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现在戌时了,姑娘睡一下午了,王爷都来过好几次了,都见你昏睡着”小桃说完又到门边换道“小乐,快把粥端来,姑娘醒了”。
没一会儿小乐端着餐盘进来,两人一起把梓玉扶坐起来。“王爷吩咐了,让姑娘把粥吃完后再把药喝了”。梓玉看餐盘上果然有一大碗黑乎乎的药就觉得头皮发麻。
李执一进来便见小丫鬟端着餐盘下去,想是已经用过膳了。见床头柜上端方着一碗药,想没想舀起一勺自己尝了一口了,马上皱起眉头“有点苦,要不去取点腌梅子给你压压味道?”他问坐靠在床头的梓玉。
“不用了”梓玉伸手接过药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李执看得目瞪口呆,讪讪地缩回手,原先还打算一勺一勺喂她的,“你喝药倒是爽快,不像一般人家小姐扭扭捏捏要人哄着喂。”
梓玉自嘲道:“原先就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小姐,哪有这么娇贵了!”
“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什么小姐都娇贵,所以,你下次要是再莽莽撞撞主动去挨鞭子让自己受伤我就把你锁起来哪儿都不让去!”李执威胁道。
明明是霸道威胁人的话,梓玉却听得心里暖暖的,说:“爷,你知道吗?原先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不停地付出才不会被抛弃,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得到宠爱。”
李执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把她轻轻搂进怀里。
梓玉满足地靠在李执怀中,抬起头对他说:“谢谢你,遇到你,真好!”
半夜的时候,李执睡梦中听到哭泣声,还不停喊“妈妈,妈妈……奶奶,奶奶……不要,不要把我送走,我会乖……”赶紧起来掌灯,推推梓玉,想把她唤醒“梓玉,醒醒,醒醒,你在呓语”,一摸却发现她身体发热,额头更是滚烫。赶紧唤人:“来人啊,打水来!”
小桃小乐捧着脸盆帕子跌跌撞撞进来,见李执脱掉梓玉的衣服亲自为她擦拭身体,知趣地退到帘子后。
梓玉梦见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奶奶在公园里陪着一个小朋友玩,虽然看不清楚脸庞,但她知道那是小时候的自己,突然一辆大车撞过来,大家都不见了,凶神恶煞的两个人抓住自己说要把她卖掉。幽幽睁开眼睛,却见李执好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擦拭身体的动作好轻柔,生怕弄疼她。
第25章 家的温度
李执天没亮就进宫,太后的永寿宫内,成嬷嬷看着他不停走来走去,婉言相劝道:“曜王,您坐会儿,现在天都没亮,等太后一醒我一定立马进去通报。”
“成嬷嬷,母后的东西都是你在收拾,你先把玉蟾膏拿出来给本王,等太后醒了你再和她说下得了!”李执说道。
“哎呦喂,这玉蟾膏可是个稀罕宝贝,金贵的很,一般人太后可不舍得给他用,这事我做不了主,曜王您还是自己和太后说吧!”成嬷嬷道。
“什么人能比得上她儿媳妇金贵”李执嗤之以鼻。
“谁在外面喳喳呼呼吵哀家休息”太后听到声响醒了。侍女伺候她穿上衣服扶着她出来,见到是李执,太后的态度马上软下来“执儿,你要玉蟾膏干什么?是不是受伤了?你刚说什么儿媳妇?”
“是您儿媳妇受伤了,听说这玉蟾膏生肌除疤效果奇特,儿臣便一早过来,惊扰到您老人家了”李执解释道。
太后的声音都在发抖,激动地问:“执儿,你是说你有意中人了吗?哎呀,真的是太好了,她是哪家小姐?赶紧带过来给母后看看!”
“母后,等她伤好我一定把她带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只是她昨日意外受了点伤,昨日夜里还发烧了,我便特地来向您借膏药一用。”李执说。
太后让成嬷嬷去把膏药取过来:“这玉蟾膏不仅能生肌除疤,止血去痛的效果也奇佳。因最主要的材料三脚金蟾百年难得,先皇在世的时候总共才炼制了五瓶,分到哀家这儿两瓶,这么多年过去了,亏我省着点用,总共也就剩下这一瓶了。不过东西再金贵,也是拿来给人用的,难得有姑娘入了你的眼,哀家不如便把这玉蟾膏赠与她当做见面礼了!”
