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你为这个家里面付出这样多,这都是他们应该为你做的。”梁氏说着又拉着她往屋子里面而去,一直走到了走廊上,这杂草才算是少了一些,梁氏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道:“三间瓦房,春天来了,也不用翻修屋顶的,这可是村子里面头一份。”
安秀儿笑了笑,走了进屋子,打量着屋子里面的一切。
这屋子是在原先的基础上翻盖的,新盖的屋子,掩盖了原先屋子的痕迹,进屋一看,里面多了很多的刷了红漆的家具,就连原先破旧的木板床也都换成了架子床。
“那时候给你装潢好了这一切,本来打算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可是一晃眼,都快两年过去了,你一次都没有住上。”梁氏说着还有些伤感,道:“估摸着现在这些东西,你也看不上了。”
“怎么会。”安秀儿摇摇头,说道:“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或许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我就来这里住着,倒时候跟娘亲您一起,我们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怎么不好。”梁氏脸上露出笑容来,但心中也没有将安秀儿说的话当真。
如今安老爹已经故去,她又能够有几年好活呢?等到那时候,或许她也早就老了吧。
屋子里面没有住人,多了一点霉味,梁氏走近了两步,站在斑驳的铜镜前,很是心疼的说道道:“之前跟你买的那铜镜,可是亮了,闪闪发光的,可是这才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大哥他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以后回来住了,再磨一下,就亮了。”安秀儿说道。
梁氏点点头,道:“如今却是不急着做这些,等到时候你回来了再说吧。”
安秀儿点点头,又去后院看了,之前他们辛辛苦苦开垦的土地,可是才没有多久了,又重新长满了杂草,不过之前那面竹墙却是被保留了下来,斑驳的篱笆,上面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以后我回家了,这里还可以重新再种上地,养上鸡鸭。”安秀儿说道。
“对。”梁氏点点头,心中却觉得她应该没有机会再回家来养鸡种田了。
安秀儿其实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世间的事情从来都是变化莫测的,留一个念想也好。
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两人关好门便离开了,梁氏笑了笑,说道:“你在外面也不要怕,实在不行,回家来也还有地方住。”
“嗯,我知道的。”安秀儿点点头,又去了河边看,从前的那条小船早就没有了影子了,梁氏小声的说道:“你们许久没回,船借给别人去了,就是村中的五爷爷,你知道的,家里面穷,我想着将船借给他,至少让他有个生计,混碗饭吃。”
“没事。”安秀儿摇摇头,梁氏也是一片好心,船借出去了就借了,就是不借给别人,放在这岸边,肯定也是风吹日晒的,不成样子了。
在河边走了一会,冷冽的河风刮过来,吹得人脸疼,两人转了一会之后,也就回去了。
梁氏将房间的钥匙交给春分,让她叫人去将那屋子的枯黄的草清理一下。
并不要花很多的功夫,随便的清理一下就好,未免那院子的草一年比一年深。
“要不要将钥匙交给别人?让他们以后帮忙锄一下草?”梁氏提议道。
安秀儿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如果以后回来,就自己清理一下,不回来,也没有必要清理。”
实际上,她不喜欢别人在她的屋子里面进进出出,即使是一间空屋子,她宁愿它就这样空着,宁愿它就这样长满杂草,萋萋凄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路遇马匪
晚上,安秀儿跟安铁石说了一些事情,因为她需要安铁石去办很多事,所以众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安秀儿先回去,安铁石则是为安老爹守孝一个月,之后再去郡城,而其它的人,这依旧是守孝三个月不变。
在安家再睡了一晚上,安秀儿即使是再难过,再不想走,但也必须要离开了,梁氏说的没错,人要往前看,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亲人逝去的阴影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陪伴你一辈子,即使你再不舍,也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
坐在马车上,车轮咕噜噜的往滚走,村口的那几棵歪脖子柳树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挥挥手,放下车帘,将那熟悉的风景,那一张张不舍的脸从她的眼前隔断了去。
回家一趟,没想到竟然要跟自己的跟亲人阴阳两隔,不过至少她在最后的关头,还见到了安老爹,想想她还觉得有些后怕,若是她那天早上起的再晚一点,走的再慢一点,那怕是就连他最后的话别都做不到了。
轻轻抚弄着腰间的玉香囊,她很想要将它打开,但是想到安老爹的嘱咐,她还是忍了下来,安老爹虽然说了她可以打开,但是她却下意识的就记住了后面一点,身怕自己将这个玉香囊打开,梁氏便也会从自己的身边离去。
所以她忍耐了下来,她再也经不起自己的亲人离开了,她就是再有好奇心,也深深的忍耐了下来,就当这香囊是一个念想吧,安秀儿放开手,香囊便从她的手边滑了下去。
