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许是真的兴奋,走路都让人觉得是飘的,牵着陈郄的手还不停地揩油。
陈郄咬着牙,死死忍住了呸他一口,踢他膝盖窝的冲动,在心里默念着心经去戾气,暗想等着散场王家来凑热闹的人走了,看她怎么把人收拾回去。
王奎把陈郄送到新房,倒是很想留下来,但外面还有一伙子人要招呼,只得摸了摸陈郄的手,道:“等我啊,你别睡。”
陈郄被摸得恶心死了,感觉王奎就是个棒槌,就甜甜的应了一声,“嗳。”
王奎听得嘴都咧歪了,走路跟蛆一样慢,最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
等着人一出去,陈郄就抽了头上的红布巾,再一看新房,新是新,就是有点小。
傅嬷嬷是跟着一道来的,连着走了许久,也累得不行,然而在此时却不敢放松,依旧在这守着。
陈郄一眼看见,就道:“嬷嬷你过来坐。”
等着傅嬷嬷坐下了,旁边翠儿已经端了茶水上来。
陈郄也饿了,就跟傅嬷嬷两人一道吃了桌子上的点心,吃之前翠儿还在道,“姑娘跟嬷嬷放心吃,都是成儿准备的。”
傅嬷嬷点头,对翠儿道:“你也歇歇,让成儿进来。”
冯夫人送的两房人,是跟着送嫁妆一道的,前三台的嫁妆都是她送的人抬着,这会儿他们家的女人作为陪嫁早跟着嫁妆进了内院,这时也掌握了院子,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翠儿叫了成儿进来,陈郄在一边吃着点心,就听傅嬷嬷道:“昨日你来铺装,姓王的可有对你怎样?”
陈郄听得眼皮一跳,再看成儿那身子骨,就觉得王奎要真动了那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畜生了。
成儿摇头,“昨日奴婢就跟她家丫头一道睡的。”
傅嬷嬷放心下来,陈郄也松了口气,就道:“外面两家你可都识得了?”
成儿道:“姑娘放心,都识得了,嫁妆这些也都交给了她们打理。”
陈郄点了点头,小声了点问:“王奎他娘呢?”
成儿声音也小了起来,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语气道:“嫁妆才抬进来的时候,都要摆嫁妆,奴婢瞧着她眼珠子都掉进嫁妆箱子里了呢。”
傅嬷嬷笑着指着成儿的鼻子骂:“你也促狭了。”
成儿是个正经人,一本正经道:“是真的,后来嫁妆入库,她还想找奴婢拿钥匙呢,奴婢可不干,外面两个嬷嬷也是厉害的,她才没得手。”
陈郄好奇,“就那点子东西就入了眼了?”
也就十几台嫁妆,一匹布就一台了,这王氏嫂子能穷成什么德行啊?到底见没见过世面?
也是翠儿这时才插嘴道:“姑娘不知道,是冯夫人送的嫁妆,自己人抬着的,第一台就是一套宝石珍珠的纯金头面,第二台是一块地有好几十亩呢,第三台就是姑娘当初让冯夫人带着的箱子!”
傅嬷嬷在旁边跟陈郄解释,“一般女儿出嫁,舍得陪嫁田地的,都是在摆嫁妆的台子上搁泥做的砖头,下面压着地契。”
陈郄明白过来,想来她这婆婆看中的就是这三台嫁妆,就道:“有多少亩?”
傅嬷嬷如今对冯夫人倒是态度还极为不错,伸出手指比了比,“五十亩。”
陈郄算了算,一亩约为六百多平米,五十亩就是三万多平了,要连起来可不小。
不过陈郄对田土出产了解得不多,就道:“产出可够一年吃的?”
傅嬷嬷笑着点头,高兴道:“五十亩,一家大小连着下人都实打实的够了,要丰收年成,还能多出许多出去卖钱。”
陈郄知道这是冯夫人歉意的弥补,之前没与她说怕是她不肯要,也就笑了。
有歉意就是好事,陈郄道:“这五十亩地可花不少银子吧?”
