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来到这白霞客庄,徐鸣闻见到大小姐容貌平平,毫无世家贵女的风范,又憋出些火气。趁人不备,逮着那欢儿又发泄一通,这欢儿倒真是个可人儿,身段娇软,又一心为了徐鸣闻,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又想出个“姐妹共侍一夫”的主意来。
徐鸣闻本来也不同意,苏穹乃密州太守,即便只是个庶女,又如何能与人做姬妾?那苏沐兰乃是苏穹掌上明珠,就更不用说了。欢儿却说,苏沐兰已对他情根深种,她素来无法无天,只要惹她动了心思,势必会自己想方设法嫁给徐鸣闻。倘若是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更万无一失了。苏穹与黄氏只有一子一女,对这女儿更是宠上了天,又哪里舍得拂逆她心愿?何况,一旦,也只能认了。
“……侄儿也知道夜入东苑,于理不合,但是兰小姐容色憔悴,那丫鬟又言之灼灼,说小姐病了,小侄于心不忍,便打算去看一看,便即刻离去。到了之后,兰小姐殷勤,小侄一时糊涂……”徐鸣闻半遮半掩,也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自然不会全说实话,反将全部事情都推到欢儿身上,自己无辜受骗,又一时糊涂。
苏穹自然不会全信,令人将徐鸣闻关押下去,又去审问欢儿。
欢儿被用了大刑,手指皮肉尽毁,躺在地上低声,见苏穹入内,急忙哀声求饶,得知徐鸣闻已经交代了一切,反而硬气起来,再不哼一声。
苏穹用脚在她手上一碾,欢儿厉声惨呼,昏厥过去,又被冰水泼醒。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害我女儿?”
欢儿哈哈大笑,不再狡辩:“徐鸣闻说的差不多。他可真好,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倒洗的干净。男人啊,果然都靠不住。不过,你猜的也没错,我就是故意潜进你苏家,害死你女儿,好让你痛不欲生!”欢儿疲软的挣扎了几下,衣带松开,露出一片雪白,和两段精致的锁骨。她本身生的容貌可人,神色灵动,这么无意一扭动,又带着几分刚成人之后的稚嫩风情。
苏穹冷哼一声:“倒有几分颜色,怪不得那徐鸣闻为你神魂颠倒,被迷的神志不清了!”
欢儿想掩住衣裳,又难以脱身,无力的忸怩几下,反而别有一番软弱无力的娇情。
她放弃挣扎,又低声笑起来:“是啊。你女儿百宠千娇又如何,徐鸣闻不过把她当成个玩物,夺了她清白就抛诸脑后!那么鲜活的一条性命,又对他用情至深,他又可曾为她掉过一滴眼泪?他出去以后,我就迷晕了那个丫头和苏沐兰,”欢儿抬头,眼中流露出莫名怪异的兴奋。“你以为我当时就杀了她?我还偷偷带了两个流浪汉进去……哈哈哈哈……”
欢儿大笑,十指连心之痛,让她娇声一喘,发出声。她似乎是痛极了,胸脯微微颤动,苏穹久经欢场,这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又有不同,加上这一低头的美景……
第五十二章偏执
“你到底与我苏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戕害我的女儿。说!”见欢儿不答,苏穹解下腰间一根深紫配碧玉板腰带解下,缠在她血肉模糊的手上……
玉板咯在伤处,欢儿巨疼之下浑身扭动,腰身向上挺起,突然她睁开眼睛,大叫起来:
“你做什么!畜生!你放开我……啊……住手……不要……”
苏穹喘着气问:“你说,究竟与我苏家有何仇怨,又是受何人指使?”
