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无用领命而去,不出一刻,也不知是哪里突然冒出一群侍卫模样的人来,迅速包围了整座院子,刀枪一致对外,院门由外锁死,严实合缝地真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
众人不知变故缘何生气,只是这架势一出也猜出几分出了事,瞬间各个惊弓之鸟,大气也不赶喘。
无用附耳过来,容桓面无表情扫过去,罢了挥挥手,轻飘飘说一句,“杀了。”
“是。”
无用二话不说,面不改色地一刀捅死了最近的丫鬟。
韩黛玥的大丫鬟魂飞胆裂,惊恐万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无用刚刚杀的是容瑗的大丫鬟,他们俩因为主子的缘故,一直留在门边把守,刚刚容桓、韩七二人前来还是她扬声报的讯,然而眨眼间人已死了,恐怕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侍卫门挥动着手里的长刀,一时间鬼哭神嚎,尖锐刺耳。容桓高高在上,俯视炼狱再现,摩挲着玉扳指,仿佛杀神在世。
英国公府的这帮侍卫是只听命容桓的,各个身负武艺,行动中一如军队,很快就料理了院中大部分人。
枝茜和芙风一直躲在角落,眼看着都要死绝了,枝茜一咬牙,拽着芙风扑到容桓脚下,急切道:“世子,奴婢有事禀报。”
容桓仿佛没听见,一直跟在身边的无用就要一刀刺向枝茜。
芙风咬牙推开枝茜抱住容桓小腿,“奴婢知道那贼人是谁!”
容桓这才听到似的,垂目瞥眼芙风,认出这丫鬟是赵灵运身边的大丫鬟,便制止无用下刀的手,命他把两人先押起来,只等处理完这些再问。
嘶鸣声渐渐弱下去,少顷有侍卫禀告,容桓颔首,交代下去后事,就叫无用提了尚昏迷不醒的容瑗回府。
容桓看也不看,直接下令,“把姑娘送回府里,严加看守,没我的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无用躬身到容瑗跟前,低声道:“瑗姑娘,您请起吧。”
容瑗面色如土,惶惶不安地睁眼。刚刚发生的事,她是听的一清二楚,想来容桓早已知晓她是装的,便也让她听着外面砍杀尖叫。容瑗这会儿是真的失魂落魄,才知容桓十一爷这一身的杀伐之气,不是作假。
韩七一早叫来暗卫送走了韩黛玥,虽对容桓此等做法不可苟同,也不曾劝一句,只说道:“这事还要巨细无遗的禀告英国公才好,否则要问起来不好解释。”
容桓抬眼过去,韩七也是个好打算的。出事的是顺安县主府掌家大姑,总总证据指向英国公府,他平江侯府也是个受到波折的,就算容桓过后想算账也不行了。
且事已至此,容桓杀了两家下人,还有些其他权贵家的。虽然是肃清了那些手脚嘴里不干净的,总归有人要问的,又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大理寺那边多少要惊动了。
容桓眯了眯眼,仔细端详了韩七。平江侯嫡嗣子韩韫玉,名如其面,心似比干,乃诚王近身不外传谋臣,亦是诚王的小舅舅。
上面若是过问,如有诚王一句话当然最为妥当。容桓冷笑,只道舍妹还需好生管教,便一个拔身,消失在了原地。
待容桓走后,韩七的暗卫去而复返,“小侯爷……您看……”
韩七摇头,“小姐可有何异状?”
“小姐暂且无事,夫人已叫了大夫过府问诊。”
“她这个蠢货,凭那容家姑娘煽风点火就敢动作,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韩七哼道,“若不是容桓看在诚王面上,恐怕此事不会轻易过去。你回去禀告母亲,叫人看好了小姐。”
暗卫应是。
韩七想了想,又问,“那个贼人哪去了?”
“回小侯爷,已叫世子快马送去英国公府了。”
韩七心道,容桓那边或许没想着瞒着大理寺,这会可能已叫大理寺卿和仵作上门了。
其实整件事疑点重重,为何是穿着英国公府的衣服行凶?为何一人要杀了另一人才把人掳走?为何丫鬟说看过贼人?是指的死了的还是跑了的?还有重要的一点,赵灵运既中了迷烟怎还会挣动?
想那容瑗顶多是些后宅手段,一个毫无势力的县主府,一个早过盛年的姑娘,能让谁青眼有加?