这次回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给了银钱给安铁石,让他帮忙去跟里长说,将村中的私塾重新设立起来。
这私塾没人住,没有人在里面读书,便容易破败,她不想要他曾经教过书的地方也变得芳草萋萋。况且,这私塾开起来,也算是为村中做了一件好事,让村里的孩童能够学到一点知识,认得两个字。
虽然不求他们个个考上秀才、状元,但若是对他们的人生能够有所好的改变,她便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车马行驶了一会儿,安秀儿撩开窗帘再看的时候,那坐小村庄已经彻底在她的眼前消失了,本来清水河这条路走山路便是比较的崎岖,不过只是转了一个弯,她的视野便被面前的青山给阻挡了。
放下车帘继续往前,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才来到了县城,在县城里面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出城,客栈的掌柜好心的告诉他们,外面如今有些不太平,前两天有一个村庄被马匪给洗劫了。
安秀儿谢过掌柜的提醒,依旧准备今日离开。
她也不能因为这种可能的情况而不去前行,就好像年前去南诏的那一次一样,那一次路途那么遥远,危险更多,但是她还是毫无畏惧,这一次听这客栈掌柜说马匪,她让护卫们多加注意,但她因为有过远行的经历了,面容反而是风轻云淡,一派从容。
年头跟年尾是最危险的时候,刚刚过了年,这会儿,马匪贼寇们都没有什么粮食了,便会下山来洗劫村民们,等再过了一段时间,路上的流民便也会增多了,到时候免不了会发生抢夺粮食的情况,这样说起来,如今这乱世,什么时候出行都不安全。
安秀儿能够做的也只是让这些护卫们多加注意,然后继续出行,她得早点赶回去,她得找张家的那些掌柜们好好的聊聊,计划一下这一年的发展。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她便要做好,如此,方才不算是浪费自己的光阴。
去闵月郡的路途有点远,安秀儿等人半途中还在一个驿站里面休息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再又重新出发。
昨夜很是寒冷,小驿站的被子冷硬似铁,安秀儿一到冬天,身子便冷的要命,她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没能够让被子冷起来,晚上的时候,几番被冷醒,到了后半夜,冷的睡意全无。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坐在马车上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春分见到她眼下乌青,知道她是没有睡好,于是撩开车帘跟车夫说了一句,让他小心赶马。
反正剩下的路程也不算远了,他们今天就是走的慢点,也应该能够在下午到达郡城,是以这车夫也不急,就这么慢慢的晃悠着。
晃悠着晃悠着,安秀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又浮现安老爹跟他的脸来,她坐在他的身边,面前坐着的是安老爹,安老爹笑吟吟的看着两人,伸出筷子给两人夹子。
而他张嘴好像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清,她有些焦急,正准备让他再说一遍,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安秀儿猝不及防,脑袋撞在了轿子之上,清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道。
一旁的春分摇摇头,秋雨已经撩开轿帘探出了头去。
“有马匪来袭。”安秀儿听到了外面车夫惊恐的声音,秋雨已经缩回了头来,做出防备的姿势,护在安秀儿的身边。
“夫人您别怕,我们会保护您的。”春分说道。
安秀儿撩开一旁的窗帘看了一眼,有一些凶神恶煞的马匪举着刀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她冷不防的与其中一个马匪的眼睛对上,那人朝她淫笑一声,眼睛里面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夫人你们快走,他们人多势众!”一旁的护卫喊道。
在春分与秋雨她们的保护之下,安秀儿下了马车。
她带来的那四个护卫已经跟这些马匪们对了起来。
她带来的护卫虽然经过精挑细选,但是面前的马匪有十来个,而他们只有四个人。
“春分,秋雨,你们快去帮他们!”安秀儿见到自己的护卫已经呈现颓势,连忙说道。
“夫人,若是我们离开了您身边,那您怎么办?”春分焦虑的说道。
这四个护卫眼见着有些招架不住这些马匪了,若是她们不去的话,到时候等这些护卫败了,她们的下场还是不会好,可是要她们两人离开安秀儿身边,她们又很是担心安秀儿的安全。
“没事,你们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安秀儿说道:“我找地方躲起来。”
她知道她在这里只会连累他们,让春分秋雨两人去帮那些护卫的忙之后,她便往一旁的山林跑去,以期望去山林里面躲一躲。
这些马匪见到她抛开,立马分出一部分人朝她追来,安秀儿只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离山林越来越近了,可是她身后的马匪也离她越来越近了,她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生死之间,倒是也激发了几分潜力,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疏于锻炼的妇人,怎么能够跑过他们几个强壮的马匪呢。
跑了一段时间后,安秀儿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摆摆手,道:“你们别追了,我不跑了,不跑了。”
