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才解渴——酥芙蕾
时间:2018-01-14 15:52:50

  金娜读过绯闻中扒出来的徐诗音的背景——出身设计师之家,家世良好, 前任丈夫也是在美国数得上名号的富商。她这种没读过多少书、小小年纪就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人, 仿佛投胎时在起跑线上就输了。
  可那又如何?
  当初卫永言的老婆还是周家大小姐, 还不是被郑倚菱一个十八线“商务模特”撬了墙角?榜样在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金娜压下酸气, 摆出一个笑脸,“那太麻烦徐小姐了。真是的, 那些媒体太过分了, 把徐小姐写得好像破坏婚姻的恶毒女人一样!接触过才知道, 徐小姐明明这么好的人,比余太太强多了。”
  徐诗音蹙起了眉头,冷淡道, “谣言止于智者, 金小姐既然知道是媒体乱写, 那就更应该慎言。”
  她调查过这几年余致远带出去过的女伴,自然也认出了金娜。察觉到她话中有话,只觉得厌烦。不管这位金小姐在打着什么主意,她无意与这种层次的女人打交道。
  金娜险些又要沉不住气了。
  她虽算不得太聪明, 但起码的察言观色还是懂的。壁球馆那天,梅衫衫的反应,应该是对离婚一事一无所知, 临走时还警告她不要乱说,态度不似作伪,可见是真不知道丈夫已经早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这位摘了果子的前女友, 倒是躲在暗处偷着乐吧?还这么傲慢,都是撬正室墙角的,谁比谁高贵啊?
  那么她也不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既然不能交好,索性挑拨一番,让她去跟余致远闹,去跟正室斗吧!
  “乱写?倒也未必吧。”金娜笑得意味深长,“余总为了摆脱现在的余太太,可是要付出一笔天价赡养费呢。不过只要能给徐小姐腾位置,想必余总觉得非常值得了?”
  徐诗音眉头蹙得更深,“你在说什么?”
  金娜认定她不可能不知道离婚的事情,但却未必清楚余致远要割让多少财产给准前妻——那么多钱,凭白便宜了别的女人,她要是知道,能心平气和?
  “难道徐小姐不知情?”她掩住嘴巴,一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样子,“那可真是……”
  徐诗音虽觉得她是在故弄玄虚,还是问了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金娜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道,“我本来不应该搅和这些的,可徐小姐的为人我很欣赏,再说今天这么巧撞上,可见相逢即是有缘,我就多嘴一句……徐小姐不妨设法看一下那份离婚协议,免得被蒙在鼓里。”
  又叮嘱,“千万不要泄露是我说的啊!要是让余总知道了,我可要有大|麻烦了。”
  离婚……协议?
  徐诗音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金娜之前是余致远的女伴,的确有可能接触到敏感文件,可是……她可信吗?
  她含糊应付了金娜两句,直到对方离开,她坐进车里,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三年多的交往,徐诗音对余致远的性格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对余氏的看重。与查尔斯的几年婚姻,更让她学会了留意市场风向。
  早前帝都那次绯闻,她便注意到,资本市场对于余氏掌权人婚变传闻的反应,算不上正面。而在余致远出手压下后,才有回弹。
  于是她又借醉测试了一回。这次的曝光是她安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爆发的规模远超出了她的预计,因而花了余致远更久的功夫去弹压。
  她在证监会的叔叔确认余氏最近可能有新的上市计划。
  如果金娜的话可信,余致远即将与梅衫衫离婚——或者甚至已经秘密离婚,那么……他确实有可能隐而不报。
  要探虚实,明天就有一个机会。
  ***
  距离被小鲜肉表白,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八个小时,梅衫衫仍然没有理出头绪来。
  他太狡猾了——明明她已经以玩暧昧的罪名给他判了死刑,决心今后划清界限,可谁又能料到下一秒,他就来了个不管不顾大告白?
  还有脸问她喜欢他吗!
  喜、喜不喜欢,他心里难道没数?不然怎么有胆子又拉手又抱又表白的?
  真是反了天了,还怂恿她离婚,一点当小三的自觉都没有……
  “……谁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余致远的声音让梅衫衫回神,然后更烦躁了。
  他们正在去蔡老爷子九十大寿的寿宴的路上。寿宴上名流云集,有不少余氏直接或间接的投资人、股东,因此她得以余太太的身份陪同他,以展示他家中后方稳固,红旗屹立不倒。
  她收敛心神,回道,“可能昨晚着了凉,有点不舒服。等会儿露个面,我可以提前离开吧?”
