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一出,就被她自己否决了。在这里有吃有喝,连地都不用扫,碗都不用洗,自己要傻乎乎的搬出去,萧玉台肯定会起疑的,到时候再顺藤摸瓜,让她知道自己真和胡敏徐好上了——呸!这死丫头顶不待见胡敏徐这个小老头儿,肯定会笑死她的。
这丫头到底什么毛病?不对,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啊?她也很不喜欢白玘的好不好?
七斤眯了眯眼,感觉阳光刺眼,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刮在鼻子上。她翻了个身,格格笑道:“阿敏,别闹……人家还要睡嘛!”
第二百五十八章他配不上小七
“喵喵”,这娇嗔的怀春少女般的语气,让小猫咪都抖了两下,跳进了主人的怀里。萧玉台见她实在是累,便放她一码,抱着小猫出去了。
“这么腻人……我和小白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也这么肉麻?阿精,你说,有吗?”
银灰色的小猫偏着头,好像在分辨主人的话,最后把小肉爪搭在她手上,呜呜的叫了两声。
“真乖。”
七斤这一睡,接连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了起来,一出房门冷不丁看见萧玉台,二话不说,就觉得莫名有些心虚。
“这么早……你吃了吗?”
萧玉台笑眯眯的指了指花架:“昨天晚上大半夜,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溜回来的时候,差点踩到了阿精的尾巴。它昨晚在花架下面玩呢。”
七斤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下午做了水晶肘子,有你的份。可你没回来,我一不留神就吃多了。所以,你昨晚溜回来的那个点,我们两正在屋顶消食呢。你做什么坏事了呀?为什么这么心虚,会自己家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七斤道:“没有……不是怕吵着你……”
萧玉台悠悠的“哦”了一声:“早上胡大人来了,我去请你,你睡得正香,胡大人就说让你睡吧,把筛查的结果和我们说了一说。不过啊,我进去的时候,你正在说梦话。”
七斤一愣:“说什么了?别闹,我从来不说梦话。”
“你说,阿敏,别闹……”
七斤耷拉下脑袋,片刻才抬起头:“……你为什么特别不喜欢胡敏徐?”
萧玉台哪能说得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就是觉得,他好像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你是觉得,他不喜欢我?”七斤被她绕晕了。
萧玉台琢磨了一下语句,慢慢道:“不是。他对你很上心,因为他的确是动心了。可是他做了许多事情,都有意无意的在表达一种讯息——他喜欢你,所以才这样,他做了许多事,都是因为喜欢你。一旦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你,或者说将来他没有这么喜欢你了,他就会重新开始衡量,当初做的这些到底值不值得。”
“我不是担心他没有责任感,不能给你归属,相反我是担心,他有一天发觉他没那么喜欢你。或者说,一旦他发现你开始死心塌地的对他,他就会像衡量自己的喜欢一样,要求你因为喜欢他而办到什么事情,做出各种改变,以及妥协。”
而七斤的性情,是最无拘的,本身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男人想要控制他,必定会失败,七斤也会受伤。
“算了,不说了,你别太认真,就当玩玩吧!”
七斤死劲瞪她一眼:“你这像个好姑娘说的话吗?我要真信你的话,那人家得指着鼻子骂我。”
“那你实在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闻着鱼香,阿精喵呜一声跳下来,跟到了端菜出来的白玘脚边。
白玘差点没踩死它:“成天抱着,也不嫌热了,这么长的毛呢。”早知道,当初选一只丑点的狗子,也免得萧玉台喜爱的跟什么似的,一整天有小半天抱着猫,都不稀罕抱他了。
阿精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知道今天它最爱的男主人又做了鱼!有清新爽口的蒸鱼,还有炸的酥脆的炸小鱼,真是高兴死喵了!
七斤的质疑与反对观念于是无疾而终,因为萧玉台专注吃饭了。她本来还想开口,被心疼媳妇儿的白玘冷飕飕瞧了一眼,没骨气的怂了。作为一个寄居者,这个家里,白玘可以惹上一惹,但绝对不能打扰他媳妇儿吃饭。
“就知道吃吃吃!”七斤嘀咕了一句,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她和胡敏徐好上,她为什么心虚,为什么怕被萧玉台知道啊?因为这个丫头,就是这么的一针见血,戳进人肺管子里让你疼的揪起,就再不管事了。
七斤走后,萧玉台打理了一会儿月季。白玘为她搜罗来的青莲学士和羽仕妆,昨天学士才出了指头大的花骨头,今天已经盛放了。羽仕妆更夸张,萧玉台就嫌弃了一句它长的太慢,今天就窜出了半人多高,簇拥着开了几十朵淡粉色的花朵。从庭院这边望去,像是一团紫云伴随着一团粉月。
萧玉台捉着剪刀看了一会儿花,将开败的残花修剪下来,突然叹了口气:“那个胡敏徐,真是配不上我的小七。”
“小鹤儿我是一点也不担心,那丫头是看着实诚,实则是个人精。七斤呢,看着无法无天,精明强干,可用情易深。”
因为被萧玉台戳穿,是以下午七斤再见着胡敏徐,瞧着他一如往常的热络,就有些不受用了。
胡敏徐本来是给她倒了一杯水,哪知道七斤正好起身,水全都洒在了轻薄的衣裳上,又是胸前这么尴尬的位置。
七斤斜靠在桌上,衣裳湿透,显出本来就不小的一对胸器。这般模样对久经花场的花花公子可不算什么,可对胡敏徐这样实诚的少年郎来说,简直异常惊扰。
胡敏徐就更慌了,只瞧了一眼,就转过头面红耳赤,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帮我拿块布擦一擦。”七斤就喜欢逗他。
胡敏徐手足无措,急忙转身,脑中嗡嗡,根本都不知道七斤说的什么,扯着一块布,却拽不动,急的满头大汗。
“这是窗纱。别扯了,我去换一身衣裳。”
胡敏徐下意识的问道:“你哪里有衣服,这,不不,那,那我让人去买……不不,你的衣服怎么能让别人去,你等我,我亲自去!”
