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文清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这是县主的大帐么,怎么我瞧着,竟有这么多男儿家的东西。莫不是表哥那帐子里装不下?”
阿遥懒懒地回到:“哦,我同他住一块。”
文清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住一块,可这儿只有一张床啊。”
“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哈,她竟然问自己有什么关系,文清都快气笑了,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快要瞎了。这嘉宁县主,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她怎么能,怎么能同表哥睡一块儿。
这简直就是玷污了她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不仅眼睛能瞎,耳朵也能瞎(我胡扯的)O.O
☆、良言
文清越想越是羞愤, 双颊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羞地还是气的。
“县主, 你, 你怎么能同表哥一起睡呢。”半晌,文清终于开口了。
阿遥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这年头, 爱管闲事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呢。赶走一个来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到底, 还是萧翎招惹的。
不独她一个,就连福公公、映雪秋霜都不待见这表姑娘了。他们姑娘才多大啊, 五岁多一点点, 这点年纪有什么妨碍啊。还没当上王府的女主人, 就急着来挑拨离间了?吃相也太难堪了些。
这里头,属福公公怒火最大,他如今恨不得将阿遥捧到天上, 听不得别人教训她半句。
阿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翘着脚倒在椅子上, 小模样无赖地很,睨着文清:“表姑娘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能和萧翎睡一块呢。”
文清急道:“县主, 你是个女孩子,表哥却是男子。你二人既非亲人,又非夫妻,如何能睡在一块。若是叫别人听到了, 县主的名声也要不得了。这男女之防,自有它的道理,县主反其道而行之,本就不对。”
阿遥一脸漠然:“是么,那依表姑娘所言,我究竟是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文清以为阿遥听进去了,不由得心头一松,笑道:“县主愿意听我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县主虽年纪小,可有的东西还是要避讳的,这同床而眠以后再不能有的。县主不如收拾了行礼,换个大帐住。”
福公公见不得这文姑娘说他们姑娘,于是插了一句:“成王府并没有多余的大帐。”
“是这样么。”文清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善解人意道:“那也没关系,若是王府这边没有多余的大帐,县主大可以去我那儿住。我那处地方也不小,正好县主可以趁这个机会,同我那些小姐妹结交一二,岂不美哉?”
“岂不美哉?我看文姑娘想得可真美啊。”
文清面色一僵,注意到阿遥连称呼都换了,便知晓阿遥方才不过是在看她的笑话,并非真心应下。
她有些不乐意,自己这么为阿遥着想,结果对方却不领情,便道:“县主此话何解?”
阿遥笑了一声,道:“文姑娘你是疯魔了吧,成王府的事,几时轮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管,多大的脸啊。”
文清提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端庄:“县主,你约莫是想差了。今儿这番话,是我出于好心才提点的。县主纵使不听,也不能这样埋汰我吧。况且,我怎么会是外人呢,论情分,我是成王府正正经经的表姑娘,便是在表哥那里,我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那你去说啊。”阿遥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只会在她这边耀武扬威的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她自己去和萧翎说啊,再不然,干脆将这件事捅出去,跟所有人说好了。
哦,对了,眼前这个是不敢的。她可不就是担心自己表哥的清誉被自己玷污了吗,如何还会将此事公之于众?嘁,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
阿遥不屑地给了文清一个白眼:“我看今儿这话是没得说了,文姑娘请回吧。咱们府上的事,你是与萧翎说还是与旁人说我都不管。只一点,这有的话说得,有的话说不得,但凡说了,就得承担后果,不是么?”
“县主,我一番好心……”
阿遥立即打断她:“别给我整那些冠冕堂皇的,不就是自个儿想睡睡不上,还不待见别人睡吗?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
文清被这话气地发抖:“你,你真是不知好歹!”
“文姑娘慎言!”福公公立刻站出来,“我们姑娘乃当今皇上所封嘉宁县主,地位尊崇,还望文姑娘知晓尊卑,莫要以下犯上!”