  这也不是撒谎,昨晚正要睡觉,某“大卫”发来一张窗外月色的照片,说什么“月光真美,想起了你”,白白扰人心神,害她辗转反复到大半夜才睡着。这会儿她的肠胃阵阵翻搅,是真的有些难受,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好好休息。
  她知道就在昨天,金娜已经迫不及待地去跟徐诗音接触了,不枉她特意用比特币买了个无法追溯的匿名号码,帮她补习了一下最近的绯闻。
  金娜的心理很好把握。她先前那么肆无忌惮地辱骂挑衅她,无非是在余致远处发现了关于离婚的文件之类,以为自己即将上位,膨胀了起来,却不想因此反而遭了余致远的厌弃。而这时发现不声不响钓大鱼的是徐诗音,她势必不能甘心。
  梅衫衫不管金娜具体想做什么,她只需要她把离婚的事情泄露给徐诗音。
  今天的寿宴,徐诗音也会出席。待会儿见到她,她便能知道金娜是否完成了使命。
  ……
  寿宴设在蔡家自己的五星酒店里。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被布置成了蔡老爷子最推崇的中式古典风,到处可见祥云仙鹤一类的吉祥图案。
  余致远投其所好,送了一方群仙贺寿翡翠摆件。红木底座上,整块玉石雕成的山石苍茫,松林郁郁,仙鹤翩飞,小鹿欢快,群仙姿态自得,赶赴老君寿辰。碧绿翡翠色泽通透,雕工完美,栩栩如生,堪称极品。
  蔡老爷子爱不释手,连连夸赞余致远有心,又赞他年少有成,眼光也不俗,更提起梅衫衫为蔡家新规划的酒店参详艺术品,眼光独到,可见夫妻俩多么般配,真是一对璧人。
  一旁余母见老爷子高兴,难得看梅衫衫顺眼了一回,附和着谦虚了两句。
  梅衫衫配合地微笑。
  看到翡翠,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不离身的一条手链,上面挂着一颗精巧的青梅,据说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祖父雕的,经过父亲的手,又给了她。
  那时候手术中间出了点岔子,临时转院,她感觉自己大约是逃不掉出生时医生那句“活不到成年”的诊断,便托护士把它送给了前一晚见过的那个小弟弟。那孩子默默哭泣的样子太让人揪心,既然上天让她在生命走到尽头前遇到他,那就把这个留给他吧,作为无法依诺带糖去看他的补偿。
  结果她活下来了。后来她有点后悔,那么一个小屁孩,说不定转头就把她的手链扔了呢?
  可惜后悔也无济于事,她和她的青梅,这辈子大概缘分已尽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梅小姐?刚才看到致远,我猜你应该在附近。”
  梅衫衫闻声转身,冲徐诗音一笑,“徐小姐。”
  来了就好,语气熟稔地提起余致远更好。一会儿她就提前退场,把舞台留给他们。
  徐诗音打量她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实在看不出她是否已经和余致远秘密离婚。她转而聊起工作,“今早向卫先生推荐了几幅画作,他似乎很有兴趣。梅小姐手里有什么新品吗?如果有上乘之作,我可以一并推荐。”
  上回被她挑衅,这就要找回场子了。真是个很好强的人啊。  
  “是吗?”梅衫衫笑道,“我回头给徐小姐发一个登录邀请,用密码可以进入望梅轩的VIP目录,里面有最新的作品信息。徐小姐可以选取画作推荐给合适的客户。”
  艺术品顾问和画廊,其实本该是互惠互利、相互合作的关系。画廊负责筛选艺术家与作品,而艺术品顾问将合适的作品推荐给合适的藏家。
  徐诗音应下,“那就太好了。”
  这时,余致远结束了跟一个熟人的攀谈,走了过来,见徐诗音也在,冲她点点头,又朝梅衫衫身边靠了靠。
  徐诗音的笑容瞬间一僵。
  梅衫衫蹙着眉头,她可能真的有点着凉了,肠胃中那种翻搅感一直不减,隐隐反胃。她抚着胸口,正要开口,余母突然快步过来,插到徐诗音和余致远之间,隔开了二人的视线。
  余母因着绯闻的关系,对徐诗音十分警惕,生怕她想缠上余致远。这会儿见两人接近,迅速过来搅局。只是她没留意,为了避让她,余致远又朝梅衫衫那边退了一步;而梅衫衫正在喝水,努力想压下反胃感,不防之下被他一撞——
  余致远反手捞起差点摔倒的梅衫衫,被她手中的水兜头泼了一脸,愣了一下,正要发作,却听她“呕”地一声——还好,什么也没吐出来。
  “怎么回事?”
