伸出手摸了摸张维文已然出现白发的鬓角。
“你看看,这些年,定是累急了,要不然这么我孙儿这么年轻就长白头发,实在是,实在是。”老太君似乎想不起来下句话要说什么了,一旁的老嬷嬷说道“老太君,四老爷已经三十有五了。”
“已经这么大了。”老太君似乎有些疲倦了,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张维文,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那嬷嬷忙拉起老太君的手,说道“老太君这是在说什么。”
“程氏是个命苦的。”老太君幽幽说道,张维文低下头,似乎心中也不好受,他又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程氏缠绵病榻,最终撒手人寰。
“外祖母要保重好身体。”张维文似乎并不想谈起这个话题,老太君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逼你,可是维文你总要明白,向我们这等人家的子弟,总是身不由己的。”
“我知道,祖母不必担忧,维文心中有数。”
“如此这般,维文就先去看看绍宣了。”
“去吧,午时道外祖母这里用膳。”
“孙儿知道了。”张维文转身离开厅堂,那老太君在张维文离开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那程氏几辈子修的福气,能遇上维文这样痴情的男子。”
“四爷,也是个重情的人,重情之人自然是孝顺的。“那嬷嬷说道,老太君面上微笑”维文像她娘亲,最孝顺。”
“快准备些维文喜欢的菜。”老太君吩咐手下的丫头,而后似乎是有些劳累,百年下去休息了。
张维文随着一个清瘦小厮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院子。
“老爷来了,少爷正在书房里读书,要奴婢去叫吗?”一个清秀的丫头看见张维文,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说道。
“不必了,我去看看。”张维文抓过一处屋舍,来到一处幽静的轩窗处,正看见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正在认认真真的看书,并没有想平日见过那些迂腐的书生一样摇头晃脑,说起来这个儿子长得一点都不想自己,面容轮廓倒是有些欧洲人的影子,张维文的记忆中,张绍宣的母亲,似乎并不是一名中原人。
“父亲大人。”张绍宣发现了正在沉思的张维文,张维文回过神“打扰到你了。”
“没有。”张绍宣坐起来走出屋子,对着张维玩呢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父亲大人。”张维文顿时有些愕然。
“你我父子,本是至亲之人,不必,不必如此多礼。”张维文有些窘迫的看着张绍宣。
张绍宣没有说话,只是气氛冷硬,张维文只好开口说道“学业如何?”张绍宣依旧是温然有礼的说道“唯有尽力而已。”
“如此,甚好。”
“不知父亲大人,还有何事?”张维文看着绍宣谦和有礼的面容,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无事,只是今日中午随我道老太君那里用饭。”
“我知道了。”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难过。”张维文有些艰难的说道。
“我知道。”张绍宣宛如瓷器一般精美无隙的面庞终于呈现了一些裂痕,此时突然进来一个人影,张维文倒是要感谢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打破了刚才无比凝重的气氛。
“四小姐来了,老爷,公子。”话还未落,瑾玉已然从屋外进来,瑾玉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说道“哥哥,爹爹,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张维文说道,瑾玉上前看了看绍宣正在读的书,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在那扇分外幽静的窗子前站住。
“娘亲,最喜欢荷花了。”
窗前,有一小池子荷花,微风阵阵,荷叶翻飞,见到叶子底下露出的白色花朵,一只蜻蜓落到了一朵未开的荷花上。
一时间三人无语,瑾玉笑了笑,将视线从荷花池中转向沉默的两人。
“人家总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我就是不怎么信这句话,我想着,我总有一天娘亲报仇,因为我有一个能干的爹爹。”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瑾玉你是女孩子,必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张维文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
瑾玉一直以为这个莫名其妙改变的爹爹总是和其他女子的父亲不同,他是距今为止瑾玉在所有传说和书中都没有见过的开明温柔的父亲,可是从某一方面来说,他还是和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一样。
☆、第一百零六章 午宴
“你怎么会觉得我就是一个不知世事,安心躲藏在父兄羽翼下的女子。”瑾玉姣好的面容上呈现出一种张维文不曾见过的悲伤。
此时张维文只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到那么的开明,如果说自己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便是来自哪个遥远地方的思想的话,那么这个依仗在这个腐朽世界的摧残之下,早就已然泯然于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