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是反派——闻一声
时间:2018-01-30 15:40:10

    她自觉离他远远的,绕道走过。当来到掌柜的面前时,也不管有没有隔着纱帽,甜甜一笑,点餐道:“掌柜的,来四个鸡蛋,四根油条,四碗豆浆,四个肉包。”说完她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四个四,死死死,这数字也太不吉利了,她是在作死啊。
 
    却见掌柜摇了摇头:“对不住,姑娘,小店厨子昨夜跟人干架,被砍去了右手,现在正在大夫那里救治,所以没有早点提供了……”
 
    “……”您是在开玩笑么。
 
    无意中回头,看到那默默喝豆浆的男人,立马不满道:“你骗人啊,没有早点提供,那他吃的又是什么?”
 
    “这……”
 
    “小姑娘,你若想买早点,就去外面。”一直在喝豆浆的男人缓缓放下碗,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帕,边擦拭嘴角边插入二人的对话中,“离这里不远有个油条铺,我吃过了,里面的口味很不错。”
 
    这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脂粉气。
 
    她皱了皱眉,却见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纱帽,似乎是对自己的脸极度感兴趣。她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不,不必了,还要出去……”
 
    男人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状似无意道:“那油条铺很近,就在客栈门口,你只要出了大门就能瞧见。”
 
    浅也心里一惊。
 
    他什么意思?自己被看穿了么?
 
    不,应该只是试探,试探自己罢了。
 
    这么想着,她调整好语速,对男子施礼道:“那谢谢了,我这就去买。”
 
    不管对方是无心还是试探,她绝不能在这个关口露怯。昨日,她已见识过阳街那恐怖的情报网,此时此刻,只要她回到二楼,那么没过多久,悦来客栈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们一行四人中,她是最弱,最胆小的。
 
    狩猎之中,一旦被猎手认定为最弱,那么,此人势必会成为所有猎手的首要目标。
 
    所以,哪怕为了将来是最后一个死,她也必须出去。更何况……她看了看楼上一直望着自己的杨先生。既然说那油条铺出了客栈大门就能见到,想必离这里不远,若真出了什么事,喊一声“救命”的话,杨先生应该能赶得来吧……
 
    一脚踏出客栈大门,四处扫了一圈,果然在百米外看见了一个油条铺,目测了一下距离,还好还好,不算太远。
 
    晨风轻轻刮过,吹起了满地的萧瑟,隐隐的,终于听到了公鸡打鸣。空气里有淡淡的雾气,太阳还没出来,气温也湿冷,她裹紧身上的衣服,目标很明确,直向油条铺奔去。谁知,刚走到折角处,左首的小巷里就传来了一道压抑的呻/吟。
 
    什么声音?
 
    她本能转过头,当看到小巷里发生的那一幕时,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三五个大汉正将一个孩子死死摁在墙上,孩子的裤子已然被扯碎,露出了光秃秃的屁股,大汉们满脸淫/荡地靠近他,手上的动作因为被高大的身影遮住,也不知在干什么,但浅也凭着前世的经验,还是一眼就猜出来了。
 
    对方,对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才十一、二岁吧?
 
    呼呼呼,又一阵晨风吹来,也吹来了巷子里那些人的对话——
 
    “这小子,还真犟,被老子修理了一夜,竟还有力气。”
 
    “呸,小爷,小爷有的是力气,将,将来一个一个……干死你们……”
 
    “喝,还想干我们?老子好怕呀~别急别急,哥儿几个这就给你通通,看是你干我们,还是我们干你。”
 
    “小爷我干你们祖宗十八代。”
 
    ……
 
    ……
 
    浅也望着说这话的倔强少年,转头,目不斜视地继续走向油条铺。
 
    来到油条铺,她想也没想,胡指一气:“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四份,打包带走。”
 
    “好嘞。”卖油条的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
 
    她站在那里,耳听着身后小巷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不动如山。
 
    “啊,疼疼疼,死小子,你敢咬我!”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哈,小爷让你断子绝孙,跟小爷斗。”
 
    空气静了静,然后,传来一阵比之前更夸张更难听的呻/吟。
 
    她叹了一口气,追问卖油条的:“你这儿有烧饼么,给我也来两个。”
 
    “有的,有的。”卖油条的边包边冲她挤眼,“怎么,听不下去了?嘿嘿,这小子是阳街上一任老大的儿子。自从上一任老大被官府杀后,他的苦日子就开始了,所有曾受过他老爹气的家伙都来欺负他,把他当女人使,过的连狗都不如。”
 
    她不耐烦听这些:“还没好么?快点,我们家小姐还等着呢。”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卖油条的撇撇嘴,指尖旋转,一个漂亮的包裹瞬间完成。
 
    付完银子,她拎起包裹转身就走。当路过那个小巷的时候,脚步未缓,一丝停顿也无。不是她不同情那孩子,实在是众人皆苦,我也苦。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有闲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更何况,她深吸一口气——这里是阳街。
 
    作者有话要说:
 
 35.第06章:粉墨登场(三)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有人陆陆续续下楼。
 
    浅也抬头,正好看到周三少与杨先生站在角落说话。二人神情专注,似乎在谈论极度重要的事情。她眯眼盯了周三少一会儿,暗想,倘若剔除他做的那些事,这个少年,倒确实长的不赖。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原本一直说话的周三少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当看到头戴纱帽,手拎早点的她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浅也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却见周三少突然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去。
 
    浅也慢吞吞走到二楼,还未开口,便听周三少道:“小夏,过来。我和杨先生正说到你——你早上可见到了谁?”
 
