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凡尘一琉璃
时间:2018-01-12 16:27:12

 
    若是论吃的,谁也不及张嫣,每天膳房都要专门给皇后殿制作各式各样的点心,都是往那新奇上去的,忙乎半天,张嫣每样也只是尝个鲜就好了,剩下的大都赏给了她们这些贴身的宫人,所以,要论这吃食,还真没有她没见过,没吃过的。
 
    这糕做得虽不如宫中,却另有一番风味。
 
    众人说了一会,留下几个夫人、奶奶说话,梁红芳带了小姐们往那园子里赏荷去了。
 
 081又见梁红玉
 
    园子里一片荷花正值盛开,秀态丰容,掩映于层层的叶子中间,缀着那半开全开的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密密挤挤挨在一起,放眼望去,竟是不同形态、颜色的,当真稀奇。
 
    郡王府的荷花据说是从外域移栽过来的,偌大一片水域,分隔出几块区域,所以,多品种的荷花竞相开放,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煞是好看。众人围着缓步沿着塘边转圈,啧啧称奇。
 
    众人转了一会,有人觉得乏了,梁红芳招呼大家往池边亭子里去坐,那里早有丫头重新又摆了茶水点心上来。
 
    几人刚坐下,忽然荷塘深处传来一阵水声,吸引了众人目光,但见中央那块最密集的荷叶一阵晃动,须臾,荷叶开处竟然撑出来一只采莲小船。里头一个船娘并一个小姐,小姐一身红衣,正高擎着一片荷叶,兴奋地冲几人挥舞着手。
 
    几人定睛一瞧,渐渐离得近了,原来竟是梁红玉。瞧见众人,梁红玉兴奋得催促船娘加快速度,很快小船靠岸,不待停稳,她手里攀了一支荷花,几步上了岸。
 
    “冬姐儿!”
 
    梁红玉一手拢着裙摆跑来,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目标,大叫了一声,扔了手中荷花,伸手去扯苏暖。
 
    苏暖忙笑着起身,任她拉着手。瞧着梁红玉头上,颈上的汗珠,捏了帕子要替她擦。
 
    梁红玉笑嘻嘻地拉着苏暖转了一个圈,说:“冬姐儿,上回不是说要过来玩么,怎地这么久不来找我?我与母亲说,她总说等会,等会,这得等多会?不过,才多久不见,你这好像又漂亮了?我方才差点没有认出来。呀,你比我高了。”她拉着苏暖叽叽呱呱地说着,满脸兴奋。
 
    “阿珠,还不见过众位姐姐!”
 
    梁红芳起身,拉着兀自喋喋不休的梁红玉向大家介绍。
 
    梁红玉这才吐一吐舌头,乖巧与众人见了礼,当下众人又是一通寒暄,重新落座。
 
    苏暖却被梁红玉一把给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红鱼,你不晓得,又有新的鱼呢,可是漂亮了,好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儿,我带你去瞧去。”
 
    苏暖有些为难地看着其余人等,却被梁红玉使劲扯了,嘴里嚷着:“走罢,走吧。可好看了,她们耍她们的,我们小孩玩小孩的。”
 
    众人哄笑,梁红芳无奈,任她们跑远。
 
    郝明秀若有所思地盯着梁红玉,这个梁红玉一向不易与人接近,对这个苏暖倒是热情得很,看样子,似乎早就认识。
 
    望着越跑越远的两个人的背影,郝明秀有些发怔,总觉得苏暖似乎在哪里见过。
 
    心下想着,不由又多瞧了两眼。身旁郑云玲正与她说话,她心不在焉地应了。
 
    被忽视的郑云玲嫉妒地看着被梁红玉拉走的苏暖,瞧了一会,收回了目光。见郝明秀的神情,眼珠子一转,酸溜溜地对一旁的郑云意说道:“什么时候,她倒是与小翁主这般熟悉了?”
 
