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堵了一会儿气,终于还是决定将两个儿子的事一块解决算了。老七素日里是个胆小的,为难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这回再忘了他,只怕是要过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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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回了成王府之后,便觉得这府里的气氛好似有些不一样,尤其是正院的人,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凝神屏气一般。
他留了个心眼,待进了屋子,只看到阿遥歪在美人榻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拿着芙蓉糕,时不时地凑到嘴边吃两口。
她这阵子因着怀孕,胃口变得大了许多,萧翎问过了大夫,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也就由着她了。只是每日少食多餐,也并没有让她吃得有多饱。
换做之前,阿遥是一定会闹腾的。她一贯护食地很,又顿顿必须吃饱,要不然便会闹别扭。可自打怀了孕,反倒懂事了许多,小脾气也是有的,可若与肚子里的孩子沾上了关系,她也能暂且委屈一下自个儿。
萧翎站在门边,看着阿遥时刻护着肚子,心里顿时就软成了泥。
她喜欢他们的孩子,也在意他们的孩子,这是萧翎最愿意看到的。今儿父皇说的事,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每回想起,他便会有意无意地回避。
他知道自己与阿遥不一样,往后,他会老会死,再也没办法陪她。若是阿遥对他没有感情还好,可如今有了感情,必定会伤心难过。
到那时,他已经不在了。
也是他自私了,可是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自私就自私了吧。萧翎心中微微一叹,挥了挥手,叫屋子里的服侍的都出去了。
人走尽之后,阿遥还是半闭着眼睛好无所觉。萧翎朝她那边走了几步,躺在她旁边。
美人榻也不过小小的一块儿地方,两个在上头,略有些挤。萧翎在阿遥后面,抱着她的腰身,轻轻地在肚子上抚着。
阿遥睁开了眼,眼中都是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今儿回来得会很晚呢。”
“你有了身子,我又怎么会在外头逗留太久。”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阿遥笑得眯了眯眼睛,问道:“那,往后都会这么早么?”
萧翎一顿,只道:“往后,我处理了户部的事情便会回来,不会叫你多等。”
阿遥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谁叫他是皇上的儿子呢。也奇怪的很,自从她怀孕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矫情了,现在竟然还想着要萧翎整天都陪着她,魔怔了。
萧翎见她不太开心,又说了别的话:“我今日回府,总感觉正院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阿遥是知道的,道:“还不是因为我这个外来户。正院除了福公公映雪还有秋霜三个之外,便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他们大概也是觉得我占了他们姑娘的屋子,还占了他们姑娘的人,心中不服罢了。只是都人微言轻,不太敢说。”
说到这个阿遥又来了劲儿,又道:“别说他们,便是福公公他们也是有想法的。先前我没有表露身份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还想着给我来个下马威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哼,我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
萧翎听着也觉得可乐。
“真没想到,你人缘竟这般好。”
“那是自然。” 阿遥少不得又要吹嘘吹嘘,“从来只有我不喜欢别人,没有别人不喜欢我的。不喜欢我的,都是坏人或是别有用心之人。”
“既然这样,我也该放心了。”
阿遥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你既然说你人缘好,想必等到圣旨下来之后,也见不到会有多少人会为难你。”
“什么圣旨?”
“自然是赐婚的圣旨。我叫人给你弄了个户籍,虽说可有可无,不过父皇赐婚的时候总该有个名字和出身。等到赐婚之后,这户籍便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旁人也只记得你成王妃的身份。届时,纵然别人有心为难你,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阿遥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听懂了。
萧翎已经将事情都与皇上说了,还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在过不久,她便是成王妃了。这不是福公公一直交代她哄着萧翎做的么,这么快就完成了?
怎么看着好像没她的事。
阿遥迟迟没有出声,萧翎恐她不乐意,闷声道:“怎么,你不想成亲?”
“怎么会。”阿遥对成亲并不排斥,当然,也没有多少期待罢了。人间的诸种仪式,在阿遥看来不过是负累。不过她见萧翎仿佛挺上心的,也就不拆他的台了。
“成亲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只需乖乖当新娘就好了。”萧翎说的很是满足。
“就这么简单?”
