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软,活色生香。
谢冕只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自己想找的东西,立刻将目光移开,抓住她两片衣襟要重新把扣扣上。
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只柔软、纤长、玉白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他的掌心就直接落到了那片雪腻的肌肤上,柔软、芬芳、光滑。
“五爷,”他听到新婚妻子带笑的声音响起,“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他看向她,见她衣衫半散,乌发蓬松,灿若朝霞的面容上,美目流波,挑衅地看着他,一点红唇娇艳无伦,当真称得上勾魂摄魄,颠倒众生。
他的目光骤然幽深,忽然手下发力,重重将她推倒。
她顺着他的气力倒下,躺在大红的床铺上,乌发红唇、雪肤绯衣,对着他粲然而笑,眉眼生媚。
真真是个尤物!谢冕心跳骤快,呼吸略重,蓦地俯下身去,一手掐住她如柳条般柔软的腰肢,微凉的唇贴近她白嫩的耳垂,似触非触,暧昧开口道:“娘子究竟意欲何为?”另一只手虚虚沿着她身体的轮廓,从她脸畔掠过,在床铺上摸索。
朱弦身子微颤。身周全是因他的靠近带来的压迫感,耳边是他略有些不稳的呼吸声。热热的气息随着他的语声钻入她的耳中,痒得她打了个哆嗦。
血液轰鸣着向耳畔奔流,她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适,却不愿认输,不甘示弱地将手抵上他,探入他的衣襟,抚触他丝绒般的肌肤。
谢冕身子一颤,咬牙将她的手拉出,忽地直起身来,手中多了一物。
热意退去,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他垂眸看了自己手中之物一眼,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娘子以后若想要我的东西,只管开口,不告而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朱弦一怔,这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那枚玉坠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等她略略回神,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谢冕的话意,顿时勃然大怒。他话中之意是指责她偷拿了他的东西,刚刚那一番奇怪的作为原来是为了搜玉坠。
谢冕见她脸色通红,不再多说,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朱弦冷冷的声音:“站住!”
谢冕回身,见朱弦已坐了起来,红红的面颊上,一对乌黑璀璨的明眸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灼灼燃烧。一把乌黑的长发绕过脖颈,散落在绯色的寝衣上,乌发红衣下,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谢冕勾唇,笑容懒散,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娘子还有何吩咐?”
朱弦冷冷道:“我还要问你呢,昨夜你明明将这玉坠收好了,为什么今日它还会出现在这里?堂堂谢五公子难道连个贴身之物都收不好?”
谢冕忍不住笑了:他这个娘子,自从和他打过一架后,在他面前就再也懒得维持在别人面前的那种乖巧贤淑的形象了。她是觉得,反正已经暴露了,再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也没用了吗?
玉坠之事,他其实心里也奇怪:朱弦身手是好,可再好也逊他一筹,不至于能从他身上拿东西而不被自己发现。这枚玉坠昨夜意外裂开后他就妥善收好了,丢得委实莫名其妙。
在朱弦这里发现玉坠,他也只是随口点一句,无意追究下去,没想到朱弦却因他一句话炸毛了。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玉坠能莫名其妙从他那里丢失,那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这里也是有可能的。他想了想,致歉道:“是我的错,不该随意怀疑娘子。我向娘子赔罪。”他并没有证据,确实不该随口就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朱弦道:“五爷这样红口白牙地冤枉了人,就这样轻轻一句揭过了?”
谢冕不在意地笑道:“娘子贤淑大方,总不会揪着为夫这点错处不放吧。”
贤淑,贤淑顶什么用!朱弦不语,对着他招了招手。
谢冕挑眉。
朱弦又招了招手。
谢冕走回她身边,却不防朱弦出手如电,迅速揪住他腰侧的软肉使劲一拧。
谢冕身形稍稍一动,又止住,任她施力。神情因她的动作微微扭曲:这疼的,她可真会找地方!等她力弱了下去,这才柔声问道:“心里可好受些了?”