    郑云意摇头,郝明秀不由侧目看她,郑云玲见状,忙添了一句:“明秀姐姐你不知道,这是我小姑姑家的表妹,一直寄住在我们家呢。惯是会溜须拍马的。”
 
    说着挤了挤眼睛。
 
    一旁的郑云意觉得郑云甜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子说苏暖,有点不妥,忙插了句:“冬姐儿性子可好了,与她处久了就知道了。”
 
    郑云玲不服气打断:“也就你这样说她了,你也别瞧我。左右明秀姐姐也不是外人,以后总要知晓的,你看她好像娇娇弱弱地,其实最是......”
 
    忽然住了口,瞥了一眼一旁的梁红芳等人,也觉得没意思,住了嘴,往口里填了一块糕。
 
    郝明秀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苏暖的背影,眸子闪了闪。
 
    表小姐么?
 
    方才她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一进门,看着年龄最小,却是生就一幅好相貌,是个罕见的美人坯子。都说美人对于美人有种天生的敏感。郝明秀自己相貌出众,自记事起,听多了各种赞誉,自然对自己的相貌颇为自负。她对身边的人也挑剔,整个尚书府就数她贴身伺候的几个侍女长得最好。
 
    苏暖相貌出众,她自是想不注意都难。
 
    几人又说了几句,郑云甜她们那里约莫也是散了,有小丫鬟过来与梁红芳说郑云甜请小姐们去她院子里坐一坐。
 
    梁红芳听了,立刻遣小丫鬟去鱼池那边唤苏暖与梁红玉回来。
 
    一会却见苏暖一人过来,小丫鬟回说梁红玉说了,她们尽管先去,她得回房去换身衣服,待会子过来。
 
    梁红芳笑着埋怨了一句:怎就方才不换?玩疯了。
 
    也就随她。
 
    当下几人一同起身,跟着梁红芳往郑云甜院子里面去了。
 
    郝明秀踌躇了一下,也被梁红芳拉着一道跟着去了。
 
    郑云甜的屋子在西厢,很是宽敞的一座院子。
 
    郑云甜早笑吟吟地候在廊下,小花厅里早就备下了瓜果点心之类,众人方才也厮混得熟了,团团坐了说话。
 
    郑云玲却是没有就坐,她正伸手捞起那门口的垂珠帘子,见是颗颗琉璃珠所串成的,墨绿色,轻轻一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扬了头,说:“这个不错,像风铃呢。”
 
    一边心下羡慕:可见郑云甜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连琉璃珠都用上了。
 
    还有室内那当头一座紫檀镶嵌碧玉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也是个好东西。这种屏风,她在大伯母的房间里见过,没有想到郑云甜这里也有一座。
 
    屏风后面那隐隐露出的几案摆设也全是用上好楠木所雕。
 
    她心内赞叹,不肯出来。
 
    郑云甜见她瞧得仔细,一笑,有心在郑家姊妹面前显摆一下,就转身对苏暖几人说:“去我屋子里坐坐吧。”
 
    进得里面,郑云意俯身去看那屏风上雕刻的花样,苏暖看了一眼,目光却被墙面那紫檀博古架子上的那一对大花瓶,吸引去了目光。
 
    她缓缓走过去,可不就是那日迎亲的那对御赐瓶子。竟然摆在了郑云甜的房间里,可见郑云甜的日子过得颇是不错。
 
    苏暖眼睛眨了一眨,转开了眼去,后背撞到一人,是郑云玲。
 
    ......
 
    忽听得门口有人通报,说是世子妃小曾氏来了。
 
    几人相互瞧了一眼,郑云甜忙往外走,心里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怎的来了?
 
    苏暖在里间就听得外面一声娇笑,接郝明秀的声音响起来
 
    “表姐!”
 
 082碎了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那么清晰地传来,正往外走的郑云甜心脏莫名地一抽,蓦地转过了半个身子......
 
    屋内,苏暖眼睁睁看着瓶子从高架上落地,在青砖地面上四分五裂,绽了一地瓷花。
 
    郑云玲姿态别扭地伸着手,整个呆住。闻声探进头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有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郑云甜白了脸,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不知说什么好。
 
    这可是御赐的瓶子,其它的瓶子,打了就打了。可这个不一样。碎了,可是要追究的......
 
