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慕吱
时间:2018-01-04 15:58:02

  “好舒展。”
  就是个温存的地儿。
  但两人,却也没怎么来着欢/好过。
  这些年,工作牵制,生活束缚,两个人被太多的世俗给羁绊了。
  难得偷得浮生,有几日的闲适。
  但到了会所,苏花朝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在房间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霍绥处理好会所堆积许久的事务,又在楼下用餐区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仍是一片漆黑。
  他推开卧室的门,皎洁月光透过落地窗落在那偌大的白色床单上,床头处的灯光微微泛着昏黄色的光亮,那光亮照射在苏花朝的脸上,给她拢了一层宁静美好的感觉。
  她入睡时,最宜家宜室。
  霍绥很喜欢。
  但更喜欢,她张牙舞爪对着自己狂妄肆意的笑。
  被子微微滑动,被单下的人伸了手出来,双眼艰难的睁开,喑哑着声音,“几点了?”
  霍绥走上前,把滑到地上的被子拉了上去,回她:“七点半了。”
  苏花朝:“我饿了。”
  他说:“我给你叫了晚饭。”
  她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
  霍绥半蹲在床边,接着柔和光亮看着她。脸颊两处坨红,因是刚睡醒,素来散发妖娆气息的桃花眼眼中,浮了一层雾气,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
  很,邻家姑娘。
  一点都不苏花朝。
  打破一个人美好想象的,大概是那人睡觉时与刚睡醒时的样子。
  很巧,霍绥见过苏花朝这两个时间段的所有样子。
  苏花朝倏地转头过来,“你站这儿干嘛?”
  霍绥勾了下唇,“你有没有想过做一期节目。”
  “什么?”
  “女神的卸妆室。”
  “啊?”
  “真的,挺丑的,像妖精。”
  苏花朝听懂了他的话,瞬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边的头发蓬松毛躁的挂着,逆着光,真真好符合了霍绥刚刚说的样子。
  她怒骂:“呸!”
  “我要是妖精,也是狐狸精。”
  她生气时候的样子,也很好看。
  霍绥笑了,伸手抓了抓她的头发,妥协道:“嗯,狐狸精。”
  
