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诚，你和姐姐说说，同学们家里都送些什么菜？”
“白菜、萝卜、土豆、冬瓜，豆腐，这些是常吃的。”
“那你们能吃饱么？”
“边夫子说不能浪费，有一回小豆娘送去的是腌咸菜，那咸菜都酸了，臭臭的，我们都不想吃，夫子就往我们饭里撒点盐巴，我们就吃白饭，腌咸菜夫子自己吃了。”
“你们没吃完的夫子都会吃么？”
“是啊，没吃完夫子都是拿来当晚饭的。”
梓诚说得云淡风轻，理所当然，梓玉却听得心惊肉跳，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在现代十分重视教育工作，教师的社会地位也很高，可是并不是每一个朝代都讲究尊师重教的，在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平民能够读书已经不错了，权贵请的都是私塾。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执对着一碗肉圆煮鹌鹑蛋皱眉，梓玉一看，赶紧伸长筷子把不规则的肉圆和煮破了的鹌鹑蛋夹到自己碗里，只留下完好的鹌鹑蛋和圆形的肉圆，她觉得好好笑，这人真是什么毛病啊，完美主义者吗？东西只挑完美的吃，有瑕疵的即使放在碗里也不行，碍着他大爷的眼，影响他的食欲了。又想到边夫子说不定现在正就着白开水吃肉汤拌饭，人和人之间真的太不公平了，古今亦然。
“爷，我想问你件事儿”梓玉说。
“嗯”李执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梓玉放下碗筷，“你也知道，我的小弟在京城城南学堂读书，今儿，他和我说，学堂里的中饭他越来越吃不下了。我就问他吃什么？没道理其他人吃得下就他吃不下呀！他说“腌咸菜、腌萝卜、炒盐巴”。他们学堂里的中餐都是学生家长轮流送去的，因为没有要求，菜多多菜少、送好送差全凭家长主观决定，京城里的其它学堂也是这样吗？”
“据我所知，也不全是家长送”，李执回答说“学生住得集中，离学堂又不远，可以家长送，若是住得分散又远，送过去也不太可能吧，多是自己带饭吧！”
“早上带过去，等到中午，即使再好吃的菜味道也不好了吧！夏天怕会发馊，冬天吃冷冰冰的饭菜对身体也不好，孩子们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该吃饱吃好这样长大成栋成材好为江山社稷做贡献，爷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说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若是学堂能设厨房，孩子们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就好了”梓玉感慨道。
没过几天，梓诚回家兴奋地公布他们学堂要造厨房了，不光是京城，全国的学堂都开始建造厨房，卢母一拍大腿“哎呀，这下可省事多了！”虽然一个月才轮到一次，但要采买准备也很麻烦，也不会为梓玉大肆买肉而心疼了。虽然送饭免了，但梓玉还是让潼潼每日傍晚送糕点过去，这也是她的一点心意。
“爷，是你对不对？”李执刚到家便听梓玉没头没尾地这样问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日小弟回来说学堂要造厨房了，是你对不对？”梓玉又问。
“哦，这事啊，这事不归我管，我也就那天在朝堂上提了一下，圣上便下旨让国子监那帮人去办了。”李执云淡风轻地说。
“谢谢！”知道他位高权重，一言千金，一句话却能让千千万万的孩童收益，梓玉由衷感谢他。
“既然感谢我就犒劳一下爷吧”李执坏笑道。
“好嘞，已经做好糕点啦，新品种，保证爷以前没尝过！”梓玉说着兴冲冲地去拿糕点。
“除了食物，你也可以换个犒劳方式”李执在后面说，可惜梓玉听不到。
李执一手拿着小铁勺，面前端放着一碗叫“双皮奶”的东西：乳白色半透明半固体状东西上面洒满了红豆、水果粒。
“吃吧，很好吃哟！”看他发呆不吃，梓玉舀起自己的双皮奶吃给他看。
嗯，凉凉的滑滑的，“这适合女人吃”，李执尝了一口发表感受，又吩咐道“你明天再做一碗，我下了朝带去给太后尝尝。”
第11章 贴身丫鬟
永寿宫内，成嬷嬷高兴地掀开帘子向里屋禀告：“太后，曜王来了呢！”
“真的？你出去看看，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太后故意提高嗓门大声揶揄道。
“母后又打趣儿臣”李执走了进来。
“哀家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太婆忘了呢！自从过完年你就没再来看过哀家，不传召你就不会主动过来”太后颇带怨言。