李执跪下谢恩,从成嬷嬷手中取过膏药便告辞了。回到王府,天还没有大亮,悄悄走到床边,见梓玉还趴在床上昏睡着,大手一摸额头,幸好没再烧了,却是沾了满手的泪珠。见梓玉睁开眼睛看他,轻声问“是不是又痛了?我从母后那儿讨来了药膏,抹上就不疼了”说着动作轻柔地替她解开缠在背上的纱布绷带。
梓玉乖乖趴着不动任他擦药,哑声说“身上的伤再痛也有愈合的时候,可是心里的伤呢?潼潼和瑶瑶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怎么会有母亲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梓玉说的是云娘,想到潼潼瑶瑶仿佛又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不禁又悲从中来。
“不是所有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无私的,有些人就是永远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后来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更小吗,为了荣华富贵照样抛弃。”李执边擦药边慢悠悠的说道。
“被自己的父母抛弃,天下没有什么伤害能比这更令人心碎,家本该是温暖的归宿啊!”梓玉感慨。
“却也是伤人最深的”李执接话道。
“家该是最令人向往的”梓玉又说。
“有时却想让人逃离”李执继续接话。
也许以前会,但经过云娘的事,梓玉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良久,梓玉问“云娘的事后来怎么样了?爷有在去过将军府吗?”
“不知道,没去过”李执没好气地说道,末了还加一句:“这事你也不许管了!”
说起这膏药真的很神奇,抹上后冰冰凉凉的,也没感到火辣辣地疼了。梓玉想起床走走,李执便扶她起来,两个人用过饭喝完药后,又责令她继续躺床上趴着休息,怕她无聊,只得拿书来为她解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下午的时候,李执刚小睡完,福总管敲门说有事禀告。李执见梓玉还睡着,便走到门外倚上房门,但即使动作再轻柔,梓玉还是被吵醒了。
“爷,虞将军来了”福总管微弓着身禀告道。
“不想见,打发他走”为了梓玉受伤的事李执还在气头上。
“虞将军效仿古人廉颇将军负荆请罪,我怕外面人来人往影响不好便让他进门了”福总管硬着头皮说道。
李执到了大门口,果然见到虞勇光着膀子,背后背着好几条荆棘,笔挺挺跪在大太阳底下。见到李执来了,他立马磕头请罪“爷,都是我不好,败坏爷的名声,还让梓玉妹子受伤了,我罪该万死”说完还自打好几个巴掌。
“走走走,本王不想管你家那点破事”李执道。
虞勇眼尖见到梓玉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赶紧告罪“梓玉妹子,对不起,昨日是我实在气急了,无心伤你,我愧怍你的兄长,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我。”
“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躺着”李执说着要拉梓玉回房去。
“虞大哥,我不怪你,真的”梓玉推开李执拉她的手,走到虞勇身边,说道:“小妹想求大哥一件事,希望大哥能答应”。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虞勇说。
“可不可以不要赶云娘走,你们一家好不容易才重逢,她纵然再不好,也是潼潼瑶瑶的娘亲,比起母亲对孩子,孩子更离不开母亲。”梓玉祈求道。
虞勇含着泪,重重地点了下头,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走了。
三天后,虞勇的事总算了结了,云娘继续留在将军府,二百两银子给猎头贺作为云娘留给孩子的抚养费。虞勇被郁宰相等一干官员参了一本,皇上本想降他品级,曜王以边疆不稳突厥蠢蠢欲动,为稳定军心等为由,建议派虞勇镇守边关,将功抵过。皇上卖曜王的面子便应允了,责令虞勇择日出发,没有召见不得回京。
今日便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虞勇带着家人出发边关的日子。梓玉一早起来便有些心神不宁,不是踩到自己裙角差点摔跤就是撞到桌脚,她很想去送送潼潼瑶瑶,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年才能相见。但又怕李执生气,因为自己受伤的事都没有好好陪他还要让他来照顾自己,用他的话说是没有让他享受到‘福利’。两个人刚用过饭,李执便拉着她出门。
“去哪儿呀?”梓玉问。
李执没好气的回答“去你想去的地方。”心想,与其让她心里挂念留遗憾,不如相见送别,把虞勇等一行人送走也有自己的私心,两个孩子占去梓玉太多的精力,他才是要和她相守一生的人。
梓玉没想到李执是带她来将军府,欣喜万分。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浩浩荡荡装了满满五辆马车。虞勇过来请安,李执摆摆手让他起来“都准备好了?”