萧翎道:“还能有多难?对了,忘了一件事,父皇今日特意与我说,叫我明日带你一道进宫。他也许久没有看到你了,估计也念得紧。你回王府的事,要不了多久别人就会知道,是以,明日宫里应该会很热闹。”
“热闹就热闹呗。”她喜欢热闹。
阿遥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宫里少不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过她从来不怕就是了,上回六皇子一事,是她太过松懈才叫人钻了空子,以后一准不会了。
先前她脾气好,才留六皇子一条命,如今她怀孕了,脾气可躁得很,
阿遥这边摩拳擦掌,只等着明儿一到,带着萧翎去宫里大杀四方。
范尚书府上,却是折腾了好久才静下来。这回折腾地不是大丫,也不是老夫人,而是等了许久只等阿遥回来的范清河。
范清河与阿遥关系最好,阿遥失踪了以后,他也担心了好久。
今儿听到堂妹回来了,范清河匆匆忙忙地就赶过去看。结果,阿遥没看到,却远远地瞧见了一个黑乎乎的小丫头。范清河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又或许是离地远了没看清楚,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变黑了呢,这变化也忒大了些。
待听完父亲说的话,范清河整个人都傻了。什么叫阿遥不是她堂妹,什么叫出了岔子找错了人,什么叫阿遥跟着明一大师出游去了?
简直荒谬!
他要去找成王殿下问了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终于,终于完成了,从下午一直零零散散打到现在,对自己的手速已经绝望了。好想化身打字机T_T
☆、宫中
范老夫人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小孙子, 一顿吓唬,这才打消了小孙子预备去成王府质问的心思。
别看范老夫人平常隔三岔五地派人的成王府接人, 态度似乎也挺强硬的, 可那都是琢磨再三之后的决定。她从来不觉得成王是个好性儿的人,若是真得罪他了, 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赔罪。
待哄完了小孙子,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大丫又不高兴了。她在京城里只认得阿遥,最多在加上萧翎一个。来到范家之后, 本来她心里就惴惴不安,没敢多说一句话, 也没敢多做一个动作, 这般小心谨慎, 尚且都还有人看不惯她。
既如此,还不如直接回了家去,左右她没想来这京城当什么大家小姐。
范老夫人一半心思放在小孙子身上, 一半还放在大丫身上。见她这样,气恼地拍了一下小孙子的后背, 轻斥道:“瞧你瞎闹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你妹妹, 快收起你那胡闹性子。”
范清河心中仍有些气,这本就不是她妹妹,她妹妹才没有这么黑呢。
范清河从小在京城,自认为形形□□的女孩子也都见过了, 乍然见到这样黑黑瘦瘦的小丫头,着实叫他难以接受。何况,他今儿过来本来是来看阿遥的。算起来,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阿遥了,可想得慌。
他倒是有心辩解一二,可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那黑丫头要哭不哭的样子,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范老夫人少不得要为孙子孙女调和调和,便对大丫道:“你这堂兄被宠坏了,人没有多少心眼,什么话都往外蹦,实则不过是与你顽笑的。他这人惯是这样,你相处久了便知道了。方才祖母已经教训过他,没事的啊,你不要介意。”
一面说着,一面叫小孙子赶紧道歉。
范清河对着老夫人挤了挤眼睛,最后见老夫人实在是生气了,边上的母亲也一个劲儿的指责他,遂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大丫到了歉。
“是我错了,方才不该胡闹的,你别生气了。”
大丫偏过了头。不过是被逼着说这些话罢了,也没什么好听的,谁还稀罕了不是?她懒得理会,也没有显示自己大度的想法。
范清河道完歉之后,瞧着大丫没有理他,有些委屈地回到他母亲身边,小声问道:“娘,你可知道阿遥到底去哪儿了?”
说什么当了明一大师的徒弟,他才不信的。
他母亲面色纠结没有说话,反倒是范老夫人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她拉着大丫的手,教训道:“你真糊涂了不是,阿遥在哪儿,她不就在这里么?”
“可她……”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只需记得,往后你堂妹就是她,她就是阿遥。”范老夫人说的斩钉截铁,不仅告诫了范清河,还敲打了整个尚书府的下人,“非但是你要记得,整个府上都要记得。从今儿起,阿遥便是我范家名正言顺的大姑娘,往后若是谁对她不敬,那便是对我不敬。任凭你有多来的资历,得罪了我范家大姑娘,撵出府卖去了也使得!”