欢儿衣裳凌乱,极力蜷缩着,却被腰带扣在桌腿上,腿也被大手摁住,根本闪躲不得。她双目含泪,已经可以预知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苏穹再次追问。
欢儿咬咬牙,闭上了眼睛。
“放开……不要……”
惨叫声不绝,门外两个黑衣男子,充耳不闻。
小半个时辰之后,屋内的惨叫声才停歇下来。
苏穹解开腰带,上面已沾上血迹,便顺手扔掉,再次追问,欢儿低声哭泣,仍旧不答。被他折辱的狠了,恨恨道:“你杀了我吧!有苏沐兰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与我同行,也值了!我是脏了,她苏沐兰比我更脏!啊……”
苏穹一个耳光,她耳中嗡鸣,终于说不出话来。
“贱婢,害我差点一连失去两个女儿!你放心,本官也不会再对你用刑。”苏穹出去,不过片刻,便又进来一队差役……
欢儿认罪,苏木雨终于得到救治。
她醒来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萧玉台。
苏穹并无多少愧意,只不过如今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这点小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萧公子,我一心私念……”父亲眼里,全没有自己这个女儿,她不认,会被活活打死,认了,也是死路一条。对死亡的恐惧,能让人丧失理智,也会让人分外清醒,她想起欢儿说过,这个半路遇上的萧公子,听说是个大夫,又是尹侯爷的亲人……
苏木雨挣扎起身,重重跪在地上:“来到白霞客庄之后,你们随后住在西苑,欢儿探听到尹侯爷的身份,小女也因此得知,萧公子是位大夫,所以……才信口胡说。公子无辜受累,若迁怪小女,是人之常情。但公子救命之恩,小女他日,愿以命相报。”
苏木雨说完,不顾萧玉台阻拦,重重磕了一个头。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还是个聪明的姑娘。而萧玉台,若非尹寅的关系,恐怕苏穹此人,根本不会容她多做分辨。
苏木雨见她不发一言,眉目平静,不知想些什么,又道:“我虽是个庶女,但这次事情之后,多半还是会嫁入徐家。我若身为徐家媳,便多少能为萧公子分忧。”
苏沐兰之事是欢儿所为,苏穹又一向不在意自己这个长女,而为了徐家这门姻亲,自然还是趋利而为。
哪怕明知,徐鸣闻并非良配。
而苏木雨的存在,更会无时无刻的提醒徐鸣闻,自己曾经做下的蠢事。
萧玉台问道:“看来,你和徐鸣闻的婚事,不会作罢。”
苏木雨苦笑,点头:“自然。父亲疼爱妹妹不假,但她已死了。他自然会从徐家得到应有的好处,但为了维系两家交情,势必还应该有个女儿嫁过去。徐家被父亲拿住了把柄,虽然不待见我,但也会给我应得的。我若能活的够长,将来就是徐家主母。公子如有所托,小女必当全力达成。”
苏木雨再三承诺,萧玉台淡淡应了几句。毕竟孤男寡女,苏木雨已说完,萧玉台便起身告辞。
临出门时,萧玉台突然转身,问苏木雨:“你父亲若是遇性命之险,你会不会拼死相救?”
苏木雨一怔。
房间里的惊呼之声,一直没断,到后来连哭声都沙哑了。
两个时辰之后,欢儿才愿意招了。
苏穹进去的时候,欢儿的情形还算好,并没有惨不忍睹。下面的人担心污了他的眼睛,给她盖了一块麻布。
她神情平静,低哑着说了一句:“你来了。”
“你肯招了?”
欢儿闭了闭眼:“我从小就是在长大的。我娘就是个,我一出生,就在妓馆里。”
苏穹冷笑一声:“本官没有功夫听你说那些往事。你若还没想好怎么交代,本官可以再找一队人来好好陪你。”
欢儿自说自话,执着的将这个故事讲完:“……我从小就受尽打骂,五岁的时候,就好些了,虽然还是会挨骂,但很少挨打,也不用干活了。因为,有些客人,凌辱我娘的时候,喜欢让我看着。我大概是那个妓馆里,最小的了。”
“十二岁的时候,鸨母让我接客,母亲准备好一切,带着我逃了。她偷偷为我买了户版(户口),将我安置在一个偏远小村,为了引开追来的打手,跳进了滚滚江流里,尸骨无存。”
苏穹面色沉冷,不为所动。
欢儿嘶哑着道:“是你……是你们把她卖进妓馆的!你还记得吗?”