“儿臣这不是想到您老人家了嘛，您看，我还给您带了美食，保证您老人家喜欢”，说着，从随身带着的食盒中端出一碗用上等瓷碗盛着的双皮奶，“母后，您尝尝看”。
“嗯，凉嫩爽滑，晌午或是午睡后来一碗再好不过了，你哪儿得来的这么个好吃的东西？”太后边吃边问。
“儿臣府里请了个特别厉害的糕点师傅，会做各式各样的糕点，下次，我再让她做几样送来给您尝尝。”李执说。
“是吗？那哀家可有口福了！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爱吃这些甜软的东西！”太后眯眼笑，“对了，胤祯，听说你前几日在朝堂上谏言给学堂修葺厨房？怎么突然想到这事了？”
“没什么，只是这几年边境太平，国库颇丰，觉得与其浪费在不重要的人和事上倒不如发展教育，培育人才。”李执深沉地说道。
“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皇兄他又想选秀女的事”太后叹口气说。
李执没说话，只是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下。
“只是再过几月就要科举考，朝廷上下正为这事忙着，他再急也得等下半年了”太后又说。
“皇兄乃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也是正常的”李执淡淡的说。
“那你呢，哀家也没奢望你三妻四妾，但也总得找个人来照顾你吧”太后语重心长。
“确实得找个人。”李执回答。
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前一说起这事李执要么闷不吭声要么直接走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激动地声音都抖了“这么说你同意了？真是太好了！”
李执告退后，太后立刻吩咐成嬷嬷：“你赶紧叫人传我的话请尹太君下午来永寿宫，哦，叫皇后下午也过来。”
“是”成嬷嬷领命而去。
尹太君是戚国公夫人，也是太后的娘家妹妹，姊妹二人感情很好。听到小太监传话吃过饭后立马进宫，她到的时候，太后午觉刚醒，皇后已经在了，正服侍太后更衣。
“今儿叫你们来，可是为一件重大的事”太后神秘兮兮地笑道：“胤祯啊同意再找个人了，你们都来帮忙参谋参谋。”
“是吗？那太好啦，曜王妃仙世也快四年了吧，可怜红颜薄命，曜王也够专情的，但也确实该再找个人了”尹太君说。
“母后，我的娘家妹妹，郁雅馨，您是见过的，无论相貌、才情，那都是顶好的，若是能与曜王结成伉俪，来个亲上加亲，那便是绝妙的”皇后献言道。
“甚是，雅馨确实是个好人选，但你也知道胤祯挑得很，一般女子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啊，让你们再帮我物色物色，再找几个也好让他挑选挑选。”
“但也不能太多，太多容易花眼反而不好选择”尹太君补充道。
三个人精挑细选，从众多皇家郡主、县主，文武百官之女中排除再排除，比较再比较，一致推出两个相貌、才情出类拔萃的适龄姑娘。一个便是宰相郁嗣卿之幺女，皇后之妹，郁雅馨。另一个便是吏部尚书应垠礼的独生爱女应瑞秋，应尚书老来得此一女，疼爱有加，不以世俗要求束缚她，后者也受其父亲影响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无一不精，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美称。太后甚是满意，命人去问两个姑娘的生辰八字，又让画师为此二人画画像。
没过几日，太后传曜王进宫，眉开眼笑地拿出两张画像给他看，一一为他介绍，又说：“两个姑娘的八字竟都与你十分合，你说这是不是天作之合，胤祯，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哀家得知会你皇兄一声，得让他指婚，还得让钦天监去算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太后高兴地絮絮叨叨。
“母后，您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李执推开画像，打断她。
“你不是前几日才说要找个人的吗？可不能食言啊！你看，这可是母后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两个姑娘，两个母后都挺喜欢，当然选择权在你”太后说道。
“母后，等时候到了儿臣自会带心仪的姑娘来见您老人家”李执语带不满地说。