“呵,小娘子,你终于不跑了啊。”为首的一个满脸胡须的马匪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他们方才就没有将安秀儿放在眼中,看着她跑,眼里面只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安秀儿定了定了神,说道:“你们不过就是想要钱嘛,你放过我,我给你们钱。”
“啧啧,小娘子张口就是要给钱,看来家境挺富有的嘛。”一个马匪淫笑了一声,道:“可惜的是,我们都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人,一向是抢了就走,可没有时间等你送钱来。”
“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们不杀我就行,反正你要我的命也没有用。”安秀儿说道。
“哈哈哈!”这马匪们却是笑更欢了,“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我们几个大老粗还真的舍不得杀你,不过我们不要什么,我们要你。”
安秀儿听了心中又羞又恼,却仍旧是镇定的说道:“我只不过就是中人之姿罢了,这世界上比我好看的人多的是,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十万两,有了这些钱,你们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啧啧啧,小娘子你许的承诺倒是很好,可是我们虽然想要这钱,但是也要有命要才行啊。”
为首的马匪冷笑一声,说道:“你张嘴就是十万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说明了两点,你要么是在骗我们,要么就是家中的确很有钱,有钱的人家往往代表着有权势,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可是不敢惹,只能够杀了你了。”
说完,这群马匪便提着刀子向前来,安秀儿以为这些贼寇只是为了钱,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的聪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够继续往前跑去。
那些马匪一直都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只能够一味的往前跑,跑着跑着她撞到了一个人,她心中一慌,心道这下完了,若是就这样死了,那还好,若是要被这些贼寇夺走清白,那她还不如就此去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夫人是否认错了人
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正想着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无意间却发现这人的腰上挂着一个五彩的东西,形似流苏,她心中一怔,抬起头来,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霎时间,身后的马匪都被她忘的一干二净,她眼睛就这么睁着,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而眼泪就这样从眼眶里面滚了出来,如同汹涌的河流,一下子决堤,汹涌澎湃。
“你是何人!”身后的马匪出声喝道。
而安秀儿只是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脚下好像是生了根。
“你们这些穷凶极恶的马匪,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的百姓,今日既然碰到了我,那就算你们倒霉!”男人从腰间抽出刀来,越过安秀儿,杀上前去。
安秀儿依旧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只留下一地的鲜血,那些马匪早已如同受惊的鸟兽,四处逃散了。
“算你们跑的快!”男人看到安秀儿站在这里,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害,倒是也没有再去追。
“你没事吧?”他用手擦擦柴刀上的血,将刀重新插回了腰间。
安秀儿摇摇头,只是转身看着他,男人被她这样看着,心中有些莫名,只再次问道:“这位夫人,你究竟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安秀儿没有说话,他便再问:“你的家人呢?你夫君呢?”安秀儿头上的头发挽了起来,是以他猜测她已经成亲。
“我夫君就是你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安秀儿盯着男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的眼神满含深情,他的目光扫过去,猝不及防就落入她这样深情的眼睛里,一时之间竟然陷了进去,定了定神,他才将眼神移开,道:“这位夫人恐怕是认错了人?我并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呢?”安秀儿走向前去,伸手握住他腰间的五彩丝绦,说道:“这五福手环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若是不是我夫君,为何你会将它带在身上,为何你又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神态都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