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采药人。”张镇安答道。
安秀儿便笑开了话,说道:“相公你真厉害,连采药都会。”
“你别叫我相公,我真的不认识你。”张镇安说道。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跟我回去,就知道我所言不虚,我们张家所有的人都认识你。”
安秀儿说道:“我有很多话要跟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真的是我相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一个采药人,为什么会不认识我,但是我猜想这或许是因为你从悬崖上摔下来,受了伤的缘故。”
“你不用担心,我们张家有很多的名医,他们可以治好你的伤的,就是他们治不好,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安秀儿笑着说道。
她其实有些想哭,但是她猜想她那天哭的样子肯定是吓到他了,所以她这次换上了笑脸,三番五次即将要涌出来的泪,都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不知道她想哭又强撑着笑容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也最是让人动容。
张镇安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他朝她拱拱手,说道:“夫人你可能真的认错了人,我从小就跟着我师父一起长大,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是因为我去山上采药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或许我长的真的很像夫人的夫君,但是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人长的像另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
“你不信我,我要怎样说你才能够相信我?”安秀儿有些无力问道。
张镇安答道:“我没有说不信夫人,我只是称述一个事实,不过为了能够让夫人看清事实,我愿意跟夫人走一趟,夫人也可以来我家,问问我家妹子跟水老,到时候一切的真相自然可以明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会证明给你的看的。”安秀儿说道。
张镇安想想这不是什么大事,正准备抬腿离开,水清芜却又是突然从他的后面冲了上来,她冷眼看着安秀儿,大声道:“没有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他是我的未婚夫,谁也不可以将之抢走。”
“没事,清芜,我只是同她走一遭,省的她总是误会我。”张镇安转头看到身后的水清芜,示意她平静下来。
“我怎么平静下来?爷爷重病在家,你却要跟她去了解什么真相?”水清芜冷眼看了安秀儿一眼,道:“这位夫人,不要见到我袁大哥摔伤了脑子就想要骗他,这个世界上,摔伤脑子的人多着呢,难道所有人都是你的夫君?袁大哥没有义务要去跟你了解真相!”
“清芜!”张镇安的声音大了一点,道:“没关系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人。”
“天成,她只不过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已,若是平常我不会拦你,可是现在爷爷重病在家呢,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水清芜说着又要拉张镇安离开。
“相公,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你有时间,就来……”
安秀儿的话还没有说话,可是水清芜又将他拉走了。
安秀儿跟在他的后面跑动起来,然而还没跑几步,就被树根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等她再爬起来的时候,两人拐了个弯,身影已经在她的茂密的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我还没有跟你说我是谁呢。”安秀儿有些沮丧的扶着树干,站在原地。
“你好歹也听我将一句话说完,你好歹来张家看看,看看母亲,看看团团,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了。”安秀儿一个人在树林之中自言自语,她、耷拉下眼,眼泪就这么在脸上流淌成行。
艰难的迈动步子,缓缓的离开了树林,春分等人都在外面等她,见到她出来,觉得有些奇怪,道:“夫人,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等了吗?”