文清被他们一唱一和闹得眼泪都逼出来了。她这是犯了什么癫,竟来到这里由着别人羞辱。可明明她是王府的表姑娘啊,明明他们都知道文家是什么想法,明明她之前说的话都是好心啊。
难倒,连表哥身边的福公公也被这县主收买了,他竟一点都不在意表哥的名声吗?文清越想越悲伤,看着福公公等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叛徒:“好啊,好得很,你们竟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欺辱我。”
“我是外人,难不成你是内人?好生不要脸,莫说萧翎还没成亲呢,便是成亲了,内人也不会是你。”
阿遥也怒了,任谁被这样接二连三地挑衅,也不会忍耐不气的。。不过这话说的,可就真有些残忍了。起码,阿遥对面的人是听不得这话的。
文清再也忍不住,哭的梨花带雨,掩面逃走了。
身后还传来阿遥发脾气的声音:“走走走,以后别来了,耽误了我多少事。我堂堂县主,还要应付这不知哪里来的臭亲戚,一个个的,上赶着往前凑!”
“真是倒霉透了,头一天来就碰上这样的糟心事。”
阿遥踹翻了小椅子,背着一双手,气呼呼地在大帐内转圈,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像喷了毒汁儿一样。
福公公等人听来也是无奈极了,可见方才文姑娘把他们姑娘给气恨了,往日可不见姑娘这么挖苦过人。
阿遥也却是存心气那什么表姑娘,特意拔高了声儿。她便是在心大,也知道文清方才在隐射她不自重不自爱。莫说她没有不自重了,就算不自重了,那也轮不到文清来管,真稀罕,文家人是谁啊?
还有那文清,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文清在想什么,不就是羡慕自己和萧翎一起睡么。往常阿遥还不在意,如今被文清这么一激,她的暴脾气彻底上来了,就算她不睡,也不会让那文清睡,还让要文清一辈子都看上碰不上,不,连看也不叫她看。
哼!痴心妄想,狼子野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遥把自己能想到的坏词儿都搁到文清身上了。
福公公并两个丫鬟见阿遥这般不高兴,又是叫人拿吃的过来,又是好话连篇的哄着。
至于那跑出去的文姑娘,在听到阿遥的气话之后,更是羞愤欲死。她这十多年来,何曾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话。
直到文清回到自己的大帐,眼泪还是没有收,因哭的太多,一双眼睛都肿了。
陈氏听到了下人的禀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女儿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连忙搂着文清细声地问起了缘由。
文清对陈氏向来是没有什么隐瞒的,纵使这事对表哥名声有碍,可是她依旧是说了,并将方才阿遥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氏。
陈氏听来,也是一脸遮不住的怒容。不过她比文清经历的多,当下安慰道:“清儿快别哭了,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她是乡野出生,没个规矩,你可是大家闺秀,若是因为她动怒伤了身子,传出去了没得叫人生笑。”
文清擦了擦眼睛,道:“可是,那县主好生令人生厌,且她还不知廉耻地霸占着表哥。我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也这般糊涂了。”
“我看你也糊涂了。”
文清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陈氏摸着她的头,认真道:“你也不曾想,那嘉宁县主如今才多大,纵使有什么男女大妨,那也有得上了年龄吧。这一来,那县主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对着她说完全就是对牛弹琴;二来,你表哥不在意,这般的忠言逆耳,注定是不中听的。”
“难倒我什么都不能说了?”
陈氏叹了一口气:“唉,这关头,你暂且忍一忍吧。”
萧翎没好的时候,文家是极有可能与成王府结亲的,可如今萧翎好了,那与他们家争的人就多不胜数了。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啊。
怪就怪在当初文家还存着一份别样的心思,没有彻底将事情定下来。否则,她女儿何苦要受这份罪。为今之计,除了忍,还是忍了。只盼着什么时候萧翎能开个窍,届时清儿便有望了。
这边陈氏开解了女儿一番,才将文清给安抚好了。
可阿遥却不同,为了文清造访一事,阿遥一整天都没什么好心情,后来还是范清河过来看她,她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映雪领着范清河进来,将他引坐在阿遥边上的椅子上,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很是热情。她也知晓,姑娘平日里在学堂里多亏了这位小哥儿的照顾,是以对着范清河态度极好。
阿遥见了范清河一个人来,不由得问道:“这回秋狩,老夫人没有过来么?”
“秋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过来的,各家都有名额。如我们家,只分得了三个名额,祖母本来想过来看你的,可是被父亲拦下来了。祖母本来年纪就大了,身子也不如往年硬朗,父亲不敢让她过来,所以我才补了上来。”
福公公在一边点点头,确实,老夫人已经上了春秋。不能来这儿,很好。
这话之后,又听范清河道:“崇文殿的同窗们多数都过来了,我们之前说好了,明儿要一道去山里打猎,阿遥你去吗?”