范老夫人年纪大了之后,一惯慈眉善目的,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不过今儿的立威,却是没有人敢不听的。
今日范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又何尝不是吓了一大跳。可等到她真正见到大丫的时候,再多的顾虑的消散了。
无它,大丫这五官实在没法子错认,若是再白一些,恐怕与她那小孙子有五六成的相似。范老夫人不愿意小孙女受了怠慢,也不愿意小孙女初来乍到,对自个儿家里有什么怨怼,这才处处维护着。
在上房将小孙女安顿好了之后,范老夫人又匆匆忙忙地去前院找了自己的儿子。
范老夫人与范尚书坐在一块,并将众人都赶走了,半个人都不留。老夫人坐定了,方才语气不善道:“方才成王府里来人,可都与你说了什么?”
范尚书笑着道:“不过是为了大姑娘的事,他们将人送过来,少不得要说一些缘由,顺带也叮嘱了儿子一番,叫我们家好好待她。”
范老夫人忽然拍了桌子,呵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母亲想问什么?”
老夫人收了手,看到儿子这样也泄了气,道:“县主如何了?”
“明一大师——”
“少与我提什么明一大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想着糊弄我。方才我问阿遥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连个囫囵话都说不齐整,如今你也是这样,合着都打量我耳聋眼瞎,没有几天好活了不是?”
范尚书赶紧赔罪:“母亲消消气,身子要紧,是儿子的不是,儿子给您赔礼了。”
说完,范尚书也是苦着脸:“母亲,您有所不知,这事是成王府那边不让说,也没给我一个准确的口信。当初是我不对,一时间鬼迷心窍了才同意了这桩糊涂事,如今侄女也找回来了,别的事,便这样算了吧。”
“我如何不是这样想,可是县主那儿,终究,终究是当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孙女儿。”老夫人面上隐隐有忧色,她对先前的阿遥也是上了心的,这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叫她心里也不好受。
别说小孙儿念着了,她也念了好长时间呢。
范尚书劝慰道:“母亲您别多心,县主那边并没有多少事。她本就是成王那边的人,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便是不在京城了,依着成王对她的偏疼,还会叫她受委屈了不成?”
范老夫人也知道今儿问不出什么了,听到儿子这样说,仔细想想也觉得如此。
半晌,才终于听到老夫人说了一句:“你说的不假,是我想左了。”
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阿遥可不知道为了她的事,范家还掀了这么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她自打脱离了范家阿遥的身份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轻便了许多。
如今,她已然不用做别人,也不必心怀愧疚,总觉得对一大家子的人都有所亏欠。
这一晚上,阿遥又好眠了一夜,待第二日早上,阿遥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凉了。
她这才清醒过来,如今已经不是在京外了,萧翎要上早朝,自然不能每日陪她早起。阿遥心里忽然又是一阵失落,无声得叹息了一会儿,对着外头叫了一声。
秋霜映雪两个早就候在了外头,听到声音,赶紧就进去了。
阿遥这回回来也是猝不及防,加之突然变了身形,府上都没有换洗的衣裳。昨儿叫人紧急去做的呢,又没有置换妥当,是以今儿进宫穿的行头,还是从外头带回来的衣裳。
好在这些衣裳也才置办不久,都是新的,穿出去也极为妥帖。
映雪给阿遥换上了一身藕色撒花长锦衣,腰间坠着一枚碧玉禁步,再梳上精致的倭堕髻,淡扫蛾眉,留着额间的印迹,顷刻间便有了万千仪态,桃李之姿。
收拾得快要妥当的时候,映雪却对着阿遥脖子上挂着的两块东西发了难。
“姑娘,要不您将这绳子解下来吧,奴婢给您带个璎珞圈,刚好配您的衣裳。”
阿遥赶紧捂住自己的宝贝,道:“这可都是贵重的东西,解不得。”
“那皇上给的令牌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御赐之物。可另一块,明明就是黑石头。小时候带着还是个趣味,这会儿若是还带着,该被别人笑话了。”
任凭她如何说,阿遥都不松口。
最后映雪没办法,只得哄着她,先将那令牌摘了下来。这么大的一块东西,哪会有人往脖子上挂,孩子气不说,还尤其的重。
摘了之后,映雪又给她挂上八宝璎珞圈,对着镜子比了比,赞道:“姑娘今儿进宫,一准将那些王妃侧妃的都压地喘不过气来。”
“何必得是今儿进宫,往常姑娘进宫的时候,难不成她们就有喘气的机会了?”秋霜说的分外自豪,她们家姑娘,那可是后宫一霸,连皇后娘娘都没有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