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小白,和你说正经的呢。”萧玉台又道,“阿寻要是走了,将来我们的孩子也出世了,那孩子必定照顾不过来,还是要再找两个奶娘……”
 
    白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你送走一个,又添进来两个?太吵。还是尽快把她们都送给张修锦吧。”
 
    “嗯,好,把阿寻送去给师傅教着,顺便给师傅作伴。然后再找两个年轻貌美的乳娘,照顾我和七月,好,就这么说定了。”
 
    默默放下书的白玘:……
 
    所以,到底是和他商议什么?
 
    不过,他还是拟了告示,第二天一早就贴到了巷子口。
 
    七斤一早就醒了,异常的颓废。看见萧玉台,一把揪住了她的袖子。本来是要抱着嚎啕大哭的,被她似乎是一夕之间隆起来的肚子给吓了回来。
 
    “玉台,我昨晚做梦,做了一整晚的梦。”
 
    萧玉台:周渠托梦给你,当然会做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师兄。他……”
 
    萧玉台连声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七斤几乎是咬牙切齿:“他说什么了?你猜!我问他,谁害死他的,他摇头。问他,到底在哪里死的,他摇头。问他,是董夫人害死你的吗?摇头。”
 
    萧玉台这倒是听白玘说了,知道周渠记忆混乱,不记得倒是正常。
 
    “那这些都没说,说什么?舍不得你。”
 
    七斤一拍栏杆:“什么乱七八糟的!要就说这个就好了!毕竟……我也舍不得他。他说什么?从孩子三翻六坐九爬爬,说到孩子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和大人吃一样的,说到我到底什么时候再成婚,再成亲要找个什么样的,连身高、体重、面相全都规定好了!什么不要找独生子,独生子父母看得重,肯定不喜欢我这样带着一个孩子的单身母亲。也不要找兄弟多的,妯娌相处太困难。也不要找有姐妹的,出嫁的姑娘万一干涉娘家事,还得罪不起。我就奇怪了,也不要独生子,也不要有兄弟姐妹的,我找个什么样的?你猜他说什么?”
 
    “没爹没娘有田产?”萧玉台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个周渠……看不出来啊,挺能操心的。原本以为他辛辛苦苦的托梦,会述说衷肠,没想到……
 
    “就是!总之,我听的头都大了,他还在和尚念经,我叫他走,他就说只有这一次机会,无论怎么样也不肯走。我气的要疯,最后还有两个吊着舌头的古怪的人,一黑一白,非拽着我听,说什么是上面吩咐了,一定要好好道别……我简直气死了!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是很想念师兄,可是师兄不是这样碎碎念的啊!”七斤说了一大串,说着说着,突然带上哭声。“他说了一整夜,为什么不说点我想听呢?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还照顾不了自己和孩子吗?”
 
    他倒是有想说的话,只是怕给活着的人,徒添烦忧罢了。
 
    “他想说的就是这些。怕你再伤心,怕你再遇上不好的男子,不然,哪能说这些?”
 
    七斤又哭了一场,精神却是振奋了许多,一会儿肿着核桃一样的眼睛,去禁军处找“周渠”了。
 
    二斤正等着她,见她又哭成这样,本想说几句逗逗她,又说不出来。“你不是和余宁县主住在一处儿,那位医术那么厉害,就没弄点药膏给你抹抹?你看看,眼睛肿的什么样?太丑了!”
 
    七斤嗓子都哑了:“抹了,我在路上忍不住又哭了,都冲掉了。你传书给我,前日有兄弟见到董夫人和云枯在一处,可是真的?”
 
    二斤点头:“你就为了这件事,特意跑一趟?”
 
    七斤道:“如果是真的,那就大了。你书信里说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二斤翻找了一下,找到密报,拿给她看:“你看。董夫人身边有专门的暗卫,这戴斗篷的,是董夫人无疑,绝对不会错。至于云枯大师,兄弟们没人敢惹他,但看身形、举止,十有八九是的。”
 
    七斤拿了密报,快马回去,张修锦正到了院里,莫寻却不肯走,老头儿便打算给这丫头露上一手。
 
    “你看,这是水吧?”
 
    莫寻哼哼唧唧,她除了服气自己师傅,谁也不服:“看到了师公。这是我师傅特意留给你的露水,给你炼丹用的,还有好多是我集的呢。”
 
    张修锦伸手一拈,抽出一根水丝,覆手变化,这水丝便冻成了冰针。他顺手揪过阿精,一针刺中猫儿的小爪子,喵呜一声,阿精横眉冷对的跑开了,张修锦抽出冰针,转眼又化成了一滴水珠。
 
    莫寻看的目瞪口呆,震惊过后,突然跑上前,在他宽大的袖子里翻来覆去的看:“不对,老头儿……”吃惊之下,连一贯在心里的称呼都忘了掩藏。
 
    萧玉台忍笑呵斥:“阿寻!”
 
    莫寻吐了吐舌头:“师公,你这是变的什么戏法?是不是藏在袖子里?那冰针其实是玉石做的吧?师公,师公,给我看看吧……”
 
    张修锦一拂衣袖,笑着指了指茶杯,岂料莫寻转身就走。
 
    “我还是更喜欢师傅。师公做的饭特别好吃!”
 
    萧玉台笑不成声,招招手,让莫寻过来:“你师公给你露的这一手,没有十来年是练不成的。我没有修习过内功,所以也不会。今后,你跟着师公,师公教你医术,你照顾师公好不好?你知道,他是个没什么人缘的老头儿,你不照顾他,他连饭都找不到吃的。”
 
    张修锦叹道:“孩子,我和你是有五年相聚的缘分。当年你师傅,也不过在我身边呆了三年……人世旷久,也是聚少离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人世旷久
 
    莫寻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愿替师傅尽孝。只是,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呢?”
 