安秀儿摇摇头,秋雨蹲下身子,轻轻拍拍她裙角的泥土,抬头的时候,隐隐好像发现了她衣袖上的泪痕。
☆、第二百三十五章 水老之死
“您没事吧?”秋雨问道。
“没事。”安秀儿笑笑,道:“我们走吧。”
“好。”她能够想通,众人最是开心不过了,当即便抬着轿子启程离开了。
“袁大哥,你方才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女人废话?”站在路边的山丘上,水清芜指着安秀儿的车马对张镇安说道:“你看她家这么的富裕,定然只是以此来寻寻乐子的。”
“你不是别人怎么知道真相呢?”张镇安声音有些冷漠:“不要妄自揣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看到别人有钱,所以想要去当她的丈夫吧!”水清芜声音尖锐,都不像是平常的她了。
“清芜!”她这话简直是毫无教养,张镇安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水清芜似乎是被他吓住,声音低沉了下来,“如果你想要去找她的话,那你尽管去好了,反正这个家就剩下我跟爷爷两个人了,爷爷从小将你带大,三番五次救你性命,可是在你的心中,却还不如陌生女人的几句话而已。”
水清芜说着,眼泪如同金豆子般掉了下来。
“我没有。”张镇安见她越发说的离谱了,只能够耐下性子,连声安慰。
“没有的话,你方才为何那般表现?”水清芜却是不依不挠,说道:“除非你发誓,以后都不再见她,我才能够相信你。”
“清芜,你为什要我发这个不切实际的诺言呢?”张镇安站着不动,道:“我可以不去找她,但是她万一要来找我,我能够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去找她,她若是来找你,你就躲着。”水清芜说道:“袁大哥,我希望你的心中只能够有我。”
“清芜,我真的只当你是……”张镇安正欲说话,可是看到她泪眼盈眶的眼睛,终究是心中一软,没有将这话完全说出来,只道:“你方才不是说水老的病严重了么?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啊!”被张镇安这么一提醒,水清芜才想了起来,她惊呼一声,慌慌张张的朝前跑去。
“怎么了?”张镇安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这模样,反而是焦急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水老病的很严重了?”
“是,爷爷他病的特别的严重,方才差点都死了过去。”水清芜这么一说,又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往前跑,等跑到屋子的时候,她喘着粗气,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爷爷,我回来了,我将天成哥也带回来了。”水清芜方进屋就喊道。
“你们回来了。”水珩一躺在床上,脸色极其难看,气息微弱。
“水老,您这是怎么了?”见到水珩一这样,张镇安担心的不得了,忙快步走向前去。
这几天由于腿伤的缘故,水老的精神头就一直不好,以前他虽然面容苍老,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精神矍铄,但是就这么几天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蚕食他的精气一般,他变得越来越苍老,原先那股子精神,那股子气好像也在慢慢消失了。
前两天的时候,水老还发起了高烧,因而张镇安才去外面给他寻找高烧的药,可是这会见他的面容,好像死神已经将衣袍笼罩在的脸上一样了。
“我……”水老说一句话,都十分的吃力,他道:“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之后,你们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
“爷爷,您别说这种丧气话好不好?您不会有事的,天成哥给您找了药材,您吃了就没事了。”水清芜哭着说道。
“没用的。”水老摆摆手,说道:“我已经老了,早就该去地下陪你奶奶去了,只不过是不放心你,这几年才一直在这里吊着的。”
“爷爷,您别这样说。”水清芜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从小就是水珩一陪着她,他陪着她一起长大,对她十分的宠爱,他如今就要离她而去了,她怎能不伤心呢。
“你别哭。”水珩一吃力的说道,他伸出手掌,想要摸摸水清芜的脸,可是却抬不起来,水清芜伸手想握住他的手,他却是又将手指向了张镇安,张镇安连忙将手递过去。
水珩一握住了他的手,才道:“天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袁天成吗?”
张镇安没有说话,却是用眼神询问着。
“缘自天成。我觉得你的出现,是上天带给我们爷孙俩的,所以我给你取名叫袁天成。”水珩一浑浊的眼睛看向张镇安,说道:“我在世间唯一放不下的东西就是清芜了,我死后,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照顾她。”
“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张镇安连忙说道。
“这个照顾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辈子,你能够做到吗?”水珩一浑浊的眼睛盯着张镇安,他是以自己的死来算计他,可是张镇安即使是知道,但面对一个这样将死的老人,又怎能够不答应他的要求呢?