朱弦见他疼得眉头直皱,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受着,一股郁气总算慢慢消散了,板着脸说了一句:“以后还请五爷切莫再随意冤枉人。”
谢冕嬉皮笑脸地作了一揖:“谨遵娘子之令。”
朱弦的脸板不住了:这人,也太没脸没皮了吧,有没有一点身为男儿的自尊?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五爷这样,我可当不起。”心中却是暗凛:他进屋时,虽是面上带笑,可她明明能感觉到他笑容下压抑的情绪。可才多久,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克制下来了,又是一派风流公子的作风,连她这么对他都忍了下来。
谢冕浑不在意,痞痞笑道:“娘子这样的美人儿,休说受我一揖,便是再多受几礼也是当得的。”
这家伙拿她当小女孩哄呢。朱弦肚子饿得厉害,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懒得再和他耍花枪,白了他一眼道:“五爷你有事只管去忙,休要在这里消遣我了。”
谢冕笑了笑,依言出去,还体贴地帮她喊了八角进来服侍她。
*
快到晚膳时,两人一起去了许老太太那里。
许老太太住在伯府第四进中路的荣恩堂,老太太年纪大了,喜奢华、爱热闹,屋子也是雕梁画栋,极尽繁华富丽。院子里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彩绘的廊下挂了七八个鸟笼子,叽叽喳喳的倒也好听。
两个小丫鬟一边嬉笑着,一边喂鸟,见到他们进来,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其中一个圆圆脸,左颊带着一个酒窝的小丫鬟胆子大一些,抬起眼来好奇地看了朱弦一眼,笑着对谢冕道:“五爷,你好久不来了。”
谢冕眉目含笑:“许久不见,小满容色越发动人,用的什么胭脂水粉?”
叫小满的丫鬟红了脸,嗔道:“许久不见,五爷说话还是这么不正经。”
另一个丫鬟也帮腔道:“五爷都已经是娶了亲的人了,还拿我们寻开心。”
“非也非也,”谢冕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哪有寻两位美人开心。谷雨也水灵了许多,果然还是太夫人这里养人。”他貌似一本正经地说着,偏偏一对凤眼隐隐蕴着笑意,星光闪闪,分外勾人。
谷雨也红了脸,不敢再理他,向朱弦行礼道:“五奶奶,请随我来。”
朱弦叹为观止,这家伙,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几句话,就撩拨得两个小丫头脸红心跳了。
丁氏已经先到了,正指挥着仆妇在东屋摆桌。朱弦特意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这才跟着谷雨去了正屋。
屋中笑声阵阵,气氛正好。许老太太手上拿着一个带铃铛的布老虎,正笑眯眯地看着坐在炕上专心致志玩拨浪鼓的宝姐儿,时不时摇一摇布老虎,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
如此几番下来,宝姐儿似乎终于发现布老虎比拨浪鼓更好玩,丢了手中的拨浪鼓,向许老太太爬过去。
老太太逗着她,每当她要拿到了,就将手拿开。几次之后,宝姐儿急了,再等到老太太将布老虎递过去,索性整个人都扑过来,要将布老虎压在身下,却没准头,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手臂上,紧紧揪住不放了。
许老太太年事已高,哪挂得住她的重量,胳膊一下子坠了下去。
“姐儿,这可使不得。”身边的奶娘丫鬟顿时手忙脚乱,有抱开宝姐儿的,有掰开她小手的,有扶住老太太的……
宝姐儿见她要的布老虎还是没有到手,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谢冕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又把姐儿弄哭了。”拉着朱弦的手走了进去。朱弦手不适应地微微一缩,他反手用力握紧,侧首给了她一个眼神。
朱弦暗暗撇了撇嘴,放弃挣脱他手,换上笑脸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给我的鼓励,感动,群么一个(づ ̄ 3 ̄)づ
文名暂时也想不到好的,就先改为《纨绔之妻》,感觉比原来的要简洁些,大家有好的意见也可以告诉我,非常感谢!
第15章 晚膳
一屋子的人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来了。
许老太太将手中的布老虎塞给宝姐儿,止住了她的啼哭,看向孙儿孙媳。
两人向老太太请安。许老太太见两人携手并肩,一个俊俏风流,一个美貌娇憨,一对璧人说不出的般配,不由连声叫好,笑得合不拢嘴。
她拉住朱弦的手,叫朱弦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眯眯地道:“好孩子,我也没别的期盼,只要你们早日让我抱上重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朱弦红了脸,抬眼看向谢冕:她倒是想尽快要个孩子,省得再和这讨厌的家伙周旋,可也要某人配合。却见谢冕捡起先前被宝姐儿丢下的拨浪鼓,熟练地摇着,笑嘻嘻地逗宝姐儿道:“宝姐儿,我们俩换换怎么样?”
宝姐儿刚得了新玩具,哪肯理他,小屁股一扭,干脆拿后脑勺对着他。
谢冕也不气馁,继续逗她道:“你和我换,五叔变戏法给你看怎么样?”
宝姐儿有些犹豫了,扭头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奶娘。
谢冕再接再厉:“五叔陪你玩举高高的游戏怎么样?”