苏穹冷硬道:“本官手下,从来没有无罪之人。若真是本官判下她充作官妓,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她何罪之有!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本与邻家定了亲,却被一个好色淫贼看上,强行纳入家中。后来,又被主母不喜,竟然污蔑她与下仆私通,可恨那淫贼,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定罪,任由主母处置!”
“她当时已有身孕,为了保住孩子,隐忍不说,被卖到最脏乱的妓馆,又为了孩子,苟且偷生。可即便这样,她还想着能保护好孩子,让她平平安安清清白白的逃脱出去,再去认那个淫贼做爹!”
欢儿嘶哑着吼道:“我娘,我娘就是欢娘!”
“欢娘?”苏穹竟有些疑惑。这名字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你是说,这个欢娘,曾经是我妾室?荒唐!”
“你不记得欢娘,那何家村呢?那一年,你出外秋猎,和属下失散,又被捕兽夹所伤,行到何家村,是何欢娘救了你。你不思救命之恩,反倒恩将仇报,生生拆散她和未婚夫。你将她强抢回去,却又不珍惜她。”欢儿嘶声大笑。“我想方设法进了苏府,你多疼爱苏沐兰啊,同样是你的女儿,你对苏木雨不闻不问,我更是挣扎求生。可苏沐兰呢,你可以为她摘星捧月……我恨你!我更恨她!”
欢儿定定看向苏穹,欢悦的叫了一声:“爹!”
第五十三章冰壶崩裂水浆迸
苏穹措手不及,一怔。
一时惊诧,他随后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暴露之后,便是故意激怒本官,哼,本已存了死志,再本官,好让本官犯下这‘’罪行?”苏穹面色森冷,随后竟是冷笑,“你蛰苏府三年,一直悄无声息的暗中观察,却很了解本官。之后你受尽凌辱……”
“你两个女儿,都是这种下场,如何?”欢儿尖叫一声,忍痛抬起手想要掀开麻布,却被苏穹踩住了手。
苏穹道:“为了报复本官,连清白性命都不要,甘愿受尽侮辱而死。你倒也执着。”
欢儿躺在地上,身上只有一块遮羞的抹布。地面冰凉,苏穹的话语更冰寒。
“你说的欢娘,的确是本官府上的姬妾。只不过并非本官强夺,而是她救了本官性命之后,她父母贪图富贵,声称她清白已失,硬让本官纳她为妾。之后尚未同房本官便去泉州办差,回来之后夫人便向我回报,她似乎已有了身孕。”
“她毕竟对本官有救命之恩,本官本想将她放出府去,谁料她竟敢对本官下毒!若非本官命大,早就死于奸夫之手。哼,如此毒妇,本官又岂能相容,将那与她私通的马夫乱棍打死,她也被发卖了。就是不知这毒妇如何保住了贱种,还编出这么一个故事。”
欢儿听完,呼哧呼哧的喘气,她瞪大了眼睛,染上血污的黑发遮蔽视线,但苏穹那冷酷至极的神情清晰可见。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这绝不可能!你害了我娘一生,害她惨死!我为母报仇,天经地义,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后悔,后悔……这绝不可能!你在说谎……对,你在说谎,你三个女儿,大女儿软糯无能,二女儿和小女儿都受尽凌辱而死……哈哈哈哈……我要你余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这是你造的孽……”
苏穹一字一字,极其清晰:“本官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一个不知所谓的贱婢之女。”
“不可能!我为复仇而来,难道,我这一生,舍尽一切,就是一个笑话吗!……不可能……不可能……”
晴朗数天之后,山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起初洋洋洒洒,后来一直不肯停,连山路都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