    萧玉台一愣。
 
    “师傅是要走了吗?”
 
    萧玉台拍拍这孩子的头,没说话。
 
    莫寻也不逗留,见七斤面色沉凝,急忙抱着七月去玩了。
 
    七斤将密报拿出来,问道:“白玘,当天我觉得师兄死的蹊跷,首先怀疑的就是和董夫人有关联的云枯大师。之后,你查过说云枯还未回京,是吗?”
 
    白玘颔首,张修锦也道:“这次回京,确实许多疑点,我也找了,没有发现云枯那秃驴的踪迹。”
 
    “可二斤却说,有人看见云枯与董夫人见面,就在冷宫附近。”
 
    “冷宫?”张修锦捋了捋胡子,“云枯确实将董夫人献给了圣人,可是他也只是想圣人尽快光大佛门,至于后来,这董夫人竟然隐隐有取代皇后之势,我想,他也是没想到的。”
 
    白玘冷冷道:“什么没想到?我上次让你算董夫人的命格,你怎么不算?”
 
    张修锦有点尴尬:“这个,不是,不是什么好命格。说的是克主妨夫刻薄命……终身无福无禄的,听说她野心不小,不过此女子的命格,做个商妇都已经算是到头了,本来就不是凤命……”
 
    七斤冷笑道:“你都能算出克主妨夫,那云枯算不出来?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眼看两人都要吵起来了,萧玉台突然道:“我倒是想进宫见见他。”
 
    张修锦急忙劝止:“不可。你这……”他看向萧玉台的肚子,“我夜观天象,京中恐要生变,只是星象不明,或有大难。你如今又要临盆,还是快些和白玘离京吧。京中之事,自有京中之人来办。”
 
    白玘掐了指诀,水镜浮空而显。张修锦也不吵了,七斤也安静下来,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镜。水镜中景象变换,很快就找到了密报中,私会的花廊。
 
    “就是这里。二斤说,是下半夜,月光很亮。云枯虽然裹得严实,但他浑身上下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就属我最强最牛最厉害的气势,真是……太显眼了。”
 
    萧玉台一看,还真是,这暗卫画的也很是传神,将那黑袍里的人物神韵画了个八九不离十。
 
    “师傅和小白都找过了,照理说,他即便能躲过师傅,也绝对躲不过小白。”萧玉台道。
 
    张修锦不乐意了,哼了两声,想想白玘对自家徒弟,这么宝贝,又不说话了。“周渠是你们几人的朋友,自然不能白白死了。只不过,玉儿,师傅要提醒了,朔月之前,你必须得离京了。”
 
    白玘推算的孩子出生日期,也大约就是朔月之日。
 
    圣人即位后,将冷宫里的先帝妃子都迁出了宫,安置在了宫外的金墟殿。因此冷宫中空无一物,偶尔有一两只猫儿跑过去,水镜开了半晌,一无所获。
 
    白玘和张修锦各自施展神通,仍旧没有找到白玘的踪迹。
 
    张修锦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有点尴尬的笑笑:“我比你差点,那个……我的虚像引向原州。当日云枯曾在原州刺杀你,我猜,他或许在那处设下了障眼法好迷惑你我,只不过你修为远高于我,所以,没有查到这处假的。反倒是我,上次便查到他在原州,我想他被你重创,一时念及旧情,才没有说破。今日看来,他是早就做好了局,只等你我上当。看来,他是早就回到了京中,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是在你我这里泄露了行藏,反倒是被他看不起的凡夫俗子给发现了。”
 
    白玘捏着密报,道:“既然这凡人窥视他都没有发现,看来,当时他确实受了重伤。”
 
    入夜,萧玉台裹好披风,便被白玘带进了冷宫。
 
    冷宫前面一口废弃的水井,周渠曾命丧于此,上面被盖上了石头,也清理了一番,看不出原本破败的模样了。
 
    “看来,他还是念旧情。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对皇后娘娘这般绝情。何况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若是皇长子出事,岂不是社稷动荡?”
 
    白玘眉头微皱,正欲说话,便听到脚步声,将萧玉台护在怀中,隐身暗处,与周围夜色浑然一体。
 
    一女子裹在黑袍之中,脚步匆匆,转眼间已到了花廊下,见四下无人,才划破手掌,滴落了几滴血液。
 
    血液入地,就化成了萤火,飘飘洒洒隐入黑夜。
 
    “……这是寻魂之术。定下契约之后,能以血寻魂。”白玘轻声道。
 
    萧玉台惊道:“寻魂?难道云枯大师已经……”
 
    “没错。看来是这女子强行和云枯定下了从属契约,才能用血寻魂,操控于他。”
 
    正说着,这女子等的不耐烦,四处只有细微的风声,也不见云枯现身,便小声叫起来。
 
    “云枯,云枯……云枯,你出来!……你这秃驴!……”
 
    女子接连跺脚,半晌,云枯同样裹身黑袍之中,慢慢现身。
 
    女子正四下逡巡,云枯猛然出现在她脑后,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挑起手,对着黑影劈头一掌,呼啦啦黑影四散如烟,黑袍也垂落在地。
 
    片刻,黑影又重新汇聚成人形,正是云枯的孤魂。
 
    他仿若无事,将黑袍系好,慢慢道:“你又要作何?不是与你说,我要修魂,无事不要寻我?”
 
    女子气急败坏的扯下黑袍,露出一张布满了黑色雾气的脸,望之可怖。
 
    白玘眼疾手快,已将萧玉台护在怀中,不让她看见丝毫。
 
    “你看看我的脸!你说我找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你可要记住,我的脸要是坏了,圣人不会放过我,我要是死了,你也就魂飞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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