这下子宝姐儿不犹豫了,将手中的布老虎随手一丢,也不要拨浪鼓了,摇摇晃晃地在炕上站起,要谢冕抱。
谢冕一把抱起她,快速地举过头顶,宝姐儿也不害怕,格格地笑了起来。谢冕放下她,再举高,如此几个来回,宝姐儿的笑声更响亮了。等谢冕要放她下来,她哪里肯,搂着谢冕的脖子不肯松开。
谢冕就笑问她道:“你还要举高高?”
宝姐儿“啊啊啊”地连连点头。
谢冕道:“你要给五叔好处才行。”
宝姐儿偏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现出迷茫,显然不明白好处是什么。
“好了,”许老太太笑着阻止他道,“哪有你这样逗孩子的,姐儿还小呢。”又对朱弦道,“五郎是个疼孩子的,侄女儿尚且如此,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只会更加稀罕。”
朱弦“嗯”了一声,笑着应和了几句,心中着实意外:没想到谢冕还有这一面。看他对宝姐儿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喜欢孩子。
正自热闹,小丫鬟打了帘子,禀告道:“二姑娘来了。”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我来迟了。”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谢家唯一的庶女谢阳。
早上认亲时,朱弦已见过她,但彼时人多,她并没有太留意,只记得是个娇小美貌的姑娘。这会儿她不由仔细打量起谢阳。
谢阳个子不高,倒确实美貌。她穿一件海棠红柿蒂纹褙子,藕色挑线裙子,戴半副珍珠头面,生着一对谢家人标志性的凤眼,却比男儿们多了几分妩媚。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娇娇嫩嫩若三月春花;肩若削成,腰如束素,袅袅娜娜如绿柳迎风。
好个我见犹怜的俏佳人。
谢家女儿少,谢阳虽是庶女,却是比照嫡女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行动之间落落大方,先向许老太太请了安,又向谢冕和朱弦客气有礼地行过礼,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坐下。
许老太太向朱弦介绍道:“平时就二丫头陪着我一起用饭,你几个哥哥嫂子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今儿为着你刚进门,我特意叫了大家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朱弦笑着道:“让祖母费心了。”
许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不费心,不费心,我心里高兴着呢。”
说到这里,外面又通报道:“世子和三爷到了。”
谢晟和谢昆一前一后走入。一时间,满室生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眉目温和,皎皎如皓月当空的青年身上。
谢阳忙从座位上站起,恭敬地叫道:“大哥。”顿了顿,又含笑喊道,“三哥。”
朱弦也站了起来,她是弟媳,自然不能坐着。
唯有谢冕,依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逗着宝姐儿,仿佛全没看到两人进来。
谢昆的脸色阴沉下来。谢晟却不以为忤,向许老太太请安后,主动喊了声“五弟”。接着,目光落在朱弦面上,对着她笑了笑,宛若春风和暖,又叫了声“五弟妹”。
朱弦心中暗赞,不愧是被袁大师誉为“君子昭昭,如珠如玉”之人,风姿翩翩,一言一行令人如沐春风。
却见谢冕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她看过去,谢冕已转过头,继续和宝姐儿游戏。是错觉吗?谢冕似乎特别在意她和谢晟交流。她心中忖度着,彬彬有礼地喊了声:“大哥,三哥。”算是打招呼,没有多说什么。
许老太太看到谢晟,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连谢冕也靠后了,拉着他嘘寒问暖了好些时间,这才想起谢昆,问他道:“老三,你媳妇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连两个孩子都没看见人影。
谢昆面露尴尬,随即道:“我直接从外院过来的,并没回双福馆,她可能有事耽搁了。”
许老太太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正要说什么。外面禀道:“伯爷、大少爷、二少爷来了。”
谢渊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赫然是三奶奶的两个儿子成文和成武。他一进来,见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不由干咳一声,放开了两个孩子。
一屋子的人除了老太太都站起来向他行礼。谢昆迎上去,接过两个儿子道:“父亲,怎么是你带她们来的,徐氏呢?”
谢渊道:“我在门口碰到成文和成武的,奶娘带着他们,没有见到徐氏。”转身向许老太太请安。
丁氏匆匆走了进来,向许老太太和谢渊道:“太夫人,伯爷,三弟妹刚刚派人来告罪,说她身体不适,晚上就不过来了,让成文和成武过来请安。”
许老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午认亲时还好好的,这会儿说身体不适,明摆着在下五房的面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谢昆垂着头一声不吭,还是谢晟打圆场道:“三弟妹许是旧疾犯了,”嘱咐丁氏,“你待会儿过去看看,该延医请药的,休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