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唐女医——珠灯
时间:2018-01-08 15:34:52

 
    在数九寒天,冰下水缓缓流动,凿冰还会见到流水面上有烟,有打渔的人为了一口吃食,跳到冰下去水里捉鱼。
 
    郭秀莲道:“对对对,我小时候就见过村里人,在三九天跳到结冰的池塘里去捉鱼。章神医,你说,是不是我们女子在当姑娘的时候就要练就这种洗冷水的功夫啊?”
 
    “不是的,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章锦婳笑了:“我说的不能忽冷忽热,就是在出汗的时候,不要洗冷水,还有刚刚醒来的时候,不要洗冷水。尤其是双足不要碰凉水。若是要盥洗,也要做个避风的地方,保证自己不要吹到风,先把手搓热了,再用干布把身上搓热了,再洗冷水,就不会生病。”
 
    其实,章锦婳讲的这些道理,就是现代冬泳必备常识。有备而来,苦则不为苦。
 
    促然临之,惊而病的,是绝大部分人。
 
    郭秀莲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等下便要试一试。”
 
    章锦婳道:“我正好可以在旁边指点。”
 
    郭秀莲惊道:“吃个饭还要教?”太矫情了吧!
 
    平阳公主微微侧头。
 
    石红莲道:“咱们在前边找个地方歇息,请章神医不吝赐教。”
 
    章锦婳投桃报李,极尽耐心的教女护卫们如何咀嚼吞咽。
 
    众人兴致盎然,一餐饭,还真的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郭秀莲因着教章锦婳骑马,觉着跟章锦婳有几分亲近,话也多:“俺滴个娘哎,这么个吃法,头一回觉得干馍馍是嚼着有点甜呢!”
 
    章锦婳恨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养生之道都教给这帮可敬可亲的娘子军们:“郭娘子,那你一定要坚持啊!这样吃东西,还可以长力气。”
 
    郭秀莲点头:“章神医,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说着,把手里剩下的拇指大小一块干饽饽扔到嘴里咽下,拍了拍双手站起来。
 
    章锦婳满头黑线,盯着郭秀莲的手。
 
    郭秀莲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呀,瞧我,刚说又忘了。”
 
    常人都是如此,立誓容易随口就承诺,真正要去做,没有极大的毅力,一次两次之后,也就忘了。
 
    这些听到章锦婳的养生之道的人里面,只有平阳公主真正的听进去了,并且日复一日的坚持了。
 
    这可能就是凡人与圣人的区别。
 
    平阳公主借口散步消食,挥退了众人,只让章锦婳跟着,沿着官道旁的防护林慢慢走着。
 
    太子从太原城撤走,并未事先告知平阳公主,反而是宋金刚部先得了消息,快她一步开往太原城。
 
    幸好有暗探偷偷递了信到娘子关,平阳公主派人去清剿宋金刚部,自己准备回京面圣。
 
    恰好竹青听风赶到,将章锦婳的遭遇一说,又说是平定道长的指引,太平公主二话不说,即刻启程,一路快马加鞭,行军速度之快,是章锦婳他们的四五倍。
 
    可见平阳公主的心事之重。
 
    “章国助,回到京城,你就随我直接进宫面圣。”平阳公主的思路近似男子,只选择最快最有力的法子:“我会请父皇给你御封为朝廷女官。”
 
    只在秦王府挂个不领朝廷俸禄的女国助,或是去太医署开科授徒,都不足以保证章锦婳的安全。
 
    圣手级的神医,是大唐的镇国之宝,岂能让章锦婳重蹈华佗扁鹊之覆辙。
 
    章锦婳郑重道谢:“多谢公主殿下!”
 
    她的医术再高,再受同行的仰慕和尊重,却依然还是被太子这样的势力视为鱼肉。
 
    她的医术明明就可以像平阳公主的军术一样独霸一方,何苦再做男子们的附属品?不如趁此机会,把刘青打下去。
 
    平阳公主微笑:“章国助,你的想法不一样了!”
 
    章锦婳道:“是公主殿下的气势震撼了孟章!”
 
    威风凛凛的戎装,让平阳公主看起来不可一世,见者无不为之折服。与京城公主府里的常服打扮,完全是两个气质,章锦婳又羡慕又向往。
 
    平阳公主也爱听这种大实话:“到时候我给你几个护卫,你进进出出的,就方便些。”
 
    章锦婳大喜:“多谢公主殿下!”
 
    这简直是因祸得福呀!
 
    “章国助,你的亲事准备如何?”
 
    “公主殿下,孟章的婚事,眼下只能推后。”
 
    “嗯,章国助,无论战事是否结束,只要周将军回京,你就要把婚事办了,免得节外生枝。”
 
    平阳公主是以自己的经历来对比的,她与驸马各自带兵,虽然因战事长期分离不能相守,毕竟名分上还是有所依托,外人总是有所忌讳,不至于轻举妄动。
 
    她希望章锦婳也能如此。
 
 第269章 面圣
 
    平阳公主并未食言。
 
    娘子军进了京城,直奔太极宫。
 
    皇上听说平阳公主进了皇宫,匆匆下了早朝,急返甘露殿。
 
    英明神武的宝贝女儿突然回京,必定有要事。就算没有要事,宁儿的归来,也比朝臣们重要得多。
 
    李渊对这个女儿极其喜爱,能文能武,又不居功自傲,还处处为李家的天下着想,替李家守住北边要塞。
 
    “女儿,快让父亲看看你瘦了没有!”李渊还没进门,就扬声喊到:“来人,传膳。”
 
    这种亦父亦友的语气,既亲昵又暖心,听得章锦婳满心羡慕,她想,以后她要是和周子瑜也是这样对话,该有多好啊!
 