“我可以做到。”张镇安说道:“只要清芜需要我的照顾,我就会照顾她……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水珩一脸上露出笑来,道:“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们可以在我死之前,结为……”
水珩一的话堵在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张镇安连忙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您不用再说了。”
“爷爷。”见到水珩一这个样子,水清芜真的是伤心欲绝,她伸过去,握着他的手,说道:“您不要有事好不好?我求您了,您不要有事,我在这世间只有您一个亲人,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她哭的肝肠寸断,水珩一张张嘴,声音微弱:“别哭,你还有……还有……你的袁大哥……呢。”
“可是我想要的就是爷爷你。”水清芜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在水珩一的手背上。
“别哭,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水珩一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这句话说的也精神了一些。
然而水清芜还不及欣喜,就见他闭上了眼。
“爷爷。”水清芜推了推水老,但是他却是再也没有回答了。
张镇安将手探向他的鼻息,道:“别哭了,爷爷他,已经故去了。”
“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爷爷才不会有事。”水清芜将整个头都趴在水珩一的身上,可是水珩一却没有半分反应。
张镇安见到这场面,眼眶微红,转身走出了屋子。
水清芜一直都趴在水珩一的身上,握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手变得冰凉,变得僵硬,她才失神落魄的放开。
“爷爷他死了。”她的语气轻的恍若呢喃。
张镇安端着一碗粥进来,道:“你吃点东西吧。”
“爷爷他死了。”她还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人死不能复生。”他说道,弯腰将粥放在她的身旁,道:“你爷爷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好好的活着。”
“可是爷爷他死了。”她转身抱过他,将头埋在他的腰间,张镇安身子不由的一僵,低头看了看她一耸一耸的小肩膀,没有推开,只等她哭够了,他才轻轻的拍拍她的脑袋。
她抬起头来,他将粥放到她的手中,道:“吃点东西吧。”
“你喂我。”她突然说道。
他叹息一声,拉了一条凳子,坐在她身边,给她喂粥。
“袁大哥,爷爷走了,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她咽下一口粥,问道。
张镇安没有说话。
水清芜便道:“就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张镇安说道。
“其实爷爷要离开我,我早就有预感了。”水清芜说道:“他昨天就有些不好了,然后拉着我说了很多的话,他说等他走了之后,让我去苏仙郡找我的姨母。”
“好。”张镇安点点头,“那就去苏仙郡。”
“你知道苏仙郡在哪里吗?”水清芜问道。
“知道,离这里很远很远,它地属沧州。”张镇安不知道为何,自己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这些地名他好像很是熟悉,竟然瞬间脱口而出。
或许他以前真的去过吧,他这样想到。
“那我们安顿好爷爷的后世,就去苏仙郡好吗?”水清芜抬头问道。
“好。”
水清芜心中便多了一丝小小的期待,她恨不得早点将水珩一的后事处理好,然后离开这闵月郡,去苏仙郡了。
既然苏仙郡离这里很远很远,那么那个什么夫人肯定就找不到他了吧?他也再也没有办法去找那个什么夫人,而且,到了那个地方,她便可以跟他相依为命了。
因为安秀儿的缘故,水清芜有些想要逃离这闵月郡了,尤其是这白水村,她很怕安秀儿突然就找上门来,然后将她身边最后一个人也给抢走。
水珩一的后世办的很快,水清芜说,水珩一生前跟他说过,想要早点离开闵月郡去苏仙郡寻找他的根。
村民们都知道水珩一跟水清芜不是本地人,他们四处游荡,后来在一场瘟疫中,救了这些村民的命,这些村民们感激水珩一,都对他们爷孙俩很好、很尊敬,再加上这地方不错,附近就是一坐小山,药材丰茂,水珩一年纪也大了,也不想要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四处游荡,索性便留了下来。
所以,如今水清芜提出想要早点出发去苏仙郡,众人也都能够理解。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情人,终成……
里长带领村民们给水珩一做了法事、祭拜之后,晚上便将这水珩一的尸体给火化了,水清芜收敛了骨灰,打算到时候带着水珩一一起上路。
水珩一在村中深受尊敬,他的尸体放在河边火化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跪拜了下来,村民们十分的爱戴他,当时人人带缟,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