    什么见到了谁?
 
    她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想到了小巷子里的那一幕,为避免麻烦,矢口否认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见到啊。”
 
    周三少修长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缓缓提醒:“你仔细想想,清早,有个男人,在那里喝豆浆……你可还有印象?”
 
    原来他的目标是那人。
 
    她忙道:“有印象的。我们早上似乎说了几句话,然后……”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实话实说道。
 
    听此,周三少和旁边的杨先生对视一眼,均沉默下来。浅也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小心翼翼道:“三少爷,四小姐,四小姐她还在房间里等着我的早点呢。我——我就先回去了?”
 
    周三少点头,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你先回去吧。中午的时候再来找我,我有事要交待予你。”
 
    “……”我中午要午睡,没空来好不好?
 
    没来由地,她的心里一阵抗拒。
 
    事实证明,女人有天生预感危险的能力。午后,当浅也来到周三少的房间,毕恭毕敬坐在那里,完整地听完他和杨先生的计划时,真的想仰天长啸。
 
    其实,之前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周三少找她谈的事,应该与早上喝豆浆的那个男人有关。可,要她寻衅闹事,引起对方的注意?人家只不过早上搭了她几句话,她何德何能,竟然就因为此事被授予了这么重要的任务?
 
    却见眼前的周三少拍拍她的肩,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小夏,到时你就站在那人必经的路上,故意得罪身边的亡命之徒,演一出被逼至绝路的戏码。他早上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奴婢,奴婢做不到……”一听要招惹阳街的那些狂徒,她连自称都变了,“奴婢笨的很,不敢得罪阳街的人,见到他们,恐怕,恐怕连话都说不好……”
 
    听到这里,周三少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浅也正感到诧异,他突然欺近,伸手,轻轻拭去了自己头上的一个东西——她微微抬头,发现那是一片落叶,苍翠碧绿,也不知是何时掉上去的。
 
    房间里升起一股檀香,他靠近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蛊惑道:“呆子,阳街上都是一群空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家伙,届时,只要你稍微说几句挑衅的话,把他们激怒……”
 
    他温热的气息缓缓吐在自己脸上,忽痒忽烫,一阵入骨的酥麻。她咳嗽一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心中警铃大作:这只笑面虎,动作语气突然这么暧昧,难道是在用美男计?
 
    却听他继续:“对你而言,很简单的。你一定知道该怎么说……好比之前,你对付我的那样。”
 
    轰隆一声。
 
    她僵在了当场。
 
    周三少斜一眼她,坐回了原位,左手端起一个茶杯,小啄了一口,笑嘻嘻道:“小夏,我刚发现,你比阿罗聪明,却也比阿罗要的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帮我,竭尽所能地帮我,那么,我会让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
 
    最想要的?
 
    她低头沉默不语。
 
    他托起她的下巴,直直望入她的眼睛:“那么,告诉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地位?还是自由?”
 
    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她也笑了,神态自然,再无先前的唯唯诺诺:“奴婢愿为三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又想,既然都摊牌了,索性就问清楚,自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可是三少,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被那人救起后,他……他看上了我,要我以身相许,那该怎么办?”
 
    三少哑然失笑。
 
    良久,才回答道:“你是我的笔墨丫鬟,我自然不会轻易将你送人。更何况,”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脸揶揄地望着她,“据我所知,那人,其实是个太监。”
 
    太监?
 
    浅也一呆,那人竟然是个太监!她有些跟不上这个真相。
 
    却见周三少突然转身,走到了内室的书桌前。门外,一阵过堂风吹来,也吹起了桌上那被砚台压住的轻薄宣纸,他右手研磨,忽而抬头,望着她,嘴角一丝风流笑意:“小夏,你原来的名字叫做什么?”
 
    “啊?哦。夏……”她猛地停住,只思考了一瞬,就改变了主意,“夏浅也。我原来叫夏浅也。”
 
    是的,她是夏浅也,是与他做交易的现代灵魂夏浅也,而非那个乡村丫头夏兰花。
 
    夏浅也啊。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哗哗哗,大笔一挥而就,下一刻,这繁体的三个字就仿佛生了花,在白色不染纤尘的宣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那好。”他说,语气慵懒,“只要你帮我办成此事,我第一个还给你的,就是你的本名。”
 
    可以相信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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