 
  ☆、第二十九章
 
  那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平静, 并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满室寂静,而是在晚秋时节独坐银杏大道下看着夕阳坠落的安宁。
  也曾有过争吵, 不同以往, 无非是些琐事罢了。
  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大概就是苏花朝某天醒来,发现霍绥竟背对着自己,双耳插着耳机,她躺在床上,扯着干涸沙哑的嗓子喊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可他静坐着不动。
  霍绥发现还是因为视频会议那端的人用英文说:“There is someone that is crying behind you。”——有人在你身后哭泣。
  霍绥以为对方是在说笑, 熟料转身的瞬间, 就看到了苏花朝蜷缩在床头,小声啜泣。他方寸全乱, 连呼吸都短了半寸, 匆忙的结束会议,拔了耳机, 走到苏花朝身边, 伸手想要搂住她。却被她一脚踹开, 她伸手扒了扒头发,红肿润湿的眼瞪着他,“我要和你分手。”
  “做噩梦了?”他脾气很好,耐着性子哄她。
  心事被猜中,苏花朝的脸色变得有点别扭起来。
  霍绥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说:“说说, 梦到什么了。”他穿着羊绒衫,清俊柔和,没有丝毫的棱角,仿佛温柔如世间其余普通男子一般,苏花朝低头蹭了蹭他的胸膛,颤着眉说:“你和别人结婚了。”
  “霍绥,你是不是,到头来,还是要娶别人?”
  霍绥连犹豫都没有,“胡说什么?”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纸,擦着她的脸,苏花朝从他怀里挣扎开来,突然尖声厉叫,“你就是要娶别人了!霍绥!你骗我,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霍绥安静的看着她。
  她囫囵说完,眼里波光闪烁。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端坐在那儿,“我去哪儿娶别人?”
  “有的是人喜欢你。”
  霍绥好笑的看她:“除了你,我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苏花朝被他噎住,他身边,确实,没有别的女人。
  很奇怪吧,这个年纪的人,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几个同性,可霍绥,却是个异类。工作上,明里暗里向他示好的人并不少,家里塞给他的女伴也数不胜数,但他向来规避着。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
  苏花朝哪里有明面上的这样坚强、一直昂着头、不怯懦。
  她敏感,脆弱,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汗毛耸立警惕心十足,霍绥尽量的使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简化,无需推敲无需解释,她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比起坦诚相待,还不如他这种无需揣测。
  但她小性子上来了,哪里还听得进去道理。
  苏花朝捏着他的小臂,“宋舒怀不是女人吗?”
  霍绥忍痛,“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
  终于找到人了,苏花朝理直气壮百倍,“哪没有关系?”她一一细数,“她是你初恋,你和她在一起三年,而且那天我还撞见你们一起吃饭。”这么说的她自己都胸闷不已。
  前两样事确实是真的,既定事实无法改变,霍绥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但对于吃饭的事,“我去之前并不知道那里有她。”
  “可你和她在一起三年!”苏花朝质问,“你不能不让我多想。”
  霍绥这回终于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苏花朝盯着他的神情,咄咄追问:“没有解释?”
  他掀了下眼皮,只是把她搂在怀里,低声说:“花朝。”
  “啊。”
  “等我从美国回来,我就娶你。”
  苏花朝浑身一怔,她难以置信的看他,却被他伸手捂住双眼。霍绥喉结滚动几番,最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松开手,她落在他的眼里。
  霍绥:“我不骗你。”
  她倏地从他怀里出来,下床,换鞋的时候,轻松道:“无所谓啊。”但那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遮云蔽日的尽头,终现璀璨光辉。
  或许,她也等到了这一天。
  ·
  温泉会所里面除了温泉,霍绥还开发新建了许多项目。
  室内/射箭馆,网球馆,清吧,游戏厅等。
  苏花朝倒是挺喜欢射箭馆的,三不五时的就溜到那儿射会儿箭,累了就回来泡个温泉,吃了饭,便跑到清吧去听歌。
  那天正好清吧的驻场歌手临时有事来不了。
  苏花朝穿着件短款的皮衣,脚下的马丁靴踩得风声骤起,紧身裤包裹着她修长的双腿,大长腿嗒嗒嗒的跑到台上,跳上舞台凳,捡起身边的吉他,拨了三两声弦。音质不错。
  调整了下话筒的位置,她伸手将右边的头发挽至耳根后,另一侧的头发垂下,贴着弦。
  苏花朝微抿着唇,眼神对着一处笑,“我给你唱首歌吧。”
  清吧里的顾客都一脸莫名,服务员请出经理,准备“请走”这位突然跳上舞台的人,经理见到来人立马说道,“那是我们老板娘。”他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刚刚苏花朝视线落下的地方,“喏,那是老板,看到了吗?”
  老板坐在角落处,头上一顶细碎昏黄光亮,琉璃灯打碎他眼里的柔和,落下一地深情。
  苏花朝转头与身后的乐队攀谈,末了,她带着笑转回身来。
  她拿指尖拨了拨和弦,声音缓缓:
  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 
  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
  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 
  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
  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 
  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 
