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娘子——弥生凉
时间:2018-01-18 16:07:52

    谁说不是呢,纨绔到这种地步,换别家也就靠爹靠娘靠兄弟靠老婆娘家过日子了,结果人家这些全不靠,靠兄弟给撑了起来。
 
    “也不知道哪家姑娘得倒霉嫁给他。”陈郄唏嘘。
 
    找对象,精明点坏点都还好,能防就防,防不住就避,就这种盛世小白莲款的,你就算躲也得躲得喉头一口血。
 
    嫁了就更倒霉了,自己还没生呢,就得先带上大孩子,天天给人擦屁股了。
 
    在心里给宁西侯世子未来老婆点了根蜡,陈郄就打着哈欠去了冯府。
 
    冯夫人命好,寻的夫婿十分敬重她,生有二子一女,家里也没有侍妾之流,当然要听着有些羡慕得泛酸,可以换种能接受了得说法,是冯侍郎重于仕途,不贪图美色,且畏于岳家。
 
    总的来说,冯夫人是个厉害的人,因为没有妾室、没有庶出子女,两个儿子家产能均分,没有爵位之争,整个冯家连带着下人都有一股朴素端正之气。
 
    陈郄带着傅家表妹跟着一路从侧门到后院,不得不佩服冯夫人管理下人有方。
 
    冯夫人见了陈郄来,十分欢喜的给傅家表妹介绍自己女儿,“来,这是我家这个妹妹,梦薇,小名儿就叫阿欢。”
 
    又跟自己女儿道:“阿欢,快来给两个姐妹见礼!”
 
    冯阿欢今年已十二,比陈郄小,比傅家表妹大,脸圆圆的有一种福态在,一笑起来整个人都有一种欢喜,不负父母为她取的小名。
 
    “陈姐姐,傅家妹妹。”冯阿欢上前来跟两个姐妹见礼,说话间就带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一个从小都生长在被爱环境里的姑娘,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眼睛里不见阴暗,唯有光明,想来只要是个正常人,见到了也都只有心生喜欢的。
 
    陈郄嘻嘻笑着,拉过她的手,恨不得猥琐的捏两把,“妹妹太多礼了。”
 
    傅家表妹也喜欢冯家阿妹这种人,跟着道:“冯家姐姐可真好看!”
 
    不是说五官漂亮身材好什么的,而是一眼看去就让人十分舒服,像是泡在喜欢的香薰里那种幸福,这种漂亮用什么都无法取代得了。
 
    冯夫人见三姐妹一碰面就十分处得来,也欣慰的笑了。
 
    她请陈郄今日来为的是认义女那一日的礼服,这礼服也是早准备好的。
 
    倒也不是一早就打算认陈郄当义女,冯侍郎重诺,冯夫人虽然不喜欢陈家,但在陈郄没出事前也知道两家的婚事会成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在知道陈家是什么德行的前提下,替陈郄准备了一套婚服。
 
    只是后来没料得到,这一套婚服没用得上,又可惜是重金打造想着便留给自家女儿出嫁改一改就好。
 
    再然后,又有了认义女这一出,冯夫人知道陈郄手里银钱拮据,想着自己要当义母的人,这服饰自然也该出了,因此就让人把该改的地方改了改,今日就来试一试,好到时候让人改合身了就送到陈郄那去。
 
    冯夫人要做好一件事,就能仔仔细细半点不漏。
 
    陈郄试穿了衣服出来,简直沉得要死,跟冯夫人叽叽咕咕,“我手里也有些银子,义母何必铺排?”
 
    冯夫人给陈郄牵了牵衣袖,“本早就为你准备的,终还是穿在了你身上,可见这件衣服是跟你有缘的。”
 
    又道:“你手里拿点银子我还不知道?只管存着日后有是用的地方,这些都是我这当娘的应当做的。”
 
    说完,又把陈郄按下坐着,替她梳发,一样一样插上头面。
 
    陈郄觉得不只是肩膀重,这会儿头也重了,就是跟王奎成婚那一日,脑袋上也没这么重过。
 
    冯夫人将陈郄额头上还没能消掉的疤痕遮挡了去,陈郄那娇嫩颜色又完美无缺的展现出来,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丫鬟把铜镜转了个向让陈郄看,“你瞧着好看不好看?”
 