太后火气也上来了“那你说这个时候是多久啊，哀家都等了四年了，能不能活到下个四年都是未知数，哀家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可盼的，不就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家生子，有个好姑娘照顾你吗？怎么就那么难呢？”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
李执也很苦闷，心仪的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本想慢慢培养感情，看来只能加快速度了：“请母后放宽心，儿臣答应你定会在今年成亲。”太后这才破涕为笑。
梓玉觉得很奇怪，她以为自己是来当厨娘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贴身丫鬟。以前她负责准备糕点就好，有一天，照顾王爷起居的小厮何苗生病了，福总管请她去王爷寝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她过去的时候王爷正身穿白色中衣背对着她，发现是她来了，便问是穿玄色暗金纹的长衫好还是月牙白银色的长衫好，她说后者更显得贵气又不失素雅，王爷笑着点点头。梓玉红着脸帮他更衣、束发，服侍他洗漱。一星期后，何苗病好了，本以为没她啥事了，正想着告退呢，王爷却叫住她让她更衣束发，说她梳发让他更舒服，害的何苗赶紧跪地告罪。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日天还没亮，她准备好糕点，带着食盒到王爷的寝店，服侍他更衣、梳头，吃完早点后两人一起出门，她去早朝梓玉去店里帮忙。下朝后如果梓玉在府上的话李执就直接来她这儿一同用中膳，退下朝服换上常服，他的衣服、鞋子、配饰，攻城略地，她居住的揽月阁随处可见他的东西。
就像现在，本该在书房的人却是把公文都搬到她的揽月阁来办公。
唉，梓玉叹口气，丫鬟就丫鬟吧，谁让他是债主呢！想到五百两银子的巨债，又觉得压力山大。现在她基本早上会去店里帮忙，中午回府。
春夏交接的午后，阳光斜射进揽月阁二楼的木窗，照的人暖暖的，吹来的风经过湖水的洗涤夹杂着水汽带着丝丝凉爽，不冷不热，这样的温度最是舒适宜人。李执刚小睡完，喝着梓玉泡的茶，惬意得倚在长踏上看书。
高行之走了进来：“爷，虞勇回来了！”
“是吗”，李执听了很高兴，“他现在人在哪儿？”
“正在前厅等爷呢”，高行之回答。
李执急急地大步走了。
前厅，一个蓄着络腮胡、壮硕的八尺大汉笔挺地坐着，看到李执进来，赶忙跪下行礼“末将虞勇参见曜王殿下。”
“你起来”李执大步向前将他扶起，高高举起右手重重地拍在对方右肩上“好小子，干得好，这回你等着加官进爵吧！”
虞勇搔搔脸，不好意思的笑了“多谢爷在皇上面前为末将美言，不瞒爷说，末将接到圣旨便连夜赶路，刚到京城便先来王爷这儿，明早得去皇上那里谢恩。”说着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行礼。
“是吗？这么快！那你今儿便在这儿住下，晚上一起喝两盅，本王给你接风”李执笑着说，又看看虞勇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样子，吩咐道“你这个样子明早上朝堂可不行，高行之，你带他去整一套干净的衣服，把胡子剃了、漱洗干净”
“是，爷”高行之领命。虞勇不好意思地笑笑，拱手行礼，也跟着走了出去。
说起虞勇，也算个励志的人物。原来他只是驻守边境的一个兵，老家就在少林寺脚下，因他父母常年为少林寺运送大米、蔬菜，他便从小跟着少林寺的武僧学武，参军后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屡次立功，被李执看中屡次提拔，从一个无名小兵到六品小将。这次，也是他最先发现长年潜伏在军中的突厥间谍，跟踪他到敌军战营并摘下对方将领头颅，烧毁粮草，摧毁突厥想突袭我军的阴谋，迫使敌军退后三百里，立下大功。
李执走后，梓玉正在揉面打发时间，一个小男孩跑到跟前看着面团发呆。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呀，她对小孩子总是没有免疫力，看他似乎对揉面感兴趣觉得好玩，分出一小块面团让他捏着玩耍。小男孩看也没看他，伸出一根手指戳面团，以为他不知道怎么玩，她从大面团中取了一点，捏出一朵玫瑰花、一只小兔、小刺猬等放在他面前，他仿佛没有兴趣，抓起面前的小动物还是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