  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
  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
  那晚的清吧意外的满人,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视线交汇成一点,落在那舞台上一盏灯光打下的身影中。她在光圈中低声浅唱,哑音和弦,那清润的女声透过滋流话筒传出来的声音沁人心脾。
  而最不令人忽视的她的容貌,在空洞的嗓音中黯淡失色。
  他们只听到她的声音,听到那歌曲,却没听到那词背后的深意。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公主是因为贪玩而跑出了城堡,小红帽邮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阴暗面,我们外表美好,压抑自己的消极情绪,只是不想伤害爱自己的人。
  霍绥食指沾酒,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苏花朝。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一直贴身带着的戒指,抬头,与台上的人对视一笑。
  苏花朝笑的眼角泪光闪烁。
  他知道呐,他一切都知道。
  一曲唱罢,掌声四起。
  礼貌的将舞台归还,拨开人群,走到她一直盯着的那处。
  霍绥静坐着,嘴里带着微微笑意。
  苏花朝不顾众人的火热注视,双手捧住霍绥的脸,直直的吻了下去。
  凉风从大门吹来,夜色氤氲。
  舞台转移到了那方寸角落,空中传来不知名的花香,裹挟着冬日的凛冽,与满天白雪的荒芜。
  爱至死方休。
  ·
  周五很快就到,霍绥收拾好二人的行李,开车去机场。
  领了登机牌之后,苏花朝陪他等着时间。
  苏花朝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递给他:“戴着。”
  霍绥不明所以,苏花朝直接给他戴上,“别笑,嘴角翘那么上面干嘛?不是很会绷着脸的吗,笑什么!不许笑!给我绷着脸!”
  她仔细的观察了下,“嗯,待会登机之后,就这样,不许笑,不许做任何表情,就这么面瘫着去洛杉矶。”
  霍绥:“……………………”
  他伸手拿下墨镜,苏花朝撅着嘴,“戴上!”
  他直接用墨镜脚敲她,“待会上了飞机再戴。”
  苏花朝心满意足了。
  消停了没一会儿,广播里就放了登机消息。
  霍绥起身,苏花朝坐在沙发上,神情恹恹。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走了。”
  她把他的手给拍下,从沙发上跳下来,转身,与他背道而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摆了摆手,“明年见。”
  霍绥笑了一下,也没动,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过了好久,等到她真正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上,他才转身离开。
  不忘记戴上那幅墨镜。
  拿着登机牌走了。
  苏花朝双手插兜,没有一丝的留恋,或许她骨子里就是绝情的人,哪怕窦生再多的伤悲,也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连一眼都不愿去看。怕自己上前抱住他,低声祈求,“阿绥,你就再陪我走一段路吧。”
  不是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回来,可这段日子,她不知道该为谁而活。
  但她没有。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求过任何人。
  她低头,把帽檐压得极低,脚步匆忙的往外走去,一个不小心,却与人相撞。
  苏花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爽朗笑意,“没关系。”
  苏花朝抬头,正对上莫绍棠温润笑意。
  苏花朝:“你怎么在这儿?”
  莫绍棠:“我来接人。”他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他就到了,他不喜欢不准时的人,我得先走一步了。”
  她弯了弯眉,“再见。”
  莫绍棠往里小跑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便看到风吹着她的风衣鼓起,她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双手插兜,十分的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逆着车流,她缓步向前。
  莫绍棠抬头,看到落地窗外的云层浮动。
  手机里显示,南城,多云,风速西北偏北2米每秒。
  他指尖微动,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绍棠——”
  莫绍棠闻声转了回去,脸上带了几分欣喜,又带了几分歉意,“爸——您到了。”
  “哎,到了。”
  莫绍棠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带他出去的时候下意识频频找苏花朝的身影。
  “在看什么?”
  在拐角处,他看到苏花朝仰着头坐在地蹲上,帽子已然被她摘下,不知流落何方,她右手撑在额头上,眯着眼看天边浮云。
  他戏谑轻答:“命运。”
  恰好一声喇叭声响,遮挡住他的声音。
  是命运。
  他看到命运裹挟着呼啸风声、穿墙而过。
  每个人,都得认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文想开《婚有所图》,暂定下个月开,这文完结之后,无缝开,希望大家多去收藏一下。那本文的标签大概是:婚后/甜/宠/日常向
 
  ☆、第三十只猫
 
  那天风很大, 吹得苏花朝的头发肆虐、胡乱飞舞,拿在手里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走了, 她倒也无所谓, 双手插兜,抬头看天。
  纯蓝、澄澈。
  右手微抬,撑在额上,她眯着眼看向远方。
  打破这一刹那的是口袋里的手机声。
  她慢悠悠的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人的时候轻呵了一口气,起身,走向停车场, 边走边接听电话。
  苏花朝:“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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