傅嬷嬷跟陈郄算账,“看田土好坏跟离京城远近的,冯家夫人给的想必都是上等良田,要离京城近些的,许是要上二三十两一亩,远些的如奴婢家那头最贵的便只能十两一亩了。也是如今天下太平,这些跟着贵了起来,以往二三两都有得过。”
物价飞涨,唉,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陈郄听着傅嬷嬷扥感慨,隐隐觉得门外有些嘈杂的人声。
傅嬷嬷也听见了,忙把嘴闭上,支着耳朵来听。
门外的声音显得大了些,隔着木板门传进来,“太太,按照规矩新妇明日才可拜见婆母,虽王家门户小,可规矩也不能废了不是?”
陈郄听得眼皮一跳,跟翠儿道:“你出去问问是怎的回事。”
大婚里,别是以前她看的吐槽帖子,单亲家庭母子乱啥的剧情,王氏嫂子这是想破坏他们夫妻生活?
门外还闹嚷嚷的,翠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倒没有陈郄脑洞出的剧情,翠儿跟陈郄道:“就是说想来见见姑娘说些话,奴婢瞧着,就是因先前那三台嫁妆呢。”
陈郄眼皮又抽了一下,想起冯夫人送回自己的小箱子,就道:“嬷嬷把冯夫人送我的东西拿过来。”
这是翠儿收拾的,傅嬷嬷就让翠儿拿了出来。
小盒子上并没有锁,陈郄一打开,就着灯火,看见了里面的一叠纸。
再拿出来仔细看,在一叠卖身契下面放着的,还有一叠银票,加起来竟有千两,最下面是一张田土的地契。
陈郄把上面的字念出来,傅嬷嬷压低声音道:“姑娘,这可是个好地方,离京城近,不过大半日的距离,许多大员都在那一带有庄子!就是陛下每年狩猎的园子,也在那边没多远。”
这就是这五十亩地许价值更高的意思了,陈郄合上盒子交给翠儿,吩咐道:“等明日把我那箱子带进屋里来,锁好了可别丢了。”
傅嬷嬷也跟着道:“这是私契,没过官府的,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姑娘是要好好收着。”
陈郄点头,正欲开口,就听得门外的男声传来,“娘,你不去歇息,在门口坐着做什么?”
傅嬷嬷脸色一变,旁边翠儿赶紧抱着盒子就藏了去。
门外王氏嫂子的声音有些低,让人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屋子里陈郄勾起了嘴角,对着藏好了东西的翠儿道:“你去把人叫进来,顺便歇息去,都忙了一天了,让成儿陪着我就行。”
翠儿应声,成儿力道比她大,又得休息了一夜,比她好使唤,也就转身出了门。
门一开,王奎的声音就更清晰,“娘,我娶儿媳妇就是来孝敬你的,这大喜日子,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
也就是想娶了免费保姆啊,还顺带免费□□呢,陈郄笑得更开心了。
翠儿出了门,上前跟王奎见礼,“姑爷,我们姑娘请你进去呢!”
王奎今日喝了许多酒,一声的酒气,听得翠儿这般一说,心里跟乐开了花似的,对自己亲娘也不耐烦了,“娘,良宵苦短,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再脚步轻浮的往屋子走去,翠儿抬眼看了王氏嫂子一眼,也感慨自家姑娘说得对,这王奎对自家亲娘也不好,可见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着王奎进了屋子,翠儿转身把门关上,也没去歇息,干脆就立在了门外,跟两个嬷嬷说话。
进了屋子的王奎眼里只看得见陈郄了,对着站在陈郄身边的傅嬷嬷与成儿挥手,“出去。”
陈郄对着王奎一笑,王奎顿时就傻了,上前两步要来扑陈郄。
成儿在旁边退了两步,道:“姑爷,还要喝合卺酒的!”
王奎想起了这事儿醉醺醺的走向桌子,“是该喝。”
陈郄就给成儿使了个眼色,动手!