韩七在房中转了一圈,最后在门边捡到一枚暗器,一根毫不起眼的细针。他看了看,而后推门出去,往那主持主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全部修改完了,等于又重头写了一遍~~
最近在跑房子的事,两地来回奔波真是累的要死,文的设定重新推翻,祭祀部分开始才算正式开戏,这部分也基本全部推翻重写的~~
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善男信女,只有心狠手辣利弊之分,就是我今天可以杀你明天就可以联手,当然只是个人之间,不涉及家与家~~
最后感谢修文期间还收藏的天使们,那么厚脸皮求一发评论吧哈哈~~
第26章
露水烹煮的热水甘甜,最适宜泡茶。赵承嗣随手往碗里扔了几根茶梗,又掰碎了茶饼研磨,罢了奉上茶汤,让对面的赵灵运品尝。
赵灵运缓缓吐纳,鼻息间飘浮一缕茶香。
“看来外祖还是对你过于放纵,你竟还有闲情逸致学茶艺。”
“姐姐这事怪不得我头上,”赵承嗣指指旁边慈眉善目的大和尚,“大师就好这口,我不学着点,又该吃苦头了。”
了色大师闭目捻珠,长念阿弥陀佛。
赵灵运在菩若寺和楚襄合演了一出“将计就计”,由陆乙扮作贼人掳了去,枝茜和芙风留在禅院里做戏。陆乙功夫不弱,那贼人如何被桎住尚且动不得,如今携了个人一套轻功身法照样步履如飞。自菩若寺出一路往山下疾驰,至县主府在万年县的别庄,只见松明已候在门口,似早有准备。
陆乙躬身告退,松明引赵灵运入庄,还是团和一张脸,赵灵运却从今日总总,猜到几分不对。
“大姑,五爷正等您呢!”
赵灵运定了定神,往庄内去。
别庄早先比现在热闹,赵定年轻时常往来于山水,歇在这里的时间比在京中府邸多。后来他改信佛参禅,别庄就荒落下来,余几个老人和家生子,只做打扫之事。赵承嗣来这后就居在一处较偏的院子,并不叫人伺候,实乃谋划之秘所。
赵承嗣开了轩门,树下铺一席长垫,旁边坐一法相庄严的和尚,正前方摆一排茶具。见赵灵运过来微微一笑,起身过来相迎,恭敬作揖。
“承嗣给姐姐请安。”
赵灵运敛眉垂目,双手合十,“了色大师。”
那和尚长须发白,身披红色并金袈裟,声似洪钟,气息绵长,却是当初帮赵承嗣拔毒治病的得道高僧。“女施主多年不见,神色不安,可有心事?”
“大师慧眼,”赵灵运又行一礼,“信女却有凡事所扰,回去自当诵经一百遍。”
了色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赵承嗣请赵灵运入座,亲煮了茶汤解渴消闷。
“日前我听说大师云游归来,想今日去菩若寺者众多,却不料在承嗣这见着您。”赵灵运淡淡道。
“贫僧记挂着小施主的身子,必定亲来看过才放心。”了色大师笑了笑,他自是十分喜爱赵承嗣。
了色是菩若寺了字一辈,菩若寺主持见了也要称呼一声师叔。了色医术高明,慈悲为怀,常年云游四方,行医遍天下。只怕多少勋贵得了消息,借机到菩若寺求眼缘。
赵承嗣既能让了色过寺不入而直接来了别庄,说来当年他中了红线仙命悬一线,多少名医御医嘱咐交代后事,幸得有人指点菩若寺有高僧,赵灵运便求到了色大师门前。
那了色在禅房念经了半日,而后说自己与赵承嗣有缘,留在县主府整七日,还送了块暖玉养身。
赵灵运招呼松明过来,去取一件斗篷,围住赵承嗣,“现在身子虽然比以前强,但不可贪凉,还要小心仔细了。”
“姐姐且安心,”赵承嗣宽慰赵灵运,“大师来时已为我诊过脉,那副药我也有吃,只偶尔玩闹一下不打紧。”
赵灵运叹口气,念句阿弥陀佛,“大师有所不知,我来此处实为所迫,菩若寺只怕有事发生。”
话落,便摘了几句容瑗的事说了。
“信女恐生变故,还望大师早日回去主持才好。”
了色听罢,摇头叹气,罢了转身告辞。
院中唯有赵灵运姐弟二人。
赵承嗣先绷不住,“姐姐如何发现的?”
“发现什么?”赵灵运问道。
赵承嗣看住赵灵运,“我与楚襄谋事,不比姐姐晚。这其中你们往来,我也都是知道的。”
赵灵运抬眼瞥来,面色一如从前端肃,然掌家十几载的威严不容小觑,一时叫赵承嗣不敢再看。
“松明!”赵灵运随口喊道,松明就不知哪里冒出来,拱手立在一旁。“把鞭子拿来。”
松明怔了一张脸,下意识询问着赵承嗣。
赵承嗣轻轻颔首。
松明当下去找了管家,过一会拿来一条鞭子。
“在那跪好。”赵灵运扯了两下道。
赵承嗣挺直地跪在空地上,耳听一道风声鹤唳,后背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受了这鞭,松明在旁急的团团转却不敢求情,只能跪下来陪在旁边,心里方好受些。
赵灵运仿佛没见到赵承嗣抖了又抖的身子,喘匀了气,又是狠狠一鞭抽过去,叠在了上一道痕迹上。
“一打你目无尊长,视县主教诲马耳东风!”