    她抖着手,眼泪都出来了,死死盯着郑云玲,心里那个悔呀:她就是嘴贱,没事好好儿地叫她们进来作什么?这个郑云玲一向就见不得她好,现下好了,她这是引狼入室,自己作死。
 
    不等她说话,小曾氏已经一脚跨了进来,惊叫:“哎呀!谁打碎了这个宝瓶?真是大胆,快点去叫王爷与母妃来,这可不得了了.....怎么办?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宝瓶,真真是不要命了。”
 
    小曾氏肃着脸,大声吩咐身边的丫鬟,看着惊慌失措,眼睛里却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郑云玲楞了一瞬,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瓶子,忽然一把扯住苏暖的袖子:“是你,都是你,是你碰的我,都怪你,不干我的事情。”
 
    她边说边着了火般地跳开了,一下子钻到了郑云意的后面去。
 
    情况急转直下,众人望着苏暖,眼神变幻莫测,却是没有人说话。这会子,大家都被“御赐”这两个字给吓到了。
 
    苏暖惊愕地望着郑云玲,郑云玲撇开眼,眼神闪烁,却又紧咬不放:“是她推的我,她就是故意的,你叫她赔。”她伸手指着对面的苏暖,现下就只有苏暖一人站在架子旁。
 
    郑云玲这会子只管重复着两句话,一心要把自己摘出来,她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子事情。
 
    苏暖心下发寒,原本她以为郑云玲只是对她有成见罢了,并无大的过节,充其量就是一个骄纵自私的小姑娘,她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可是如今她竟然这样公然地就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丝毫不觉得愧疚,只一昧要把她推出去。
 
    她抬头,看着对面团团站在一起的一圈人,郑云意,郑云甜、还有郝明秀等人。个个都眼神飘忽,任凭郑云玲在那里声声指正她,竟然没有一人为她说句话。
 
    她再次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
 
    她抬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郑云玲,清晰无比:“三姐姐莫不是记错了?明明是三姐姐自己没有捧牢,滑落的,怎可为了脱罪,反说成是妹妹犯的错?”
 
    郑云玲没想到苏暖竟然赤裸裸地就这样反驳回来,一时气结,张口就说:“就是你,你还嘴硬。你一惯......就是个花嘴的。不信,你问问她们,咱们谁在说谎?甜姐儿,你来说。”
 
    郑云玲一急,直接唤了郑云甜在家的闺名。
 
    她拿定郑云甜不敢驳她的话语,白姨娘与她弟弟还在郑国公府呢。她不敢不顺着她的意。再说,真要追究,她与郑云甜可都是二房的。孰轻孰重,她相信郑云甜分得清楚。
 
    郑云甜一怔,望了苏暖一眼,屋子里安静得很,小曾氏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其余几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面前的地面。
 
    她嗫喏了一下,对面苏暖正定定地盯着她,眼里有着企盼。
 
    她撇开了眼,慢慢垂下了头。
 
    郑云玲见状,放松了下来,唇边缓缓绽开笑意,她就知道,郑云甜会帮她的。
 
    苏暖的心内嗤笑一声,她就知道,又是这样,这里就她是个外人,不推到她身上,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么?
 
    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片,她缓缓蹲下身子,去捡那脚边的一片碎片,郑云玲几人忙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苏暖。
 
    苏暖权当没有看见,她握着手中的一片碎瓷,举了起来,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说是我打碎的,那我认了,我赔就是。”
 
    众人吸了一口气,尤其是郝明秀,以不可思议的眼光望着苏暖,心道:莫不是吓傻了?这御赐的宝瓶怎能说赔就赔的?
 
    小曾氏已经是冷笑一声,开口:“你赔?好大的口气,说得轻巧。你赔得起么?知道这是什么瓶子么?你,把你卖了,恐怕也赔不起吧?真是,什么人都敢招进这府里来。”
 
    她说得刻薄,尤其后面几句话是直直冲着郑云甜去的。
 
    郑云甜涨红了脸,捏紧了衣袖,任她奚落,这小曾氏早就看她不顺眼,这会子逮着了机会,可不使劲地作践她。羞恼之余,心里又暗恨苏暖丢她的脸,真是见识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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