    这一套头面价值也不少,陈郄在铜镜里看着自己隐隐绰绰的满头花的脑袋,又忍不住道:“义母你太花费了。”
 
    冯夫人娘家不错,但冯家在仕途上才起于这一代,冯侍郎重于仕途,在孝敬一事上定然谨慎,这账只怕也是走的冯夫人的嫁妆。
 
    “也是我往年带过的,最近才去鎏了新,还怕花样旧了你不喜欢呢。”冯夫人笑着道。
 
    陈郄哪有不喜欢的,这一身衣服也合适得很,就是有一点宽松,也觉得不太要紧,约莫之前在陈家日子过得不好,到现在才开始逐渐发育,要说把腰收一收,又怕收了后面又太紧了也要解,倒不如就这样。
 
    投桃报李,换回衣服的陈郄跟冯夫人悄声提议,“义母可知道我赢宁西侯世子那十八间铺子?我打算拿几间来做翡翠的生意,义母要不搭一股?”
 
    冯夫人面色一整,“就不说翡翠并不得多少人喜欢,就是开这首饰铺子,也不知要多少本金才足,做这样生意还是得谨慎些为好。我瞧着那翠玉斋就还不错,许多读书人都喜欢去。就是让给你阿舅,你好歹也要占两分的,到底是你母亲的嫁妆。”
 
    陈郄就把宁西侯世子给她银子的事情说了,“唉,我都看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了。”
 
    段家的事情,冯夫人也有自己的看法,听陈郄这么说,就道:“段如玉也是有个好舅舅,死了这么多年也还能庇佑他。他家的事情复杂着,他爹又还年盛,现在陛下也不过一时兴起管了管,也没管臣子家里一辈子的道理,段家以后有还要闹的地方,你不该收他银子。”
 
    谁愿意离麻烦近呢,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段如玉如何,冯夫人没多大兴趣,反正冯家跟勋贵没什么牵连,更别说段如玉他爹跟自家娘家当年还有一段官司。
 
    陈郄没有更好的依仗,也没裴家大夫人那般的出身,冯夫人半点不想日后哪一天,陈郄被段家的内斗给牵连了。
 
    “但凡爵位之家,就多有见不得人之事,身边之人少有不被牵连。之前你赢了他十八间铺子,陛下既给他补偿,这件事就当过去了。也不用再跟他有干系,还是离远些好。”冯夫人殷殷嘱咐。
 
    陈郄知道两家是有些恩怨的,还是傅三爷抽空与她说的,就跟冯夫人苦恼,“义母说得晚了,银子都已经在手里了!只怕这会儿也还不去了。”
 
    冯夫人忍不住弹了弹陈郄的额头,“就你手脚快。”
 
    陈郄小声了些,“就是差银子了么,那时候哪想这么多,反正我每年给他点分红就完了,别的也跟我没关系。之前倒是想着,反正也坑他们家一回了,再捣鼓捣鼓,让他们一家子斗呗,斗得越厉害越好。自来有哪家是靠内斗延续风光的?少不得哪天就自己作得家破人亡了。”
 
    冯夫人嘴角抽抽,虽然自家娘家是跟段家有点仇,也没陈郄这么直白,“人家哪得罪你了?”
 
    陈郄嘻嘻笑,“反正义母你也不喜欢他家嘛。我就见不得他家那继母,自己当了后娘晚生了儿子就是运气不好,有本事把自家儿子养好了再赚一个爵位去,跟前头的抢什么抢。就一年拿点银子也要争,这心眼儿也够大的。”
 
    也就是物伤其类,有些同情宁西侯世子了,冯夫人道:“这又哪是你想得这般简单?这爵位一年朝中才发多少银子?宁西侯夫人可不会放在眼里。人家看中的是这段家的门楣,要日后段如玉继承爵位,她那两个儿子就得是旁支了,但要是她儿子承爵位,就是主支。你也知道这主支旁支的区别,就是在族谱上那也是大不同的位置。”
 
    古代宗族,陈郄明白,她最厌烦这种得紧,对本朝宗族也了解了不少,就道:“别说前头老婆跟后头老婆生的不同心里不平,就是庶出的呢?只要自己有本事,就算在族谱里排的位置不好,只要混出头了,到时候族里那群人不也捧着供着?实际的好处不去争,冒着险争这虚名来做什么?又不是当皇帝!要遇到子孙不成器,我看就嫡系倒霉的多,反倒是旁支说不得还能逃脱。”
 
