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起，血光溅，哀嚎遍野。
马嘶鸣，人落地，血染黄沙。
……
刘铮一开始便暴露了自己，所以冲向他身边的马匪最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刘铮和几个亲卫组成一个圆，后背交给自己人，只应付面前的敌人。这些马匪人数众多，但先冲下来的大都没什么杀敌经验，也就是吓唬一般商旅的货色，应付起来还不费劲。众亲卫手起刀落，眼看对方实力不济，心里轻松起来。想着若都是这般货色，全歼了他们都不难，为民除害！
还来不及高兴，一光头大汉挥舞着两把大刀就冲了过来：“给大爷让开，让爷来收拾！”
中原口音。
刘铮等人一听便知此人必定比其余人难缠一些，有个亲卫一弯腰，长枪扫断对方一条马腿。光头大汉灵巧的翻身落地，一刀便砍断长枪。起身再次扫去，大刀被刘铮当下。
刘铮双手握刀，还感到虎口发麻。立时刀身斜向上一划，两刃摩擦而过，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让人头皮一紧。
“好！”光头赞一声，两把大刀挥舞的风车一般，冲着刘铮招呼过去。刘铮知他力大，不与之硬拼，将刀当做剑来使，专刺他防护不到的地方，不多时便将在他身上留下不少口子。但他还算机敏，受的伤都不深，反倒是激起斗志，刀风猎猎，带起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旁边的亲卫想帮忙，奈何各自有敌人应对，一时腾不出手来，干着急。
几十个回合下来，刘铮已摸清对手路数，待他又一刀当头劈下。刘铮双手握刀挡在头顶，一脚踢向他左手手腕，一刀脱手飞出，直插在一马匪背后。光头急了，用力压下，空闲的左手当胸袭来。刘铮突然撤刀闪到一边，回身一脚踢在光头耳朵处，他晃了晃，还是没倒。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照刘铮砍去，似要将他一刀两断。刘铮闪开，大刀半空中拐弯紧随其后。刘铮低头躲避，一缕黑发被刀锋划断，飘落在地。光头收势不及，刘铮一刀直插光头后背。随后赶上来的亲卫又补上几刀，光头才彻底断气。
“爷，没事吧？”亲卫心中后怕不已，刚刚可是看着呢，将将贴着身子过去，现在腿脚要发软了。
“没事，专心对敌。”
“是！”
光头倒地，让近前不少马匪犹豫起来，握刀在手不敢上前，怪叫着恐吓对手。刘铮等人要上前，这些却后退着躲闪，只将他们围起来。
高处观战的大头领再次不满，朝还跪着的小头目重重啐了一口：“老黑都折了，他妈的亏了！”
“大头领饶命啊！”光头的本事，小头目知道，心里惧怕不已，这次老大定然不会轻饶了他。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旁的二头领道：“大哥，要不让小的们退下，谈谈得了。”
大头领也是这么想的，就等人说呢。但没有立即点头，似是考虑一番，才打出停战的手势。
“吁——”号角再起，跟先前的声音有了一些不同。听到的马匪都住了手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各自的对手。
刘铮这边，也折损了几个，挂了轻伤的更多，但斗志不减。
二头领拍马一路驰来，众马匪纷纷让开路径让行。
金发的二头领明显的不是大梁人，应该是大梁之外，偏远小国的流民。一张口却是地道的西北口音：“好汉，放下刀，咱们谈谈买路钱吧。”
这也算是变相的服软了。
刘铮不是蛮干之人，当下将刀垂在腿侧，道：“怎么个买法儿？”
金发二头领道：“你看，我们这么多兄弟死在你们手上，丧葬费，家眷安置费，要你们几千两银子不多吧！”
刘铮听了冷笑道：“不多，比起活命确实不多，可是你看，我们像是带着几千两在身吗？”
金发体贴的提示：“你们是要去西北军那里吧，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几个人，去那里借银子。”
刘铮身边之人面露诧异，这人说的，好像西北军很好说话一般。
“我们不认识西北军的人。”
金发为难了：“这可怎么办啊？”
第四十八章 谈判
“真不认识？”金毛再次确认。
“不认识。”
金毛挠挠下巴：“这可难办了。杀了你们吧，咱们无冤无仇的，不太好；放了你们吧，我们已经折了这么多兄弟，不合规矩啊。难办了。”
刘铮等人见他煞有介事的思考起来，一时有些好笑。刘铮道：“你放我们走，下次再来，我们把银子带来。”
这次不待金毛发话，他附近一个喽啰就叫道：“休想，你若是不来了，我们上哪找你去啊！”
“就是，就是！”旁边众人纷纷附和。
金毛看向他们，语重心长道：“兄弟，实话跟你说吧。命啊，他永远比银子重要。你们是挺厉害，可我们人多啊。这样吧，我也不管你们带了多少，全放下，还有马，放你们的人走，这总行了吧！你们大老远从中原地界过来，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吧，盘缠总该有点吧。我们不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得让我跟兄弟们交代过去啊！”
刘铮笑着：“兄台也算客气了，可还有几日的路程，马是不能给的。”
金毛拉下脸：“兄弟第一次出门不成，这西北地界，可没有这么办事儿的，我们金沙帮是最好说话的了，换做其他帮派，可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你们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中人士，就算不认识西北军，也是投奔他们去的。没了马，走上一两日找到他们，他们还能不管你们不成！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不了我们豁出去多伤几个兄弟，你们的东西照样都是我们的！”