七斤无奈的提醒他:“咱们这是在船上。你脱了外裳,我先穿一下,天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
“你……你怎么能穿我的衣裳?”胡敏徐年青的脸憋的通红,转过脸去不看她,可这又怎么样呢?他眼里看不见,心里却清晰的浮现出刚才惊鸿一瞥的样子。
她身上湿漉漉的,连心口都打湿了,这样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冻病着了?
他想着,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七斤一手托腮:“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冻着了?那算了,你嫌弃我,不让我穿你的衣裳,那我去找你的小厮要……”
“别!”
这丫头无法无天的,胡敏徐还真怕她去找小厮要了,那……那就还不如穿他的呢!这么想着,两手有些纠结的解开衣裳,背过身去递给她。
七斤却没接衣裳,胡敏徐等了良久,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急急忙忙的道:“你别!小七,你先接过去,我出去以后,你再换衣服……”
紧接着,就有一团温软而又滚热的东西压迫上来,胡敏徐浑身僵硬,拿着的外裳也掉落在船舱里。他踉跄一步,摔落了桌上的杯盏,船舱里都垫满了厚厚的毯子,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进,七斤就再进。他狼狈,又舍不得离这团东西太远,想要压紧了,想要更近更紧密的感受。
“你瞧你的样子,真像个被强迫的良家少女。小敏子,我就喜欢你。你敢不敢回头亲我一下?”
胡敏徐心乱如麻,只觉得她的气息比以往都要热烈,也要更甜美。他手指一勾,碰到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长了一层薄茧的手,便抓过来捏了一捏。
起初还是可以克制的,但这一动上手,心潮汹涌一般,一股浪高过另一股浪头。胡敏徐背着身,七斤靠在他身上,他捏过手,便顺流而上去摸她薄裳下面细腻的胳膊。
女子的美好果然都隐藏在锦帛之下,滑腻让他不可自拔,转身突然狠狠的把人揉进怀里,摁在了薄薄的一层毛毯上。
船晃荡了很久。
小厮蹲在船边,被太阳照的眯着眼,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少年人有些气血翻腾。
第二百五十九章见家长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胡敏徐留她住在县衙,七斤自然不肯。他又坚持要送七斤回去,可七斤还是让他在巷口就回去了。
七斤推门进去,萧玉台正双手托腮,坐在花墙下边的石凳上,神情很有些焦虑。
七斤一愣,红着脸问:“你怎么又没睡?”
萧玉台哀怨的看她一眼:“又吃多了。你的份儿,我给吃了。”
总共两个石凳,萧玉台坐一个,脚下踩着一个。七斤过去,萧玉台就拿开了脚,让她坐下。七斤坐着,闻着满院子的金银花香气,神思似乎不在体内,而是跟着花的香气在院子里游荡。
“玉台,我真的很喜欢他。也许是一时冲动。可如你所说,我没有信心,能和他走到最后。”
萧玉台嗯了一声:“那你要记得,别让自己受委屈。如果你想抽身,随时都有我。”
七斤素来洒脱,之前唯恐萧玉台担心,将自己一腔真“性”情藏着掖着,这一旦萧玉台松了口,她仿佛是被严厉的父亲首肯了对象的叛逆女儿,又想是出了笼子的鸭子,成日里与胡敏徐如胶似漆。
这天胡敏徐不知为何尤其郑重,先带她去换了一身新衣裳,装点一番,又接到了饕餮馆。
七斤上去的时候,恰有一个女子迎面下来,粉香呛鼻,与胡敏徐和七斤擦肩而过,突然回头叫了一声:“喂,你,你不是那个……”
女子顿住,左右打量七斤和胡敏徐,掩唇咯咯娇笑:“哎哟,瞧瞧我这什么眼神儿啊,认错了呢!莫怪莫怪,也是,这寻常人啊,都不愿意和我们这种人牵扯上。若是男子认识我们,那少不得不是什么正经人。若是女子么,那更糟糕,多半就是同行。”
说完,甩着帕子笑的花枝乱颤的走了。
七斤都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什么人。唯独胡敏徐单纯又较真,叫来小二细问。
小二怪异的看着两人:“公子,这是波光楼的粼粼姑娘。”
胡敏徐一脸懵懂:“波光楼是什么地方?”
七斤忙将他给拽走了:“就是喝花酒的地方。我以前办案的时候,也偶尔会去那地方查案。你若想认识这个粼粼姑娘,回头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么,你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打断谁的狗腿啊?”
房间门被小二打开,里面坐满了人。
七斤看向说话的妇人,完完全全愣住了。
胡敏徐并非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很快胡家父母便长途跋涉,带着四五辆车架,到了临安县。
今天便是胡敏徐的一个“惊喜”,将七斤正式介绍给自己的家人。而说话的这个,便是胡敏徐的寡嫂刘氏。
刘氏见没人搭理她,又阴阳怪气的道:“小姑娘,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听见你和小叔说什么,要打断他的腿。这到底是要打断他的什么腿啊?我家小叔子从小到大,可是连公婆都舍不得动他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