  他敷衍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她又捂嘴干呕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吃坏肚子了?”
  要不是被你撞得一晃,头晕了一下,哪至于忍不住!
  梅衫衫一怒,又想反胃了。
  “——我的天,衫衫你该不会是有了吧?”刚好凑过来想跟梅衫衫打招呼的蔡太太目睹了整个过程,突然福灵心至。
  又抚掌惊呼,“那可得小心点!你刚才没喝酒吧?”
  梅衫衫:“……”
  余致远:“……”
  反应过来的余母又惊又喜,再顾不上徐诗音,一个箭步冲过来,揽住梅衫衫不住地给她拍背,口中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懵怔过后,梅衫衫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
  余致远神色有些复杂,带着几分挣扎。这……是真没有,还是喜当爹?
  “你们年轻人不知轻重的,可不要大意了!”余母盼孙心切,一心认定这肯定是有了,激动道,“我看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些。”
  这是大事,作为主家的蔡家也不好留客,蔡老爷子更是高兴。人年纪大了,就越发喜欢小孩子,在自己的寿宴上发现新生命,更是吉兆。
  梅衫衫多次试图解释,沉浸在抱孙子的幻想中的余母置之不闻,而蔡太太已经急哄哄地张罗着安排司机,要把她送去医院。
  ……算了,反正检查结果肯定是没有,爱查就查吧。
  目光透过车窗,扫到伫立在一角面色难辨的徐诗音,她无力地揉了揉额角。
  今晚算是毁了,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
  早孕检查简便快捷,只是结果让余母大失所望。
  她不死心地缠着医生询问了一番,又让梅衫衫做了几个检查,被告知结果要等一两天才出来,这才作罢。只是来时恨不得让人把梅衫衫抬着的热情,是彻底没有了。
  余致远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草草安抚过失望的余母,把梅衫衫送回了紫玉苑。
  他本想送她上去,可想到楼上那个卫修,后背的汗毛又竖了起来,忙不迭地驾车离去。
  梅衫衫精疲力竭,草草洗漱了一番,吃过药,就上床蒙头睡觉了。
  一觉醒来,屋里静谧一片,只闻床头闹钟指针走动的轻响。惯常的一阵迷糊过后,她看清了时间,凌晨四点半。
  窗外月光明亮,银辉透过纱窗,如水银洒落在地板上,将昏暗的室内映照出一些光亮。
  月色真的很美。
  梅衫衫翻出手机,点开微信,与“大卫”的对话还停留在“月光真美,想起了你”。他昨晚没有再发新消息来。
  看来是没想起她。
  时间还早,她不想惊醒邓嫂,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夏天日长,连五点都不到,月亮还高悬着,东方便隐隐泛起了鱼肚白。早起的鸟儿鸣声啾啾,不知是否捉到了虫子。
  梅衫衫静坐片刻,盘算着徐诗音可能的举动,又估量了一下余母的态度,心慢慢定了下来。
  她起身,正要再上楼,又鬼使神差地走到门边。
  那天,她也是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还梦见了刚从泳池里出来,湿漉漉鲜嫩嫩、八块腹肌如巧克力般诱人的年轻肉体,随后就被焦躁的钥匙拧动声吵醒,懵懵懂懂地开了门。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恶力量,驱使着她把人推到门上的?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又喜欢她什么呢?
  一边走着神,梅衫衫的手摸到门把,无意识地搭上,转了转。
  咔哒。吱呀——
  回过神来,她正要赶紧把门合上,门外陡然响起一声“衫衫……?”沙哑又迟疑。
  梅衫衫一顿,猛地拉开了门。
  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门边的墙上,白玉般的面庞写满疲惫,桃花眼中布满红血丝,不复平日的澄澈,目光在触及她时,仍是微弱地亮了亮。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梅衫衫难以置信,“……你不会在这儿站了一晚上吧?”
  卫修垂下眼眸,睫毛颤动,在面颊上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旋即又抬眼,视线扫过她莹白的小脸,向下,落在她的小腹上。
  他的神色纠结又痛苦,梅衫衫想装作不懂都难,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忍不住心疼。
  “站得不累吗?进来。”
  僵立了一晚,他迈步的姿势有些僵硬。梅衫衫叹了一口气,碰了碰他的手,果然有点凉。
  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塞到手里,她在旁边坐下。
  卫修机械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低垂着头,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直视她,“你……你真的……?”
  他这个样子,真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在等待主人宣布,他被抛弃了。
  寿宴上人多口杂,蔡太太又不是特别守口如瓶的人,他会得到消息,并不奇怪。而过后检查的结果,余母失望之下肯定不会大肆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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