成儿点头转向王奎,陈郄已经解开了脚上的木棒朝着王奎劈去。
第022章 母夜叉
人这一辈子呢,命再好也难免有个坎坷的时候,何况是命不好的人。
王奎觉得自己的命就不算好,出生时家中富贵,结果半道中落,亲爷爷一死,就被嫡祖母给赶了出来。
好不容易来京城投靠姑母,看中了个官家姑娘娶回家——哦豁,是个母夜叉!
这世上要是有后悔药,王奎现在就想来一打啊!
再看床上睡着的人,心里有已经颤巍巍的了。
陈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瞧自己床下,被成儿盯着一晚上的王奎正要哭不哭的被捆在那,嘴里还塞着她昨天穿的袜子。
成儿见陈郄醒来,忙叫道:“姑娘!”
陈郄点头,道:“让人送水进来。”
成儿看了王奎一眼,伸脚踢了踢,听得王奎疼得冷哼了一声,这才走了出去。
洗脸水这些是傅嬷嬷与翠儿一道端进来的,陈郄倒是不想被人伺候,但开始惧怕于被发现不同而入乡随俗下来道现在也都习惯了,特别是那一头长发,要没人打理她真只搞得定马尾。
陈郄让人梳好了头,才跟成儿道:“你跟嬷嬷把人拖出去。”
王奎瘦得跟吸了鸦片一样,提起来根本不费劲,傅嬷嬷把绳子头一提,成儿提脚上的绳头,两人一提气,一下子就把人抬着丢出了门外。
陈郄这才开始换衣服,也没一会儿才把脖子下方的盘扣扣上就听得院子里一声鬼叫,“我的儿呀——”
王氏嫂子本来是坐在外面正厅里等着王奎带着陈郄去敬茶的,结果派来盯梢的小丫鬟见到自家主子被虐待了,自然要去报信。
也是昨夜里陈郄揍人的时候,屋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有人尖叫吐了,一会儿尖叫拿盆子的,加上又被两个嬷嬷拦着,王奎的惨叫声才不那么明显了。
现下里看见自己儿子被揍成这样,王氏嫂子也不是王氏那等人说是先找陈郄麻烦,而是先扑在王奎身上去解人家绳子。
也是因这般,陈郄走出房门的时候,王氏嫂子看见她,才想起自己儿子这惨状是这恶妇造成的,指着手指连话都说不出口,倒不是怕的,是气的。
想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人娶亲,哪知道有一日会遇见自家儿子娶老婆娶到母夜叉的时候。
她就不太满意这门婚事,这会儿更不满意了。
陈郄站在那,不一会儿成儿就搬了一把椅子在那坐着了。
傅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一叠纸来给陈郄,陈郄丢在了王奎面前,“这是我娘当初的嫁妆,你们自个儿看看吧。”
王奎虽然是被揍,但也没个大碍,陈郄没傻得把人打死了送自己进牢房去,也就是找着能打得地方揍了一顿不用洞房了而已。
陈郄把东西一丢,说是自己生母的嫁妆,最先反应的就是王氏嫂子,毕竟她又不喜欢陈郄,看的是陈郄的嫁妆。
陈郄见自己这便宜婆婆捡起了誊抄下来的嫁妆簿子,才道:“听说太太也有些出身,这点嫁妆价值多少心里也有该有数。不说别的,就说这嫁妆真带来王家,我与冯夫人退婚,她内疚于我,我若能拿出这笔嫁妆来去吏部走动,给王奎买个秀才出身,不说当什么大官儿,好歹也能吃上一碗朝廷的饭,日后要跟冯家走得勤了,再撒些银子出去走动,七品六品也不是没机会,就说王家祖上运势来了不也能为主一方?到时候太太好歹也算是官太太了,也不用去陈家看我继母的脸色。”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王氏嫂子一边看着嫁妆上的东西一边心疼那些东西不在王家又一边把陈郄的话听进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