    她跪在平阳公主的身后向皇上叩头:“民女章锦婳叩见皇上!”
 
    李渊停在平阳公主身前,正伸手拉起女儿,听到章锦婳的声音,微不可闻的咦了一声:“女儿呀,你何时多了个随从?”
 
    平阳公主顺势站起身,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章锦婳身上的女侍卫服一眼,转头抬眼看着李渊道:“父皇,女儿倒是想要个神医当军医,可惜,女儿不能将上天赐予父皇的神医给埋没了呀!”
 
    话中有话。
 
    李渊顿住,上上下下的把平阳公主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任何紧张的神色,暗暗松了一口气,拉着平阳公主的手臂往前走:“女儿呀,一路奔波,快坐下来吃点东西,路上肯定没吃好。”
 
    章锦婳跪伏在地上,听着皇上和平阳公主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听到皇上说“平身吧”,这才爬起来恭恭敬敬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她现在穿的是平阳公主亲身侍卫的侍卫服,且不是皇上宣召入殿的,只能乖乖的守着侍卫的规矩。
 
    梁德安十分稀罕的看着低眉顺眼的章锦婳,有心上前打招呼聊个几句,问问她怎么不在京城好好的管杏林馆,反而混成了平阳公主的侍卫。
 
    看着也没混好,平常见到的公主殿下的女侍卫都是虎背熊腰英姿飒爽,这个章小娘子明显的不适应呢,干巴巴瘦精精,就这样还想保护公主,恐怕还得公主保护吧?
 
    梁德安跟过去侍候皇上用膳。
 
    皇上在平阳公主面前没有半点架子,化身疼爱女儿的慈父,就差亲自给女儿夹菜布菜了。
 
    平阳公主遵照章锦婳教的养生之道,一口饭食,嚼得格外细致。
 
    皇上不解:“女儿呀,胃口不好吗?来人,再传膳。”
 
    嚼得这么慢,看起来吃得一点也不香甜,仿佛有心事。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继续咀嚼,没有制止。
 
    御膳房那边听说公主殿下跟皇上一起用膳,及时预备好了几道公主爱吃的菜,即刻端了上来。
 
    小太监上前布菜。
 
    平阳公主只是看了看,没动筷子。
 
    皇上微微转头,朝向门口,梁德安心领神会,低声请示:“皇上,可用章小娘子前来侍候用膳?”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
 
    章锦婳被带到膳堂。
 
    梁德安道:“章小娘子,给公主殿下选几样可口的饭食。”
 
    章锦婳看了看满桌的菜式,在清蒸鳜鱼的菜盘里,把鱼脸上的肉挑出来,夹到碟子里,递给小太监。
 
    平阳公主突然感叹道:“小时候,每次有鱼吃的时候,大哥总是会抢走我看好的那块肉。”
 
    皇上轻笑:“谁让你那么会吃呢!”
 
    平阳公主总是能看到菜碗里最嫩滑的那块肉,是李家公认的皇帝舌。
 
    “哎,怀璧其罪。”平阳公主轻叹,无论父亲怎么疼爱自己,长兄始终是放在家族第一位的,更何况大哥抢到碗里又不吃,总说吃不下了。
 
    气得她牙痒。
 
    从小的谦卑忍让,到大了之后步步退让,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带领的娘子军们吃冷饭食伤了脾胃,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捡了大哥不屑的冷饭要塞来守着?她疼的岂止是脾胃,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肺她的肾……无处不疼。
 
    皇上笑:“现在你可以随意吃。”
 
    想吃再做,多少都行。
 
    平阳公主有点不快,她在意的不是吃多少,而是大哥抢不抢的问题。
 
    皇上老爹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平阳公主对章锦婳道:“章国助,再替我配一碗肉食,今天我要大啖饱腹。”既然皇上装糊涂,那她也不绕弯子了,平阳公主看了皇上的菜碟一眼:“章国助,心尖肉!”
 
    整桌菜里,就只有一片心尖肉而已。
 
    平阳公主不动声色,梁德安立即让小太监出去传膳。
 
    没等小太监应声,平阳公主叹了口气:“等他们做了来,我都已经饱了。”
 
    明摆着就是要吃皇上碗里的。
 
    皇上失笑:“女儿呀,适可而止。”
 
    平阳公主嗔道:“若是大哥,必定会有。”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老梁,晚膳再传心尖肉。”
 
    高高兴兴的一顿饭,因为平阳公主的几句话,父女俩都没吃好就放了筷子。
 
    皇上在书桌后坐定:“女儿呀,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平阳公主与父兄商议战术的时候,很少侃侃而谈,多是凭直觉做出判断而提出建议。
 
    刚才在饭桌上,那些话已经直白到可以用人名用事件对号入座。
 
    平阳公主也不客气,直指要害:“父皇,太子殿下突然从太原城撤离,搞得女儿措手不及,差点被宋金刚得手。”
 
    皇上淡淡的:“也不算突然吧,不是派了英王过去接手?”
 
    平阳公主蹙眉:“英王才十四岁!”
 
    打仗看的是实力,又不是称谓!
 
    皇上依然波澜不惊:“太子在京城处理东宫事务为要,自是不能常守太原城。”
 
    平阳公主气结,既然要处理宫中事务,又何苦让秦王殿下的人撤走!皇上老爹这么偏心眼,毁的不只是女儿的信任,还有大唐的边关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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