    也是陈郄胆子大,敢这般说,这嫡系全倒霉的那得是造反了,还有皇帝不皇帝什么的。
 
    冯夫人赶紧道:“可闭嘴吧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陈郄说的实话,又是跟冯夫人说,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本也是实话,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
 
    冯夫人也看不上眼,冷哼道:“能怎么想,说来说去也就是个贪婪害人。也就图个侯爷世子的名儿,宁西侯的爵位是当年段家老祖宗在战场上捞回来的,要真要她两个儿子上战场,她也得怂了。”
 
    陈郄就叽咕道:“听说老二进宫给皇帝当了侍卫,天天在皇帝面前刷脸,有的是能的好处的时候,还来争着世子位做什么,反正家产能均分,还不如根世子好好相处,换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冯夫人也鄙夷宁西侯夫人一回,也不愿意说她了,又绕回了陈郄那翡翠铺子,“你要想开翡翠铺子,也别把排场弄大了,要好卖就慢慢扩大,不好卖亏也亏得少些。”
 
    也是傅三爷当年败家太出名,冯夫人难免有些担心陈郄会步傅三爷的后尘。
 
    陈郄见冯夫人同意了,就道:“那我算义母一股?到时候也算大舅母二舅母三舅舅各一股,剩下的就跟姓段的均分,到底他出了钱又出铺子的,我也厚道点。”
 
第062章 惹火烧身 
 
    冯侍郎下朝回府,冯夫人就将陈郄今日上门之事说了来,重点说了翡翠入股之事,“本说我也拿些银子出来,她偏生还不要,给我摆了脸色了都还。”
 
    “是个好孩子。”冯侍郎其实一直都不太想毁婚的,只是瞧着陈郄后来也没有进门的打算,便也随着自己夫人了,“只是翡翠行情不好,只怕生意并不好做。”
 
    冯夫人道:“也是劝过的,看那意思她也执意,也就不好再劝。毕竟傅三爷也精通这一块儿,我瞧着那翡翠要有好的,做工再精细一些,其实与其他玉石也没差。”
 
    女人,看配饰多选的是好看不好看,不过要冯侍郎说,也这么个看法,只要做工好,玉石与翡翠也没多大不同。
 
    但玉石与翡翠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其不同之处在于,玉石流传千年,胜在历朝历代用以形容君子品行高洁,多有诗词传颂,地位便越来越高,价钱自然就越来越贵,而翡翠流入中原时日太短,有玉石这样的珠玉在前,在价值上自然就不成了。
 
    虽是如此,冯侍郎也点头,“这也是她一片心意。”
 
    当然,重点是这跟傅家也算是搭上了更多的关系,冯侍郎对此是完全不拒绝的。
 
    冯夫人替冯侍郎换好衣,才继续道:“我也是这么想着,翡翠这生意,做不做得成,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也没伤孩子心的道理。就是成了,也当是给孩子存着的,日后总有花销得地方。”
 
    冯侍郎嗯了一声,坐下后又端了茶来喝,“这些都由夫人做主就好。”
 
    冯夫人就喜欢冯侍郎这样的态度,又道:“说来我也有些私心,想着要阿欢跟她们姐妹亲近一些。她们两个姑娘年纪小,可都是经得起事的人,郄娘心有成算,十娘做事稳妥,也就咱们阿欢,活得天真浪漫,活像傻姑娘一个,也只求着有两个真心待她的姐妹日后能与她互相扶持才好。”
 
    阿欢也不小了,冯夫人早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心中也有几个人选,只是一时拿不下主意。
 
    自古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虽然冯家不是那等会看着自家女儿吃亏为了名声不愿意自家女儿和离的人家,但要说真到需要豁出脸面的时候,冯府也有自己的不足。
 
    倒是如陈郄现在这样的性情,天不怕地不怕,冯夫人就想要自己女儿跟人学学,好日后在婆家宁愿泼辣点也不吃亏了去。
 
    毕竟嫁人是嫁到别人家里去,要没个大事儿,娘家都不好插手,终究能靠得住的还是要自己争气。
 
    女儿该怎么养,冯侍郎一向不怎么插手,就问到别的,“认义女之事,傅家态度如何?”
 
    这问的是傅家大房的态度,冯夫人笑着道:“咱们也是为了郄娘好,傅家大夫人也是同意的。到时候我把往来的女眷们请一道来,一起喝个茶,把这事儿正大光明的说出去,也没人能说我们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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