刘铮皱眉，身旁亲卫想着这帮马匪说的倒也没错，要不就留一匹给主子，他们的交出去？正要说，刘铮开口问道：“你们这地界，如你们这般千人以上的帮派有几个？”
金毛面带得色，道：“不多，算上我们，也就五个吧。你到了西北打听打听我们大漠五狼就知道了。当然，前提是你能活着过去。”
“大漠五狼，你们是第几狼？”
金毛干咳一声，翻个白眼。
刘铮的亲卫笑了：“既然说了是五狼，怕就是排第五吧？”
刘铮道：“这样啊，那第一狼有多少人？”
“不多，也就比我们多一两千人。”喽啰插言道，被金毛瞪了一眼。
刘铮道：“我们身上确实没有多少银子，马也不能交出去，但我有办法，让你们成为这大漠第一狼，你们愿意同我合作吗？”
合作？
金毛诧异，众喽啰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确切的说，是不明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直接挫败第一大帮派取而代之。
“请你们大当家的过来说话。”
西北军中，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将军原奎一身薄甲，端坐于帐中，沉声道：“少将军呢，一整天没看见他了，又去乱闯了？”原奎声音带着些沙哑，带着一抹让人难以忽略的威严。不是他故意带出来的威吓，而是军中几十载沉浸出来的煞气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无法剥离。
亲卫恭敬的弯腰答道：“探子得到些消息，少将军赶去看个究竟。”
原奎不过随口问问，儿子做事他向来放心的很。“不要太过分，毕竟，他们也不是泥捏的。”
“少将军知道分寸的，将军放心！”亲卫回答。
老将军出一口长气，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慎重起见，金毛从腰间取下一个牛角制作的响哨，用力吹了起来。听到声音的大头领便拍马也跑了过来。
黄橙橙的金冠套在头上，招摇的野鸡翎摇摆着，这么惹眼的打扮，放在人群中就是妥妥的靶子啊。刘铮的人心里这么想着，只可惜为了轻车简从，他们没有佩戴弓箭。
“大哥，这几位似乎有些来头，想跟您说几句话。”金毛二头领介绍着。
金冠大头领眼睛很大，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瞪着眼睛，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此时，大大的两颗眼珠子盯着刘铮，既有威胁也有疑惑，有来历是肯定的，不然他手底下的兄弟能折这么多吗！
“说。”
刘铮也不废话，直言道：“众位兄弟聚集在此，杀人也好，抢地盘也好，归根到底，不过是多得些金银过好日子。若有花不完的金银，人手，大当家的还不是随意招！”
有人才有势力，有势力才能占更大的地盘，地盘大了就能劫更多的财富，这是一个循环。金冠大头领自然明白。“你有钱？”
“现在还没有，但很快会有。”
现在没有！那不是白说了吗！感觉受到愚弄的大头领，右手握上弯刀的手柄。
刘铮笑着，这么沉不住气，难怪他只能排个第五。
“我手下有商队，此次前来就是看看西北，甚至更远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跑一趟。”
金冠手下一缓，放回原位。“好说，买路财要看东西。”
“不止，我还希望大头领能跟另外几位打个招呼，保我们平安。”
金冠冷笑：“你的要求太多了。”
刘铮淡笑：“或许我高估你了，找排第一的那一位应该谈的妥吧。”
金冠眼珠子瞪得更大，血丝都清晰可见，手指无意识的在身侧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
没人敢催他。
刘铮冷笑一声：“当然，这只是第一个合作，如果合作愉快的话，进一步的合作也不是不可。”
“还有什么？”金毛迫不及待追问，被金冠的大眼珠子瞪了又瞪。
“看你们大多数人衣衫褴褛，”刘铮的目光随意一扫，被他看到的人情不自禁的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平日还不觉得，但跟眼前这支百人队比起来，似乎，确实狼狈了一些。“所获不甚丰厚。你们看，西北军如何？”
“啊？”
“什么意思？”
……
不少人发出这种疑问。金毛目光在自家老大和这个有点气势的年轻人之间转来转去，他是什么意思，西北军虽然多是草包，但是朝廷的人，有饷银，人多，也算得上块硬骨头，他要打西北军的什么主意？
刘铮：“跟着我，你们就是西北军。”
第四十九章 一个商人
跟着我，你们就是西北军……
这话说的，豪气！等等，这话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的吗！
听到这话的人，想法不一。金冠大首领和金毛二首领开始思索对面这人的身份，而更多的马匪喽啰则想的更远，西北军啊，吃得饱，有饷银，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不担心被官兵追查……
金冠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捡到个宝，弟兄们听着，拿下这个人，西北军的军饷，就是我们的啦！”
弯刀出鞘，颤巍巍停在鼻尖前二尺处，更多的马匪将已经放下的刀又端在身前，戒备着，随时要冲上去一样。
刘铮的人自然也不示弱，刀剑之上，血迹未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