“二打你自作主张,结党营私妄议朝政!”
“三打你夜郎自大,三脚猫功夫还要糊弄他人!”
……
每打一下,赵灵运罗列出一条罪状,不见她收力,下手稳扎稳打,直抽得赵承嗣最后趴伏在地,咳了血。
松明膝行着连磕六个响头,才叫赵灵运住了手。“大姑,求大姑别打了……五爷他受不住啊。”
赵灵运挑眉肃目,“赵五爷受不住,还有公子襄的灵丹妙药。”
赵承嗣抹了抹唇边血迹,只见他病弱的一张脸残无血色,声线虚浮喝斥松明,“你,你放肆……还不下去。”
赵灵运闭了闭眼,再睁眼也是苦笑着抚摸赵承嗣的脸,“我知你是个有才学的,自小就顶聪慧的那个,县主、父亲都喜欢你。只是容氏要害你,我县主府又式微已久,我只盼你有个功名回府继承家业谁也奈你不得。至于楚襄为人有所狡诈,当初也不过算计着他尚可保县主府一世荣耀,是我托大,红线仙解药得来不易,楚襄又如何给了这么一单药方?今日他与我说与总总,利弊不过太子和诚王党派相争,可县主府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倒是你,承嗣,我却不该拘着你,你自有计较,便好生安排,切不可再瞒着。”
赵灵运心系县主府,英国公府上至英国公下至容氏虎视眈眈,她虽有怀疑暂且能忍耐,到今天和楚襄算是把话敞开了说。先劝她嫁与容桓,后点明厉害,再把她送去赵承嗣那,可怜她幼弟,早已是楚襄、太子一党人马。
赵承嗣咳了又咳,赵灵运赶紧摸出他袖中救命药丸,塞进口中。
“承嗣瞒着您让您担心,我合该受家法。”赵承嗣倚着赵灵运,给松明使了个眼风,“我当日离家,住在别院也是方便为太子谋事,今日你在菩若寺之事,也有我刻意为之。”
赵灵运架起他胳膊往屋内去,“你无需多说,楚襄敢算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平生最恼别人逼我,他倒看得起我,你这顿打也不冤枉。”
赵承嗣知道赵灵运肯说这话,就是气消了。刚刚那几鞭子下去,倒是实打实,不过他事先服用了凝神丸,这才不至于昏死过去,却也没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床,而松明定会把事告知楚襄,太子那边也不会怪罪下来了。
赵灵运扶了赵承嗣上榻,又用了两颗了色留下的救命丸,伸手去够他后背衣衫。
“姐姐不可!”赵承嗣拦着,紧了紧身上的衾被,额头滚出汗珠,“做戏就要全套,日后拿捏楚襄才好做。”
他本就病弱的身子,挨了货真价实的鞭子下去,虽有凝神和救命丸吊着,到底还是不行。这会说话气短声弱,面色惨白一片,神色更是惨淡,就怕突然绷不住气晕过去。
赵灵运不忍再看,急喘两下,面上不复以往淡然,多有自责内疚的心绪。
赵承嗣想笑却咳了又咳,半晌堪堪停住,攥着赵灵运的手道:“姐姐,我得知您'失踪'的消息,病倒别庄。大理寺卿最后会在英国公府那个容小姐的车架里找到您,楚襄自会安排一切。”
赵灵运点头答应,“我省的,你不要再说,我叫人去找了色。”
赵承嗣眼前越来越黑,还想制止赵灵运动作却已然昏死过去。
赵灵运素有颜色,平日多老气横秋,说一不二,神情看似平板实则讥诮嘲讽。而此时她一双美目含着泪水要坠未坠,两蹙柳眉似别非别,少见的柔弱娇软,我见犹怜。楚襄在一旁看了许久,眼色中多有欣赏。
“大姑不愧是大姑,灵兮曾说长姐如母,原先我是不信的,现在真真是一万个佩服。”
赵灵运秒目横竖,唇边一抹讽刺,“公子才是叫灵运大开眼界,却不知您还有什么谋划?”
楚襄不应,招手叫陆乙,“了色大师走不快,你速速带人回来,万万治好赵五爷。”
赵灵运为赵承嗣掖了掖衾被,软手轻抚额头,“我答应你。”
楚襄看向床边女子。
但见赵灵运温声软语,与她面上不太衬,淡淡瞥眼过去。
“日后还请公子多多照拂了。”
第27章
赵灵运招贼人掳走的消息传到赵灵霄那里时,她还在休息。杏梨一脸惶恐地关门进来,没了轻重,跪在地上仍打着哆嗦。
“我叫你去打听,这倒是怎么了?”赵灵运皱了下眉。
杏梨话音里带了颤音:“姑……姑娘,世子派人把大姑那边围上了,方圆五里不得近人。进去的,进去的……都横着出了,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