“是,大件的都不带走,到那边再采办,京城的宅子我留了两个家丁,其他都卖了,想也不会来住了。”虞勇垂首答道。
“也不一定,立功抵过,皇上一高兴说不定立马召你回京了。”李执说。
“我这脑子,还是更适合在边关待着,这次得以全身而退,全靠爷保全”虞勇说完拱手行礼,又对着梓玉说:“梓妹的伤可好点了?”
“已经全好了,虞大哥莫要担心,对了,怎么不见潼潼瑶瑶?”梓玉问。
“哦,在里屋呢”说着拉住一个小厮让他去带两个孩子过来,“梓妹,这是两百两银子还给你,那个贱妇瞒着我偷偷给了她姘夫”虞勇咬牙切齿地说道,从衣袖中取出两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梓玉。
梓玉瑶瑶头又摆摆手“不要不要,原先就是虞大哥的。”
李执也劝说道:“你收着吧,到了那边多置办点房产。”
虞勇只得作罢。
潼潼瑶瑶知道梓玉来了,一路跑过来,把她拉到一旁讲悄悄话。
“梓玉姐,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我想去找你,但爹不让”潼潼说。
“没事,姐姐伤已经好了,今天太匆忙,我都没有给你们准备吃的”梓玉说。
“梓玉姐,爹说我们这次去边关就不会回来了,我舍不得你”瑶瑶说着就抱住她哭了。
梓玉搂住瑶瑶给她擦干眼泪,安慰道:“你可以给我写信啊,瑶瑶要好好念书,这样可以给姐姐写信了”
三个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话,约定一定要多联系。虞勇大声喝令一声“出发”,两个妇人架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疯疯癫癫的妇人坐进马车,一路在喊“我是将军夫人,你们是坏人,我要砍你们的头”。
“那是云娘吗?她怎么了?”梓玉问。
“我爹把她关在柴房两天,出来后就成这样了”潼潼落寞得说道。
梓玉摸摸他的头颅,安慰道“别怪你爹,他心里也苦,你们以后多陪陪娘,会好起来的。”虞勇过来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三人同梓玉挥手告别。
队伍浩浩荡荡走了,直到马车看不见了,梓玉才依依不舍坐上马车,回去的路上,梓玉头靠在李执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舍不得?”李执问。
“肯定舍不得,两个小家伙和我朝夕相处也有一年多了,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梓玉落寞地回答。
“我们可以去边关看他们。”李执说。
“真的吗?边关风景美吗?是不是有成群的牛羊和大草原?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梓玉雀跃地问,兴趣十足。
李执被逗笑了,“是有很多牛羊,还有很多奔驰的野马,有机会带你去那里骑马,那儿才能感受到骑马的快乐。”
梓玉沉浸在他描绘的风景里,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湖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雪白成群的羊群,奔驰的骏马……无限向往。
第26章 拜见太后
车行到半路,福总管骑马赶过来报告:“爷,宫里来的消息,太后要来曜王府,凤撵已经到宫门口了。”李执吃了一惊,随而了然一笑,对梓玉说“母后等不及要见儿媳妇了!”
梓玉僵硬地坐直身体,“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
李执笑道:“你不要紧张,有我在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一行人急匆匆赶回王府。
梓玉让小桃小乐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拿出来,万分后悔怎么不给自己多做几套衣服,再三挑选,换了身粉色绣银丝花边的襦裙换上,描眉扑粉,又梳了最新潮的发髻,戴上好些个发簪,惊艳了小桃和小乐,一个劲地夸好看,就该这样打扮,平日穿太素了。
王府大门敞开,曜王李执携福总管、各管事,家丁、丫鬟五十余人排列整齐候在大门口,梓玉垂首站在李执身后。太后凤撵一到,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太监小碎步跑到前面,细细的嗓子高声喊道“皇太后驾到!”众人跪下行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从轿子里慢吞吞走下来,李执一个箭步上前搀扶着她“母后今日怎么来了?车顿劳累,有事传唤一声儿臣便是。”
“你还有理说呢!不是说过几天就把人带来见哀家吗,都三天了,哀家实在等不及就自己来看看。”太后嗔怪道。
从太监细细的嗓子一叫开始,梓玉便一个劲地往后退,躲进丫鬟堆里,心理默念道“忽视我忽视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被李执一声叫唤,吓得差点跳起来,硬着头皮挂起笑容走上前跪下磕头:“民女卢梓玉叩见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太后说道。
梓玉抬起头与太后四目相对,入眼见到一个满头金簪珠宝,打扮得十分贵气老妇人,虽满头银丝却精神矍铄,神奇的是太后竟然与前世孤儿院沈院长长得一模一样,让梓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不觉得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