“山里,你们能上山吗?”
范清河挠挠后脑勺,道:“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在山脚下转一转是可以的。还有一处小山,被单独围了起来,里头多是小猎物,没有危险。咱们到时候也可以去那处看一看。”
“好极,算我一份。”阿遥立即应下。
这两人几句话就顶下了明儿的行程,周围也没有反对的,左右他们姑娘出行从来也不会自个儿走路,至于起码,那不是还有程七和映雪么。
不多时,萧翎带着人从外头回来了。
范清河一见到萧翎,便有些慌张,立刻站起身来,有点不敢看他。阿遥却坐地自在,完全没有起来的打算,甚至觉得萧翎怎么看怎么有股不顺眼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收终于破了一百,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是第三本了,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嘤嘤!
☆、暗算
萧翎从帐外走来, 一身玄色骑装,面容俊冷, 也只有在看到阿遥的时候缓和了一会儿。可惜, 就这么一点儿变化,指望阿遥能看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萧翎朝阿遥那儿望了一眼, 见阿遥赌气似地坐在原地, 也不以为意,转而又将目光放在帐内唯一一个外人身上。
作为里头唯一的外人, 范清河被萧翎看得头皮一麻,几步上前, 略有些紧张地同萧翎问好:“成王殿下安好。”
萧翎轻轻点了点头, 将他扶起来:“你是范家二郎?”
范清河心中莫名地激动了一会儿, 道:“正是。”
萧翎眼神在二人身上逡巡了一下:“可是过来找阿遥说话的?”
范清河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成王殿下为何忽然对他有了兴趣,本以为请安之后就能回去坐着,再不济就直接回去, 没想到又被问了一个问题,他家与成王府, 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啊,只除了阿遥,那还是成王殿下硬抢过去的。
范清河斟酌着道:“是的。家父与家兄都与众人一道儿去狩猎了, 我年岁尚小,不得同去,是以才过来找阿遥说说话。”
“难为你了,竟然还处处想着她。阿遥在学堂里, 也没少受你的照拂吧。”
范清河觉得这话说得挺奇怪的,阿遥是他们家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小妹妹。他身为哥哥,又是阿遥的同窗,照顾阿遥不是应该的吗,成王殿下是道哪门子的谢。
范清河想不通,只好道:“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家中长辈都惦记着阿遥,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要多看护看护她,毕竟,阿遥可是我们家人。”
他这话本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在萧翎听来就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了,尤其是后面这几句。
少顷,萧翎轻飘飘地问道:“是吗?”
范清河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不晓得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也弄不清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迷迷糊糊地道了一声是。
后来还是阿遥看不惯萧翎这欺负小孩儿的死人脸,极快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将范清河牵到身边,按着他让他坐好,回头没好气地冲萧翎道:“你这才回来就阴阳怪气的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不能招待客人了?”
萧翎面色不改:“哪里,我只是随意问了一句。”
“哼,谁又知道你怀得是什么心。”
范清河见气氛不对,担心成王恼了阿遥,赶紧道:“阿遥,不得无礼!成王殿下只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并没有什么,你不要胡闹。”
阿遥抱着胳膊,索性两个人都不理会了。
萧翎对她动不动生气的脾性早就习以为常了,继续同范清河道:“阿遥在学堂里可还听夫子的话?”
“听的,阿遥特别乖巧,课业做的也认真,与各位夫子相处都很好。”怕萧翎不信,范清河又厚着脸皮将阿遥夸了一顿,“阿遥性子好,人缘也好,学堂里的学生同她关系都不错。明儿我们学堂的几十个人约好了一同去后山打猎,他们还特意让我过来邀请阿遥呢。”
萧翎又笑了,看着阿遥:“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受欢迎。”
阿遥扬着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再则,我哪有你受欢迎啊,整日被捧着只差没吹嘘到天上去,不知招惹了多少是非,你倒是清静了,遭罪的却是我。”
范清河与萧翎却是露出不解的神色。
“算了,不提也罢。”阿遥懒得同这俩蠢货解释。
如此聊了两句,范清河觉得与萧翎共处一室极为不自在,所以没过多久便提了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